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陣曲 一一章：鎌倉源氏

    「兄弟，你怎麼不喝，看不起哥哥是吧？」

    瞪著一雙血紅牛眼的虬髯客顯得是那麼的面目可憎。李玄霸真恨不得上去一頓猛捶。你說你吃虧難受不是自找的嗎，幹嘛還一臉不忿的拉上別人？無奈虬髯客可不這麼想，好兄弟應該有福同享有難同當，就是刀山也要上，更何況是一碗酒。你小子不喝就是看不起我，看你小子喝不喝。

    李玄霸無奈，只好硬著頭皮將那一碗酒精幹了下去。虬髯客哈哈大笑，上來拍著李玄霸的胳膊，連呼：「好兄弟。」李玄霸強忍著翻騰的五臟將他送出船艙，待到聽到他在過道上撲通摔倒，這才忍不住也跟著倒了下去。

    他本來體內便積存了不少酒，再加上這碗酒精，頓時醉將起來，當真是昏天黑地，人事不知。待到再次醒轉過來，已經是三天後的午間了。身上的衣服被重新換過，白疊布的內衣內褲穿著十分舒服。枕頭旁邊放著一套衣褲，可能是經過修改的，結合處還有嶄新的線頭。

    李玄霸穿好衣褲，然後起身來到外間。這時土御門與三兵衛兩人已經用罷午飯，正趴在案子上練字。大概是太投入了，竟然連李玄霸走過來都沒有覺察到。李玄霸來到兩人身後，只見她們練得都很是賣力，只不過由於基礎太差的原因，寫得都不甚好。特別是三兵衛，說是雞爬都有點含蓄了。

    「這個『必』，這個『有』，筆畫都寫錯了。」

    李玄霸對著土御門的字出聲指出了她的錯誤。兩人這才驚覺李玄霸的出現。李玄霸不管兩人的反應，伸手握住土御門握筆的手道：「這個『必』字應該是先寫這一撇，接著戈鉤，再上點，再左點，最後右點；這個『有』字也是先寫撇，再寫橫，然後才是下面的『月』字。」

    他一邊講解一邊帶著土御門依次寫了一遍，然後走到三兵衛身後，同樣握著她的手，帶著將練習的字寫了一遍。

    三兵衛似乎有點害羞，整個身子繃得緊緊的。這不禁讓李玄霸大感意外，心想：「木訥刻板，跟個男人似的三兵衛居然也會害羞，倒真是難得一見。」於是笑著打趣道：「放輕鬆點，寫個字而已，又不是去打仗，用不著這麼緊張。」說完鬆開手讓她自己試著寫寫。

    如果三兵衛不害羞還好，一害羞把他的思想也帶歪了。還真別說，別看三兵衛性格跟個男人似的，身上倒還真有貨，擁在懷裡柔柔軟軟的，讓人忍不住便有點心猿意馬的感覺。怪不得漢成帝劉驁將趙和德的身體比喻成「溫柔鄉」，眼前的三兵衛不就是一個活脫脫的「溫柔鄉」嗎。為了避免自己會暴露出心裡的齷齪，李玄霸趕緊找了個藉口出了船艙。

    這時虬髯客正站在船頭甲板上，看來也才剛醒沒多久，宿醉的面容還沒有完全恢復過來，看到李玄霸上來，於是出聲打了個招呼。李玄霸沒好氣的應了一聲，心道：「還有臉打招呼，要不是你，我會腦殘的去喝酒精嗎？」有些憤憤不平，想著是不是要藉機敲詐一點好處，卻見虬髯客一臉凝重的盯視著遠處的海面。

    順著虬髯客的目光，只見碧海藍天，波浪翻卷，在海天交接間，一面白帆時隱時現。遠遠望去白帆上似有圖案，然而由於距離實在太遠，李玄霸縱極目力也只能看見一個淡淡的黑點，並不能分辨得出到底是什麼。

    「有人跟著我們？」

    他第一個反應便是海盜，也只有海盜才能讓英雄豪氣的虬髯客顯出眼前這樣的鄭重之色。

    虬髯客點了點頭：「剛才夥計來報，說是有一艘船自昨天傍晚便一直跟在我們身後，所以某家就上來看了看，沒想到果不其然，在船隊後面有一艘海船在緊緊地尾隨著我們。說起來某家在這片大海上也算是個頭面人物，附近的兄弟沒有不給面子的，卻不知道這是那路人馬，竟然打起了某家的主意。」

    他在說話的時候言語之中已經充滿了殺伐之氣。李玄霸舉目又自看了看，只見那艘船就那樣緊緊地吊在幾十海里外，也不靠近，也不離開，看樣子似乎是還有大部隊將要到來。

    「鎌倉源氏。」

    一個聲音從身後傳來。兩人同時回頭，但見一陣白衣翻卷，土御門緩緩走上甲板。她是來給李玄霸送鞋的，因為剛才李玄霸匆忙之間居然連鞋都忘了穿。

    「你說那船是鎌倉源氏的？」

    虬髯客神色有些吃驚，濃重的黑眉也不覺擰成了一個川字。鎌倉源氏可是這東海上出了名的海盜頭子，仗著自己武家身份，蓄養海賊，聽說光大小戰船就有五百餘艘，如果是他們，恐怕這次就真的危險了。

    土御門道：「帆上面有龍膽紋，那是鎌倉源氏的家徽；還有禿髮的習俗也只有他們源氏才有，聽說是為了不忘自己的起源，因為他們的祖先乃是來自於禿髮氏。」

    「禿髮氏？」李玄霸有些糊塗了，「不是說源氏是倭王將庶出的子女由王籍中離脫賜姓而得來的嗎，怎麼又是來自於禿髮氏？」這可跟他在後世中看到的史籍記載不符啊。

    「蛟龍只能出生於大海，爛泥塘里誕下的唯有泥鰍。」土御門淡淡的道，然而言語中的惡毒還是讓人感覺怨念深重，不過也難怪，打小被與倭國王室仇深似海的吉備加奈子撫養長大，對於倭國王室能有好話才是見了鬼了。

    見李玄霸還是一臉的迷惑，一旁的虬髯客於是接著解釋道：「源姓的確起源於禿髮氏。當年禿髮傉檀被西秦王乞伏熾磐鴆殺後，長子虎台與長女王后西陵企圖謀殺乞伏熾磐為父報仇，不料事情敗露，反被乞伏熾磐誅殺，只有少子破羌與保周得脫，逃往北涼，投奔北涼王沮渠蒙遜，後來不被蒙遜見容，又逃往北魏，受到北魏明元帝賞識，於是便被賜姓為源，其意為與其同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