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鏡 第181章 斬妄我

    先天之路上，林落天不斷後退，隨著黑色的不斷占據，已經退到了第三十二階。

    先天之路一共有一百零八階。只有達到意境的後天武者才具備踏入先天之路的資格。前面十處石階雖然最簡單，但第十處石階已是意境圓滿的極限；第十一處石階到第二十處石階，非具有圓滿意的武者不能踏；第二十一處石階到第三十處石階，非凝聚意志不可踏，而第四十處石階，已是後天巔峰武者的極限。

    前面三十處石階，是後天武者的路，而從第四十一處石階開始，這就是真正的先天之路了，只有具備先天的實力，才能踏入。最後一處，第一百零八處石階，需要具備先天巔峰即血肉衍生圓滿境界的武者才能踏入，而一百零八處石階後，便是石碑。

    觸摸到石碑，便觸摸到了古武！

    星辰呼嘯，似被一隻大手改變了命運安排的軌跡，劃破了蒼茫星空，撞向了林落天。林落天這邊，神怒之日幻化而出，他這邊的星空全部化成了火海，仿佛整個天地間的火元素全部聽到了號召，匯聚在了這裡。

    轟鳴聲不斷迴響，蒼茫星空不斷炸毀，剎那之間又換了十幾個場景，然後十幾個場景也全部崩毀。一片死海之上，當一切風平浪靜後黑色的死海不斷蔓延，不斷逼著林落天極速倒退，然後占據了整片死海的十分之八。

    黑衣林落天冷冷一笑，右手向下一抓，十分之八的黑海被一把抓了起來，然後幻化成了一柄漆黑的魔槍，煞氣滔滔，然後手指輕輕一點，這漆黑的魔槍極速而出，宛若瞬間便划過了一個天涯。

    林落天雙掌一拍，一面青光盾幻化而出，遇水則漲，剎那幻化到數十萬丈。青光盾剛一幻化而出，漆黑的魔槍呼吸而來，轟地撞在了青光盾上。林落天臉色一變，這種程度的一擊並不是很厲害，甚至比之之前大戰的攻擊弱了很多，但是此刻卻有一種無法接住的感覺。

    「咔咔！」青光盾剎那破碎，魔槍威勢不減，極速劃來。林落天眸中金光一閃，金色紙張浮現，但是並沒有攻擊，而是繼續擋在身前防禦。既然這金色紙張材質非凡，無堅不摧，那自然當做盾牌後，也是能防禦一切攻擊。

    「咔咔！」魔槍勢不可擋，一往無前，粉碎了金色紙張，然後又粉碎了林落天身前的一萬層血真護層。不是很強大攻擊，卻一槍粉碎了所有防禦手段，摧枯拉朽般穿透了林落天的身體，然後一同爆炸了開來。

    望月山下。

    黑衣林落天冷冷地看著前面，看著林落天的身形凝聚起來，這個時候的林落天是最弱的，只要他想，他可以瞬間奪取所有的控制權。但是他沒有趁機進攻，因為他太過狂妄自大，狂妄的世間一切力量都不可戰勝，只因他是『妄我』！

    「你知道什麼是狂妄自大麼？無視一切，擁有不可戰勝，不可超越的信念，這就是狂妄自大的體現，也就是我。即使你我同樣擁有不可超越的力量，但因為我是『妄我』，我的力量就始終比你強，你永遠不可能戰勝我，你註定會被我奪舍！」

    林落天抬頭看了看天空，此刻已經有九成的天空被黑色占據，他意識的控制權即將被『妄我』奪取。宇宙蒼穹無邊無際，宇宙間的生靈也有無窮無盡，每一個時代，總會有一些人能夠感悟到『妄我』和『真我』，但是這些人最後都沒有破道而出，那是因為這些人都在這裡，被自己的『妄我』所奪舍，因為自己的『妄我』不可戰勝。

    自己的『妄我』不可戰勝，要斬滅『妄我』必須有超越『妄我』的力量，也就是超越自己的力量，超越最巔峰時期自己的力量，因為『妄我』就是自己！

    「超越自己……」林落天閉上眼來，隨著他的閉眼，黑色鋪天蓋地而來，瞬間占據了九成九的天空，而最後那一分，是一絲弱不可察的光線，儘管微不可察，但是卻撐起了整片天空，保留著最後一絲意識。

    林落天身上的力量不斷攀升，這種攀升已經無視了修為，純粹是一股意，一股可超越天地的意，一股可斬滅輪迴的魔念。僅僅一瞬間，此刻林落天身上的氣息便超越了古武，超越了整個修真界的極限，超越了仙界力量所達的極限。林落天身上紅色閃電遊走，混沌風暴吹枯拉朽，身體開始變得虛淡，變得高大，一瞬間充滿了整片空間。

    「嗯？」黑衣林落天眼神一凝，瞳孔中閃過一絲驚訝，隨即嘲諷道，「天魔？呵呵，你會幻化天魔，我也會，而且是領悟了天地大法的完整天魔！」黑衣林落天身上的氣息也於一瞬間攀升起來，雖然起步比林落天慢，但是幾個呼吸間，便超越了林落天，比林落天的氣息還強盛了數百倍！

