硅谷1990 第二十七章 互聯網蠻荒時代的艱難起步

    「大衛，考慮一下，把qq賣給蘋果，你會獲得豐厚的報酬。

    還是一百萬美元，你看如何？」

    和上次見到約翰相比，王熾感覺對方要意氣風發許多。

    想想也是，便攜式麥金塔電腦在廣告和自帶西洋棋軟體的配合下，幫助它實現了銷售數量數倍的增長，在便攜式電腦領域占據了絕大部分的市場份額。

    導致無論是惠普、戴爾還是ibm，都在開發屬於自己的西洋棋軟體，裡面自帶的西洋棋人工智慧越厲害越好。

    像原本應該負責「深藍」的許峰雄，他們的最新任務已經從打造一台能夠擊敗所有人類棋手的西洋棋軟體變成了打造一台能夠擊敗阿爾法的西洋棋軟體，前提還是得安裝在ibm即將推出的便攜式電腦上。

    便攜式麥金塔電腦的銷量增加，一定程度上甚至帶動了傳統pc的銷售。

    約翰·斯卡利的策略被證明是切實有效的，蘋果的股價已經企穩回升，他重新獲得了董事會的信任。

    100萬美元買下阿爾法固然不便宜，但對蘋果來說獲得的收益起碼大幾千萬美元。

    約翰·斯卡利希望能夠繼續收購qq，路徑依賴是人類所無法避免的思維方式。

    「不賣，不是錢的問題。」王熾斷然拒絕，「不過我們可以換一種方式合作。

    蘋果只需要給我們付很少的一筆費用，就可以讓qq成為蘋果電腦出售時的內置應用。」

    成為電腦的內置應用，換成三十年後，那不是蘋果給他錢，得是他給蘋果錢。

    也就是在現在，大家都不知道軟體價值的年代，才能這樣忽悠對方。

    從網絡上下載軟體，並不罕見，軟盤固然是當下最流行的軟體獲取方式，但從1985年ftp文件下載協議被規範之後，各大bbs社區和軟體創作論壇上，大量的個人軟體製作者把自己製作的軟體放上去提供給用戶下載。

    在當下通過網際網路下載軟體非常方便，但是為什麼軟盤依然是主流，這是因為當下網絡才是罕見事務。

    有數據可以證明這件事，在1989年的時候，全美的電腦持有數量是9400萬左右，有電腦的家庭占比是15%，其中有網際網路的家庭占比只有區區3%。

    首先電腦大部分是公司所有，其次個人電腦占比非常少，其次是網際網路是罕見事務，大部分人在90年代的時候有電腦，也沒有網絡。

    這也導致軟盤這種下載模式是最流行的下載模式，但是不代表無法通過網絡進行軟體下載。

    只是說網絡下載逐漸和軟盤分庭抗禮，要等到1991年之後。

    1991年網際網路的大事不僅僅是web瀏覽器推出，阿美利肯制定了web頁面的標準，更是因為阿美利肯在基礎網絡層面，把nsfnet的主幹網絡升級到了44mbps。

    自此之後，網絡的容量大幅度提高，網頁瀏覽不再僅僅只是簡單的文字，圖片乃至視頻開始走上歷史舞台，網際網路浪潮正式開始。

    回到1990年，約翰·斯卡利在過去和王熾的合作中吃到了紅利，他對於王熾提出的合作方式顯然不滿意。

    因為這讓他想到了ibm和微軟之間的合作，ibm委託微軟幫忙開發操作系統，微軟靠著這筆業務崛起成為矽谷巨頭，市值都快要超過ibm了。

    斯卡利倒不認為聊天軟體的價值能夠和操作系統相提並論，但他認為萬一呢，能買下qq絕對是最好的選擇。

    「200萬美元？」約翰·斯卡利說。

    「不，約翰，哪怕你把價格開到一千萬美元，我也不會答應的。

    這是原則問題，我之前出售阿爾法是因為我缺少啟動資金，現在有啟動資金之後，我不會再把我另外的心血賣掉的。」王熾非常堅決，絲毫沒有表現出願意講價的意思。

    斯卡利意識到王熾的態度後，沒有再嘗試，「軟體內置也可以，但是這種軟體內置是獨占嗎？

    你們的軟體是蘋果獨占還是說會賣給惠普、戴爾這些公司？」

    王熾這才意識到市面上遠不止蘋果一家電腦廠商，如果和戴爾、惠普、ibm這些廠商談合作，讓這些廠商出售的電腦里能夠內置qq或者自帶qq下載軟盤的話，都會給他們的用戶增長帶來巨大紅利。

