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商陸自己給自己倒了一杯茶,臉皮倒是厚了起來,「一頓飯而已,至於這么小氣嗎?」
李宴不再懟他。
他給他倒的茶,李宴也沒有喝,而是忽然傷感了起來。
隨即,抹了一把淚。
商陸知道,李宴是因為心酸。
曾經的李宴就是一個什麼事都往心裡藏,即使遇到天大的事情也不會落淚的冷血男兒。
如今這辛酸的淚水卻叫商陸也有些難受。
興許是李宴想到了雲舒的事情太心酸,又興許是因為阿遇的事情。
商陸知道,自己不該來。
一來就惹得哥們心裡難受。
他放下茶杯,起身要走。「行,行,行,我走。我就不該來。」
「來都來了,一頓年夜飯都不吃,傳出去還真以為我李宴小氣。」李宴把他拉住,「坐著吧,反正喬蕎也不收留你。」
隨即,哽咽道:
「我只是想想就心酸。」
「商陸啊,你說如果阿遇沒得這麼病,他們倆就能夠好好在一起了?」
「如果兩個孩子能在一起的話,我們兩家人就能團團圓圓地在一起過個熱鬧年了,是不是?」
「再過兩年啊,他們倆有了孩子,你是不是該當外公,我也可以當爺爺了?」
如果……
那只是如果。
好多的如果,也是商陸想要看到的幸福結局。
他也想女兒能夠嫁給中意之人。
但無性婚姻不會幸福的。
所以,重新坐下來的商陸,一句話也沒有表態。
他沉沉地嘆了一口氣後,感嘆道,「阿遇也是為了救喬蕎,才搞成這個樣子的。我也想讓他把病治好。」
「商陸,阿遇治病的事情,你別提。大過年的提這個,誰心裡都不好受。」本來阿遇就抗拒這件事情,再在大過年提,連這個年都過不好。
李遇雖是治癒無望,但云舒近段日子來一直在接受治療。
商陸也有出力,給雲舒提供了很好的就醫渠道。
雲舒這段日子一個人發呆的時間,也漸漸少了。
「爸,你快過來……」草地上的李遇大聲呼喊,惹得商陸和李宴一起望過去。
見坐在李遇身邊的雲舒,忽然站了起來。
李遇喜極而泣,「媽,你剛剛是認得我了嗎,你再看看我,我是誰?」
「阿遇,你的臉色怎麼這麼憔悴?是因為你爸的事情又奔波勞累了嗎?」雲舒的眼神不再渙散,忽然有了神韻,也有對阿遇的心疼。
就在半分鐘前,雲舒還盯著天邊的雲,痴痴地發著呆。
這會兒像是出現了奇蹟一般,她打量著自己的兒子,「你怎麼好像蒼老了許多歲?是不是你爸又在國外出什麼事了?」
獨自猜測著的雲舒,越想越焦急,「你快告訴我,你爸在歐洲的大牢裡,是不是出什麼事了?」
「不是的,媽……」李遇喜極而泣,不由哽咽,「媽,爸回來了,爸已經回來了。」
不遠處涼亭里的李宴和商陸,已經一前一後地奔到了雲舒的面前。
看到先來到自己面前的李宴,雲舒不敢置信。
熱淚頓時湧出來,「阿宴,你回來了,你真的回來了?」
熱淚盈眶的,還有李宴。
他頓時握住雲舒伸來的雙手,「我平平安安的回來了,沒事了,你不用擔驚受怕了。」
從他回國到現在,每每站在雲舒的面前,她卻不認識他。
明明他就在她的面前,她卻在痴痴呆呆地念著她的阿宴。
現在她眼神里有淚光,有他,也有笑容,不再渙散無光,李宴頓覺幸福來得太突然。
「雲舒,你真的認得我了嗎?」李宴反覆打量著雲舒的神態動作,眼裡全是不敢置信。
「我怎麼可能認不得你?」雲舒一頭霧水。
商陸這才說,「之前你和阿遇一起回國時,你突然就瘋瘋癲癲的,誰也不認識了。還好阿遇帶著你四處求醫,李宴回來後也對你悉心照顧。」
「我之前瘋瘋癲癲的嗎?」雲舒完全不知道這回事兒。
她努力地回想,只記得她和兒子回國後天天思念阿宴,吃不好,睡不著,經常頭疼,也經常大腦突然疼得一片空白。
三個男人紛紛跟她說了她的情況。
她這才恍然大悟。
「多虧了商陸。」李宴說,「要不是他急賣了國內的所有資產,給歐洲那邊交了2000億的贖金,我可能就死在歐洲的大牢裡,連收屍的人都沒有。」
雲舒皺緊眉頭,「2000億,姐夫哪有那麼多的流動資金啊?」
商陸風輕雲淡道,「商氏集團已經因為嚴重缺乏流動資金,又被各方催賬破產易主了。不過沒關係,能救回李宴,什麼都值了。而且我現在東山再起,手底下簽了幾百個網紅主播,每天也能賣很多貨,帶來很多收益。」
突然恢復意識的雲舒,了解到這些情況,對商陸無比愧疚。
李宴拉著她的手,「媽媽,還有好多好多的事情,我慢慢告訴你,我們先吃飯,邊吃邊聊。」
吃飯的時候,李宴父子和商陸三人,告訴了雲舒許多事情。
雲舒並不知道安吉拉就那麼巧合的,是姐姐喬蕎的女兒喬長安。
也不知道後來發生的所有事情。
聽三個男人你一句我一句說完,雲舒陷入了沉默。
商陸正想拜託雲舒,讓她不要插手孩子們的事情,雲舒語氣沉重地開了口,「姐夫,要是阿遇的身體治好了,你會同意兩個孩子在一起嗎?」
回答雲舒的,是商陸沉沉的嘆息聲。
他始終無法答應。
誰知道李遇的身子要治多久?
