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一時愣在當場,竟是聽不懂他的話。一筆閣 yibige.com 更多好看小說
而榮王眼中的憐憫和同情,卻讓太子覺得無比刺眼。
他竟然被榮王同情了?
眸光一冷,他看著榮王,蹙緊了眉頭問:「趙湮,你到底想說什麼?」
榮王這時下了木板床,站起來,緩緩走到太子面前,溫聲笑著開口:「老五,你應該一直都想不明白,父皇為何明明不喜歡你,甚至對你厭惡至極,這一年來卻不計一切的扶持你,鞏固你的太子之位,對吧?」
太子淡聲道:「大皇兄以為本宮是傻子?這些事情無需你說本宮都明白,父皇扶持我,不過是為了牽制掣肘你,讓我們兩個相互制衡爭鬥。」
如果是以前,他或許還會以為父皇是真的要扶持他,可是,經過這麼多年的大起大落,又曾被發配出去磨礪了一番,他早就明白,在父皇那裡,他什麼都不是,想要什麼,都得自己爭,幸好,他有他的兄弟們都沒有的優勢,就是他是太子,只要穩住太子之位,就不會有太大的變數。
榮王又問:「那你可曾想過,父皇你我鷸蚌相爭,何人得利?」
太子再度愣住。
愣了半晌,他臉色凝重起來,眯著眼沉聲問:「你……什麼意思?」
榮王笑的很殘忍,說的話更是讓太子一時渾身血液凝固僵硬起來:「五弟,你應該從沒有想過吧,其實你和我,甚至是所有的兄弟,都不過是父皇用來給老七鋪路的墊腳石!」
太子很久沒反應過來,神色錯愕呆滯。
榮王溫和又諷刺的笑道:「你以為我為何走到這一步?都是他一步步促成的,直到我退無可退,起兵逼宮,再借你的手以我為由為他肅清朝局,以後,他有的是辦法再除掉你,所以啊,現在是我,下一個,就是你了……」
「不可能!」太子回過神來,斬釘截鐵的說。
榮王看著他,面色平和。
太子王亮退了一步,一副不願相信的樣子搖著頭道:「怎麼可能是老七?他明明……」什麼都沒有!
榮王哼笑:「那你以為是誰?」
太子愣愣的看著他,竟是一時無言。
榮王淡淡的道:「你好好想想,父皇讓我們爭鬥,到底是為了什麼?除了平衡朝局,便是讓我們兩敗俱傷,而在我們眾多兄弟之中,你,我,還有他們,除了老七,還有誰是父皇真正偏愛過的?只是以前,老七慣會偽裝,我們都當老七是廢物,可事實上,他才是父皇悉心教導的繼承人,無論你信與不信,這都是事實。」
太子一臉震驚,顯然還在消化這件事帶來的衝擊。
榮王換換踱步到一邊,壓低了聲音頗為無力的道:「其實,我以前也不曾想過會是如此,我以為,父皇對你我,還有所有的兄弟都如此冷淡,不過是想讓我們自行爭鬥藉以平衡朝局,若是最後誰能脫穎而出便是誰了,可我們都太天真,我們斗得你死我活,也都不過是一場笑話,在他的心裡,我們都不過是他用來為老七鋪路的墊腳石,除此之外再無任何用處……」說著,他回過頭來,看著太子,格外的認真:「所以,別說是我了,就算你這個太子,等利用完了,等待你的也不過是一紙廢太子的詔書,不止於此,最後的結果可能還會同我一樣被賜死!」
太子聞言,脫口而出便道:「不可能!」
不知道他說的是不可能是老七,還是不可能會被廢位賜死,或者說,都有。
太子也和榮王一樣,以為皇帝不喜歡他,其實也不稀奇,因為那麼多兄弟,就沒見皇帝真正偏心寵愛哪一個,哪怕對老七多了幾分偏心,也只是老七荒唐多年他一直縱容著,從來不像管其他皇子一般嚴厲的去管老七,所以,一直以為,他只要去爭,去斗,只要贏了榮王或是別的兄弟,皇位理所當然就是他的,可他沒想到,他們都只是老七的墊腳石!
