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鏡 第1209章 晨鐘暮鼓

    入夜了。

    大陸上的夜或許十分安靜，但是海域上的夜，潮汐噴薄，潮水洶湧倒灌，不斷拍擊著岸邊的礁石，那拴在岸邊的船隻，也是隨著浪濤而搖曳，似乎隨時都要飄出去一樣。

    吃過晚飯，人魚公主像是主人一般地說道：「現在天色已晚，你們都下去休息吧，我們在這裡很安全，可以放心地休息，明天我姑姑就會來接我們了，到時候去了海底，我還可以邀請你們到處去玩。」

    &可真大條啊。」

    &條什麼意思？」人魚公主眨了眨眼。

    &什麼意思。」林落天邊走邊說道，「我之前在島上看到了一朵花，很漂亮，不知公主喜不喜歡，我就送給你了。」

    林落天右手一揮，血腥草浮現。

    人魚公主立即捧住了，臉色喜慶，顯然很喜歡，但還是不依地說道：「這島都是本公主的，這島上的所有東西也都是本公主的，這朵花當然也是本公主的……不過，這花我怎麼沒有看到過呢，新品種？」

    &許吧。」林落天往外面走了出去。

    姬如月喊住道：「要幫忙嗎？」

    可能也就只有這個天真的人魚公主才會說這裡很安全吧。

    &用，暫時。」林落天走了出去，守在了行宮的大門口，如果鮫人來襲擊，他正好可以檢驗一下那麼多分身犧牲而換來的力量。

    林落天守在門口，索性搬來了一塊石頭坐在了上面，閉著眼靜靜地聽著外面的浪濤聲，有時震耳欲聾，有時悄然退去，聽上去似乎並沒有什麼規律，但是在他的潮汐流引動下……他並沒有運轉潮汐流，而是浪濤引動了潮汐流，然後潮汐流引動了呼吸，呼吸引動了浪濤。

    一切，猶如天人合一！

    一切，猶如潮汐浩瀚！

    不知過了多久，林落天睜開眼，站了起來。

    &輩，前輩還沒休息嗎？」

    身後來的人正是冷沁瑤的母親冷泠月。

    &做你的就是了，不用管我。」冷泠月冷聲說道。

    呼吸一亂，浪濤也再次亂涌了。

    &輩的思緒，就如這浪濤一樣啊，看似很亂，實則也很有規律。」

    &也有規律嗎？」

    &然，亂也有規律，或者說亂的本身就是規律啊……浪濤拍擊了千年、萬年，不曾停歇，對這片天地來說，聽到了千萬年的浪濤聲，也就習慣了，熟悉了，如果偶然聽不到這浪濤聲了，如果浪濤斷了，海枯石爛了，靜下來了……這份『靜』，難道不正是亂嗎？」

    冷泠月注視著林落天：「你果然……小瑤曾經對你、對你的朋友所做的，我代她說一聲對不起。」

    林落天笑了一聲：「為什麼前輩要代她說啊，難道前輩也認為她自己不會說出來嗎？」

    &還會說出來嗎？」

    &的，你要相信自己的女兒，相信她所走的路，畢竟她從你那裡遺傳下來了道種啊。我也有個女兒，我也明白前輩的感受，父母擔心子女是正常的，但是她們也有她們自己要走的路啊，我們不能以自己的思想去給她們規定條條框框，去約束她們，我們只需要在背後默默扶持她們就是了，在她們需要幫助的時候，盡己所能地幫助她們就是了，我們只是想她們幸福就夠了。」

    冷泠月笑了出來：「來了。」

    &道。」

    &幫忙嗎？」

    &用，暫時。」

    在黑的夜下，在冰的海水下，一個個青灰色的鮫人上岸了，沒有以人類的形狀，或者這種顏色正好可以在黑夜和海水下掩飾自己。

    &一切之起始為光，一切之末滅為暗，夜也正是你們走向末途的暮鼓。」

    在林落天身前，一左一右突然出現了一鍾一鼓。

    林落天右手一晃，一根血線出現，綁在了鐘上面，然後延伸了出去，繞了整個行宮一周，只要鮫人觸碰到了血線，就會敲響鐘。

    晨鐘。

    有一個鮫人迫不及待就沖了過去，碰到了血線。

    鐺！

    晨鐘被敲響。

    &黑暗中響起了那個鮫人的慘叫聲，隨即就沒聲了，也不知道怎麼了。

    冷泠月好奇地拿過了這隻鼓，頓時大驚：「這……這個東西不是法術幻化的，這就是真正的鼓！」

    林落天道：「一切之起始為光，光化作晨鐘；一切之末滅為暗，暗化作暮鼓。這晨鐘暮鼓是以我所感悟的道，我所感悟的法，我的本象凝結出來的法寶，化虛為實。」

    &虛為實……」冷泠月喃喃道，「這可是只有感悟了真空妙有的金仙大能才能做到，只有仙君才能輕鬆做到的啊。」

    &輩可聽說過萬物鍛造和萬物煉化？這是類似的一種本領，沒什麼厲害的。」

    &什麼厲害的？也就只有你才敢這麼說啊。」

    鐺！

    啊——

    鐺！

    啊——

    黑夜中不斷響起了鐘聲和慘叫聲，一聲一聲地。

    冷泠月神識散開，發現凡是觸碰到血線的鮫人，只要晨鐘一響，就像是觸碰到了天雷一樣，全部縮了回去，而且居然在原地留下了一具屍體，每個鮫人都留下了一具屍體，不知道是從哪裡出來的。