    「超越自己，就要用自己未曾使用過的力量！」林落天眼中閃過一絲精光，身上的氣息轟然泄露，一瞬間便降到了最弱。同時，三面青光盾化作戰刀，林落天一把握住，整柄戰刀嗡嗡作響，通體化作了一片星辰。林落天猛然抬頭，看著氣勢無比強大的黑衣林落天，一劍斬下。

    如一隻螞蟻撞向了大象，明知必死；如一隻飛蛾撲向火焰，明知必焚；如一顆隕星撞向大陸，明知必毀……但這股決心，可驚天，可滅神。仿佛自身如微不足道的塵，卻可填了這天，平了這海，可屠盡滿天仙神，這是一股視死如歸的覺悟！

    「龍淵九劍第三劍，殘劍術！」

    黑衣林落天第一次露出驚懼的神情，看著此刻的林落天，整個人好似縮小了無數倍，像一顆草，像一粒塵，但是一道劍光轟然斬落，在他的目中，卻無限放大，占據了他全部的心神，占據了他大半個天空。

    一劍斬過，黑色的天空不斷崩潰，然後青紅二芒蔓延過去，瞬間占據了八成的天空，這是林落天第一次，在這場自己與自己的戰鬥中，獲得了主導權。而這是第一次，卻不是最後一次，他已經找到了超越自身力量的方法，那就是使用自己不曾使用過的力量。雖然這股力量一旦使用，『妄我』也會使用了，但那時再換一種自己不曾動用的力量。

    「你……」黑衣林落天臉色很是難看，狂妄如他，居然落了下風。此刻回想起那式劍術，腦海突然多了一絲明悟，「原來如此，這就是殘劍術的真諦，不過……」

    黑衣林落天陰冷一笑，他剩下的兩成黑色天空轟然捲動，撞向了林落天所在的天空，但並不是玉石俱焚，而是與之融合。起初林落天還是不知道他要幹什麼，但是在兩片天空融合的一瞬間，林落天感覺自身已沒有了幻想的力量。現在自身的力量還是意境圓滿，這裡明明是幻象，但卻是像在真實的空間。

    「哼！現在你我的力量都是意境圓滿，都不能使用超過這個層次的力量，但因為我是你的『妄我』，我看你還怎麼超越自己！」黑衣林落天得意一笑，意境圓滿肉身的力量展開，極致升華，沖向了林落天。

    轟轟！

    林落天不斷後退，占據的八成天空不斷崩潰，局勢再次反轉。黑衣林落天不停的攻擊，真元之劍斬下，一劍斬掉了林落天的左臂，再一劍斬下，一劍砍斷了林落天的右臂。得意的笑聲不斷響起，沉寂的望月山上，落葉像是一隻只枯黃的蝴蝶，不斷被驚起。

    「最後一擊了！」黑衣林落天冷冷道，此刻天空再次被黑色占據了九成九。

    「原來如此，我明白了。」林落天雙手雙腳都被折斷，此刻卻大笑起來，看著狂妄自大的『妄我』，那種居高臨下的姿態，林落天突然明悟了，要斬滅『妄我』只要一個辦法，或許有很多方法，但這個方法是最簡單的。

    「哼！你笑什麼？」黑衣林落天居高臨下，俯視著林落天。

    「要斬殺你，就必須得到超越你的力量。你是我意識產生的『妄我』，也就是我狂妄自大的表現，如果要斬殺你，那麼我就要比你更狂妄自大，只有比你更狂妄自大，我的力量才能超越你……雖然看起來很矛盾，但的確就是這樣。」

    就像要從一座山去一座更高的山，需要先下山，才能去更高的山。

    望月山巔，整個天空充斥著青紅二色。

    黑衣林落天躺在地上，身軀不斷變淡，但是神情依然狂妄自大，不可一世，不可屈服地看著林落天。

    「真空妙有，知微明性，一念而知天地，天與地確實是真實存在的，確實不是空的，但是那只是你道念的極限。之所以天無邊，道無涯，是因為天之外還有天，道之外還有道，而我的道念，已在道法之外……我現在有了更深一成的領悟，之所以我不受禁法領域壓制，是因為我產生了『真我』，只要斬去了『真我』，我就能破道而出！」

    樹葉一片片飄搖，被風吹得脫離了大樹的懷抱，在空中靜靜地盤旋著，在風中輕輕地飄動著，就像一隻即將離世的蝴蝶在空中飛舞，最後以優美的弧線簌簌地飄落在地。這就是它面對死亡時選擇的方式，即使走到了生命的盡頭，也要把它最美的一面展現出來，不想帶著任何遺憾離開。

    落葉紛紛揚揚，飄灑在黑衣林落天的臉上，鋪了厚厚一層，那黃色如同盛開的野曼陀羅，標示著一個落英繽紛，蕭瑟淒涼的季節，然後隨著他變淡的身軀，一點點逝去。

    「哼！不愧是我，你贏了，但是……」黑衣林落天目中已沒了狂妄自大，而是一片灑脫，「但是，你知道怎麼找到『真我』？」

    林落天淡然一笑：「欲找『真我』，先要……忘我！」

    恍若一夢……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