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鏡 第994章山中仙，水中龍

    林落天回到了吃飯的地方，但是秦清雪不在。

    林落天稍稍詫異了一下，隨即現秦清雪正在遠處的一棵大樹下修士，他立即趕了過去。

    「清雪，我回來了。」

    秦清雪不說話，似乎有些生氣。

    「怎麼了，生氣了？」

    「沒有！」秦清雪怒氣沖沖地說道。

    「這還叫沒生氣啊。」林落天笑了出來，蹲了下去，剛想抱住秦清雪，誰料卻被秦清雪一把推了出去，摔倒在地。

    「哼，叫你出去找找花草，你一去就這麼久，把我一個人撂在這裡，萬一我被壞人抓去了怎麼辦？」

    「哪個壞人敢抓你啊。」

    「你再說一遍？」秦清雪提高了聲音。

    林落天立即一副嬉皮笑臉的樣子：「我是說清雪你這麼漂亮，即使是壞人見到你也會洗心革面。」

    「不准笑，嚴肅點……你還躺在地上幹什麼，裝王八啊，還不快起來。」

    林落天又耍起了無奈：「唉，人老了，最近天氣轉涼，有些腰酸背痛，起不來，拉我一把。」

    「拉你個大王八！」秦清雪噗嗤笑出聲，伸手就去拉，但是卻又立即縮了回來。

    「怎麼了？」

    秦清雪輕哼了一聲：「你以為我傻啊，我去拉你，你就趁機拉我，好讓我跟你一起當王八。」

    林落天假裝生氣道：「清雪，你就是這麼看我的嗎？我可沒有那麼想，而且這裡還有人在。」

    「人？」秦清雪驀地一驚，轉身一看，果然現身後有一個人，此人面色如真似幻，似老又青，但是再一看之下卻又不是那麼容易記得住，只是一把青色的鬍子特別耀眼。

    「這位想必就是林道友的夫人吧，唉，看到你和林道友如此恩愛，很是羨慕啊。」

    「你是……」

    「我叫青山，很多年前我和我妻子綠水吵了一架，她生氣離開了，林道友他想幫助我們夫妻破鏡再圓，所以才耽擱了一會兒，尊夫人不要生他的氣。」

    「原來是這樣啊。」秦清雪對林落天小聲道，「你什麼時候當起和事佬，都搭媒牽線了？」

    「天機不可泄露，跟著走便是。」林落天神秘地說道。

    「哼，又在裝神弄鬼，總有一天讓你嘗嘗苦頭！」

    青山真人帶著林落天和秦清雪來到了一條綠水河，他正要喊綠水出來，卻見岸邊正有一個女子，女子手中有一條魚，魚似乎是受傷了，女子正在為魚療傷。

    「好漂亮啊！」秦清雪讚嘆出聲，她從未見過如此漂亮的女子，眼眸如水溫柔，她為魚療傷時的慈悲，也更是讓她看起來如同仙神，慈祥、威嚴、神聖，似乎集合了這世間的一切美好。

    「漂亮麼？」林落天問道。

    「不漂亮嗎？」秦清雪反問道。

    「青山道人，這位就是綠水嗎？」

    「正是，這位就是我的妻子。」

    林落天問道：「那麼在道友眼中，綠水又是怎麼樣的人呢？是漂亮的人？是溫柔的人？」

    青山真人想都沒想，立即說道：「綠水的容貌雖然算不上多出眾，可能是因為舉止怪異的緣故，但是在我眼中，綠水是這世間最漂亮最溫柔的女子。」

    秦清雪立即奇怪地問道：「你們眼光有那麼高嗎，她看起來明明十分漂亮啊，為什麼你們都不覺得漂亮？而且與其說是漂亮，還不如說是完美！」

    林落天笑道：「清雪，你認為她十分漂亮，青山真人認為她好看，只是沒有你眼中看到的那麼好看……而在我的眼中，她也只是一個普普通通的女子，就像是一個漁家女子。」

    秦清雪撓了撓眉梢，神情顯得很是疑惑。

    「相由心生，萬般道法皆藏心中，如是道，如是所聞。」林落天慢慢走了過去。

    綠水似乎這才注意到有人，立即起身：「你是誰？」

    綠水又看了看身後的青山，臉色立即沉了下來：「你是那老不死的請來的幫手？年輕人，我勸你早點離開的好，我們的事外人插手不進來……還有你，不要經常找人過來討打，快帶著你找來的人離開，不然我將你們通通打出去！」