    &晨鐘到底有什麼厲害的？話說那些屍體又是什麼。」

    &晨鐘是始的力量，將一切事物回歸到一定的源頭……我大概知道鮫人的弱點了，鮫人很厲害，因為它們吞噬屍體，你想想萬一有一具遠古時代至強者的屍體被吞食了，那麼這個鮫人或許就能得到仙帝一般的力量了，但是優點也是缺點，因為一旦這種狀態被分離了，鮫人實際上就十分弱小，而我這晨鐘則將它們回歸到了之前的狀態，回歸到了還沒有吞食屍體之前的狀態。」

    冷泠月這時道：「那些鮫人又來了，似乎要把屍體搶回去。」

    &前輩敲響暮鼓。」

    冷泠月隨即伸出手指在暮鼓上敲了一下。

    一圈無形的音浪擴散了出去，看不見，也聽不到，但是那些過來搶奪屍體的鮫人卻剎那飛灰湮滅。

    &又是什麼力量？」冷泠月眼神一凝，這種力量太可怕了吧。

    &始就有末，這是末的力量，萬事萬物都有盡頭，一切生命都終將走到歸墟。」

    末了，林落天又加了一句：「這就是這世間的規定，這也就是秩序。」

    冷泠月點了點頭，在黑夜當中也有亮光在眼前一閃即逝。

    &這就是秩序！」林落天也突如其來的明悟。

    冷泠月奇怪道：「你感悟秩序幹什麼？」

    &我感悟的是陰和陽。」林落天身上突然出現了陰元素法則力量，陽元素法則力量，然後他將陰、陽元素法則力量也煉化到了晨鐘暮鼓當中。

    光的進階就是始。

    暗的進階就是末。

    但是因為本源與表象的相對性，也可以說是始的進階是光，末的進階是暗。

    但是它們的共同進階陰陽就不是了，光與始不是陰或者陽，暗與末也不是陰或者陽，陰與陽就代表了光暗，代表了始末。陰與陽是不能分離的，孤陰不存，孤陽不長，陰與陽是相輔相成的。

    &看來鮫人本身也有很高的智慧。」林落天發現鮫人沒有再搶屍體，而是把屍體當做了基石，踩在屍體上越了過來。

    林落天身外巨大的九翼金眼帝龍出現，翅翼展開，已經有三對半了，護住了整座行宮，也將整座小島給照亮了，那些隱藏在黑暗當中的鮫人也無所遁形。

    鮫人也乾脆扔掉了保護，齊刷刷地就攻來。

    同時，林落天身外也有陰陽二氣浮現，也比之前越發精純了。

    林落天腳尖一點，來到了九翼金眼帝龍身上，同時九翼金眼帝龍的龍爪也變成了一白一黑。

    咚！

    龍爪一爪子落下，這是陰法。

    咚！

    另一隻爪子落下，這是陽法。

    站的高看的遠，那些隱藏在海水下面的鮫人，也全部看在了眼裡。

    &來我的極已經漸漸可以操控陰陽二氣了，我還在突破極限。」林落天右手一揮，暮鼓穿線也繞在了行宮一圈，然後他直接駕馭著九翼金眼帝龍衝進了海水裡。

    落水的瞬間，海水當中就有海水凝聚的水龍，向著海水四周的鮫人衝去，這下隱藏在海水當中的鮫人也全部沖了出來，一部分向行宮衝去，一部分朝林落天攻來。

    首先一個就是一個吞食了玄仙初期修士的鮫人，具備著玄仙初期修士的力量。

    林落天的分身之前就已經具備了與玄仙初期修士一戰的資格，而在本體這裡，龍爪揮了出來，陽法瀰漫的龍爪，直接就抓碎了鮫人的身體。

    鮫人後面，又是一個鮫人衝來，曾經吞食過玄仙中期修士的屍體，具備了玄仙中期修士的力量。

    &陽雙法，龍象班若！」陰法與陽法的龍爪一碰，黑白二色的龍象在龍爪間繚繞，也是瞬間就將這個玄仙中期的鮫人給拍的粉碎！

    一個鮫人張大了嘴，發出了刺耳的聲音，一掌拍打在了九翼金眼帝龍身上。

    砰！

    領域破損，林落天被一掌打進了海底。

    &在還不要幫忙嗎？」冷泠月在岸上問道。

    &現在要了。」

    冷泠月右手一揮，時間倒退，靠近行宮的鮫人全部倒退著出去，擊飛林落天的鮫人也才剛剛衝出水面，林落天也從海水下面飛了出來，領域九翼金眼帝龍也還在。

    時間，倒退！

    砰！

    下一瞬間，林落天再次被擊飛，只是這一次不一樣了，在擊飛的同時，林落天也是怪力一拳轟出，也將那個鮫人轟飛了出去。

    林落天回到了岸上。

    &間倒退並沒有什麼用啊，該被殺的重來一次還是要被殺啊。」

    &不是已經做了不一樣的嗎。」

    鮫人仍然在不斷進攻，但是卻打不破這金湯般的防禦。

    一直，持續到了天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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