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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天後,霍衍出院回家。
不是因為他情況穩定或是已無大礙,而是實在看不得父親和林霏每天熬在醫院裡頭,所以請了私家醫生和看護後回家養病去了。
腿部情況目前尚待觀察,雖然動起來沒問題,但還遠遠不能下地。肌肉和神經癒合之後,再慢慢看吧。不過復健和相關治療是避免不了的。
晚上十點,林霏端著盅熬好的雞湯回到臥房。
霍衍半靠在床頭一邊對著文件勾勾畫畫,一邊講著手機。瞧見她進門,他露出了一抹笑,接著繼續對著那頭談論著什麼計劃方案。
林霏心疼他連好好養個病都困難,可也知道就這麼幹坐著對他來說更難受。所以她默默地把湯放到了茶几上,坐進沙發里翻看自己的書。
這種陪伴方式幾乎快成了常態。他每天遙控生意,接受治療。她則一邊照顧他,一邊準備著調職的事兒。
很久之後他掛了電話,林霏放下手裡的書把雞湯端了過去。
霍衍坐直身子接住,問她:「你喝了?」
「嗯。」
他抽出一隻手拍了下床邊,她順著坐了下去。
知道她正盯著自己看,所以他很明智地掀開蓋子,咕咚咕咚喝了幾口溫熱的湯。
「味道不錯。」
林霏笑著點頭,不言語。
霍衍索性把剩下的也解決掉,等灌飽了肚子,想要把湯盅往床頭去放的時候,林霏拉住他,伸手準備接過去。
「給我吧。」她說。
霍衍看看她,又看看湯盅,眉頭微蹙。不喜歡她做這種伺候人的事兒,即使是伺候他也不行。
林霏直接把湯盅端了過來,始終面帶微笑。
「你洗澡嗎?我去叫人。」她輕聲問他。
霍衍看了她一會兒之後,點了下頭,有心說幾句話,卻沒能開口。
說點兒什麼呢?他已經淪落到這種連洗個澡都得人攙扶的地步。曾經說好的照顧她疼她,如今不但成了空話,甚至還得仰仗她的悉心照料。
即使心裡知道這麼想有些極端,可從雲端跌落到地面的苦澀卻清晰到讓他沒辦法忽視。儘管這幾天他面兒上一切如常,其實心裡五味雜陳。
他明白這關始終要過,可有些癥結到底沒那麼容易疏通。
林霏下了樓又回來,看護攙扶完霍衍洗過澡後,退了出去。屋裡再次剩下兩個人,他坐在床沿擦著頭髮,她走過去替他吹乾。
霍衍靜靜地坐著任由她動作,耳邊儘是嗡嗡的聲響。這不是她第一回這麼做,以前她也做過,這些天更是日日如此。只是人的心境有些怪,強大的時候對溫柔的給予很容易接受,可一旦陷入脆弱之中的時候,複雜就會摻拌進來。
他看著她收好吹風機坐回床上,接著挪動了下上身面向她。
「內線交易的事兒怎麼樣了?」林霏摸著他垂下來的頭髮,輕聲問他。
霍衍握住她的手,托到嘴邊親了下,「證據已經提交給高新區經偵支隊了,他們正在加緊調查。」
林霏點點頭輕嘆了口氣,離他近了一些,人也有些慵懶的靠到了他的肩膀上。
霍衍順手把她摟緊懷裡,低頭親吻她的額頭。
「你要是累就去客房睡吧,我晚點兒還得跟土耳其那邊通個電話。」他一邊撫摸著她的臉,一邊低聲告訴她。
林霏仰臉看他,搖頭道:「我不去客房。」
「不去客房你能睡好?」
「能。」
霍衍沒轍,低頭親她。
林霏樓著他的腰,半晌後開口道:「你不想跟我談談嗎?」
霍衍一頓,「談什麼?」
「談你心裡的變化,談你擔心的所有事兒。」
