可是,傅悅握著筆琢磨了好一會兒,都不知道寫什麼。筆神閣 bishenge.com
楚胤見她握著筆半晌不懂,挑眉問:「怎麼不寫了?」
傅悅有些囧,努了努嘴悶聲道:「我不知道寫什麼!」
楚胤啞然笑道:「傻瓜,隨便寫點就好了,心裡想什麼就寫什麼,不必太過刻意和拘泥!」
聞言,傅悅卻不贊同楚胤的說法,一本正經的反駁:「那不行,怎能隨便呢?雖然不知道會否靈驗,可不是有一句話麼?說是心誠則靈,何況國師師伯以前說過,祈願的時候定要虔誠不可敷衍懈怠,否則不僅不能如願,還會因為不敬天神受到上天懲罰的!」
祁國不像其他國家一樣信佛教,而是舉國上下信奉天神,而蒼茫山姬家就是祁國上下敬仰的存在,每一代的國師都會被當成天神的使者而被尊重,哪怕是皇室都對蒼茫山姬家的人敬重三分,祁國境內到處都建有天神廟,以供百姓供奉,信奉天神並非祁國建國才開始的,而是早在之前千百年前就從那一帶地區慢慢流傳下來的信仰,因為姬家發跡於蒼茫山,之後世代以以扶危濟難為己任從而受到百姓們爭相稱頌擁戴,而姬家一向神秘,外人只知姬家的人不僅能勘測天意,還醫術高超,所處的蒼茫山也是外人尋不到的存在,傳說那裡是仙境一般的地方,如同海市蜃樓,故而久而久之,姬家在百姓心中,如同神祇一樣的存在,祁國建國後,開國皇帝傅晅因為早年受到姬家恩惠從而篤信天神,加上祁國所出地區大多數以天神為信奉,就詔令祁國上下,尊封姬家家主為國師世代傳承,以天神廟取代其他教派,百年下來,這個信奉早已在祁國子民心中根深蒂固,倒不是沒有人信佛,早在百年前,天下各教派可謂百花爭艷,佛教自古流傳,在各國都有信奉,祁國少數人也是篤信佛,且祁國內也有一些寺廟和尼姑庵,可只是少數,傅悅在祁國十幾年,和姬家那兩位接觸多,自然也受些影響,不過她對天神也好,佛教也好,都只是尊重,而不是全然相信。
這份尊重,也不過是大多數源於對蒼茫山姬家的敬重,算起來她是姬亭的徒兒,也算半個蒼茫山的人了,所以,這些年他們二人說的一些話,她都是記得的。
楚胤聞言笑了,點了點頭,道:「那好,臻兒就好好想想,想想你有什麼願望想要實現再寫上去!」
傅悅一陣苦惱,道:「唔,我不知道啊,一時間想不出來,那不然這樣好了,王爺夫君你先寫這個,等一下我再寫好不好?」
說著,笑眯眯的把筆遞給楚胤。
楚胤沒接筆,而是挑了挑眉笑道:「可是這些都是準備給你的!」
這裡就只有五個孔明燈,是他特意準備來給她放的,做的比其他的那些大一些,也精緻一些,看著就好上許多,其他的都吩咐下面的人放了。
傅悅笑眯眯道:「沒事啊,寫了這個還有四個呢,而且說不定你寫了之後,我就知道寫什麼了啊!」
楚胤聽到她後面的話,覺得很在理,點了點頭,接過筆:「也行!」
說著,他想了想,然後上前,在一盞孔明燈上寫下一句很隨意卻很應景且合時宜的話。
傅悅走過去看著,跟著念了出來:「年年有今日……」
說著說著,楚胤忽然轉頭看著,抬手抵在唇上,很認真的:「噓!」了一下。
傅悅眨眨眼,一臉懵。
「怎……怎麼了?我念錯了?」
楚胤道:「傻丫頭,許願不能說出來,不然就不靈了!」
「有這回事?」
「自然!」楚胤神色倒是突然認真了起來。
傅悅雖然納悶,可還是點了點頭,乖巧道:「哦哦,那我不說了,你繼續寫!」
楚胤這才走到另一邊,寫了下一句:歲歲有今朝!
