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碎的星光 第五十六章

    紅塵中的男女都難逃一個叫做「情愛」的劫。

    罷了，是禍躲不過，再大的事情，她都擔了，只是不要傷及顧延楠就好。

    當顧延楠出來的時候，看到的就是這樣的畫面——

    栗霓裳緊閉著眼，即使有幾縷不聽話的頭髮滑到她的眼前，卻也遮擋不住她眉宇間的煩躁。

    但這不是重點，重點是她整個人猶如一隻困獸，渾身都散落出濃濃的痛苦，還有絕望。

    看著這樣的她，他的心驀地一抽。

    他快步走向栗霓裳，然後伸出手臂將被悲傷「撕扯」的栗霓裳拉入懷中，沒有出聲詢問，只是牢牢地抱住她。

    擁抱，有時候不只是一個動作，更是一種信念和信任。

    情話說得太多反而會覺得虛假，不如在她痛苦的時候給她一個擁抱，無聲告訴她，出了事，她還有一個他。

    栗霓裳和顧延楠遲遲都沒有出聲，只是靜靜地相擁著，仿佛只要這樣就足以了。

    但是顧延楠的身體卻不由自主地僵了僵，心裡也划過一絲疼意，眉宇間是顯而易見的疑惑。

    因為一直沉默寡言的栗霓裳竟然抱著他嚎啕大哭了起來。

    不對，嚎啕大哭並不確切。

    因為栗霓裳的哭聲是循序漸進的，由小到大的，一聲比一聲悽厲。

    「哭什麼？」這句話一直縈繞在顧延楠的舌尖，好幾次他都差點脫口而出了，卻生生地忍住了。

    只因為他知道對於栗霓裳來說，在她難過的時候，無聲的陪伴勝過任何詢問和千言萬語的關心。

    他用手輕輕地拍著栗霓裳的背，幫助她順氣。

    不知道哭了多久，栗霓裳才停了下來，卻抱顧延楠抱得更久了。

    良久，她才問了一句看似無關痛癢的話，「延楠，我是不是很沒有用？」

    如果不是因為此時此刻栗霓裳的頭埋在顧延楠的胸口，他一定可以看到她眼裡赤-裸-裸的無助還有絕望。

    然而「一無所知」的顧延楠當下有些不知所措，卻還是順著她的話說，「怎麼會呢？裳裳是我見過最優秀的女孩子了。」

    「油嘴滑舌。」栗霓裳輕聲反駁，聲音里夾雜著一絲哭音，使得顧延楠心中叫做「憐惜」的因子更加泛濫了。

    顧延楠一本正經地說著甜言蜜語，「記得以前我們曾經在ktv時玩過的一個叫『inever』的遊戲嗎？我想對你說的話和這個遊戲有關。

    我從來沒有見過一個女人不僅長得很漂亮，而且氣質也是上佳。

    我從來沒有見過一個明明可以臉吃飯的女人，偏偏要靠演技、歌聲和智慧吃飯。

    我從來沒有見過一個女人在從低谷來到巔峰時還可以那樣鎮定自若。

    我從來沒有見過一個女人……」

    他的話還沒有說完，他的嘴巴就被一個溫熱的東西堵住了。

    栗霓裳不是沒有主動地吻過他，卻從沒有一次像這樣。

    她的吻越來越纏綿，動作也漸漸變得重了起來，仿佛她不僅僅只是在親吻，而是在尋找某一種寄託，就猶如在荒蕪的沙漠裡行走了多時的人突然找到了渴望已久的水源，不知疲倦地吮吸著，就怕錯過。

