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鏡 第1472章若我輪迴

    若我輪迴，不再修真！

    若我輪迴，誓不成仙！

    霍倉仙君微微睜開了眼，右手一揮，燭火漂浮，他的道法波動持續不斷地擴散開。

    「仙帝大人，你來了。」

    「就是這裡了。」夜瀾將林落天帶了過來。

    「你進去吧，我在外面等你……無論發生了什麼，我都會支持你的。」

    「嗯，謝謝瀾姐。」

    林落天深深吸了一口氣，推開門走了進去，

    霍倉仙君比想像中的更為瘦弱。

    「仙帝大人，你回來了。」

    霍倉仙君顫巍巍地起身，對林落天一拜。

    燭火起舞，道氣瀰漫，凝聚了兩人之間的氣氛。

    「我……」林落天又深吸了一口氣，「我不是仙帝，我不是他的轉世。」

    「真的不是嗎？」

    「真的不是，話說霍倉仙君為什麼要認我我是？」

    霍倉仙君道：「我崩碎了金字塔石碑，一方面是因為你的道法確實已經超過了我，這我早就感受到了，很了不得的道法，我就知道了……另外，是沒有必要了，因為我已經確定了，我確定了，你就是仙帝大人的轉世，你就是落天仙帝的轉世！」

    「所以說……」

    霍倉仙君繼續說道：「落天府，想必仙帝大人已經經歷了吧。」

    「是，但是那不能證明什麼，我叫林落天，他叫周落天，只是名字一樣而已，這個世界上這麼多人，有重名的很多。」

    「那麼墨兒呢？」

    林落天的呼吸微微有些沉重：「墨兒……墨兒只是太想她哥哥了而已，她並不知道。」

    霍倉仙君右手一揮，一塊石碑慢慢在林落天身前浮了上來，是落天仙域的石碑。

    「墨兒為什麼要叫你哥哥，墨兒為什麼要跟著你……她跟我說過，你身上有哥哥的氣息，我相信墨兒，她不會判斷錯誤的，如果你不是，為什麼會這麼湊巧，為什麼會讓墨兒認錯，而不是其他人。」

    林落天搖了搖頭：「這個，我不能解釋，總之我不是……還有，若是霍倉仙君沒有真憑實據，那也只是自己的猜測……而且，我知道，只要霍倉仙君願意去證道，只要能成為第九位仙帝，那麼就能證明落天仙帝是否還在世。霍倉仙君你早就達到了證道的實力，那麼霍倉仙君為什麼還遲遲不肯去證道，也是因為自己或許也猜到了，自己也不敢去面對真相吧。」

    霍倉仙君也不否認：「是，我，我或多或少是有一些恐懼，我怕我證道成帝了，我怕這個事實，人本來就是這樣的生物啊。只是在那之前，我遇見了你，你和墨兒，讓我越發肯定你就是仙帝大人的轉世。」

    「所以，霍倉仙君究竟有沒有什麼證據，證明是這樣，證明自己沒有錯。」

    「你想看證據？」

    「是。」

    「可能會……」

    「我早就有所覺悟了，我來這裡就是來直面真相的，雖然那真相或許會十分慘澹。」

    霍倉仙君點了點頭：「我知道了，我明白了，既然你想看到真相，直接性地證據，那麼我就帶你去看吧……空口無憑，那麼我就讓你看吧，我讓你親眼來看到，你想要的真相，你想要的證據，當你看到了，你就能夠確定了。」

    霍倉仙君拿出了一塊樹皮。

    「樹皮？」

    「槐樹皮，似乎是很久以前一棵槐樹突然以道化靈了，然後脫落了一些槐樹皮，半槐仙君也得到過這樣的一塊，我也有幾塊……這塊槐樹皮記載了當年的真相，記載了你想要知道的真相。」

    「那麼，就讓我看看吧！」

    「如你所願！」

    半槐仙君右手一伸，一隻蠟燭浮現，燭光微弱，但是卻將這塊槐樹皮給點燃了。而槐樹皮一被點燃，道氣開始擴散，化作了濃郁的道法波動，瀰漫在整個房間。

    「現在，親眼看看吧，所謂的真相！」

    「我們的生命已到盡頭……」

    無盡的虛空中，沒有星辰，沒有任何生命，只有茫茫夜空。而在這樣的蒼茫虛無中，有一塊塊巨大的石頭，石頭張牙舞爪兀立在虛無中，似是一頭頭猙獰的怪獸。

    其中一塊石頭，形狀怪異，如一隻咆哮的凶獸，後面還拖著九條尾巴……只是，這九條石尾看上去極其不協調，總感覺少了什麼。但是，如果走入這塊大石頭的話，會發現這是一塊不大的大陸，大陸上有日月星辰，有鳥語蟲鳴，有藍天碧水，有紅花綠樹，好一派生機盎然。

    在這隻有方圓萬丈的大陸上，其中一角搭著九座茅屋，九座茅屋環抱著一棵巨大的龍爪槐樹而立，而在這棵高達數十丈的龍爪槐樹下，搭了一張石桌，石桌痕跡斑駁，看來是在悠長歲月中，經歷了風雨雷電。

