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五分鐘後,張元寶火急火燎地趕到了醫院,找到了岳母和妻子。
妻子崔麗雯一眼就看到了張元寶臉上的傷:「你這是怎麼了?」
「我沒事。」張元寶隨口應付了一句,緊接著問道,「豆豆發生什麼事了?」
這時,守在搶救室門口的一個陌生婆婆開了口。
「還不是你家孩子調皮搗蛋,居然往下水道里扔鞭炮,把自己炸傷不說,還連累我孫子,真不知道你們是怎麼教育孩子的,我孫子要是有個三長兩短,我跟你們沒完。」
「你憑什麼說是我外孫扔的。」
「我親眼看見的!你不信可以查監控,反正我已經報警了!」
「查就查!誰怕誰!」
在兩個老年人爭吵之際,搶救室的門被推開,一個身穿白大褂的人走了出來。
「醫生,我孫子怎麼樣了?」
「大夫,我外孫怎麼樣了?」
兩個老太太異口同聲地問道。
醫生摘下口罩,表情嚴肅地說:「其中一個孩子沒什麼大礙,只是腦震盪,另外一個孩子......很遺憾,送來的時間太晚了,來不及搶救,人就沒了生命體徵。」
不等張家人說話,陌生婆婆就欣喜若狂地說:「太好了,我孫子沒事對不對?」
張元寶的岳母一聽就不樂意了:「憑什麼是你孫子沒事?」
「廢話,我跟著他們一起過來的我能不知道,你家孩子離井蓋近,受傷情況比我孫子嚴重多了。」陌生婆婆沒好氣地說道。
她心裡篤定了,自己的孫子一定平安無事。
果不其然,護士很快將兩個孩子推了出來。
其中一個雖然閉著眼,臉上也布滿了大大小小的傷痕,但能看得出來,他還有呼吸,而另外一個,已經直接被蓋上了白布。
陌生婆婆見狀直接撲到了孫子身邊:「哎喲,我的大孫子,你沒事就好,沒事就好。」
反觀張家人,已經個個臉色慘白,幾乎站立不穩。
崔麗雯渾身顫抖,她艱難地走到另一個推車前,眼淚已經不自覺地流了下來。
「兒子,我的兒子,這不可能......」
她伸出手,停在白布上,卻始終沒有勇氣掀開。
崔母不敢相信,快速走到推車前,一把扯開了白布。
緊接著張金豆的遺容就暴露在眾人眼前。
張元寶看清之後忍不住倒吸一口涼氣,無意識地後退了兩步。
因為張金豆被炸得面目全非,臉上和手臂上幾乎沒有一塊好肉,血淋淋的令人觸目驚心。
「啊——!」
崔麗雯發出一聲悽厲的尖叫,隨即癱坐在地,哭得撕心裂肺。
「怎麼會這樣,豆豆,你醒醒,你醒醒啊!」
陌生婆婆雖然剛才還很生氣,但現在對張家人充滿了同情。
她搖了搖頭,語氣中帶著惋惜:「可惜了,要不是路上碰到一個蠻不講理的渾蛋,搞不好你們家孩子還有搶救的機會。」
「你這是什麼意思?」崔母悲痛欲絕地問道。
陌生婆婆:「就是在路上,有個男的一直擋著救護車的路,還故意找事,攔著救護車不讓走,浪費了很多時間。」
「要不是他,搞不好還能搶救得過來呢......」
當時她在後車廂,雖然氣憤,但放不下孫子的安危,所以一直沒有下車,只知道有人和醫護人員發生了矛盾,卻沒有看清是誰。
一旁的醫生也說:「是,可惜了,如果能早送來十分鐘,或許,結果會不一樣,唉,節哀順變。」
張元寶聞言瞬間瞪大了眼睛,臉上寫滿了驚恐:「你說......什麼?」
「那個人一直擋著救護車的路,還把車攔在路口,耽誤了十來分鐘,要不是路人看不下去把他拖走,指不定要磨到什麼時候呢,天殺的,真是缺了大德,他不怕遭報應。」陌生婆婆唾罵道。
緊接著,她又說:「對了,他這應該算犯法了吧,你們千萬不要放過他。」
「是誰,是哪個不長眼的王八蛋害死了我外孫!」崔母哭天喊地地罵道。
陌生婆婆:「救護車應該有視頻記錄的,你們查查就知道了,法制社會,到處都是監控,他跑不掉的。」
張元寶聽到她們的對話,兩腿一軟,直接跪在了冰冷的地板上。
是他?是他害死了......自己的兒子?
