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鏡 第三十八章 人在天下

    仇人見面分外眼紅，蠍子和蜈蚣一見面，頓時一群一群地圍著，扭打了起來，兩方用毒的高手，誰也不讓著誰。而蠍子這方，由於之前有些小損失，所以稍占下風，是以局面混亂之下，蠍子祖宗哪還去管林落天和狐狸，一人一狐早就跑沒影了。

    林落天一口氣足足跑了小半個時辰，這才坐下來喘氣休息，反觀狐狸，皮毛鮮紅，隱約間像是有火焰跳動，還是一副精氣十足的樣子，林落天頓時一副被打擊了的樣子。

    一坐下來，林落天就覺得十分疲憊，這時離天亮已然不遠了，但林落天知道潮汐流只在晚上出現，所以白天正好可以睡覺。這樣一想，頓時睡意湧來，打了個哈欠，狐狸看著林落天，眼珠子直轉，也學著林落天的樣子打了個哈欠，然後在林落天身邊蜷縮著躺下。

    林落天也靠著狐狸，頓時覺得狐狸的皮毛十分柔軟，當枕頭確是不錯的選擇，狐狸不滿的看了林落天一眼，喉嚨里發出古怪的叫聲，但還是接受了讓林落天把自己的尾巴當枕頭這一事實。

    「月下牽引，潮漲汐落……」

    林落天驀然一驚，從睡夢中清醒過來，耳邊再次傳來呼聲，林落天霍地跳了起來，把狐狸也嚇的縮著尾巴，一雙爪子緊緊抱住林落天的小腿。

    林落天哭笑不得，這狐狸有時很膽小，有時卻很義氣，這次若不是它領著大群蜈蚣過來，即使他有玉佩，恐怕也要被啃的屍骨無存。

    狐狸拉了拉林落天的褲子，指著極遠處的一片石崖，林落天自然也看到了，那裡閃爍著七彩光芒，正是潮汐流所在。睡了一天，林落天也恢復了體力，朝著石崖跑去，不過這次學聰明了，不會往碎石地那邊跑。

    這一途自然也不順利，在林落天只跑出一公里時，狐狸又跳到了林落天頭上，因為前方有一頭二階妖獸攔路.這是一頭二階高級妖獸，實力堪比築基初期，僅僅是隨意的揮爪，林落天胸前的玉佩便碎裂了三分之一。

    林落天自然不能逃跑了，二階高級妖獸的神識牢牢地鎖定了他，這妖獸很少碰到人類，所以故意攔住林落天，但是卻不急著直接殺死，而是玩耍。

    林落天自然很憋屈，若是在七情六慾夢境中，這種程度的妖獸，吐口口水就淹死了，揮揮手都能轟成渣。就在林落天絕望之時，遙遠天際突然飛來一輪青色的半月，這青色半月比天上的月亮還亮，透了整個黑夜。

    在那二階高級妖獸露出駭然之色的瞬間，一絲風刃從那青色半月上，以難以形容的速度激射而出，將二階高級妖獸切割成兩半，連獸魂也在剎那煙消雲散。

    林落天心中一片震驚，這種極致速度，即使是元嬰大神通修士的瞬移也遠遠不如，即使是他在夢境中，成為天魔後由一法通、萬法通領悟的縮地成寸，也只是勉強能跟上而已。

    林落天最初以為這青色半月是這望月山的禁制，因為這是一輪月亮，符合望月的名字，但在消滅妖獸後，這青色半月卻並未消失，而且高高升起，居然取代瞭望月之上的月亮，青色的光輝，照透了整個望月山。

    林落天沉吟少許，他自然想不透這期間變故，只有繼續趕路。

    妖獸之間經常發生戰鬥，妖獸間的戰鬥不比野獸，野獸間的戰鬥多為交配權和領土權，但妖獸之間卻是為了彼此的內丹，這種戰鬥在同屬性妖獸間最是劇烈。這頭被殺死的妖獸是水屬性的，內丹屬性與狐狸相衝，所以狐狸失望地跟在林落天身後。

    望月山極大，準確地說不是山，而是一片山脈，陣法外的望月山便是從山脈的一處開闢出去的，而潮汐流光芒所在，離這裡看似不是好遠，但實則還隔了一重山。

    不知是不是潮汐流的光芒，亦或是天上的青月，今晚的妖獸特別多，林落天還沒走幾步又碰上了一隻二階高級妖獸，但那妖獸也在瞬間便被天上的青月落下的一縷清輝絞殺。這種情況不是偶然，一路上碰到的妖獸全都被這青月殺死，林落天不禁大是駭然，現在他看出來了，這分明是有人在特意幫他！

    林落天心下思緒急轉，幫他的人自然不會是桑雨冰，自然也不會是那幾個閉死關的玄真老怪，而有這種神通手段的，應該只有一人，那就是望月宮主！但她為什麼要幫自己？

    就在這時，一聲獸吼傳出，林落天看到一隻跟他一樣高的老鼠直立而起，快速向他靠近，從這老鼠身上的波動看，相當於鍊氣二層巔峰，即使有了禁制壓制，也能發揮鍊氣二層初中期的實力。

