碎土浮空第四十五章無解僵局

黑暗中湧出越來越多的人，圍到柵欄邊，有一些人從頭到腳穿著黑袍，袍里鼓鼓囊囊的，占據了正對高台的許多關鍵位置。

菲武在台上發表著演說，光鮮亮麗；高腳桌邊觥籌交錯，沒有人注意到黑暗中的腳步。

李維斯隱隱約約有些不好的預感，便啟動了視覺系統，隨時關注著一切異常動向。李維斯數了數，大約四十多黑袍人，現場高腳桌邊的軍官就不下百人，跟別提安保的禁衛軍士兵了。正面對抗的話，這些黑袍人扇不起什麼大風浪。

而這會台上菲武已經說完，立在台前，等待著正式加冕。菲斯特取下自己的王冠，向菲武走去。

突然，一團綠色火焰從外圍人群中竄出，在空中爆炸，但並沒有什麼絢麗的禮花，只有啪的一聲巨響。

高台邊立著的幾盞大功率白幟燈應聲而滅，整個區域都暗了下來，雖說沒有伸手不見五指，但這加冕儀式鐵定是被中斷了。

「怎麼回事，快去查勘。」黑暗中，不知哪位軍官咒罵了一句。慶幸的是，大多數人並沒有慌亂，只是在原地竊竊私語，一時間，整個世界無聊起來。

就在這時，黑暗人群中傳來一聲尖銳絕望的哭聲，「吾王，救我！」

李維斯猛地扭頭望去，黑暗中一位年老婦人跌落在地，而她身邊有很多黑袍人正在快速聚集。

「危險。」李維斯正要前去幫助，眼前突然一晃，人群中有無數火把亮起，那些黑袍人撤去外套，露出藏在黑袍下的東西。不是刀，不是劍，也不是槍支利器，只是一些簡陋的戲劇道具。

「不是武器？」李維斯站住身，異常納悶道，「這些黑袍人精心安排，難不成僅是要在這唱出戲？」

「吾王，救我！吾王，救我！」地上婦人站起身，唱了起來。李維斯身邊的黑袍人都舉著火把，以婦人為中心圍出一塊空地，然後都跟著哼起歌謠。

這首歌李維斯聽過，是帝國建立之初，帝國一位不知名詩人創作的。歌頌菲斯特帶領族人開闢家園，與野獸搏鬥的壯舉。

隨著歌聲，許多黑袍人帶著粗糙道具跳進空地開始演起戲來。

帝國初立，所有人圍繞在菲斯特身邊，打獵的食物大家平分。帝國建立以後，神卻來到這個世界，留下三條神諭，帝國之王由神加冕，未進化之人因有罪，優秀進化者可升眾神之地。

一位母親因勞累倒在了地上，年輕人們拿來草藥，神卻來到起身邊，說了一句你有罪，所有的草藥都被收走了。

一位中年人在收穫自己的土地，神來到他的身邊，說了一句你有罪。所有糧食被收走，換來的只有半個黑乎乎的麵包。

有罪的人越來越多，他們都被投入黑暗冰冷的屋子中，苟延殘喘。漸漸的，黑暗中的人越來越多，火把下的總還是那幾個。

短短十幾分鐘，戲劇演完，很多人杉然淚下，也有一些人若有所思。這時，高台邊的照明燈才一一亮起，台上菲武氣的臉色發青，菲斯特倒是一臉平靜。

「帝國不是神施捨的，帝國是每一個帝國人的祖先親手建立起來的；帝國的未來屬於每一個帝國人、也決定於每一個帝國人，而不是神。」燈光亮起後，外圍柵欄邊，一個年輕的聲音響起。這個聲音的主人穿著一身黑袍，頭戴兜帽。正是菲斯特皇族的另一位年輕人，菲夜。

菲武指著台下的菲夜，「菲夜，所有貴族都支持我。你別想和我爭。你已經輸了，卻在這擾亂加冕儀式，你這是什麼意思？你還公開質疑三神諭，質疑神的權威，就是不服我了？」菲武一眼就認出了這個一直以來總和他作對的年青人。

菲夜沒有理會，反而是對著身邊的平民們說道：「神已經拋棄我們多久了，我問你們，你們之中有誰見過神？有誰見過？神若沒拋棄我們，為什麼你們會挨餓，為什麼你們生病不能被醫治？為什麼你們不能在自己的土地上勞作？為什麼不能開拓自己的家園？就因為你們沒有進化？就因為你們有罪？帝國已經不是初立時的帝國，你們覺得三神諭還適用今天的帝國嗎？神已經拋棄了我們，我們為什麼還要守著那荒謬的神諭？你們何罪之有？」菲夜的聲調高昂起來，高舉著雙手揮舞著。

「菲夜，你這是要造反嗎？」菲武的聲音顫抖，氣得已經顧不上他這個新立帝王的形象了。

「我們何罪之有？何罪之有？」外圍平民的情緒都被菲夜的話激盪起來，全部高舉著雙手，揮舞著、吶喊著，還有許多人翻過柵欄，向高台涌去。

高腳桌邊的達官貴人們都護著自己向兩側退去，所有人都看著高台上，等待著什麼。

「陛下？」王老走進菲斯特的身邊，低聲詢問到。

菲斯特望了望台下黑壓壓的人群，輕聲對王老說道：「意外、真是意外。我們謀劃了那麼久，最後還是無心插柳柳成蔭。神的旨意和人民的力量，到底哪個才是歷史的洪流。真是有趣，要是能多活幾天也挺好。」

說完菲斯特便轉身帶著諸位元老走下高台，離去了。

「來人啊，姜子恆何在？禁衛軍，把這些造反的賤民都抓起來。」菲武望著菲斯特的離去，突然慌了起來，大叫到。

「陛下，姜某在此。」姜子恆走到了高台上，向菲武敬了一禮。

「好好，姜將軍，把這些反賊都抓起來。」菲武命令到。

姜子恆並未動，淡淡說道：「屬下認為這些人沒有造反，只是在問問題？屬下也有一個問題，屬下為帝國效力這麼多年，為何屬下母親生病時不能得到醫治？她罪在何處？」

「姜子恆，你這貧民窟里出來的死胖子也要反了嗎？」菲武辱罵著，但明顯有些底氣不足，「雷曼將軍何在？雷曼呢？」菲武嘶喊道，期冀雷曼這個全家族都進化了的貴族出來殺光這些賤民。

「陛下，軍部護衛隊在此。」一列穿著黑色戰鬥服的護衛跳上高台，站立在菲武身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