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久聞平陽侯夫人生的一副好模樣,又是個賢淑良德的,也是該見見什麼樣式。」
愛屋及烏,既然華蘭是楊家的大娘子,曹皇后心裡自然添了一分好感。
不多時,宮女領著平寧郡主和華蘭進殿。
看著平寧郡主身邊,那自帶雍容華貴氣度,姿容秀麗的年輕婦人,曹皇后的心裡不住點頭。
難怪傳出這般名聲,還真是個可人兒,一點都不像是小官家的閨女。
不過隨後想到盛老太太,曹皇后也有些理解了。
不過即便這樣,和她年輕時也是兩種截然不同的風範。
「拜見皇后娘娘!」進了大殿,平寧郡主領著華蘭行禮道。
「平身!」
輕輕頷首,一聲回禮後,曹皇后先讓兩人坐下。
隨後上頭再度傳來平和的聲音:
「想必你便是那位盛家大姑娘,楊文遠那皮猴子的夫人了?」
華蘭這才敢抬起頭,望向上首處,那獨自坐在寬大檀木桌前的皇后,面色和藹慈祥,自有一股子母儀天下的氣派。
「回皇后娘娘的話,是臣妾!」
認了正主,看華蘭很是小心謹慎,端著禮儀的態勢,曹皇后當即輕笑一聲:
「不用如此拘謹,也就是楊文遠近些年來少了,不然他成婚前,也得先把你領給我看看才行。」
說到這,曹皇后語氣一頓,打趣道:
「這麼一看,還真是便宜那小子了!」
面對皇后的打趣,以及暗示應當親近些的話語,華蘭想到楊文遠來前的囑咐,趁時回道:
「多謝皇后娘娘厚愛,官人也覺得心中有愧,還囑託我今後多來皇后您這多拜見呢。」
曹皇后樂呵著點頭:
「這自然是最好的,我每日在宮裡待著煩悶無事,這冷灶也是熱不起來,有人能隔三差五來陪著說話我可是再高興不過了。」
這顯然是在說官眷們都往邕王妃,兗王妃那兒去了,華蘭不敢正面答話,但出於自家的地位,只好接話道:
「臣妾一定多陪著郡主一起來拜見!」
曹皇后也不指望華蘭說些什麼立場鮮明的話,當即也是點頭,示意宮女給華蘭和平寧郡主上茶,不再言語。
客套話說完,那也是到了說正事的時候了。
這頭自然不能讓平寧郡主來開。
因此雙手捧過茶後,華蘭拜謝,開口道:
「皇后娘娘,請恕臣妾冒昧,我家父親昨夜被陛下暫留宮中,一夜未曾歸家,家裡人等得著急,所以托臣妾進宮詢問,不知臣妾父親所犯何罪?」
「不是什麼大事,平陽侯…」
說著,曹皇后覺得這樣不似親近,繼而再道:
「這樣顯得生分,我看你年歲也不大,也算是我的晚輩,不如我便稱呼你華蘭如何?」
華蘭自無不可,當即拜謝。
「謝皇后厚愛!」
曹皇后點頭,讓華蘭先坐下,這才繼續道:
「陛下留你父親在宮中,不過是以示警戒,算不得什麼嚴重的事。」
昨晚皇帝就是在曹皇后這就寢的,這件事也是當做玩笑話和曹皇后說了,因此她老人家最是知道其中的緣由。
當即便把盛紘和幾個官員被扣留宮中的原因說了出來。
「既享朝堂俸祿,那自然得明白有些話能說,有些話不能宣之於口,家中子弟同樣如此。」
見華蘭面色不好看,曹皇后又道:
「最多不過是在宮裡關上幾日,隔天便能放出來,華蘭你不用擔心。」
「謝皇后娘娘告知!」
「這樣,左右今日未上朝,華蘭你又第一次請到我頭上,那我這便去找陛下一趟,關上一兩日夜也夠了。」
華蘭沒想到自己面子這麼大,臉上有些訥訥,不知道該不該當拒絕。
這時平寧郡主站起身,附和道:
「那母親,我們就先告退了!」
「嗯!」
話說到這種地步,也由不得華蘭推辭了,也只能欠身行禮,同平寧郡主一起出了皇宮。
宮門外。
「既已知道其中緣由,華蘭你便早些回家裡稟告,好讓他們放心,我就先告辭了。」
平寧郡主交待一句,便走上馬車離開。
目送平寧郡主的車駕離開後,華蘭也跟著上了車。
去往積英巷的路上,華蘭也是將剛才的情況同楊文遠交代了一遍。
說完,華蘭面露憂心,看著楊文遠擔心道:
「官人,我這讓皇后娘娘幫我去官家面上說話,是不是不好啊?」
豈料楊文遠當即笑出了聲,高興道:
「好,這有什麼不好的!就是這樣才好呢!」
楊文遠沒想到華蘭超額完成了任務,不光拉近了關係,更是送到曹皇后手上一個不大不小的人情,當然也有平寧郡主助攻的成分。
但不管怎麼說,有了這一遭,華蘭以後去宮裡找皇后說話就是名正言順了。
「就如皇后說的那樣,等今日,或是明日,岳父被放出來之後,你就進宮去感謝一下。」楊文遠抓緊開口道。
這時候就得趁著這股熱乎勁,趕緊往皇后邊上靠,讓她明白自己說經常進宮陪陪,不光是嘴上說說罷了,而是身體力行,真心實意。
「啊?」華蘭面露驚訝。
看自家官人這意思,莫非自己今後都得經常去宮裡拜見皇后不成?