寫完後,才把筆放下在下人捧著的托盤中,望著她笑道:「以上兩句話便是楚胤此生對臻兒的唯一所願,不知道臻兒可願如我所願!」
他的話很溫柔,一字一句全都砸到了傅悅的心頭,傅悅眼中閃著欣喜的光芒,仿若星光點點,彎著眉眼點頭道:「好,我記住了,定會盡我所能,讓王爺夫君得償所願!」
楚胤改正她的話:「不是盡你所能,而是一定要做到,我也會傾盡所有不惜一切,護你周全保你無憂!」
傅悅紅了眼,笑著點頭道:「好,我會的!」
楚胤這才滿意,道:「那現在臻兒親自把這盞燈放了!」
傅悅頷首,上前,剛要伸手從那兩個婢女的手裡接過孔明燈,可剛伸手,她想了想,扭頭對楚胤道:「王爺夫君,你和我一起放吧!」
楚胤眉梢一挑,而後笑著點了點頭,上前,然後和她分別一人一邊雙手以捧接的手勢從兩個婢女手裡接過孔明燈,然後,站在那裡微微閉眼實在默念著所許之願,然後,又很有默契似的,一起睜眼,微笑著將孔明燈放飛,那一盞燈脫手之後,慢慢的飄向天際,混在天上那一片密密麻麻的燈火之中,不過,這一盞燈因為是精心準備的,在那一片燈火中還是比較吸引眼球的。
傅悅仰著頭看著那盞燈越飄越高,笑得越來越明媚燦爛,如同一個不諳世事的孩子雀躍著,仿佛已經許久了,她已經許久不曾如此發自內心的開懷雀躍了。
楚胤覺得,他和燕不歸丟下一切什麼也不管的給她準備這一場燈火盛宴,真的很值得。
他記得,她八歲那年的上元節,他帶她去放燈,那一年的上元燈節很熱鬧,她說想放孔明燈,他就給她買了好些,全都給她放,整整十個,她每一個都許了願望,後來許著許著,冤枉沒許完,燈卻放沒了,然後不依不饒的催著他再去買,羅里吧嗦的折騰了許久,每一盞燈許一個願望,那一晚,她放了幾十個燈。
當時她很認真的許願,一邊寫一邊說,他在一旁陪著她,瞧著她煞有其事的說著心愿的樣子,每每都都忍不住提醒道:「許願不能說出來,說出來就不靈驗了!」
其實那個時候的他,從不信神佛,不過是隨口一句提醒,沒想到一語成讖。
她所有的願望,全都一個個的說了出來,然後一個都沒有實現,且諷刺的是,在不久之後,就被以一個殘酷的現實全部粉碎摧毀,且,碎得鮮血淋漓!
所以,許願不能說出來,否則就不靈了這句話,剛才他想都沒想就說出來,因為他信了。
放了第一盞燈後,第二盞燈便是得傅悅自己寫心愿。
傅悅其實還是沒想好寫什麼,可是還是拿起了筆,走到第二盞燈前面,歪著頭冥思苦想著。
她有很多心愿,卻一時間不曉得先寫哪個好……
她希望祁國萬世傳承,希望天下太平安寧……
希望父皇身體康健萬壽無疆,希望母后青春永駐歡喜無憂,希望哥哥萬事順心夫妻美滿,希望……
希望楚胤和她,能花好月圓長長久久……
原生者安然逝者安息……
一時間腦子就這麼亂了……
傅悅很糾結。
楚胤見她許久不動,正要上前問她又怎麼了,就見她忽然把筆一伸打算寫,便沒有上前,可是傅悅剛動筆想寫,就又再次愣住了。
腦海中,忽然閃過一個稚嫩卻很嚴肅認真聲音似乎穿過一道很長的時光隧道穿梭而來……
「願祖母身體健康長命百歲……」
「願父王事事順心百戰百勝……」
「願娘親永葆青春永世無憂……」
「願大哥……」
傅悅整個人都僵在那裡,臉色頓時變得古怪起來。
隨著這道聲音錯亂一般的不停響起,腦海中也突然湧現出一個模糊卻熟悉的畫面,那一段記憶,仿佛水壩決堤一般湧現出來,怎麼也阻止不了,然後,如狂風一般急驟的沖刷著她的腦海……
那仿佛也是一個燈火輝煌的上元燈節,到處都是璀璨的燈火,是那樣的繁華似錦,她拿著一支筆站在一盞孔明燈前面,刷刷刷的奮筆疾書,寫著她心中所有的願望,然後一邊寫一邊念著,那樣的認真專注,帶著十二萬分的誠心,對著每一盞燈許著一個又一個心愿,不知疲倦,不知收斂……
