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鏡 第四十六章 望月論劍（一）

    潮汐流既不陽剛，也不陰柔，如水一樣，卻是彌久不絕，生生不息，亦可包容天地，納萬物於一體。

    望月山崖，秦清雪優雅地彈著琴，琴聲悠揚清脆，如一隻歡快的黃鸝啼囀。在優雅地琴聲中，林落天的心靈漸漸攀至極致，慢慢在升華，潮汐流極速地運轉起來，血液隨著呼吸而此起彼落，全身血氣和真元也跟著明滅不定。

    就在這時，穆念天走了過來，臉色跟雨天一樣陰沉。

    「師父，怎麼了？」林落天看秦清雪專心彈琴，只好自己收功詢問。

    穆念天冷哼一聲：「這群武者實在太過分了，之前只是小打小鬧，我不與他們計較，現在居然敢公然跑我望月山來了！老傢伙走了，就欺負我一個老人家嗎？真是太過分了！」

    林落天問道：「難道是因為那塊石頭？可是它已經不見了，而且望月山不是有師叔的神念嗎？」

    穆念天臉色稍緩：「那群傢伙打著整個武林的名聲，你師叔的神識怎敢與仙界定下的規則抗衡？」

    就在這時，由散天門門主龔怒江，拜月堂堂主郭子豪，清音派宗主李青山，無極門門主楊斯，四大名門大派率領的武者陸續而來，漫天的雨水似也被人潮衝散了。

    石崖下，龔怒江看著穆念天，陰沉地說道：「穆念天，你也是武林赫赫有名的前輩，既然你得到了先天神石，怎好自己獨吞？你難道不打算公之於武林。」

    穆念天冷冷道：「你這句話有三個問題。第一，我退隱江湖多年，怎還赫赫有名？第二，誰說我得到了先天神石？第三，即使我得到了，我憑什麼要公之於武林？」

    楊斯嘿嘿一笑，神態優雅：「穆前輩，我們不與你逞口舌之利，既然這裡有這麼多武林同道，你何不問問他們的想法？」

    「是啊，我們敬你是前輩，我們只想討個說話！」

    「返先天是所有武者的夢想，即使你是前輩，也不能扼殺我們的夢想。」

    「對，交出先天神石！」

    「交出先天神石！」

    龔怒江高舉右手，呼聲即停，他笑道：「穆念天，這就是整個武林的願望，你也不想一世英明毀於一旦吧？識相地就交出先天神石吧！」

    穆念天深吸一口氣，剛要說話，耳中傳來桑雨冰的傳音：「師兄，若你同意，雨冰即使不化神，即使被仙界降下天罰，也讓他們有來無回！」語氣雖淡，卻有驚天的殺意。

    穆念天嘆了口氣，搖頭道：「既然你們想要個說法，我們就用武林的方式解決吧！」

    龔怒江臉上看不出喜色，道：「你想怎麼解決？」

    穆念天指著林落天道：「這是我新收的弟子，修煉不過幾月有餘，現是明境圓滿，他天資縱橫，畢生定能返先天！現在我們比試三場，三場兩勝，若我弟子勝，從此武林不再過問先天神石！」

    龔怒江道：「若他敗，你必須交出先天神石！」

    穆念天道：「一言為定！」看著林落天心裡道，小天，不要怪為師將你推到風浪之尖……但是，若你能盛過三場，必定揚名武林！

    龔怒江這時卻皺眉不語，暗道這穆念天何以如此自信？

    楊斯還是一臉笑意：「穆前輩，我們先商議一下如何？」

    林落天悄然走來，輕聲在低語：「師父放心，以我現在的實力，我有信心和同境的修真者一戰，這三場我一定能贏！」得到林落天的自信，穆念天點了點頭，他知道林落天現在的血氣已達到暗境大成，對方若是輕視，必輸無疑！

    他這時自然還不知道林落天修習有青月宮主教他的神通，而且拋開神通不說，僅是真元和血氣的擬形，足以震驚武林了。

    楊斯和龔怒江、李青山還有郭子豪商議了一下，還是楊斯開口道：「既然穆前輩要用這種方式解決，那就如此吧……穆前輩在武林德高望重，這位小兄弟既然是前輩的弟子，我們這方自然也要派出名門大派來了，這樣才不會讓前輩覺得我們輕視了。」