剛才雖然皇后的態度很是親近,但那宮內大殿,以及多年養尊處優下的威勢,依舊讓華蘭有些不自在。
「啊什麼啊?」
楊文遠臉色正經,雙手搭在華蘭的肩膀上,語氣道:
「華兒,這是組織交給你的任務!」
「再說,皇后她一個人處在深宮,雖地位尊崇,但平日裡除了平寧郡主偶爾進宮陪著說話,其他時候都是獨自一人,這樣一位孤苦老人,你不應該去陪著說話嗎?」
華蘭:「」
這話說的,怎麼還把皇后形容地這麼悽慘呢。
不過想到楊文遠這千叮嚀萬囑咐的模樣,華蘭也是知道其中肯定有楊文遠的打算和道理,當下也不猶豫,肯定堅定地點頭。
「嗯!」
不就是皇后嘛!
自己自從嫁入楊家後,可是在中老婦女圈博得一片好評,沒在怕的!
與此同時。
皇城。
御書房內。
皇帝正在欣賞皇城司今日剛呈上來的《汴京官員那些事兒》,正笑得樂呵,這時外面的內官高聲喊道:
「皇后駕到!」
看到皇后進來,皇帝將手中的諜報合上放下,笑意依舊不減,朝皇后笑問道:
「皇后,剛才可是那位年輕的平陽侯夫人來了?」
他剛開始把盛紘留下,就已經預料到了華蘭進宮拜見皇后。
這其中也有皇帝的考慮。
他的時間已然不多,前些日子又惹了風寒,現在雖然好了,但身子骨卻是越發不如往前。
人到這時候心思就多了起來。
皇帝便想著,能在生前多給皇后留些人情在,那也是好的。
當然,最重要的還是敲打一下別有心思的人,以及不給自己的下一任留下一堆爛攤子。
一如昨天留下盛紘等人。
又如楊文遠的第四名一樣。
「陛下知道了?」
曹皇后親手奉上茶點,詢問道:
「那陛下打算何時放人?」
皇帝開始想的不過是關他們幾天,既然現在皇后到了,想著幫她借些人情,當即就點頭道:
「那就只多關他們一日,他們昨天惶恐,夜裡怕是沒怎麼睡好,今晚想必能睡得安穩些。」
面對皇帝這猶如老頑童般的惡趣,皇后輕輕搖頭,嘴角同時勾起了笑意。
只要鬧得不大,尋些樂子也開心些。
積英巷。
盛家。
自打讓劉媽媽去平陽侯府傳話後,王若弗著急了一會兒,便很有自知之明地來到壽安堂盛老太太這兒問策。
相對於王若弗的心急,盛老太太根本不露聲色,若無其事。
看盛老太太這副模樣,王若弗見獨獨自己一個人著急,當即心裡腹誹道:
到底不是官人的親娘,遇著了這麼大的事,竟然完全和沒事人一樣。
枯坐了一會兒,王若弗實在忍不住了。
但她也學了些旁敲側擊的話術:
「母親,官家發脾氣留了好幾個人在宮裡,您說,這人若是關上個十天半個月,豈不是要餓死?」
「胡說!即便是囚犯,那也斷然沒有餓死之理!」
盛老太太輕輕瞟了王若弗一眼,當即惹得王若弗避讓了眼神,盛老太太這才繼續道:
「再說這事有華兒那去問,究竟是個什麼章程我們也不知道,就枯等在家裡,著急有什麼用?」
說罷,便示意王若弗安靜些。
王若弗抿了抿嘴,終究是不再說了,但還是倔強的輕哼一聲,表明自己忿忿不平的態度。
這時,楊文遠和華蘭也是到了盛家。
一進壽安堂。
王若弗便火急火燎的迎了上來,出聲問道:
「可是知道了你父親被留在宮裡,究竟是因為何事?」
華蘭聞言轉頭看向楊文遠,楊文遠則是聳了聳肩,沒有出頭的意思。
這是盛家的家事,
若他是個位卑言輕的女婿,靠著盛家,說也就說,聽也就聽了,但他是個位高權重的侯爺,自然不好摻和別人家事,況且進宮的人也不是他,只聽了華蘭轉述,肯定不如自家夫人明白。