這讓他怎麼接受得了?
怎麼接受自己當了這麼多年的太子,都不過是一個盾牌,為老七擋箭的盾牌!
榮王笑了笑,道:「在起兵逼宮之前,我就已經派了大量的人去東越,還和宇文焯聯手,孤注一擲的要除掉老七,但是都失敗了,被他逃走了,父皇把暗龍衛都給了老七,所以,想殺他難如登天,他應該很快就回來了,五弟,你說等他回來,這暨城之中,還有你的立足之地麼?」
太子咬牙道:「我憑什麼相信你?別忘了,你現在只是一個階下囚,誰知道你是不是心有不甘故意挑撥?」
榮王不置可否:「你說我心有不甘也並非虛言,可也並非對你,之所以特意找你來與你說這些,不過是不想讓你跟我一樣,一輩子苦心孤詣卻是一場空,當然,也想你能贏,如此,我便是死了也瞑目了,你可以不信,也可以去問皇后,我想,她會給你答案。」
太子面色一僵……
榮王很認真的對他道:「我想,你應該已經把我的人都清理乾淨了,就等著審查處置了,五弟,皇兄最後再勸你一句,這件事你到此為止,接下來的事情不要再管,讓父皇親自處置,否則,不說討不到好處,還會惹一身騷,為他人做嫁衣!」
太子神色忽明忽暗,對他似乎不信,卻似乎信了。
其實,他並非真的難以置信。
因為這兩年,老七看似和以前一樣無所事事,可是實際上,老七的實力,卻已經不容小覷,不說別的,單說一個安國公雲家,就已經夠棘手的,何況,前幾個月,皇帝還費盡心思的拉攏裴家,先是打算許婚給康王世子趙拓,趙拓死後後又賜婚安國公的四子云籌,怎麼都和他們有關,而安國公除了是趙禩的舅舅,還是皇帝最為信任的人之一!
而且,老七的脾性和行事……實在不像是一個受冷落的皇子該有的!
只是以前,他只把榮王當做最大的勁敵,哪怕是現在頗為風光的老六,他也不曾真的放在眼裡,所以,從來沒有真正的去理會過老七,可現在想想,老七背後的勢力,對他來說,已經是最大的威脅,若是皇帝當真被他當做繼承人培養,那他暗中的勢力又當如何,他根本無從得知……
太子現在才發現,他對趙禩如今到底有何實力,竟是除了雲家之外絲毫不知,後背脊梁骨,莫名的發起了陣陣寒意……
他其實,真的信了!
榮王也知道,他信了,笑了笑,繼續淡淡的道:「這一番過後,朝廷多位空缺候補,勢必要從各地調任官員入京補缺換血,若我沒猜錯,這些人一定大多是父皇的人,他早就準備好等這一日了,或許還會加開恩科選拔人才,五弟,這是你的機會,好好利用這次機會吧,別忘了,接下來你要對付的,可不是我,而是父皇,他近來身體不好,勢必會加快腳步肅清朝堂對付你為老七鋪路,你最好小心,不要隨便相信任何人而別是你身邊那些他給你的人,一個……都不要相信!」
「你為何要與我說這些?」
榮王很坦然:「我剛才說了,只是不希望你同我一樣,當然,我輸了,輸的一敗塗地,所以我希望你能贏,若是最後登基的是你,我便也能瞑目,如果……我也能當做是你為我報仇了!」
太子沒有再說什麼,沉默了許久,轉身就要離開。
「五弟!」榮王忽然叫住他。
太子頓足,轉身看他。
「最後求你一件事。」
「什麼事?」
榮王聲音帶著幾分卑微的懇求:「等我死了,若是能保全屍體,送我去和芸奚葬在一起,如若不能,被挫骨揚灰……便罷了,不過,也請你將我的衣冠與她同葬!」
芸奚便是榮王妃的閨名。
太子靜靜的看著他,似乎有些詫異,不過卻也沒說什麼,轉身走了,卻在他走出牢房門口的時候,留下了一個低低的聲音:「好。」
之後,頭也不回的離去,身影消散。
榮王看著他離去的方向,恍然許久後,苦苦的笑了,笑容中,卻多了一抹釋然。
