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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懷信心中不安,又去巡查了其它幾家比較大的賭坊。
這個時間段正是人最困的時候,可賭坊里卻是一片熱鬧景象,管事的聽說沈懷信來了,都嚇一跳,趕緊出來迎接。
但沈懷信來了也不說什麼事,只看不說,就讓人心裡起毛,不知到底怎麼了。
巡查完,天都亮了,他掛著兩個碩大的黑眼圈,騎在馬上都有點頭暈,乾脆慢慢往回走,在被炸的賭坊附近找個小吃店,要點早膳吃。
吃東西不是關鍵,他也沒有胃口,純粹就是想著看這件事有沒有引起轟動,把影響降到最低。
聽到小吃店的人有不少在議論爆炸,他豎起耳朵聽著。
「哎呀,昨天晚上,我都睡了,忽然聽到砰一聲巨響,我的床都跟著晃了一下子!」
「沒錯,沒錯,我家的窗戶都在呼啦響。」
「我家的狗都叫了,真嚇人。」
說歸說,但沒多少人提什麼賭坊,沈懷信這心總算是放下一點。
剛一放,就聽到有人話鋒一轉。
「你們聽說了嗎?這可不是尋常的失火。」
說話的人語氣神神秘秘,把眾人的注意力都吸引過去。
「是嗎?那是什麼?」
「這呀……」那人拉長聲調,語氣抑揚頓挫,「是天譴。」
「什麼?天譴?」
有人接過話:「沒錯,我覺得也是,這事兒太奇怪了,誰家失火這種失法?據我鄰居家的遠房表哥的弟媳婦的娘家妹妹說,有個熟人就在裡面,當時像是被火光雷劈了一樣。」
那人點頭:「沒錯,這就是轟天雷,是天譴!諸位,你們聽說過武神嗎?」
有人舉手:「我聽過,我是聽我在外面跑生意的堂兄說的,說夏天的時候,很多地方都再現過武神現世,還有順口溜!武神武神,鎮守南天門,天降神氣!金甲武神,神威降世!」
「對,沒錯,」講故事的人意味深長,「其它地方出現武神的時候,也是天雷開道,給那些惡人警示,是因為他們作惡,天道都看不下去。」
他聲音一低,引著眾人心頭一跳:「你們知道,那家茶坊,其實根本不是茶坊,而是一間賭坊。」
「賭坊是什麼地方?把人心養得貪婪,不想幹活,就想不勞而獲,甚至不惜賣兒賣女,好好的人,都養成了惡魔。」
「這,難道不是有違天道,不該受天譴嗎?」
眾人點頭稱是。
沈懷信聽得七竅生煙,什麼武神,什麼天譴,他命人好不容易把事壓下去,被此人幾句話就又挑起來,還說得更離譜。
這是什麼玩意兒!
他一拍桌子,震得碗筷亂動。
聲音吸引其它人,有認識他的,立即禁聲,回位子上趕緊低頭吃,還有的裝作吃好結帳走人。
偏那個講故意的人眨眨眼:「這位仁兄,何故發怒?有什麼不同看法,說出來交流一下嘛。」
他似不認識沈懷信,上上下下仔細打量幾眼,擰眉道:「咦,兄台長得……頗為眼熟,不知是何人?」
沈懷信想報名,但又忍住,這傢伙的嘴這麼損,不知道還好,要是知道了,指不定說出什麼來。
沈懷信冷哼一聲,不搭理他,首接扔上幾個銅板走人。
剛一出門口,那人又趴在窗台上:「沈城使,您是沈城使嗎?要是有空,在下再給您講一段啊。」
沈懷信怒火中燒,低聲吩咐手下:「看住他,找機會拔了他的舌頭。」
「是。」
手下回身再進店,卻發現剛剛還趴在窗台上的人,不見了!
趕緊西處尋找,依舊無果。
蜂哨連走邊扯帽子換外氅,在後面巷子裡偷笑:「想抓爺,還嫩點兒!」
沈懷信帶著一肚子氣回府,還沒走到府門口,就見圍著不少人,有百姓,還有穿著衙役衣服的。
他心頭微沉,莫非是為著昨天晚上大牢的事來的?
轉念又一想,也對,人犯丟了,衙役們演演戲,抓抓人,也正常。
這也正說明,昨天晚上的事成了。
沈懷信緊繃的心又鬆開些,總算有點高興的事。
他剛到人群外,不知誰叫了一聲:「沈城使來了!」
眾人回頭,人群左右一分,沈懷信從人群中走過,覺得眾人眼神似乎有些異樣。
他壓住狐疑,走到門前,見自己的管家正和幾個捕快爭辯。
為首的捕快姓趙,是崔沖的好朋友,這次崔沖受傷,還有和個兄弟犧牲,趙捕快難受得很。
所以,他對著沈府的人也沒什麼好氣,面對沈懷信,也沒多少懼色。
「沈城使,您來得正好,請您隨我們走一趟。」
沈懷信簡首氣笑:「什麼?你是何人?」
管家上前正要說,趙捕快搶先一步:「卑職是刺史府衙門的捕快,姓趙,此番前來,是為著大牢犯人被劫一事。」
「兇犯歹毒兇殘,殺人不眨眼,還是個外族人,沈城使應該聽說過此人。」
沈懷信擰眉:「本使倒不知道一個小小捕快,也能上門來傳喚本使了。」
「並非無禮傳喚,」趙捕快拿出文書,「文書,大印俱在,另外,還有證據。」
沈懷信下意識問:「什麼證據?」
路角馬車內,顏如玉靠著引枕,挑著車簾,從縫隙里往外看,這個角度剛好看戲。
蜂哨才報了信走,沈懷信就怒沖沖地回來了,這裡還有更大的鬱悶在等著他。
顏如玉接過霍長鶴剝好的熱乎栗子:「沈城使的氣色看著不太好。」
霍長鶴輕笑:「氣色?一會兒他不氣死就不錯了。」
顏如玉掃一眼另一條路:「曹刺史什麼時候到?」
「按時辰,應該快了,曹刺史這次因為糧食的事,在城中威望長了一大截,好多人都說他是愛民如子的好官,這會兒要是再傳出他被歹人所傷的事,百姓必定不能答應。」
顏如玉點頭:「曹刺史受苦了。」
想來曹刺史白白胖胖,定然沒吃過什麼苦,受過什麼罪,連油皮都沒有破過。
這下也算下了血本。
正小聲交談,那邊沈懷信己經怒髮衝冠。
「胡說八道,你們大牢丟了犯人,自該你們大牢,你們刺史負責,與本使何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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