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鏡 第九章 白雲宗

    修真者所修，主要是神魂，因為肉身是隨時可以捨棄的皮囊而已，而只有當玄真圓滿飛升之時，肉身才會在仙力之下蛻變。而當靈魂強大到某種程度，也即是鍊氣五層，便能形成神識。

    神識之妙，非凡人之想像，神識之內，一草一木，皆可瞭然於心，而且，做什麼事情，只需要動動念頭，無需再動手。

    武者不修神識，而是真元、氣血，氣血不僅會隨著修為增加，而且還會隨著年齡增加，只是到了暮年，才會急劇衰敗。

    氣血亦可稱血氣，血氣之妙，亦不在神識之下，血氣和雷電一樣，是一切陰魅鬼魂的克星。比如說周亮，以其本命法器，在鍊氣期中已屬於極強的存在了，但若是有與之對等的武者，將會被大大的削弱。

    再比如說，林海濤以鍊氣大圓滿的修為、神識，也沒發現林落天只是凡人的事實，當然即使發現了，卻猜測是隱藏了修為。而武者的氣血卻能感應到林落天的的確確是個凡人，這一點除非是古武者才能做到，但各個修真界沒有任何武者達到此境界。

    那老者年近六旬，閱歷非凡，他自然看出來了林落天只是凡人，只是他身上某樣東西將那修真者嚇住了。

    老者走上前來，向林落天抱拳，謝道：「在下張中凡，多謝這位小兄弟仗義相助。」

    「呃，那個……」林落天尷尬地撓了撓頭，他這算哪門子的仗義相助？只得說道，「前輩嚴重了，小子只是誤打誤撞罷了，運氣好而已。」

    張中凡也不點破，笑道：「雖然如此還是多謝了，不知小兄弟前往何處？」

    林落天忙道：「前輩叫我林落天便是，我這是要去前面的白雲宗，希望能夠修真。」

    張中凡道：「哦？那你要快了，明天就開始收人了，我看你氣血精純，身上有一股靈動之氣，定能選中成為修真者。」

    林落天高興道：「借前輩吉言！」

    張中凡突然說道：「我這一生閱人無數，你必非池中之物。我有一老友的孫女名穆心慧，在白雲宗內門，希望你幫我照顧一二，我和我老友必定感激不盡，時間緊迫，我就不打擾你們了，再會！」

    「好！前輩再見！若晚輩真的能夠進入內門，必定照顧她。」

    由於沒了馬，又沒了車，林落天三人也只好走路了。雖然小鎮看起來很近，但實際上林落天三人找到客棧時已月上中天了。

    林落天躺在床上，想到明天便可以進入宗門修真了，心裡莫名興奮。伸手一摸，碰到了那枚玉佩，又莫名失落起來。仙子姐姐到現在還沒有一點消息，不知是生是死。

    一夜無夢。

    白雲宗在凡人和武者眼中，已是大派之流，宗門內有兩位元嬰始祖，當然兩位元嬰始祖一直在閉關，明面上的力量只是一位假嬰境界的宗主和一群金丹境的長老而已。白雲宗門下弟子超過三千，當然這只是內門弟子，外門弟子還會更多。

    當林落天他們趕到山腳時，已經是人山人海了。而最顯目地，是空中的數百把飛劍，每把飛劍上都站著一個修真者。

    林落天三人一臉駭然和艷羨，那天上的數百人，在他們看來，每一個都是神仙之流，任何一人出山，在凡世之中，都將是絕對無敵的存在。

    「嘖嘖，這才是仙人啊，這才是我輩凡人一生的終極追求啊，這才是人生啊，這才是……」

    「別再這才是了，煩不煩啊？」林落天翻了個白眼，忍住想掐死身邊那個和他一般年紀的少年的衝動。

    李小春轉身看著林落天，盯了半晌，做出一副恍然大悟的樣子：「兄弟，你也是來想碰碰運氣，加入宗門吧。」

    林落天無語了，那你以為我來這兒幹什麼？吃飽了撐的啊。

    李小春哈哈大笑，拍著林落天的肩膀，道：「兄弟不說話是不是在擔心啊？放心吧，我看你頭髮烏黑柔順，居然連一絲頭皮屑也沒有，而且連分叉都沒有。再看看你的眉毛，居然也沒有頭皮屑……兄弟這你可能不知道了，其實眉毛上是有頭皮屑的。啊，再看看你的眼睛，黑白分明……呃，雖然有黑眼圈和血絲，不過那不要緊。再看看……」