    「當然是都要賣，qq這種聊天軟體的魅力就在於用戶數量足夠多。

    約翰，你能夠想像，你通過qq只能和蘋果電腦的用戶聊天嗎？」王熾用不可思議的眼光望向約翰·斯卡利。

    在他看來，對方提出的條件簡直是無法接受的。

    「那我們恐怕開不出什麼合適的價碼。」約翰·斯卡利說。

    王熾說：「5美元，5美元的單價就夠了，5美元每台電腦的單價，我就把qq賣給你們。

    之前賣出的麥金塔電腦，我們不收費用，免費提供給蘋果社區進行更新。」

    蘋果一直以來都有自己的社區，在1985年ftp規則制定之後，蘋果更是有地址為apple2.org.za的官方ftp站點，提供技術文檔和一些更新包的下載給用戶。

    從1989年開始，更是有官方人員專門負責技術答疑，從1989年到1992年的秋天，一直都是名為大衛·科帕的人在負責，沒錯，又是大衛。

    「五美元，在過去五年，蘋果一共出售了超過100萬台麥金塔，意味著要掏500萬美元給大衛，這比一次性買斷可要貴得多。」約翰·斯卡利心想。

    約翰·斯卡利沒有立刻答應，「我需要好好考慮一下，這不是一筆小數字，我還要和董事會商量。

    大衛，你也再考慮一下把qq打包賣給我們的事情。」

    約翰·斯卡利走之後不久，王熾呆在車庫邊上復盤，他發現手上這點錢遠遠不夠。

    qq的擴散速度太快，現在已經有超過40萬用戶，很明顯用戶數越多，增長越快。

    他們現在28人的團隊也要擴張，蘋果意識到了qq的商業價值，這也就意味著其他人也會意識到qq的商業價值。

    aol只是他認為最有可能的競爭對手，實際上可能遠遠不止aol。

    這樣的現實讓王熾感到憂慮，但他是決計不會出售qq的。

    王熾有過把自己一手打造企業賣掉的經歷，拿到錢很爽，但是企業再也和自己無關，這是長痛。

    尤其賣給阿里，最後阿里並沒有把它運營得很好，他離開之後大概過了三年，阿里就把整個業務停了，然後把整個組給打包裁掉了。

    都到1990年了，很明白知道qq這種即時通訊軟體的價值，要是還得把它賣掉，那未免也太失敗了。

    因此後面，aol試圖找他聊，王熾直接拒絕了。

    連aol副總裁的面都沒有見。

    「史蒂夫，大衛那邊拒絕我們了，從後台數據來看，aol聊天室的用戶數量正在急速下降，qq對於aol聊天室用戶的吸引力要遠遠強於irc網絡。」泰勒被拒絕後並不意外，因為收購qq對他們來說並不是必須項，他們不認為自己開發一款軟體會輸給qq。

    史蒂夫聽到後說：「那還等什麼，準備推出我們自己的聊天軟體。」

    「史蒂夫，我們的開放團隊正在給aol聊天室內置表情符號系統，這被認為是qq最具吸引力的部分，類似qq的聊天軟體也在做開發。

    只是我擔心我們的用戶在習慣qq之後，未必會切換到我們的聊天軟體上來，所以我想的是先通過aol聊天室的更新留住用戶。

    我唯一擔心的是我們照抄qq的表情符號可能被指控抄襲，如果不照抄，自己另外設計一套表情符號，我們擔心用戶不會買賬。」泰勒擔憂道。

    史蒂夫不擔心：「這不用擔心，大不了打官司，這方面是很難界定的，而且我們有足夠的資金和律師團隊配對方耗下去。」

    aol準備發起自己的攻勢，史蒂夫接著說：「我們需要儘快推出我們的應用，不能給他們太多時間，短短2個月時間，我們的用戶已經流失超過6成了。」

    ......

