readx; "嗯,保安說你家附近有流浪漢和小偷,我通知了他們加強安保。對了,我特批了一把手槍和十發子彈給你,就放在你住處保安部的保險箱裡,你憑手機身份證明可以領取。正常而言試用期是不允許配槍的,但特殊地方特殊對待。我是不會讓老同學吃虧的。"
王樹林聽他頓了頓,再笨也知道該說什麼,忙不迭感激:"太謝謝你了老同學,幫我找了這麼一份好工作,又這麼照顧我……"
郝明亮很滿意他的反應:"那麼見外幹什麼,我也是照章辦事,在政策允許的範圍內儘量向你傾斜,這也是法律允許的,你要感激,就感激偉大的聯合金屬法吧。"接著他話鋒一轉:"樹林,你的手機是怎麼回事呢?我這邊好幾次都收不到信號。剛才我嘗試了連接其他人的信號,都正常。唯獨你這裡有問題。你這裡又不偏遠,我實在找不出原因。你剛才把手機放在什麼地方了?"
三人都是惶然不已。王樹林靈光一閃,說:"我……我不清楚啊。好像是……放在冰箱或者電磁爐附近了。"
"那就是了。樹林,你不懂,這邊的家電其實都是國企產品,跟你的手機一樣,為了防止核磁共振被屏蔽影響監聽,你以後把手機放在chuang頭,遠離家電。聽明白了嗎?"
王樹林長吁了口氣:"是,是!"
"我不得不提醒你,這樣做很危險。長期這樣,會被調查是不是有問題。我不怕告訴你,恐怖分子經常這麼幹,在鋼谷機電部解決這個技術bug之前,希望你時刻記住自己體制內的身份,要向普通公民做出表率。"
"是、是!一定!"
郝明亮也覺得自己太嚴肅了,別給老同學造成太大的心理壓力,於是緩和了一下口氣:"你早上就在你小區物業簡單吃點飯吧,主要是領了那把槍。上午你替我跑個腿,去參加一個劇第一場戲的開機儀式。"
王樹林很奇怪,以為他聽出什麼破綻來了:"那個……明亮,不是所以的開機儀式都是你去參加麼?"
"呵呵,我就一個人,這每天大小好幾十場戲,我接得下來麼?我一般只接大的。今天上午這場劇組不大出名,而且第一場劇是清朝一家大戶人家老爺剛死出殯,真他媽的噁心不吉利,還腆著臉來請我去剪彩。這樣吧,你去一趟,就算是歷練歷練。中午晚上肯定都是他們請吃飯,絕對不敢怠慢你。你也記住,別老是唯唯諾諾一臉老好人相,硬氣點,你是管事的,他們是被管的,就這麼簡單。明白了嗎?"
"嗯……嗯好的,一定去。"
王樹林放下電話,猶豫不決地看著兩人。劉佳男點點頭說:"去吧,別暴露了。你這個同學不論是大奸大惡,還是忠於鋼谷的廉潔官員,都會在知道真相後毫不猶豫地對付我們。所以你千萬記著別說露嘴。"
老戴也說:"我們晚上等你回來,哪兒也不去,放心吧,不給你添麻煩。"
王樹林收拾了一下,先去超市買了一大堆食物拿回來,放到地下室給他們長期使用,之後去物業吃了飯取了槍,小區外的豪華凱迪拉克已經準備好接送他了。
由於這個時代的大多數劇組--最起碼是拍攝在鋼谷時代比較冷門的武俠古裝類資金嚴重緊張,因此在考慮到場地租金越發昂貴的情況下,一般都是把同一位置的戲全部拍完,再拍下一位置的,這樣一來要是演員自己沒有熟讀劇本或者水平較差,很可能就會被串燒迷糊了。而剪彩儀式都會選在場地之外,不然就是憑空浪費資金。至於海報的背景以及那些飛天遁地用的青山綠水大漠長河,靠電腦的後期製作即可完成,在這樣一個電腦科技比真實場地租賃還要廉價得多的年代,冷門劇組和冷門影視城的日子都不大好過。
於是王樹林雖然身穿鋼谷基層執法員正裝,進&入劇組場地被大家異常熱情地奉承式接待後,導演立馬就宣布半小時後就開戲,這期間演員們都在緊張地化妝,各種人員也都各司其職,忙忙碌碌。王樹林被安排在一個內屋愜意地喝茶水,四下打量著,感覺這投資方的確窮兮兮的,能省的都省,連盒飯都是從影視城的工人食堂訂的。由於他要在這裡長期工作,因此也研究了一番影視城的地理,知道這最西邊的幾個老宅場地建造年代久遠,可以說是最便宜的。當代影視劇里的菜餚糕點全都是假的石膏製品,可這個沒有任何大牌的寒酸劇組還是不敢怠慢他,專門派了一個人隨時伺候著,並提供真實的各類點心,光吃這個就飽得不用吃午飯了。
其實王樹林是為了表示感激,於是就這麼說出來了:"光吃這個就不用吃午飯了。"他這人,別人對他冷漠挖苦或者嚴厲欺凌,他便唯唯諾諾;別人只要對他熱情洋溢哪怕並非真誠和出於純正的目的,他也一樣感激涕零,對對方好感大增。
可這一句偏偏把導演嚇住了,忙不迭地先停下來,專門率眾跑來解釋:"您放心,我們不會吝嗇,絕不敢對您節省,中午這頓飯一定吃得好!"