霍衍扯出抹苦笑,知道她早已經洞察出了一切。只是他雖然無心隱瞞她什麼,可就這麼突然開口的話,也確實不知道從哪兒講起。
「我--」
「你是因為腿還是公司的事兒煩躁?」她挺起身子,索性直接問他。
霍衍對上她關懷的雙眼,內心一陣複雜,他告訴她都有。
她點點頭,無聲嘆息。
「我說我不在乎也不能讓你覺得好受一點兒,對嗎?」這似乎關係到個人的自我認知和自我成就,旁人再要緊,好像也起不到決定性作用。她多少理解一些他的心理。優越感十足的人,如今不但事業受阻,就連最基本的生理機能也遭到重創,恐怕任誰都需要個過程去接受吧。
霍衍雖然沒有回答她這個問題,但無聲勝有聲。
他低頭捧住她的臉,吻住她的唇,邊親邊低語道:「給我點兒時間。」
她嗯嗯答應他,伸手緊緊地環抱住他的背。
「我不如我父親。」半晌後,他突然這麼說。
林霏搖著頭,神情專注地看著他,「你這麼說不客觀。你們遇到的情況不同,你也不是他,不可能知道他那時候心裡究竟是怎麼想的。在我心裡你已經很好了,至少比我認識的絕大多數人都優秀。我其實打從心裡是非常敬佩你的。」
霍衍有些失聲,垂著眼回視著她,不知道該怎麼形容此刻的心情。暖暖的,又帶著些酸澀。
「我跟你說過我愛你嗎?」很久後,他啞著聲問她。
林霏柔柔地笑了,「你不用說,我都知道。就像我不說,你也該懂的一樣。」
霍衍默默地注視著她,眼裡的目光溫柔到極致,慢慢地唇角也不自覺地跟著她上揚了。
他隨後重新把她攬回懷裡,親昵又細緻地吻著,她也乖巧地靠回他身上,柔順且主動地回應著他。
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他已經悄悄地變得這麼重要了。重要到她可以不去在乎曾經的那些不和諧與不滿足,一心只念著他的好,奮力又勇敢地向前行進。
霍衍緩緩地摟著林霏躺了下去,雖然閉起了雙眼,腦袋卻格外清明。他知道有些東西不同了,卻說不出具體是什麼不同。總覺得兩個人之間多了些層次,多了些韌勁兒,堅固卻柔軟。
他不斷地撫摸著她的後背,一下一下得讓她慢慢入睡,像是在哄孩子,又像是在感受她的存在。
幸運的,他開始覺得自己是幸運的了。
月底房租到期,林霏跟陳文翔說明了情況後,前來辦理退租。
因為是熟人,對方倒也乾脆。在確認完屋內沒什麼問題之後,利落地把押金退還給她,還留下外甥陳文祥處理後續工作。
林霏堆放在出租屋的行李物品非常多,當初為了給家裡騰地兒,幾乎是搬出了所有的家當。
霍衍雖然沒來,卻叫了元都的搬家車給她。她一邊在樓上一個箱子一個箱子地打著包,一邊跟陳文翔有一句沒一句地聊著。
「交通隊這麼說的?」林霏問他。
「可不!小郭說雖然那個路口的攝像頭壞了,可旁邊的便利店卻照得一清二楚!現場痕跡更是毫無疑問!那傢伙再怎麼狡辯也能判他!」
林霏點點頭,「希望如此,謝謝你還顧著我的事兒。」
陳文翔擺擺手,「應該的!你一直這麼照顧我,這還不是理所當然的事兒嘛!」他鏗鏘有力地說完,接著不動聲色地打量了她一會兒後,又小聲問道:「霏姐,你真準備結婚了?」
林霏掃了他一眼,笑道:「是啊。」
「以後也確定不做刑警了?」
林霏嘆了口氣,點了下頭。
陳文翔擰起兩條粗眉,推了推眼鏡,「霏姐,健哥有一回喝醉酒之後說漏了嘴。大概的意思是你們倆是因為你太熱愛工作才分得手?