就這樣吧,半生傾軋籌謀,也該到頭了……
梯子離開了天牢後,直接進宮去了皇后那裡。
皇后正在和幾個宮中內司局的女官說話吩咐事情,外面就有宮女進來稟報太子來了,皇后只能先讓人退下,讓太子進來。
太子一進來,皇后就瞧出了他心情不好,臉色很難看,卻又死死地壓抑著。
皇后詫然不解:「太子這是怎麼了?出什麼事了?」
太子低聲道:「請母后屏退左右,兒臣有話想和母后單獨說。」
皇后一愣,雖然不解,可還是依言讓人都退下了。
等人都退下了,還關上了門後,皇后才對太子淡淡的道:「現在只有我們母子,你有什麼話就過來坐下說吧。」
太子沒坐,只走過去幾步,站在階下,定定的看著皇后,神色肅穆嚴謹,目不轉睛的問:「母后,你是不是早就知道父皇一直是屬意老七為繼承人的?」
皇后聞言,頗為吃驚的看著他,顯然是沒想到他會問這件事。
太子看著,卻已經明白,皇后的境遇,是驚訝他怎麼會知道這件事,而不是驚訝他所說的消息。
她一直是知道的。
他這麼看重,忽然黯然諷刺的笑了:「果然啊……」
皇后倒是鎮定,很快平靜下來,問他:「是誰告訴你的?」
太子垂眸,神色有些頹然,低聲坦言:「兒臣剛才去天牢見了榮王。」
皇后點了點頭,算是明白了。
皇后下巴指了指下首的位置,道:「你應該還有很多話要問我,先坐下吧。」
太子點了點頭,走過去坐下,腳步卻有些沉重。
他坐下後,也只是低著頭坐著,一直沒開口。
皇后也不打破沉默,端起一旁的茶輕啜一口,若有所思。
不知道過了多久,太子才抬頭看著皇后,啞聲問:「母后……為何一直不告訴兒臣?」
皇后一臉坦然的問他:「告訴你能改變什麼?你又能如何?」
太子一愣。
皇后淡聲道:「你什麼都改變不了,但是,憑著你的性子,一定會怎對老七做什麼,以陛下對老七的偏愛,他若是知道你發現了這個秘密,甚至針對老七意圖除掉老七,你以為你還有命在?」
太子面色發白。
皇后道:「有些事情,你不知道尚且還能保命,但你若是知道了,便不會有好下場,在陛下的心裡,從來沒有你這個兒子,當年他寵著你,是因為你背後強有力的支持,可你的支持早就沒有了,對他來說,你就是一個廢物,之所以這麼多年他一直不廢你,除了因為我和謝家,便是因為你什麼都不知道,是一個很好的擋箭牌,所以,對於你來說,什麼都不知道,才是最好的保命符。」
皇后的這番話說的直白殘忍,可是太子卻明白,都是實話。
他啞然許久後,才目光希冀的看著皇后,低聲問:「所以母后這麼多年對我不予理會,是否也是因為父皇的心思?」
皇后想了想,道:「是,也不是。」
太子蹙眉,頗為不解。
皇后沉聲道:「當年慶王府出事,謝家御慶王府關係緊密難分你我,雖未被牽連,卻也受到波及,你舅舅急流勇退,才保全了謝家的家業,楚王府因為楚王戰死也大受重創,自然顧不得你,當時陛下剛除掉聶家,權威如日中天,抽身而去各自保全,也是保全了你,否則陛下必定會藉由慶王府的事情廢了你,而我之所以不顧你的死活,卻並非全都因為這個緣由,或者說,這不是主要緣由。」
太子蹙眉:「還有什麼原因?」
皇后目光冷厲的看著他,聲音冷沉了幾分:「因為我對你很失望!」
太子狠狠愣住。
他當年,讓母后很失望麼?
皇后定定的看著他,沉聲問:「太子,你可還記得在聽聞慶王通敵叛國不得好死的時候,你曾說過的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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