    「綠水道友如此慈悲，說話卻這麼不客氣？」

    「哼，我今天就不客氣了，你能怎麼樣？」綠水嗔怒道，然後她將手中的魚兒放入了綠水中，右手朝著林落天一指，一道綠水水箭直襲林落天的心臟。

    心臟如今就是林落天最致命的地方，自然也是林落天重點保護的地方，綠水雖強，但是也只是妖王級別，還沒有涉及到仙境，所以也遠遠不能威脅到林落天。

    綠水臉色大變：「想不到那老不死的竟然請來了你這麼厲害的幫手，哼，我倒要看看你還有什麼本事！」

    林落天道：「道友此言差矣，不是還有什麼本事，而是到底有什麼本事。」

    「哼，大言不慚！」綠水背後突然有一條綠水的水龍幻化，龍尾一擺，龍威噴，然後還攜帶著天地水勢，一同朝著林落天鎮壓而下，如同潮汐滾滾，奔流不息。

    「人之力尚有盡，然山水無窮；山水之力尚有盡，然天地無窮。」林落天身在天地水勢中，身形巋然不動，他未曾動用潮汐流，也未曾動用一絲一毫的修為，單是僅憑這份氣勢，他就足以抵擋這一股天地水勢。

    「想不到修真界還有你這樣的人類！」綠水震駭地說道，然後她右腳驀地一踏，她整個人好似在這一瞬間化作了一條綠水河流，奔湧向前，同時一頭巨大的黑鯨從林落天腳下鑽出，撕咬而上！

    「天地之力尚有盡，然心之力無窮。」林落天右手隨意一指，望月山鎮壓而下，崩碎了綠水的一切天地水勢。

    綠水震駭地看著林落天，良久才說道：「好吧，你們贏了，他想幹什麼，把我綁回去嗎？」

    林落天擺手道：「我只是替他來勸你而已，並不會對道友做什麼……我聽說道友對道的理解很深，從道友身上的萬般道相便可以看出來，那麼我們就打一場賭，若你贏，我走，若我贏，你們夫妻重歸於好，如何？」