    穆念天臉色一沉，正要開口，楊斯又是一笑：「不過小兄弟尚且年輕，我們這方自然也派同輩的弟子來應戰。」

    穆念天沉默半晌，這才允肯，如楊斯這樣說，他完全挑不出任何毛病，只有答應了。

    秦清雪突然睜眼：「那塊先天神石是我師父的，你們暗算我師父，我不不來找你們，你們反到來了。」

    龔怒江道：「張中凡麼？你師父是被修真者所害，怎麼怪我們？」龔怒江之前一直把心思放在先天神石之上，直到現在才注意到這一直彈琴的女子，他居然感受到了一股危險的氣息！

    琴聲戛然而止，秦清雪冷笑：「你怎麼知道我師父是修真者所害？」說完，琴聲再次響起。

    龔怒江怒道：「小輩，你居然敢如此無禮！」

    秦清雪淡淡道：「等我查出是誰暗算我師父，你們一個也跑不掉！」說完一揚手，一柄薄如蟬翼軟劍從腰下抽出，落入林落天手中，以音入秘道，「這柄軟劍正適合潮汐流……你自己小心點，莫要逞強，再幫我拖延一會兒，之後就交給我了。」

    雨水依舊如絲般落下，每人頭上都有一股若有若無的氣血，將那雨水衝散。若是修真者便好多了，只需要一個避水訣的法術變便行。

    就在這時，一個清脆的聲音突兀地響起：「修真者哥哥！修真者哥哥真的是你啊！」一個穿著一身紅衣的女孩跑了過來，無視旁人，抱著林落天的胳膊便埋怨道，「哼，我師兄一直說我認錯人了，還一直拉著我，我就說嘛，我這麼冰雪聰明，怎麼可能會認錯？」說完，還朝人群中，她的師兄做了個鬼臉。

    本來就是劍拔弩張的氣氛，現在卻特別尷尬，林落天徹底懵了，怎麼就碰到她了？

    那小女孩自我感覺良好，絲毫不在意其他人，她又脆脆道：「修真者哥哥你快點一個法術把他們全部打敗，然後教我法術……對了，修真者哥哥，你不是說要來找我嗎？我等了你幾個月都不來！你是不是忘了墨兒了？說謊要被雷劈的，還要變小狗。」說完，這女孩竟癟著嘴哭了起來。

    這時，天際打了個悶雷。那女孩抹了抹眼淚，立即又道：「你看你看，你說過說謊要被雷劈的，現在應驗了吧！」

    林落天撇開莫墨，尷尬地道：「那個，莫墨妹妹，其實我是個武者，我不是修真者。」

    小女孩一臉不相信，哼道：「你們這些人就知道騙小孩子，你明明是來這裡追這位姐姐的，不要以為我是小孩子就那麼好騙！」說完擺出一副我很聰明別想騙我的樣子。

    林落天對這個天真、聰明再加自戀的女孩，完全沒招了，只有尷尬地笑道：「哈哈，你真聰明，這也騙不到你。不過修真需要講究機緣，改天我必來劍谷找你，幫你測試一下。」

    小女孩疑惑道：「真的？可是你已經騙過我一次了。」

    林落天咬咬牙，將仙子姐姐給他的那枚玉佩拿了出來，道：「這便是修真法寶，可以抵擋一次築基初期也便是先天武者的攻擊，我送給你了！」林落天說的乾脆，心卻在滴血啊，這個法寶可救個他好幾次命啊！雖然經過望月山一行，玉佩上已經有九成的損壞了，但還是可以抵擋一次築基初期的攻擊啊。

    這小女孩似是想起來林落天那次抵擋一群武者的攻擊，當下喜笑顏開道：「謝謝修真者哥哥！」然後墊起腳尖，在林落天臉上親了一口，然後轉身揚起頭對龔怒江道，「好了，我們說完了，現在你們可以開始表演了。」

    事實上，在場所有武者都已經徹底無語了，現在更是想從望月山上跳下去，這都是近乎生死論劍了，在她看來居然是在表演？而且看她說得理所當然，似乎她就是武林盟主，真不知道她那一身重境修為是怎麼出來的。

    穆念天此時也終於明白了，為什麼林落天怕見到這小女孩，這誤會鬧的也太大了。

    他目光如電，掃視所有武者，氣血驀然噴發，道：「既然已經說好，比試現在就開始，你們派誰出場？」

    龔怒江冷笑，修煉幾月而已，卻達到明境圓滿，一定境界不穩，這場比試贏定了，於是隨手指了個明境圓滿的武者。

    這武者二十歲左右，氣血微微超出了明境圓滿，即將進入暗境小成了。

    他冷笑一聲道：「散天門下鄭中興，明境圓滿，請賜教！」他心中想到，等會兒假裝不注意，一劍把這小子殺了。

    林落天把他的冷笑看在眼裡，心中卻大概猜出了他的想法，爽快地抱拳道：「林落天，明境圓滿，請鄭兄指點。」

    這就是明境極境的好處，明明身處圓滿，但實際實力卻在暗境大成了。而且他領悟了一絲意，竟連龔怒江等化境圓滿的前輩都沒看出他的氣血已是暗境大成！

    鄭中興後退了兩步，凝神喝道：「接我一招氣貫山河！」

    鄭中興左手倒拿著劍，右手一拳轟出，青芒爆閃，隱隱有血氣乍現。林落天因為有了大機緣，血氣才能夠透體而出，但尋常武者自然不能，只能做到真元的收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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