    就在林落天以為這老鼠即將被青月殺死時，老鼠張嘴吐出一支黑箭，叮地一聲撞在了玉佩的驟然亮起光幕上。林落天被這變故驚呆了片刻，這青月怎麼沒殺死這隻老鼠？這時老鼠又叮叮咚咚地連續攻擊了數次。

    「不過鍊氣二層中期的實力，你能殺死它。」就在林落天奇怪時，一道淡淡的聲音傳入他的耳中，帶著成熟女性的嫵媚，林落天抬頭望著青月，神色微微一變，這是神識傳音！

    隨即，林落天回過神來，看著警惕地望著他的老鼠，不禁苦笑，他知道一直幫他的就是望月的宮主，但是，你要幫就幫到底啊，這隻老鼠明顯比那隻兔子還厲害，自己脫層皮都打不過這妖獸老鼠。

    「武者為何不敢跟修真者抗衡？」青月中再次傳音。

    「那是鐵律！」林落天在心中想到，同時運轉真元，血氣轟轟而出，與妖獸老鼠艱難地搏鬥了起來。

    「鐵律？」青月居然聽到了林落天心中的話，「什麼時候有這個鐵律？是誰規定的？」

    聽到這裡，林落天驀然一驚，但在這瞬間又是十幾支黑箭射來。

    「我告訴你，從沒有這條規定，那只是你們武者害怕，從而找到的精神寄託，因為你們不敢面對修真者，所以一戰鬥起來，心中根本就沒有勝利的信心，你自己都沒信心打贏，你又憑什麼打贏？」

    林落天沉默不語，武者根本不敢面對修真者，這是事實，林落天抬起頭，大聲喊道：「但是武者跟修真者有先天上的差距！」

    「哼！」青月似嘲諷的笑了一下，「你說差距麼？那我且問你，你認為是人定勝天還是天定勝人？」

    林落天又是一怔，武者與修真者相比，就是人和天的關係，因為人在天之下，所以人不能乃至不敢逆天。

    「天能降災於人，人亦能隻手遮天，不管人能勝天，還是天能勝人，只是信念罷了，如果連與天斗的想法都沒有，那還不如苟延殘喘。」

    轟轟！林落天感覺經絡鼓脹，血氣噴發如潮，雙掌真元流轉，一拳轟向老鼠。這一拳威勢驚天，飛沙走石，老鼠不禁被逼退了幾丈。林落天雙眼如電，急追而上，這隻老鼠也只是鍊氣二層，既然在境界上低於他，他為何不能戰勝？

    老鼠被林落天震退，仰天長嘶，似不明白眼前的人類為何能逼退它，而且它似乎也不知道今晚的月與以往不太一樣。

    只見老鼠全身毛髮直立，而後成百上千根毛髮咻地射出，一時之間，下起了漫天黑雨，如天女散花一般。林落天瞳孔猛地一縮，不敢在向前，而是在後退的同時，真元震碎腳下石子，同樣成百上千石子激射而出。

    裹著血氣的石子和黑色的水箭霎一觸碰，便發出叮叮咚咚的金屬聲，漸漸地，石子餘力不足，但黑箭威勢仍在，穿透了石子朝林落天射來。

    「土能克水，然你不曾聽聞有滴水穿石？」青月的聲音帶著一絲讚賞，說時遲那時快，青月綻放萬道霞輝，震碎了黑箭。但看老鼠，此時驚慌起來，一雙赤色的眼珠，急轉之下打量四周。

    林落天沉默半晌，再次開口：「武者與修真者的差距還有法術神通，人能勝天的理念即使再強，但天若崩塌，人又何存？」

    就在這時，天上的青月變得朦朧起來，而後有兩個重影在青月後幻化，而後三個月亮咻地分開，其餘兩月化作一金一黑，霎時間整片天空都被青、金、黑三色籠罩，而原本天空的月亮，早就暗淡了光澤，不顯於天。

    就在青、金、黑三色籠罩的片刻，林落天突然發覺四周空氣似乎凝固了，那老鼠身上被風吹起的毛髮也像被冰凍住了一般，林落天覺得這一刻被永恆了，時間被停止，所有生命都被留在了這一瞬。

    而後，一個身著藍色宮裝的美婦人從青、金、黑三月間一步一步走下，雖然這美婦看上去走的很慢，但卻在瞬間落到了林落天面前。

    林落天看去，只覺呼吸困難，這美婦修行至今，至少千年，但風韻猶存，更帶著一絲成熟的嫵媚，好似天地一切都會在她腳下臣服，驀然間心底再次划過那八個字，真元極速在經絡里運轉。

    林落天深吸一口氣，低頭一拜：「晚輩見過宮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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