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悠悠易水寒,壯士一去兮不復還啊!」江伏晏笑著念了一句,然後轉身,沒有讓葉卓和蘇萱看見其臉上閃過的一絲不舍與無奈。
江伏晏還是走了,蘇萱與葉卓目送著江母帶著江伏晏通過了檢票口,然後邁上了那輛駛來的火車上。在過檢票口的時候,江伏晏還特意回頭,對著葉卓揮了一下拳頭。
這一拳揮去了某些沉重的意味,寄託了某種美好的祝願。
蘇萱保持了沉默,這一幕讓她想起了自己前世送別李洋的場景。那時正是高考結束,他和李洋、薛漢東都沒能考出理想的成績,也因為如此三人各自選擇了不同的道路。曾經的蘇軒選擇了復讀一年,薛漢東去上了專科,而李洋選擇了出去打拼。那天他和薛漢東同樣來到長川市的火車站來送李洋,而看著李洋的身影消失在列車中,蘇軒與薛漢東只能望著那兩條長長似要延伸到天際的鐵軌,然後滿心茫然。
曾經以為永遠不會分離的人,終於有一天面臨不得不分離的局面,而後在分散出無數條道路的廣袤平原上,散落天涯。
回去的時候葉卓顯然放慢了速度,雅馬哈以一個平緩的速度行駛在從長川回梁城的道路上。葉卓握住車柄,一路上不停喃喃自語著。
「......第一次見江伏晏那傢伙是剛剛上十六中的時候,那時我剛到學校,誰也不認識,沒想到江伏晏這小子就主動跑過來問我能不能做個朋友,我心說可以是可以,但你這主動找過來未免讓人心裡有些沒底啊,沒想到這傢伙就繼續說了,他是個帥哥,而我長的也還過得去,帥哥自然要和帥哥交朋友啊。我說你這傢伙臉皮真厚,不過我長的帥你倒是說對了,那咱倆就做朋友吧,這一做就三年......」
「.......嘿,有段時間我經常往他家跑,如果他爸媽不在的話,我倆就偷偷拿出那個藏在他床底下的烤箱,再買上一箱啤酒,我們那時就坐在樓頂天台上,一邊吃著烤肉喝著啤酒,一邊閒侃著事情。哈,萱萱你在知道嗎,江伏晏那傢伙吃烤腸的時候特逗,他手中用筷子串著,被烤得酥黃焦黑的香腸就那樣在他嘴裡來回抽動,那場景,嘖嘖,特像.......額,算了,還是不說這個了,反正這傢伙就是一徹頭徹尾的悶/騷。」
蘇萱一路上聽著葉卓的自言自語,她頗能理解此時葉卓的心情,因此什麼話也沒說,更沒有去主動中斷葉卓的回憶。
再說了一些自己與江伏晏曾經在學校里的糗事後,葉卓的話音就慢慢沉了下去,最後變得完全沉默。蘇萱與葉卓兩人之間忽然變得無比安靜,這一瞬間只有轟轟響起的機車馬達聲。
在平靜駛過了一段路程之後,葉卓忽然低聲唱起了歌,這首歌是一首蘇萱也很熟悉的歌曲。
「屋檐如懸崖風鈴如滄海我等燕歸來
時間被安排演一場意外你悄然走開
故事在城外濃霧散不開看不清對白
你聽不出來風聲不存在是我在感慨
夢醒來是誰在窗台把結局打開
那薄如蟬翼的未來經不起誰來拆
我送你離開千里之外你無聲黑白
沉默年代或許不該太遙遠的相愛
我送你離開天涯之外你是否還在
............」
說實話,這首歌葉卓唱的並不算多好聽,甚至有些隱隱的跑調,但此刻葉卓的歌聲卻越長越高,到最後,甚至引起了不少道路兩旁的人的注意。
蘇萱也很反常的沒有去開口阻止葉卓,她只是抬頭,靜靜的看著天邊的夕陽。
天又快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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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里之外,七月二十一日,這是《少年少女》b刊發表一個星期後,高應儀正看著手下編輯整理的讀者來稿,這對雜誌社來說一個頗為重要的環節。在篩選過一批之後,這些讀者來稿就會被送到那些各自的作者面前。
讀者來稿的內容各有不同,有的是對雜誌社本身的回稿,但大多數還是對登在雜誌上某一篇文章的感想與意見,和對文章作者的崇敬與建議。在往日裡,回稿最多的一向是雜誌社裡簽約的那幾個老作家,類似夏雨妖妖,楚清歌等人。這些人的文章常年都會登上雜誌,自然在讀者群中擁有了一定的擁壘。
但這次的讀者來稿卻頗為出乎高應儀的預料,讀者來稿排名的第一還是夏雨妖妖,這個老作者在讀者群中人氣一向很高,甚至在雜誌社安排下都已經出版過三本長篇小說,夏雨妖妖排名第一很正常,但第二就讓高應儀詫異了。
排名第二的既不是楚清歌,也不是瑤瑤,更不是胖胖小蝴蝶,而是青色忘川。
現在在他手中的,便是一份讀者來稿。
「尊敬的作者?抱歉,因為以前從沒有給雜誌社回過稿,因此不怎麼知道回稿的格式,如果有錯誤的話還請包涵了。
我忘記第一次看《少年少女》是什麼時候了,初二?初三?不知不覺間,這本雜誌已經陪我走過了兩三個年頭。只是隨著年齡日長,我卻在這本雜誌上越來越找不見曾經初見時的激動與沉迷。
失意的戀人通常都會感慨人生若只如初見,或許我與《少年少女》也是如此吧。就在我正猶豫是不是放棄這本曾經迷戀了兩三個年頭的雜誌時,我看見了《她不見了》這篇文章。
就如主人公小洛一樣,很多時候我也會懷疑,我現在所在的這個世界是真的嗎?會不會一切都是一場醒不來的夢境?又或者是一場精心安排的騙局?
就像《楚門的世界》楚門一樣,每當這種念頭浮上心頭,我就會感到無比的恐懼與迷茫。但楚門算是幸運,他找見了這個虛假世界的破綻,然後拼命的想逃出這個世界。而我則要繼續日復一日的活在這個世界上,並且完全不知道自己的生活究竟是一場夢還是一幕戲。
以上的話有些胡言亂語了,我想說的只是我很理解小洛心中的孤獨。當寂靜無人的時候,那種不為人所理解的孤獨就像腐爛的傷口開始陣痛了起來,一直不知名的小獸在噬咬著你的心裡,而這種滋味你卻完全不能向別人道出口,多可憐。
真的是有些抱歉,回稿寫的亂七八糟自己也不知道自己究竟寫了些什麼東西,謝謝青色忘川作者,你的文筆我很欣賞,以後如果還有文章刊登的話,我一定會關注的。
來稿人:一個默默無聞的讀者。」
看完這篇回稿,高應儀沉默了片刻,他抽出手裡其他的關於《她不見了》的回稿,思索了片刻,終於抬起了頭,下了一個決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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