現在想想,當時的救護車上的確印有中心醫院的名稱......
所以車裡躺著的,是他的兒子......
想到這,張元寶已經淚流滿面,他「哐哐」地磕著頭,後悔莫及地喊道:「豆豆,爸爸對不起你,我到底做了什麼啊!」
「我錯了,我錯了,我怎麼這麼混蛋!」
說著他又一巴掌一巴掌地扇在自己臉上,「啪啪」的聲音在空曠的走廊里迴蕩。
「對不起,對不起,豆豆,是爸爸害了你,我該死,我該死啊!」
崔麗雯淚眼婆娑,茫然地看向了張元寶。
崔母眼神里同樣充滿了不解:「元寶,你這是怎麼了?」
一旁的婆婆反應很快,她捂著嘴,驚訝地說道:「天吶,那個攔車的人,不會是你吧?!」
張元寶的眼淚再次洶湧而出,臉已經被自己打腫,他不停地懺悔道:「我錯了,我真的知道錯了,豆豆,你不要死,你活過來好不好。」
「我是畜生,我豬狗不如,我怎麼能害了自己的親兒子啊。」
崔麗雯終於回過神,她不可置信地問道:「是你擋住救護車,讓兒子錯過了最佳搶救時間?」
張元寶雙手抱頭,慚愧地趴到了地上,不敢面對妻子的質問。
看到丈夫默認,崔麗雯瘋了一樣爬到張元寶面前,握緊拳頭狠狠砸在他身上。
「你怎麼能這樣!那是救護車,人命關天,你怎麼能擋人家的路!」
「對不起老婆,我不知道車裡躺的人是豆豆......」張元寶辯解道。
崔麗雯一巴掌抽在了張元寶臉上,發出清脆的聲響。
「不是豆豆你就能攔了嗎!你這跟故意殺人有什麼區別!」
「你做生意就喜歡耍些小聰明、小算計,我早就告訴過你,不能做這麼喪良心的事你不聽,現在居然攔救護車,你還有什麼事做不出來!」
「報應啊,張元寶,這是你的報應啊!」
崔麗雯對丈夫充滿了失望,一想到兒子是死在了他親生父親手裡,崔麗雯更是心如刀絞。
「你把兒子還給我,你還給我!」
「對不起,我對不起你,也對不起兒子,真的對不起。」
張元寶痛哭流涕,不停地磕頭認錯,像是只能用這種方式來贖罪。
一旁的婆婆不禁搖頭嘆息。
這可不就是報應......
親爹缺德,報應在了兒子身上,真是造孽......
崔麗雯對著張元寶拳打腳踢罵了很久,可不論她怎麼痛批丈夫的行徑,兒子也已經回不來了。
最終,崔麗雯只能帶著悲痛接受現實,處理了兒子的喪事。
而在兒子下葬後的第二天,崔麗雯就向張元寶提出了離婚。
她已經沒辦法和間接害死兒子的兇手同住一個屋檐下,她過不了心裡這個坎。
除此之外她還將張元寶告上了法庭,要求他為自己的行為承擔法律責任。
直到鋃鐺入獄,家破人亡,張元寶才意識到,善惡到頭終有報。
原來人真的要為自己的行為付出代價。
事後,張元寶攔救護車的視頻被人發到了網上,引起了網友的熱議。
看到他被路人胖揍,而且害死了自己的親兒子,不少網友表示:看完乳腺都通了。
當然,也有人對孩子的離世表示惋惜。
只能說攤上這麼個親爹,是那孩子倒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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