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醫院這邊,徐正辦完出院手續後,便跟著薄寒時進了電梯。
電梯剛抵達負一樓的停車場,叮咚一聲,電梯門開了。
薄寒時跟徐正從左邊的電梯門出來。
喬予低頭,從右邊的電梯上去。
一路到了住院部的六樓。
喬予跑到導診台詢問:「護士,請問薄寒時住在哪個病房?」
「薄寒時?我查一下。」
過了幾分鐘。
護士說,「薄寒時,外傷,在615病房。」
喬予丟下句「謝謝」,便朝615病房快步走去。
病房門大開著,可裡面,卻沒有人。
她這算是打草驚蛇,薄寒時連夜跑了?
他就這麼怕見到她?
喬予愣在病房門口,過了許久,才拖著步伐緩緩轉身離開。
她開著車,從醫院地下停車場出來。
再次看見那輛眼熟的黑色大眾。
她記得那輛車,前兩天一直跟在她身後。
她跟了上去,兩輛車一起匯入了車流里。
這不是去機場的路。
這輛黑色大眾,是薄寒時租來的車。
車裡,徐正將車開到租車店去,「薄爺,你來南城看喬小姐,這身行頭還挺潮。」
本想說「掉價」,徐正生生把那兩個字給吞了回去。
穿休閒夾克,運動鞋,戴黑色棒球帽,開黑色大眾要是遮住那威懾銳利的眼神,單看身形,不知道的還以為哪個高校男大學生呢。
喬小姐能認出來才有鬼。
很快,到了租車店。
薄寒時站在店外面抽菸,徐正把車開進去還了。
喬予的車停在馬路對面。
她透過車窗,看向站在對麵店門口的那道頎長身影,清楚的看見他的模樣。
即使穿衣風格與往常截然不同,可那張冷白驚艷的臉,卻騙不了人。
是薄寒時,他真的在南城。
隔著一條馬路。
喬予看著他,握方向盤的手指,不由得緊了幾分。
她再次打通了他的電話。
那邊,薄寒時看著來電顯示,頓了幾秒,還是接了起來:「餵。」
「薄寒時,我再問你最後一次,你到底在哪裡?」
「」
電話那邊,是長長的沉默。
喬予吸了吸鼻子,聲音清冷:「既然來南城了,要見一面嗎?」
她很少主動。
尤其是在對面避而不答以後,按照她的性格,她不會再問下去。
可不知道為什麼,就是想再問一次。
這是她僅有的孤勇。
等他回答的那幾秒里,像是過了一個世紀那麼漫長。
握著方向盤的指尖,因為用力漸漸蒼白。
對面聲音很淡:「如果只是見一面,沒必要。喬予,我想要什麼,你應該清楚。」
見一面,然後呢?
真見面了,他會控制不住的抱她,親她,要她。
可她無論是在生理上還是心理上都不由自主的抵抗他,甚至厭惡他。
在她潛意識裡,他和葉清禾是一夥兒的,都是殺死溫晴的兇手。
他不想再給她任何負擔,更不想喬予明明在他懷裡,卻還抖的臉色慘白。
明明是想幫她遮風避雨,可現在所有風雨,卻是他帶給她的。
電話還通著,但彼此已經無話。
通話安靜到能聽到彼此的呼吸聲。
過了很久,薄寒時深吸了口氣說:「如果是因為我在劇院救了你,想報答我,那沒必要。你是小相思的親生母親,我救你,也是理所當然。」
「」
喬予咽了咽喉嚨,雙眼發酸的厲害。
她的主動,被他全部打了回來。
那句「我想見你」,被喬予硬生生壓回喉嚨里。
她強撐冷靜的開口:「你的意思我明白了,是我考慮不周,如果打擾到你了,抱歉。」
如果被明確拒絕了還要一而再再而三的糾纏他,就太沒有自知之明了。
說完,她掛掉了電話。
一腳踩下油門,白色車子駛離,湧入黑夜。
她心情很差,一個猛剎車後,纖細的身子在座位上倏然一震。
她一直以為她能接受薄寒時放棄她的是的,只是她以為而已。
她攥著方向盤,靠在座位上深呼吸了好幾次,可心臟處那抹陣痛讓她四肢發麻,手腳冰涼。
人難過到極致的時候,渾身會抑制不住的輕顫發抖。
喬予抱緊自己,冷靜了不知道多久,她習慣把壞情緒一次又一次的壓下去。
小時候看偶像劇,不明白男女主吵架的時候怎麼總是沒長嘴。
可後來,她真的深陷其中,才知道有些事就算張嘴解釋,也一樣沒用。
她除了沉默,就只能沉默。
薄寒時不清楚她的意思嗎?
他清楚。
更清楚哪怕見一面,也無濟於事,只會讓彼此更痛苦而已。
她沒資格要求他再給她一點時間,更沒資格要求他等她。
他們之間隔著的,是血海深仇,不是隨便解釋幾句就能過去的小誤會。
手機響了起來。
她僵了好久,才接通電話:「餵?」
打電話進來的是南初,「你回南城都半個多月了,真不回帝都了?我剛聽陸之律說,薄寒時跑南城聽音樂會去了,你倆見面了嗎?」
「沒有,他已經走了。」
「??」
南初納悶至極,「不是,他去南城,就真的只是為了聽音樂會?」
「我不知道。」
喬予聲音沙啞,有一抹難以察覺的哽咽。
南初和她鐵磁多年,還是聽出了不對勁:「予予,你哭了?」
情緒上來的時候,一旦有人點一句,眼淚會直接潰堤。
喬予拼命的咽下喉嚨里的酸脹,忍著哭腔問:「初初,人會被痛死嗎?」
「你別嚇我,你跟薄寒時到底怎麼樣了?他欺負你了?」
「沒有,」她頓了頓說,「他沒有欺負我,他就是明確的放棄了我而已。明明是我逼他放棄我的,初初,你說,為什麼現在難過的是我?」
南初嘆息,「你倆真是他進的時候,你退,你想進的時候,他直接放手。比心狠,還是男人更絕一點。」
一段感情,要是女人說不,男人只要死纏爛打一點,成的概率十有八九。
但真的要徹底分開,還得靠男人絕情。
女人要是想分手,男人不想的話,多半小打小鬧,但凡女人心不那麼硬,最終還是複合。
可要是男人想放手了,那就是真沒機會了。
儘管極力隱忍著,喬予聲線依舊不能控制的走了調:「初初,我想讓他再給我一點時間,可我憑什麼,憑什麼讓他等我?」
現在這種感覺,就像是懸浮在水裡,上不了岸,也淹不死人,僅僅是吊著一口氣,痛到無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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