祖母,父王娘親,哥哥們,二叔二嬸,還有那一大群的叔叔伯伯,每一個人她都許了願……
似乎睡一個少年,也是任勞任怨一般幫她拿著燈讓她寫,一次又一次,仿佛十分縱容,只在她念念叨叨的時候,忍不住提個醒……
「傻丫頭,你許願不能說出來,說出來可就不靈驗了……」
她不以為然,還振振有詞:「胡說八道,既然是向老天爺許願,肯定是說出來才比較有誠意,阿胤哥哥你穩著點,我在寫呢!」
「……」
寫了幾個字,她催促道:「哎呀,阿胤哥哥你往下低一點,我夠不著!」
已經是少年的他,足足比她高出一大截,不過因為很遷就她,原本就把孔明燈放低了許多,她倒也不是真的夠不著,只是有些手酸,聽著她的話後,少年捧著孔明燈直接彎了下腰:「好,這樣夠著了吧?」
「嗯嗯,別動啊,快寫好了!」
少年忍不住念了一句,言語間卻滿滿的寵溺:「讓你平時挑食,現在好了吧,不長個兒!寫個字都夠不著,以後記得多吃點!」
她聽著有些鬱悶,反駁道:「哼,我都吃很多了,再多吃會成小胖妞的,再說了,我這是因為還小,父王說了,和我一樣大的那些小姑娘都沒我長得高,等我長大了,一定比阿胤哥哥你高!」
「喔……那我拭目以待!」
「……嗯哼!」
一連寫了好多個後,那長得格外俊秀的少年臉色有些臭了,不高興的問:「臻兒你這可就偏心了啊,怎麼寫了那麼多個願望都沒有一個是寫給我的?」
她道:「等一下嘛,下一個就是阿胤哥哥的了!」
「為何我的要後面才寫?」
她眨了眨眼,很認真的回答:「因為阿胤哥哥是我的未婚夫,要和我的放在一起寫啊,我是家裡最小的,肯定要排在大家後面,唔……阿胤哥哥要和我的放在一起,肯定要後面寫啊!」
少年聞言,仿佛很高興,面上一掃陰霾,笑的跟朵花似的……
寫道他們兩個的時候,她是這樣寫的:「願阿胤哥哥和我一生一世永不分離!」
她寫完後,他瞅了一眼,糾結道:「寫錯了吧!」
「啊?哪錯了?」
他一本正經的糾正:「應該是永生永世!」
「……」
她默了默,鬱悶道:「可是我都寫好了啊!」
他果斷道:「那就再寫一個!」
她不依,悶聲道:「不要,為什麼明明是我們兩個的願望要是我自己寫?阿胤哥哥想改自己寫!」
他點頭的很快:「行,下一個我來寫!」
然後,放了那一盞,下一盞燈他親自寫了,可並非願他們永生永世不分離,而是:楚胤願臻兒永生永世順遂無憂!
……
楚胤見傅悅正要寫卻忽然愣在那裡,整個人僵硬了一般,他正疑惑,上前看她,可以上前,看到她蒼白著臉瞪圓了眼的樣子,頓時就被她嚇到了,正要問她怎麼了,就看到她臉色越來越難難看,眼中慢慢的空洞起來,然後,手中的筆就這麼掉在地上了,他尚且來不及反應,就看到她忽然退後一步,抬手捂著腦袋,臉色很是激動。
楚胤見狀,心下一個咯噔,立刻拉住她急聲問:「臻兒,你怎麼了?」
他的聲音,她仿佛聽不見一樣,臉色很是蒼白激動,呼吸變得越來越急促,捂著頭踉蹌幾步,在他來不及反應的時候,整個人重重的癱坐在地上,瞪著眼扭著頭,似乎很痛苦,臉色也慢慢的變得猙獰起來。
嘴裡還不停地念著:「不……不要……不是……」
楚胤當即意識到情況不好,當即上前:「臻兒,你到底怎麼了?你是不是想起什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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