    綠水眼中閃過一絲不屑：「你想賭什麼？」

    「就賭道友最擅長的。」

    「年輕人，說話不能這般猖狂。」

    「不巧，那也是我最擅長的。」

    綠水連連點頭道：「好，既然你想賭，我就讓你輸的心服口服，我先來出一副對聯……上聯是一。」

    林落天道：「萬……這個他跟我說過了。」

    綠水冷哼了一聲：「一二三四五六七**十百千萬，此上聯，看你如何對！」

    「萬千百十九八七六五四三二一。」

    「何解？」

    林落天道：「一元初始，兩儀均衡，三才格局，四象陰陽，五行自然，**變數，七星四季，八卦乾坤，九宮大成，十方天地。」

    綠水哼了一聲：「還有百千萬呢？」

    「一元初始，萬象更新；五行自然，百靈見長；十方天地，大千世界。」

    綠水眼中除了震驚還是震驚，但她還是問道：「三才格局何解？」

    林落天見招拆招：「三才者，天地人；三光者，日月星。有道天，有道地，有道人，天格，地格，人格。」

    「無極生太極，太極生兩儀，兩儀便為陰陽，那又何解四象陰陽？」

    「四象，少陰、太陰，少陽、太陽。」

    「道友到底是什麼人？」

    林落天道：「只是一個幫你們破鏡再圓的人……就當我是有緣人。」

    綠水突然心平氣和地說道，但是也有些失落：「我原以為這天地間就我一人對道的理解達到了至深至理的階段，但是沒想到還有你，不，你對道的理解還在我之上，佩服！」

    林落天可不這樣認為：「道友這就認輸了？還沒正式開始呢，道友對道有萬般理解，因為大道三千，演化無數，道友感悟了很多，所以才能有這般見解。但是我不一樣，我不需要去感悟這個，感悟那個，我觸摸了本真，我的眼看到了本真的世界，我的心曾體會到了脫的境界，我和道友，就如同是一和萬，我們是相對的，但是卻並沒有誰厲害誰不厲害、誰對誰錯的說法。」

    綠水大笑了出來：「那好，我就再問你幾個問題，你如何看待魚躍化龍這個問題？」

    林落天想了想，然後道：「在碎亂真界，我曾經以氣運之力釣魚，魚龍，那魚龍吃下了我的氣運之力，天時地利人和，它便一躍化龍。」

    綠水立即說道：「但是魚躍化龍，它就不是魚了。」

    「我聽過一個故事，一個關於蝴蝶的故事，蝴蝶為了能活過冬天，祈求神給她生命，蝴蝶活過了冬天，卻活過了一個又一個的冬天，她被當成了怪物，因為沒有蝴蝶可以活過冬天。但是蝴蝶和這個魚龍不一樣，蝴蝶還是蝴蝶，只是心變成了同類眼中的『怪物』，但是魚龍不一樣，它化為龍是進化，它知道了生命的意義……蝴蝶的同伴會害怕能活在冬天的蝴蝶，但是魚龍會害怕化為龍的魚龍嗎？不是害怕，而是尊敬，蝴蝶跟魚龍不是同一個生命，生命不一樣，生命進化的方向不一樣，其意義也就不一樣。」

    綠水又問道：「山中有山中的生靈，水中有水中的生靈，若山水不在，生靈何存？」

    林落天對秦清雪說道：「清雪，這個問題我認為該你來說。」

    「我？」秦清雪愣了一會兒，又想了一會兒，然後才說道，「道法自然，若真要刻意去理解道法自然，那就是一切存在皆有道理，一切存在覆滅皆有道理，青山未必長青，綠水未必長流，總有一天會海枯石爛，一切皆為道，道法自然。」

    綠水長長嘆了一聲，然後走到了青山面前。

    「綠水……」

    「你知道為什麼我生你的氣嗎？因為你太較真。」

    「我較真？明明是你較真，如果你不給我出那些難題，我……」

    綠水打斷道：「你還不明白嗎？我從未讓你去解什麼難題，我只是隨便說說，是你太較真了，如果你早些明白，我們也根本不必分離這麼久。」

    青山仔細一想，似乎的確是這樣，他真的太過較真了。

    林落天勸和道：「綠水潺潺，因風皺面，世間萬象，皆映心中；青山松翠，為雪白頭，春去秋來，未曾更改……你們都有各自的特點，山高厚德而載物，水深波瀾皺面卻不驚，你們願意重歸於好了嗎？」

    「多謝道友！」青山和綠水互相攙扶著，對林落天恭敬地一拜。

    「兩位在這裡多久了？」

    「數百萬年了吧。」

    「既然如此，兩位可想去其它地方走走看看？」

    「去哪裡？」

    林落天右手一拋，望月山浮現了出來。

    「山不在高有仙則名，水不在深有龍則靈，你們可願當我山上山之仙，山下水之龍。」

    「願意，見過主人！」青山和綠水相視了一眼，然後兩人各自化作了一道光霞，扭曲著進入瞭望月世界。

    綠水，消失了，因為進入瞭望月世界。

    遠處的青山，消失了，在望月世界中也新添了一座山。

    綠水。

    青山。

    （未完待續。。。）(未完待續。)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