王樹林本想解釋,但怕越說越亂,於是只能不住點頭微笑。連那幾個女明星都沖自己討好地眨眼,在這個地方,沒有什麼人是真正的明星,大也不見得能大得過參加相親節目的蔡雪。而在這個鋼谷時代,也沒有什麼明星真正有地位。
只是這幫人都圍過來不斷向自己鞠躬時,他才不得不站起來跳到一旁,因為第一場戲是出殯哭喪戲,這幫男男女女全都一身白衣服,丁頁著個白帽子,自己也想圖個吉利。
可他卻隱約發現,人群中有個四十來歲的女的不斷地望向自己,神色比較古怪,說不上是敬畏,也說不上是不懷好意,總而言之,感覺就像自己欠了她錢她卻不敢開口一樣。
王樹林不想影響人家拍戲進度,打算中午再好好問問,便繼續吃自己的點心。這點心也算精挑細選,可他真的食之無味,滿腦子都是老戴和劉佳男的故事,冷不丁看到內屋酒櫃裡的幾瓶心渴望飲料,下意識地就打了個寒噤,無論如何,自己以後是堅決不喝這飲料了。
導演剛喊開始,這幫人就一陣嚎啕大哭,哭不像哭,就如同深夜裡各種動物的嚎叫大集合,不知道是他們表演的水平不高還是導演有意要他們展現如此原始的野性。與此同時,一口黑乎乎的棺材被抬了出來,頓時一股很明顯的寒意襲來。王樹林這才真正體會到類似題材小說里描繪的陰風陣陣的感覺,果真是藝術來源於生活。雖然這不是真的而是演戲,可棺材這東西總能讓人產生恐怖的聯想。
也就在此時,王樹林的電話響起來,慌得他忙把聲音調成振動,好在嚎啕大哭聲驚天震地,早就把他本來也不響亮的手機聲掩蓋了,而且聲音方面還可以後期製作。電話是媽媽打來的,他忙不迭回了個簡訊表示不方便。媽媽打電話問"跟小劉姑娘談得怎麼樣了?"他腦子一抽,心說什么小劉?媽媽怎麼知道我認識劉佳男?我跟她還沒談呀?迷瞪半天才回憶起那個叫凌秀琴的傲慢女孩,媽媽是在說"小凌"。他知道媽媽很能嘮叨,戀愛思維又停留在三十年前,一旦自己說女方根本不樂意,她必然要自己"多追求,多表現誠意",便回話說"現在很忙,晚上說"。本想把手機關了,猛然想起郝明亮的命令,還是沒敢關。
大門忽地一聲被推開,門外一個家丁跑進來,一臉憤恨地吼道:"太太!大少爺!二少爺!你們都出來看看吧,唐家那群王八羔子,明知道咱家今天出殯,他們居然敲鑼打鼓納妾!就非要打咱們大門口過!"
院子裡吵吵嚷嚷的,王樹林冷不丁聽到他這句,再遠看他那表情,忍不住想笑,心說這都什麼劇本子,人家娶小的又怎麼會跟你白事相衝呢?論起來人家更不吉利。
而那老太太一聽,立即狂嚎一嗓子,哭天搶地起來,雙手猛砸地面,高喊老爺啊你才走不到兩個時辰唐家就欺負到門口了呀叫我們孤兒寡母怎麼活呀之類的,二少爺一臉怒氣,疼地站起來,抄起一把菜刀,叫囂著要找唐家說理,被管家和眾多家僕死死抱住。二少奶奶則抱住他的大腿,哭喊著要他想想未出世的孩子,二少爺臉上一陣痙攣,"痛苦之極"地手一松,那把菜刀落了下來,與此同時全場都安靜了。
導演迅速站起來手裡揮舞著喇叭和本子,如同即將完成最後的偉大衝刺,全身都劇烈顫慄起來,臉上洋溢著高潮的紅暈與滿足。王樹林居然能完全猜得出劇情的發展,可他自認為不懂藝術,也不好評價,本打算跟著一起鼓掌,可見現場還在緊張運作,可見並沒有結束。
吹吹打打的聲音由遠及近,大門前經過一台紅轎子,轎夫身旁的一個年輕人冷笑道:"喲,俺爹真不會挑日子,怎麼趕上這麼個倒霉喪氣的時候娶妾?"估計這就是唐家少爺了,但也許他跟轎子裡的小妾也有矛盾,於是又說:"小媽,你看看,你進門第一天就不順利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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