硬核戰紀 第一百六十五章 檸檬（8）

    紅隼機甲在空中立即失去了平衡。

    金茂大廈五十二層有兩百米的高度，陸巡逃過了炸彈的爆炸，但他即將面臨高空跌落的問題……這樣的高度，如果直接平拍在地面上，他恐怕能砸穿路面，連紅隼機甲都救不了他。

    陸巡好不容易從爆炸中救出了檸檬，但他的目的顯然不是抱著女孩跳樓自殺。

    「老賈！老賈！」陸巡大喊，「反推！反推啊！」

    老賈大吼著回應:「什麼反推？你昏頭了麼？我跟你說了多少遍紅隼機甲不是鋼鐵俠不帶飛行能力的！」

    「這個時候就別跟我鬥嘴了！」陸巡大喊，「再鬥嘴我就要拍在大馬路上了！你快想點辦法！」

    紅隼機甲以一個g的加速度自由落體，翻轉著下落，陸巡只覺得天旋地轉，地面和天空在自己眼前飛速交替掠過。他只能緊緊地抱住檸檬不讓她脫手，在半空之中無處借力他什麼都做不了，剩下的一切就交給老賈了。

    媽的！老賈暗罵一句。紅隼機甲背部和腰部的散熱片完全打開，四台渦輪全速運轉！紅隼機甲本身沒有任何飛行能力，也沒有噴氣發動機或者火箭發動機，這個時候老賈只能打開散熱系統，藉助功率強勁的散熱系統來穩定機甲的姿態。

    百葉窗般的散熱口中噴射出灼熱的高溫氣流，紅隼機甲的姿態終於穩住了，但這點推力不足以支撐起陸巡和檸檬兩個人的重量，只能改變他們的下落方向。

    「準備迎接衝擊！」老賈大吼。

    他操縱散熱口改變推力的方向，紅隼機甲背部朝前，陸巡和檸檬傾斜著撞進了金茂大廈。

    機甲立刻擊穿了金茂大廈外部的不鏽鋼架和玻璃幕牆，他們撞進了三十三層的辦公區里，陸巡摟著檸檬砸在地板上，往前沖了十米才停下來，在地上犁出一條幾十厘米的深溝。

    大廳里煙塵瀰漫，一片寂靜，陸巡摟著女孩倒在地上，一動不動。

    「陸巡，你還好麼？」老賈問。

    陸巡慢慢睜開眼睛，低頭看懷裡的人。

    檸檬蜷縮在他懷裡，呼吸平穩，睡得很熟，除了頭髮有點亂，身上沒什麼傷。

    這姑娘睡得真死啊……陸巡咧嘴笑了笑，劇烈地咳嗽起來，一口膿血吐在面罩里，他慢慢地爬起來坐在地板上，身上的機甲寸寸地碎裂。

    「陸巡！」老賈大驚，紅隼系統的身體監控系統正在全面告警，陸巡渾身都是傷，剛剛所有的衝擊都被陸巡用背接了下來，檸檬是沒受到任何傷害，她被護得嚴嚴實實，充其量就是坐了一趟過山車。

    「我沒事。」陸巡抬手擦掉嘴角的血，氣喘吁吁。

    檸檬蜷縮著在他懷裡熟睡，女孩的睫毛濃密修長，安安靜靜，陸巡悄悄地把手指探到她的鼻息之下，檸檬溫暖的呼吸落在他的手上。

    「她還活著。」老賈說，「你把她救出來了，陸巡。」

    她還活著……她還活著啊。

    你能感受到她的存在她的呼吸她的溫度，她就這麼睡在你的懷抱里，只要你摟緊懷抱，那麼誰都搶不走她。

    陸巡到這裡才真正鬆了口氣，不過他的臉色很快又紅到了耳根，連忙把臉撇過去……檸檬身上沒穿衣服，大片大片白得耀眼的肌膚。

    非禮勿視！

    非禮勿視！

    非禮勿視！

    他抬起一隻手蒙住眼睛，脫下自己的外套，給女孩蓋上……陸巡的僥倖心態又開始作祟了，按理來說現在情況緊急戰況激烈，不是想這種問題的時候，但是……靠！這麼難得的機會啊，是男人都會心動的好麼！要不……要不就看一眼？陸巡經過激烈的內心掙扎心理鬥爭，悄悄地張開了蒙眼的手指。

    他忽然呆住了。

    檸檬慢慢睜開眼睛，目光稍稍呆滯和茫然，緊接著她看到了身旁的陸巡，微微地愣了一下。

    下意識地，女孩露出一個虛弱蒼白但是溫暖的微笑。

    「你來救我啦。」她輕輕地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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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一秒鐘，陸巡覺得自己的心臟被什麼情緒擊穿了，像是無比的歡喜像是莫大的悲傷，他想給她一個笑容，但眼淚止不住地落下來。

    陸巡想說什麼，但他嘴唇顫抖，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女孩爬起來，伸手抹去青年臉上的眼淚。檸檬跪坐在陸巡面前，歪了歪頭，筆直的黑髮垂落下來，像是個孩子。

    「你還活著。」檸檬說。

    「我還活著。」陸巡的聲音在發抖，這是他第一次在檸檬面前說話不結巴了。

    「真好。」女孩微笑。

    陸巡的視線越來越模糊，眼淚擦了又掉擦了又掉，他張了張嘴，想說什麼，但最後還是滿臉傻笑。陸巡強壓著不讓自己哭出來，但他最終還是抑制不住完全崩潰了，這麼長時間以來內心積壓的情緒宣洩出來，那天晚上他沒能抓住檸檬，陸巡心如死灰，以為自己會後悔一輩子。

    好在她又回來了，她的體溫透過衣服傳到你的身上，失而復得是最大的喜悅。陸巡緊緊摟住女孩大哭，渾身顫抖。

    檸檬摟著他不說話，安安靜靜。檸檬能感受到這個灰頭土臉滿身是傷的年輕男人心中有多恐懼，他摟得很緊很緊，生怕自己忽然消失不見。

    不知過了多久，陸巡慢慢安靜下來，兩個人都不再說話。

    「這一次，我不會再鬆手了。」陸巡輕聲說，「這輩子都不鬆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