「想必長柏也是著急了,我去同他說說。」
說完,楊文遠就利索走了。
華蘭知道這時候不是推辭的時候,同時攙扶著王若弗坐下,開口道:
「說是因為…因為三弟弟昨夜和人吃多了酒,說了些應當立兗王為儲君的胡話,被人傳到了官家耳里」
「好呀,原來根結在這兒呢!」
王若弗聽了這話,立馬恍然大悟,沒有楊文遠在場,也是毫不拘謹,當即一拍桌子站起身來,就要去林棲閣那兒拿人過來問話。
「這事先不急,先把正事掰扯清楚。」
盛老太太攔下王若弗,開口道:
「不過既然皇后只說是胡話,那想來也惹不出太大的亂子,大娘子你且放心,官家是寬厚的性子,當初御花園無茶,他怕宮人受責罰,寧願忍著去皇后宮吃茶,也不出聲,這樣的人,是不會胡亂行事的。」
「再說,本朝開國以來,就沒有殺文官之先例,且放寬心。」
「可那也得先見到人吶。」
若是往常,知道自己女兒能面見皇后當面說話,王若弗肯定能高興的跳起來,但眼下卻是沒精神了。
王若弗平復了些心情,朝華蘭問道:
「華兒,那皇后娘娘可是說了,你父親什麼時候能放出來?」
既然林棲閣那兒盛老太太攔著不讓去,那王若弗就準備給盛紘接風洗塵了,突然來了這麼一個糟心事,可得去去晦氣才行。
華蘭想了想,回道:
「皇后說她去陛下那問問,隨後我就同郡主娘娘一起出來了,不過皇后走之前說了,這次本就不是什麼大事,也就這兩日的功夫。
不是今日,應當就是明天了。」
王若弗這才安下心。
盛老太太看向王若弗說道:
「既然知道了前因後果,那你也不要急著去抓林棲閣那兒的錯處,只用等紘兒回來再做打算,你這兩天就看好門戶,關起門來管好自家人,拿出大娘子的款兒來,免得主君沒出事,自家先出了什麼亂子,惹得人家笑話。」
華蘭也寬慰道:
「是啊,母親,你憂心了一整夜,先回房歇歇吧。」
說著,華蘭示意劉媽媽攙扶母親回房。
一夜沒睡好,今早一起來就是提心弔膽,心情現在又如過山車一般起伏,王若弗也覺得有些疲了,當即點頭,交待華蘭注意些宮裡的消息,便由著劉媽媽攙著手臂回屋了。
送走王若弗,華蘭也轉而對盛老太太請辭道:
「祖母您想必也是沒睡好,那孫兒就不打擾您,先行告退了。」
盛老太太微微點頭,和藹道:
「也是難為華兒你一上午奔波,中午就和文遠在家裡歇著,同長柏他們吃個飯再走。」
華蘭點頭。
葳蕤軒。
王若弗回了屋,不由得向劉媽媽炫耀道:
「還是得虧我華兒。」
劉媽媽看著自家大娘子那得意的表情,也是無奈點頭,同時勸道:
「大娘子,你也憂心了一天了,先歇歇吧。」
王若弗點了點頭,在後面看劉媽媽整理床鋪,這時突然又想到了這次出事的根源,登時精神起來,攥著手絹氣憤道:
「那林棲閣的孽畜,進士考不上就算了,羨慕糊塗了,竟然敢在外面惹出禍事來!」
「母親剛才還攔著我不讓去,反而讓我看緊門戶,約束下人,這還用得著教?」
說罷,王若弗朝劉媽媽反問道:
「我做了十幾年的大娘子,難道我還不知道如何管家了?」
「」對於王若弗的問詢,劉媽媽鋪床的動作一頓,默然不語。
還是不打擊自家姑娘的自信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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