    顧延楠雖然有些不解，卻還是一直回應著她，但是當她的手開始解他的皮帶時，他立即抓住了她作惡的手。

    他看著她臉色不虞地說，「栗霓裳，你在發什麼瘋？」

    栗霓裳忍不住笑了，可是笑著笑著，卻有幾滴淚水從眼眶划過，「我是瘋了，被現實瘋了。」

    「你到底怎麼了？」顧延楠有些著急地問。

    回應他的是栗霓裳更加瘋狂的笑，中間還夾雜著哭音。

    顧延楠看著她，眉頭緊鎖，更多的則是無能為力。

    栗霓裳是他最愛的人，可是他卻在她痛苦的時候什麼都做不了。

    兵敗如山的挫敗感湧入他的心頭。

    良久，栗霓裳才擦拭著眼淚，一字一句地問道，「延楠，是不是做錯了事情都要受到懲罰？」

    顧延楠雖然不懂她問這句話的用意，卻還是順著她的話說，「每個人都有犯錯的時候，人無完人，只要她知道錯在了哪裡，一切都還來得及。」

    聞言，栗霓裳本來已經止住了的淚水，再一次奔騰了起來，「可是如果不能呢？」

    顧延楠上前，再也不吝嗇自己的懷抱，上前擁住她，緩緩卻又充滿深情地說，「如果有一天你要下地獄，不要忘了拉著我陪你，無論天堂地獄，我會一直在你身邊，你左右。」

    栗霓裳在他的懷中哭得更加洶湧，心裡的

    某一道防線在這一刻也倒塌了。

    她抱著他，低低地啜泣著，斷斷續續地說，「秦微微……喬正勛……」

    「什麼意思？」顧延楠眯了眯眸，有些嚴肅地問。

    栗霓裳似是思索了很久，半晌，才娓娓道來，「秦微微愛喬正勛成痴，而喬正勛又因為我成了那副樣子，如今怕是看關於我們戀情的新聞滿天飛，她怕是不會輕易善罷甘休的。」

    她思索了會兒，要不要再次和他提起車禍的事情，想了想，還是作罷。

    顧延楠輕拍她的後背，「我不會讓人欺負你的，我會派人盯著秦微微的。」

    栗霓裳在他懷裡輕輕地搖了搖頭，「你別忘了她哥哥叫秦朗。」

    「那你說怎麼做？」

    「讓我見一下林淺汐吧。」

    「這個......」顧延楠有些犯難地盯著懷裡的栗霓裳。

    他的話雖然沒有說完，但是栗霓裳卻懂了他想要表達的意思，她說，「我給溫宇凡打個電話吧。」

    顧延楠不可置否地揚了揚眉，他鬆開她，起身，「我去洗個澡。」

    他是想要給她私人空間，栗霓裳懂。

    但是在她下定決心追回他以後，她就決定遇到事情和他一起共同面對，於是她抬起頭，拉住他的手，「別走，陪我一起。」

    「你確定嗎？」

    栗霓裳輕輕點頭，然後緊了緊手。

    見她這樣，顧延楠輕嘆了一聲，「你啊。」

    語氣里充滿了無奈還有淡淡的寵溺，但他還是坐在了她的身旁，看著她掏出手機給溫宇凡打電話。

    「喂，是我。栗霓裳」她輕輕地說。

    那端的溫宇凡似乎愣了很久，良久才出聲，「小嫂子，你找我有什麼事情嗎？」

    他的語氣不似從前那麼歡快而是有些沉重，難道說溫宇凡，不對，或者說林淺汐已經知道了或者猜到了什麼嗎？

    她立即道，「可否把你家林淺汐的聯繫方式給我一下？」

    其實要林淺汐的聯繫方式很簡單，她直接找顧延楠拿就好了，但是溫宇凡是她男朋友，栗霓裳還是要顧及一下。

    然而回應她的卻是溫宇凡長久的沉默。

    栗霓裳輕嘆了聲，「我只是約她喝個下午茶而已，你沒必要太緊張。」

    半晌，溫宇凡才應允，「我待會兒把她手機號還有微信號一起給你。」

    「那多謝了。」

    「嗯。」

    掛了電話後，栗霓裳有些嚴肅地對身旁的顧延楠說，「溫宇凡似乎知道了什麼。」

    顧延楠不可置否地點頭。

    見狀，栗霓裳微微垂下了頭，眼裡有一絲恐懼一閃而過。

    似乎察覺到了她的情緒，顧延楠摟住她的肩膀，溫熱的氣息噴薄在她的頸上，「沒事的，我會一直陪著你。」

    「嗯。」栗霓裳輕輕點頭。

    和這邊的濃情蜜意相比，c市的另一家裡氣氛就顯得更劍拔弩張了。

    「溫宇凡，你真的是夠了阿，不要這么小題大做，好不好？」林淺汐冷冷地對站在自己對面的溫宇凡說，眼裡的失望盡顯。

    「你才真是夠了，秦朗那個傢伙對你賊心未死，我怎麼可能放你單獨去見他。」溫宇凡悶悶不樂地看著她。

    「呵」，林淺汐冷笑了聲，卻未接腔，心裡卻是滿滿的失望。

    時至今日他還是不能做到完完全全信任她嗎？

    但是現在不是她考慮兒女情長的事情，還有其他的事情需要去管，於是她說，「下午我要去見栗霓裳，你不要派人跟著我。」

    「你和她真是心意相通。」溫宇凡自顧自地嘀咕著。

    聽著他這酸酸的話語，林淺汐忍不住笑了，「你再這個樣子就永遠不要出現在我面前了。」

    溫宇凡狠狠地瞪了她一眼，嘀咕了一聲，「你這個沒良心的女人。」，然後起身離開了。

    他走好，林淺汐無奈地搖了搖頭，給栗霓裳打了個電話。

    「我是林淺汐，聽說你找我。」她的語氣是在不折不扣地陳述一個事實，絲毫沒有疑問的意味。

    似乎被她的直接嚇到了，栗霓裳愣了一會兒才說，「對的，你今天有空嗎？我們見個面吧。」

    「可以。」

    「那你直接來顧延楠的家裡，可以嗎？」栗霓裳不確定地問。

    「行。」林淺汐毫不猶豫地說，頓了頓，問，「哪一所房子？」

    「我等會兒把地址發給你或者我叫顧延楠來接你。」

    「地址給我吧。」

    「行。下午見。」

    「嗯。」

    掛了電話，林淺汐將手機放在桌子上，上樓回自己的臥室的時候，經過了二樓的書房，她推開門進去，對「正在忙碌」的溫宇凡說，「我下午要出去一趟。」

    「去哪？」

    「顧延楠家裡。」

    溫宇凡聞言，眉頭微蹙，思索了片刻，「等會兒我送你過去。」

    許是怕她拒絕，他索性走到她面前來，目光直直地看著她，「這幾天天氣不好，我不放心你一個人開車。」

    這幾天c市一直細雨綿綿，她的車技也比較差，再加上他此時臉上的神情十分嚴肅，林淺汐便點頭應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