林霏聽著一頓,接著放下手裡的膠帶,抬頭看他。
陳文翔趕緊解釋道:「我隨便問問!健哥最近老找我喝酒,我看著他那樣兒心裡挺難受的。其實他也挺好的,你們也算知根知底,為什麼」
林霏知道他沒說完的話是什麼,垂眼想了一會兒後反問道:「你有女朋友了嗎?」
「還沒,大學的時候談過一個,分了。」
林霏點點頭,扯出抹笑,淡淡地告訴他:「因為我感覺得出來,誰是真正得對我好,真正得在愛護我。你可能有所體會,也可能不明白這種感覺。不過這都不打緊,我不欠他也不虧他,做朋友就夠了。」
陳文翔有些欲言又止,又帶著點兒若有所思的勁頭,半晌之後,他小聲對林霏說:「其實吧健哥他確實是有點兒固執了。天涯何處無芳草啊!這麼死纏爛打多少有些不光彩。天天叫我充當報信兒的,你這兒有點兒什麼消息都得告訴他。我剛才來的時候他還跟我說要儘量拖延你的時間,他一會兒就過來。你要是不想見他,我打電話告訴他你已經走了?」
林霏笑了,「不用,騙他沒什麼意思。我還能一直躲著他啊?」
陳文翔耷拉著雙肩,點頭道:「也是,那就等著他來吧。」
馮健大概是被正事兒耽誤了,所以一直到林霏快收拾完東西,他才匆匆忙忙現身。
陳文翔藉口去了廚房檢查遺漏物品,小客廳里只留下兩個人。
「都收拾清了?」馮健掃了一圈兒這空空如也的小屋。
林霏「嗯」了一聲,隨手把房子門口的拖鞋收進箱子。
「你真準備結婚了?!不管那個霍衍是不是會變成瘸子?!你爸媽贊成嗎?!」馮健臉色凝重,口吻焦急。
林霏顧不得有其他反映,只覺得「瘸子」二字極為刺耳。
「他沒事兒,你別用這種詞兒。」她皺起眉頭冷聲說明。
馮健煩躁又絕望地靠近她,盯著她那雙冷淡的眼睛,搖頭痛苦。他原本還帶著一絲奢望的心,徹底冰冷了起來。整個人僵直地站在原地,感覺不到任何溫度。
在看到交通隊公布的那盤監控錄像帶時,他就已經覺得心涼透了。她那種拼命的模樣,讓他既心疼又絕望。他想被她營救,更想被她這麼在乎著。只可惜她不顧自己性命所做的一切,全都是為了別人!
「他值嗎?」許久之後,他稍微冷靜了下來,聲音卻依舊苦澀堅硬。
林霏靜靜地看著他,毫不猶豫地點著頭:「值。」
馮健低頭嗤笑,笑自己可悲,也笑命運弄人。
林霏幽幽地嘆了口氣,輕聲開口道:「一定有個人願意這麼對你的。何必為了那麼一點兒執念,就選擇性失明失聰呢?憤恨不平才會這麼糾纏不休,但凡真還有那麼一點兒愛護之心,也早該明白尊重是什麼意思了。」
馮健僵著身子,嗤笑改為苦笑,抬頭問她:「我不懂尊重,那個霍衍就明白了?我壓根兒就沒看出來他有多喜歡你!多在乎你!再說句肉麻的,我看他根本就不愛你!」
林霏蹙起眉頭,心好累,根本不想跟他說這些。她的情感憑什麼要向他解釋?
「沒話說?!」馮健仰著眉,冷著臉,露出一副說不清楚誰也別走的架勢。
林霏嘆氣,知道今天不給他個答案,是絕不可能罷休了。所以她做了個深呼吸,抬眼看他,眼神堅定又平靜。
「我雖然不覺得愛情有多了不起,可當他在貨車撞上來的那一瞬間,毫不猶豫地把危險留給自己的時候,我體會到了他濃郁的愛。」
她一字一句地把這些話丟到空氣里,馮健張著個嘴整個人近乎凍住。
他飛速回想著那個監控畫面,回想著撞擊前的那一瞬間,車子確實發生了不小程度的轉向。所以「咣當」一聲巨響之後,凹進去的才不是車子正前方,而是駕駛位的前面和左側中間。
林霏見他陷入沉思,暗暗吐出口氣之後,繼續搜索著遺漏在客廳的一些零碎物件。
而馮健卻像是過了半個世界之後,人才漸漸地緩了過來。
「林霏」他低聲叫她。
林霏停下動作,回身看他。
馮健口乾舌燥,胸口難受,眼神複雜難辨。
「我認了」他說,「我做不到那樣兒。雖然不想承認,可我騙不了自己」
林霏平靜地站在離他一米遠的地方,神情格外肅穆。她知道自己該回些話給他,可她什麼也不想說。就這麼腰杆挺直地站著,靜靜地望著他。
馮健張了張嘴,又闔上了。難堪難受,絕望屈辱。他內心波濤洶湧,激盪起伏。良久之後,在又一次深深地看了她一眼之後,他邁著步子拉開木門。
清脆的「咣啷」聲隨後響起,聽在林霏的耳朵里卻宛轉悠揚、美妙絕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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