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州眼尾滑落一行淚水,他垂頭,在手背上蹭了蹭,臉上水光點點有點狼狽,可笑容卻燦爛到了極點,「我來接你回家了。」
江州說話聲音溫柔到了極點。
最後一句『接你回家』恍如氣音,又輕又慢,像是重了或者是快了會嚇到南桑。
南桑臉上的恍然在他溫柔的聲音和溫柔的眉眼裡消失了。
定定看他的笑,手從江州掌心一寸寸抽離開,冷眼道:「你撒謊。」
江州怔住。
南桑啟唇,「我沒有結過婚。」
她扶著床坐起身,「不,我結婚了,但不是和你,是和盧少男。」
南桑說:「我的丈夫只有一個,盧少男,不是你江州!」
南桑在車裡聽到電話那頭江州說起她是他的妻子,二人是夫妻。
那會就莫名開始有點恐懼,如果江州說的是真的,代表楊淺和忠叔瞞她的事太多太多了。
事情緊急,謎團太多,可以壓下不去想。
現在江州突然提了出來,而且在只有他們二人的病房裡。
任由他說下去,南桑會害怕。
怕楊淺和忠叔瞞自己的事情遠比她想像中要大的多。
還怕她的生活再回不去從前。
她不管江州說的是真還是假,都不認。
因為還有一個更大的恐慌。
——我來接你回家了。
江州從東邊來,代表他的家在東方,那麼他是想帶自己去東邊嗎?
去姐姐和忠叔說了不許去碰的地界,去那個姐姐和忠叔說的明明白白,永遠都不會踏足的地界。
南桑不去。
楊淺可能會因為危險,將南桑從她身邊驅逐出去。
但南桑不會。
不管危險與否,她都絕對不會主動和楊淺還有忠叔分開。
南桑在江州沉下臉後,驀地掀開被子下床朝外走,在手腕被拉住後,回身甩了他一巴掌。
房間裡因為這巴掌靜了下來。
江州微微偏了的臉正回來,手沒有鬆開,牢牢攥著南桑掙扎不休的手腕,「你所謂的丈夫,就是楊淺那個賤人給你選的窩囊廢?」
南桑眼底怒火一層層的漫了上來,硬聲道:「他是我的丈夫,是要和我攜手在鹽城生活到老的人,他有名字,叫盧少男!不是窩囊廢!」
「還有」南桑一直和江州保持的距離,哪怕是江州拽也保持的距離消失了。
她合成拳的手驀地朝江州眼睛砸下去。
因為沒有力氣,不過咫尺便被握住。
南桑的目的卻不是這。
猛的大力推搡江州朝後。
江州個子高,很壯。
南桑用了大力氣不過勉力推動了兩步。
但兩步已經夠了。
江州被床沿絆倒在病床上。
始終拽著的南桑跟著趴在他身上。
她騰出手,快准狠的抓住病床茶几上放著的堅硬保溫杯,眼底殺氣濃郁到極點。
砰的一聲,對著江州的腦袋狠狠的砸了下去。
她的手腕沒有力氣,但是手臂有,大力下,手臂被震動到隱隱發麻。
一下結束後,看著江州木愣住的眼睛,被長發微微遮擋住的眼睛眯起。
冷酷和冷血到一如當年被仇恨牢牢覆蓋了的南桑。
她再度揚起保溫杯。
「不管是誰!」
南桑往下狠砸的手被握住。
江州視線被額角落下的血色覆蓋。
他眨了眨眼睛,看著南桑眼底的憎惡,驀地哽咽了,「南桑」
下一秒。
南桑掌心的保溫杯落在江州鬆開的另外一隻手上。
砰的一聲響動。
江州的臉因為腦袋另一側的重創,偏到一邊,握著南桑手腕的手垂下。
跨坐在江州身上的南桑喃喃:「不管是誰,都不能罵我姐。」
南桑翻身要下去,腳下一軟,軟趴在地面。
她勉力爬起來朝門口走。
不過兩步。
大片腳步聲漫近。
打開的門口站定密密麻麻看不清楚的黑髮黑眼大漢。
睨了眼被砸到昏迷的江州,皺眉抬手,把南桑按下帶了出去。
南桑被關在頂樓角落的病房裡。
不過半小時,兩扇玻璃窗外被進來的人焊上了只能穿透胳膊的鐵欄杆。
南桑拍鎖上的門,不停歇的喊著要見楊淺,要見忠叔。
喊到天色暗下來,嗓音沙啞。
肉眼可見外面站著守著的人,像是聾了一樣,聽不見,也不聞不問。
天色徹底暗下來,南桑的病房門被打開了。
南桑從站在門口飛快退到病房角落。
像是一隻貓般,背脊微躬,眉眼也好,姿勢也罷,戒備濃郁到了極點。
腦袋纏裹著紗布的江州看了她一眼,側身把門關上。
抬腳走近病床,將撐架打開,將手裡提著的飯盒打開。
米飯、湯、菜,一一陳列。
他坐在旁邊的陪護病床上,淺淺的調整了呼吸,對南桑綻開一抹笑,「上午是我不好。」
江州克制著聲音,又溫柔又慢又輕的告訴南桑,「你失憶了,對咱倆的從前都不記得了,還被楊淺那個還被楊淺安排了相親,和窩盧少男走到訂婚。突然間,我出現了,告訴你我是你的丈夫,你一時間難以接受是對的,是我的錯,不該什麼都不告訴你,就因為你嘴裡提出那個男人,吃醋和你發脾氣。」
「南桑,你來。」江州拍了拍身邊,用這輩子都沒用過的最溫柔的聲音哄她,「你來坐下吃飯,我來告訴你,我們從前是怎麼相識、相知、相戀、走到結婚那一步的。」
南桑沒有反應,眼底的戒備依舊濃郁,厭憎如舊。
江州被砸暈再醒來發了很久的呆。
叫來南桑之前的醫生,問他,失憶的人真的會在短時間內對一個人用情那麼深嗎?
這個情有陌生男人盧少男。
還有江州恨不得千刀萬剮了的楊淺。
醫生說會。
接著說不清楚他和南桑之前怎麼回事。
只知道現在的南桑腦部有創傷,一直有好好療養,但是並沒有好全,情緒不能有大的起伏,還說南桑身體底子非常非常差。
不管她有什麼要求,都建議江州應下,不要刺激她。
醫生說的很嚴重很嚴重。
嚴重到江州感覺他是因為和南桑是舊識在撒謊,故意的。
他雖然不懂醫療,卻清楚牽扯到腦神經,就算是再牛逼的大拿,也不敢百分百說結論,他憑什麼說會。
可ct的診斷結果在那放著,這人又是鹽城唯一的腦科專家。
江州只能信了。
反反覆覆的告訴自己。
南桑是個病人,被楊淺那個該死的賤人養了一年,洗腦了。
只要自己好好和她說。
才失憶不過一年的南桑,會接納他的,就像是接納楊淺一樣。
江州沒對不過來的南桑生氣。
輕聲告訴南桑:「我們是青梅竹馬」
江州有很多話想告訴南桑,想說自己和她從前有多恩愛。
卻不過剛起了個頭,眼圈突然就紅了。
他垂頭想壓抑鼻腔的酸澀,但是壓不住。
因為委屈。
什麼都忘了,代表可以重新開始,可為什麼他卻感覺重新開始好難。
()
1秒記住品筆閣:www.pinbige.com。手機版閱讀網址:m.pinbige.com
html|sitemap|shenma-sitemap|shenma-sitemap-new|sitemap50000|map|map50000
0.0192s 3.694MB