    王熾知道拒絕aol之後，對方不會善罷甘休，aol肯定會推出屬於自己的軟體，因此他的時間也不多了，他需要儘快獲得一筆投資，來拓展市場以及擴大團隊。

    「按照現在每個月燒20萬美元來看，我手上的現金只夠燒10個月，如果再考慮到增加服務器和網絡帶寬，以及搬到更好的辦公地點去的話，這點錢別說10個月，2個月就燒沒了。

    可面對aol的競爭，我們又只能通過這種方式，aol在線下也好線上也好，整個渠道優勢和qq比起來實在太大，我們只能從用戶體驗層面進行升級。」王熾想來想去，都意識到只有一條道路，那就是對外融資。

    不融資不行，不融資壓根打不過aol。

    他無法接受在即時通訊軟體上輸掉。

    「大衛，我們需要明確一個觀點，那就是現在市場上並不缺錢，準確來說，自從78年之後，整個市場上有大量的風險投資機構，他們都很願意給矽谷企業投資。

    這不是一件難事，但是你理想中的那種，a/b股的模式，沒有哪一家投資機構會接受的。」

    霍夫曼很支持王熾的想法，因為他也意識到，不融資是不行的，現在整個qq 40萬用戶的規模，還靠在車庫這種小作坊的模式，他們是肯定做不大。

    可問題在於，qq是免費軟體，安裝包都流傳地到處都是。

    過去兩個月時間qq的裂變，並不是所有用戶都通過他們提供的下載地址進行的下載，有很多用戶自發通過ftp協議，把本地的文件提供給網友下載，這種比例大概占了15%。

    qq起步就是免費，未來就不可能演變成付費。

    一款免費軟體，又有龐大的用戶，有著龐大的運營成本，你如何說服投資者看到未來盈利預期？

    你還要採取a/b股這樣同股不同權的模式，進一步下降你企業的吸引力。

    霍夫曼對此很不看好。

    王熾轉而問道：「為什麼是1978年？」

    「因為1978年國會稅收法案改革，把原本的資本利所得稅從49.5%下降到了28%，這刺激了大量資金進入到風險投資領域。

    因為過去矽谷蘋果、微軟、英特爾這些企業的崛起，導致整個矽谷有著大量的風險投資擠進來。

    但是即便如此，他們也很難接受你的條件。

    除非你能夠給他們描繪出足夠具有想像力的前景。」

    王熾對此倒是不擔心，前景這玩意，有比後世來的更會畫餅嗎？

    「這點你不用擔心，你需要做的就是幫我找到這些目標對象，然後一家一家的談。

    霍夫曼，你需要明白一個募資規則。」王熾停頓片刻。

    霍夫曼問道：「什麼規則？」

    「那就是尋找一個統一的市場，整個市場上只要有一個投資者點頭，那麼就意味著我們成功了，哪怕其他99個投資者都拒絕也無關緊要。

    我們需要做的就是找到那一個點頭的投資者。」

    霍夫曼聽完後心想希望如此吧。

    哪怕是他，也很難想像qq的盈利前景到底是什麼，難道會有用戶願意給這種聊天軟體付費嗎？

    主要還是郵件是免費的，用郵件也可以聊天，用戶會願意給qq付費嗎？如果願意，他們怎麼收費也是一個大難題。

    霍夫曼從一個局內人，都感覺缺少說服力。

    不過出於對王熾的信任，他還是準備著手去做這件事了。

    因為如果能夠找到融資，對他來說也是好事，他現在在wang technology內部相當於是管理者的角色。

    「大衛，我想問一個問題，那就是你介意霓虹人的投資嗎？

    因為我知道有些華國人特別介意這一點。

    前兩年隨著霓虹股市泡沫破裂，這幾年有大量來自霓虹和高麗的風險資本。」

    「不介意，都可以來聊，我們是在燒錢，而不是盈利，燒霓虹人的錢正合我意。」王熾說。

    等霍夫曼準備去著手做這件事之前，王熾又喊住了他，「霍夫曼，等等，還有一件事也需要你去辦。

    那就是你認識足夠多的美女嗎？」

    霍夫曼不解，這都什麼時候了還在問美女，你不是對美女不感興趣嗎？之前開派對的時候，寧願一個人呆在角落，也不去和女生搭訕。

    這時候問美女又是什麼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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