    周圍的人都目瞪口呆地看著李小春，林落天打落李小春搭在肩膀上的手，連忙退後幾步，一副我不認識他的樣子，我和不是一路的。

    李小春還在喋喋不休的說著，突然像是沒詞了，尷尬地撓了撓頭，一拍手道：「綜上所述，兄弟你是有仙緣的，此番你一定能被選上。」

    林落天看著李小春，目露奇異，就像是在看一個神棍。

    李小春跳了起來：「你那是什麼眼神？以為我是神棍？我告訴你，神棍是騙子，我是讀書人，是有學問的。我說的都是書上的話，是有事實依據的，哼！你質疑我，就是在質疑書本，質疑書本，就是在質疑上古聖賢，質疑上古聖賢就是在質疑天地大道……你不信我，你將被天地大道所不容，你信我啊！信我啊！」

    就在這時，一股絕強的威壓驀然出現，宛如天威一般，在場的所有人都忍不住要跪下去，喋喋亂說的李小春直接一屁股坐了下去臉色蒼白。

    這是一位金丹境強者！

    這是一位錦服中年男子，雖然外表只有三、四十歲，但是實際年齡要大的多了。畢竟金丹期修真者已有十個甲子的壽命，是武者一生所不能及。

    金丹期修士掃視了全場一眼，微微皺眉，然後對那幾百位築基期修士點了點頭，道：「以往的測試，我們都安排了天、地、人三關。所謂天之關，是測天資、靈根，畢竟修真講究仙緣，若是無緣又何必強求；第二關地之關，是測毅力，修真一途，漫漫不可期，或許今日的成就，將是明日的歸墟，需持之以恆才能堅持下來；最後一關人之關是測心性，如之前所說，修真之途變數太多，朝聞道，夕可死，若沒有斬斷凡塵的悟性，想要修真……難！想要成仙……更難！」

    李小春小聲嘀咕：「不愧是仙人，不愧是大神通修士，說的話都這麼深奧，不行，我得記下來，以後混不下去了還可以出書。」

    林落天不理他，沒有想這金丹期長老的話，而是他之前所說的「以往」，難道這次不這樣測試麼？

    不僅林落天詫異，其他人也都聽出來了不對，有些人已經開始小聲議論。但金丹期強者的神識足以籠罩方圓十里，一草一木，鳥語蟲鳴皆可瞭然於心，自然也聽清了他們的話。此時他微微咳嗽了一下，淡淡的威壓籠罩下來，將那些人壓的說不出話來，這才繼續道：「由於本屆招收的弟子太多了，但天無絕人之路，既然你們來我白雲宗修真，我們就給你們一個機會。」

    「我之前說過，以往的測試是分天、地、人三關，但這次的順序會改動一下，第一關是地之關，地之關跟以往一樣到山頂則過關，期限是三天；第二關是人之關，以往的第一關這次將放在最後。最後，警告一句，不要耍小聰明……」金丹期長老最後一句結合了神識威壓，在場中的人無不變色，觸怒仙人非常可怕，一個不慎，可能就會牽連家人。

    金丹期長老滿意的點了點頭，手一揚，一共三千零五十道流光射出，準確無誤地落入每個人的手中：「若有人放棄，可捏碎此藥丸，自然會有人接你們出去。」隨後，金丹期長老在空中踏出一步，人已經消失了。

    林落天心情激動，手指夾起藥丸一看，這藥丸只有桂圓大小，通體烏黑，聞一下，有股草藥的味道，看上去還真像一枚藥丸。突然感覺有人扯他的袖子，轉身一看，程秀靈臉色有些發白。

    「第一關就是爬山，而且期限三天，可見那座山一定很高了，我身體本就不好，怎麼可能爬上去？」說著說著，程秀靈眼中醞著淚水。

    巧竹也訝然失聲。

    「這……」林落天也想到了問題的關鍵，仙子姐姐給他的那玉筒神識，只能在天之關測試靈根時使用，而那枚玉佩只能抵擋攻擊，又不能幫他爬山，他自幼在山中長大，自然不怕這些，但程秀靈一副病怏怏的身體怎麼可能過關。

    「兄弟，快走了，還談情啊？」李小春催促道，同時一雙眼睛賊亮賊亮的，緊緊盯著程秀靈。

    「一邊去！」林落天踢了他一腳，然後對程秀靈道，「先走走吧，船到橋頭自然直，應該會有辦法的……而且，那仙人說這關測的是毅力，是持之以恆的決心，如果我們永不言棄，應該也能過關的。」

    程秀靈點了點頭，李小春卻猛地拍了拍林落天的肩膀：「兄弟，原來你也是讀書人啊，你說的很有道理，我也是這麼認為的，真是英雄所見略同啊！」

    他看著林落天，那眼神就像在說你是我知音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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