如果一直治不好,女兒跟著李遇不會幸福。
柏拉圖式的婚姻,根本不存在。
心靈的愛情固然重要,但婚姻基於性。
否則無性婚姻是不健康的,是畸形的。
「媽……」李遇給雲舒夾了一隻蝦,「你好不容易恢復了,今天我們不聊這些不高興的事情,大過年的,我們是不是該舉個杯慶祝一下。」
「是啊,我也該敬你們一杯。要不是你們收留我,大過年我還一個人孤零零的,連個一起吃飯的人都沒有。」商陸也舉起了杯子,叉開話題。
這頓飯,誰也沒有再提安安和李遇感情的事。
誰也沒有再提李遇治病的事情。
把孩子不舉的事情拿到飯桌上來說,也總是尷尬和為難的。
席間,雲舒感嘆道,「那這樣一來,我是不是連我姐的面也不能見了?」
除了阿宴和阿遇,她在這世上,就只有喬蕎一個真正的親人,還有姐姐的孩子們,都不能再見面了嗎?
這個問題,誰也沒有回答雲舒。
最後,商陸放下筷子,無比鄭重其事地拜託道,「雲舒,能不能拜託你,這段日子先不要和你姐姐見面?」
雲舒陷入了短暫的沉默當中。
她不知道李宴出事之後,自己瘋瘋癲癲了一段日子。
也不知道李宴和兒子是如何帶著她求醫,如何在她瘋癲的日子裡照顧自己的。
更不知道發生了這麼多的事情。
仿佛是睡了一個覺的時間,許多事情就已經到了不可扭轉的局面。
她始終無法回答商陸的話。
倒是旁邊的李遇,無比堅定道,「姨父,你放心,我暫時不會讓我媽去見姨媽的。」
說出這種要求,連商陸都覺得自己自私又無恥。
他站起來,給李宴李遇還有雲舒三人,深深地鞠了一躬,「謝謝你們。」
雲舒別過臉去,偷偷地抹了抹淚。
吸了吸鼻子後,雲舒淚眼朦朧地望向商陸,「姐夫,孩子們的事情我不怪你。阿遇救了我姐的事情,你也別心裡有愧疚。也確實是我們家阿遇,沒辦法給安安帶來幸福的婚姻生活。」
誰都沒有錯。
要怨啊,就該怨命運弄人。
滿心酸楚的雲舒,又道,「姐夫,別的事情我不敢要求你,也沒資格對你提什麼要求。我只想知道,你真的打算跟我姐這們離了就離了嗎?聽你們聊了這麼多,我知道我姐為什麼要跟你離婚。你就沒有想過,要為她改變一下自己?」
商陸垂頭喪氣道,「這次你姐可能沒那麼容易原諒我,我確實意識到我的一意孤行。但我也是為了安安好。」
這大過年的中午飯,吃得一點也不愉快。
原本雲舒清醒過來,應該是一件很高興的事情,可飯桌上,誰都沒有笑容。
下午商陸還要去醫院看望剛生過孩子的蘇靜曉,得好好恭喜一下好哥們柯以楠。
老來得女的柯以楠,真不容易。
他這個當兄弟的,得為兩個小侄女準備點什麼。
於是離開李宴家,便去準備給小侄女的禮物了。
鄧晚舟向他透露了喬蕎也會去醫院,他也能厚著臉皮,順利和喬蕎搭上幾句話。
喬蕎去往醫院看望蘇靜曉的路上,接到了一個陌生的座機電話。
一般這種電話很有可能是廣告。
她沒接。
接著,又打了進來。
大過年的,哪家做推銷的還這麼勤快?
難道不是廣告電話?
她接了,餵了好幾聲,那頭卻一直沒吱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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