    石桌旁邊有九個樹樁，雖然說是樹樁，但是其上的年輪卻依舊增加，到現在為止，已有三圈了，第四圈也依稀可見了。

    而此刻，有九個人在石桌旁，或坐或立，這九人有男有女，有年老有年少，服飾有華麗有粗糙，但相同的是，他們眼中掩不住濃濃的滄桑和哀愁。

    霍倉仙君道：「雖然看不清面容，之前說話的那位正是落天仙帝。」

    一位女子拾起樹樁的槐樹葉，指肚撫摸著即將出現的第四圈年輪，看了看之前說話的男子，嘆道：「是啊，一圈便是一劫，第四劫即將來臨，我們又要再次輪迴。」

    霍倉仙君道：「這位就像暮夕仙帝。」

    一個嬌媚的女子坐在樹樁上，雙手撐著下巴，迷茫著道：「都說我們已超脫了生死，超脫了輪迴，超脫了命運……可是，一劫一輪迴，每次輪迴之後，我們還是我們嗎？」

    霍倉仙君又道：「這位是華瑩仙帝。」

    無人回答，只是稀稀簌簌響起九聲嘆息。

    九人中，年紀最大的一人說道：「修真……我們到底修的是什麼真？修仙……既然我們已是仙，又何不能超脫一切？」

    「這位就是最年老的天荒仙帝了。」霍倉仙君繼續介紹。

    「或許沒有修真，但我們走的路就是修真。」有人這樣說道。

    「這位就是周元仙帝，落天仙帝的哥哥。」

    「或許……」落天仙帝開口道，「或許，我們走的路錯了！」

    此言一出，其餘八人都震驚的從樹樁上坐起。

    「你……為什麼會這麼說？」天荒仙帝顫抖著說道，這並不真的是說話顫抖，而是被落天仙帝所說的話震驚了。

    「我不知道，只是……」

    「只是什麼？」

    「若再次輪迴，我不再修真！」

    其餘八人皆詫異的看著他，他卻又道：「若我輪迴，誓不成仙！」

    天荒仙帝嘆道：「言出法隨……你是認真的嗎？」

    落天仙帝一掃迷茫，看著其餘八人，看著樹樁即將出現的第四圈，看著來臨的第四劫，大聲喊道：「若我輪迴，不再修真！若我輪迴，誓不成仙！」

    落天仙帝的笑容中帶著無盡迷惘，眼神中卻又透露出希望的火光。他向著天空一指，頓時那一派生機盎然的畫面消失，抬頭再看，這哪裡還有天，分明還是一片無盡的黑暗的虛無！

    這所謂的天，其實也不過是法術幻化出來的而已！

    冰冷與黑暗共存，只有這座大陸靜靜地沉浮，似一頭洪荒巨獸在沉睡，石桌旁的九人已消失不見，只有一句誓言，被銘記在樹樁的第四圈年輪中。

    若我輪迴，不再修真！

    若我輪迴，誓不成仙！

    呼——

    樹皮燃燒完了，所有的畫面都消失了。

    林落天整個人如遭雷擊，僵硬地站在原地。

    霍倉仙君嘆了一聲：「現在你明白了吧，現在你該知道了吧……這就是你想看到的真相，這就是你想看的的直接性證據，為什麼我會這麼肯定你就是落天仙帝，為什麼墨兒也是這麼認為的，這證據其實並不在我和墨兒這裡，這證據其實並不是由我和墨兒說了算……而是，而是這證據就在你身上啊！」

    林落天沙啞開口：「若我輪迴，不再修真；若我輪迴，誓不成仙！」

    「對，這十六個字就是證據啊。」

    林落天發出了苦澀的笑容：「為什麼，為什麼會這樣？當年我在鏡子當中斬掉了五行靈根，我本來是可以修真的，為什麼我要斬掉五行靈根，為什麼我要斷送自己的修真路？」

    「因為這就是你親口說的啊，若我輪迴不再修真，若我輪迴誓不成仙，言出法隨，所以你不可能修真……所以，你就只有修武，所以你不是修真者，所以你應了這一句誓言，所以……你就是，落天仙帝的轉世之身！」

    「我是落天仙帝的轉世之身？我不是我？」

    是誰的轉世之身並沒有什麼，但是林落天的道就是如此，去認清自己，去認清自己的真我，自己的本我，可是，可是這一刻，他卻不是他了，他的道……

    再次崩潰了……

    林落天失神落魄地離開了房間。

    經過了夜瀾身邊，一句話也沒有說，只是嘴裡喃喃著。

    「我不是我，我不是我，我不是我……」

    「我不是我……」

    「霍倉仙君？」夜瀾在門口問道。

    霍倉仙君重重地一嘆：「這就是真相啊，不管能不能面對，不管要不要面對，這就是真相啊，只是我終究等到了仙帝大人的回歸。」

    「他……真的是仙帝大人的轉世？」

    她的師兄？

    「他自己不是已經確認了嗎？你陪在他身邊吧，或許他需要一些時間來消化一下。」

    夜瀾點頭告辭，追著林落天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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