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晝錦和翟得鈞遠遠地綴在小道童身後,始終保持著一個可以隨機應變的距離。只是這個小道童始終沒有停下,一直在不緩不急地走著,以至於陳晝錦和翟得鈞都以為自己被發現了,對方在故意拖延時間。
直到小道童最終停在一個分岔口,兩人才注意到,他們已經來到了一個類似大廣場的地方。還沒等他們看清具體情況,從遠處忽然走來了一隊穿著黑色鐵甲的巡邏隊。小道童連忙閃到牆邊,肅然屏氣。而陳晝錦也對翟得鈞打了個手勢,模仿小道童,貼身站在牆邊。
這支巡邏隊氣勢十足,每一步踏下的聲音都是整齊劃一,頗有軍伍之風。而且陳晝錦也能感受到,他們的呼吸幾乎也完全一致,就像是同一個人,可以想像,和這樣一支隊伍廝殺,那承受的壓力恐怕是極為巨大的,畢竟你要面對的,可是十幾個行動幾乎完全一致的高手。
就在陳晝錦看到巡邏隊即將離開,準備鬆了一口氣時,領頭的武士卻忽然厲喝一聲:「聽!」
「唰……唰……」原本邁著穩健步伐的武士們,沒有任何停滯,直接將準備邁出的腳,重重地落下。其落地的聲響居然沒有一絲偏差,完全一致,可見其絕對是一支百戰精兵!
小道童見領頭的武士忽然停下,臉上也有些詫異,不過他身份低微,自然不敢多問什麼,只能站在原地,抿著嘴不做聲。
領頭的武士戴著一副鑌鐵鬼面,讓人看不清具體的表情,不過他的手下筆直如槍地站在原地,沒有任何異議。領頭的武士緩緩轉動著自己的腦袋,右手一直按著腰間的佩刀刀柄,似乎隨時都會出手。不知是出於什麼目的,領頭武士觀察四周時,腦袋轉動的速度非常緩慢,而且還長時間停留在陳晝錦他們藏匿的地方,以至於翟得鈞差點認為自己暴露了,就要拔刀廝殺。
原本嘻嘻哈哈,沒個正形的陳晝錦此時卻表現得異常的冷靜,他用手按住翟得鈞躁動的行為,同時以眼光告訴他,不可魯莽。
果然,在凝視了陳晝錦他們所藏匿的地方許久之後,領頭武士又將目光投向了其他地方,他果然是在耍詐!
翟得鈞暗暗鬆了口氣,同時也帶著讚許和感謝的目光看向陳晝錦,可陳晝錦臉色依然肅然,他能感受到那個領頭武士的修為恐怕不亞於他和翟得鈞,甚至堪比他們四人里,武道最強的劉啟超。如果剛才真的廝殺起來,陳晝錦和翟得鈞聯手或許能斬殺這個領頭的武士,但是兩人必定受傷甚至是受重傷,那樣他們怎麼面對失去首領,瘋狂反撲的巡邏隊?
「嗯,或許是我多疑了,走吧!」領頭的武士睨了戰戰兢兢的小道童一眼,扶刀轉身離開,整齊劃一的腳步聲再度響起,朝著遠處走去。
「呼……滿侍衛長,還是那麼讓人有壓迫感啊!」小道童拍著自己的胸口,心有餘悸地說道。
如果劉啟超在這裡的話,他一定會感覺到,這個領頭武士的氣息,和那扇大門後面的老道士滿大人,其實頗有相似,結合此人也姓滿,就可以得出那個領頭的武士,應該就是滿大人的子侄或者親傳弟子。
小道童緩了緩氣,繼續朝著遠處走去。陳晝錦和翟得鈞對視一眼,決定繼續跟蹤他。
這是一個寬闊無比的廣場,很難想像,在萬屍沼澤的下方,居然還有一個如此宏偉巨大的地下建築,這得多大的人力、財力,才能得以造就?陳晝錦也在為此而感到稀奇嘆息。
整個廣場呈現半圓狀,陳晝錦他們目前就處於入口的位置。依託著山壁修築了十幾個大小不一的宮殿模樣的建築,其中正中的一座高達三層,主體全部由黑色的條石所搭建。樓道之間有一隊隊鐵甲武士,來回巡邏。而附近稍微低矮一些的宮殿,也有很多人影,在窗邊閃爍移動。只是他們走動的步伐形態有些奇怪。
而最令他們不安的是,一些牆壁滿是暗紅色血跡的宮殿裡,不時傳來陣陣活人悽慘的哀嚎和某些野獸般的嘶吼,這讓身為術士的陳晝錦和翟得鈞,都聯繫到了一些不大妙的場景。
小道童忽然停下了腳步,他在一間滿是血跡的暗紅色宮殿前駐足,此時宮殿內大門洞開,幾名黑衣男子從裡面走了出來,他們手上握著的彎刀還在朝下滴血。
陳晝錦認出了他們是之前在上面子鼠位下來的那幫人,他們的特徵明顯,穿著黑衣卻戴著白面紗,以及面紗都掩蓋不住的大鬍子。早在一開始見面時,陳晝錦就感覺這幫人不同尋常,他們身上帶著濃郁的血光,那是經常殺人才會出現的情況。一般只有刀口舔血的江湖客,以及喋血沙場的軍卒才會出現這種現狀。
那群黑衣漢子看到小道童,微微一愣,旋即指著宮殿裡,然後頭也不回地離開了。那小道童明顯對這幫黑衣漢子心懷戒備,見他們過來連忙躲閃到一邊。小心翼翼地侍立一旁。陳晝錦和翟得鈞也相視一眼,學著他的模樣,貼牆站立,防止被人發現。
「嗯?」大鬍子黑衣武士首領忽然發出一聲驚疑,他滿臉奇怪地轉過頭來,望向陳晝錦所在的位置。他掩藏在白色面紗下的雙眼,先是一陣疑惑,緊接著便掠過一抹凶光,緩緩轉身朝他們走來。
「不知這位大人,有什麼吩咐?」小道童還以為他是來興師問罪的,連忙賠著笑臉,好聲好氣地問道。
黑衣武士首領一把按住小道童的肩頭,若有所指地說道:「你在過來此處時,可曾被人跟蹤?」
此話一出,陳晝錦和翟得鈞頓時心頭一震,這下連陳晝錦也按捺不住,悄悄把手伸向了兵刃所在。
小道童先是一愣,旋即賠笑道:「大人說笑了,咱們這處秘地十分隱蔽,設立多年來,連近在咫尺的巫門都不知道,怎麼會有尾巴綴在後面呢!」
黑衣武士首領似乎依然不信,他按在小道童肩頭的手掌,並沒有拿開,他反而淡淡地質問道:「那你的身上怎麼會有陌生的氣息?」
小道童額前沁出了一絲冷汗,他不知所措地解釋道:「這個……我也不知道啊!」
「還是說……你才是那隻鑽進來的老鼠!」黑衣武士首領按在小道童肩頭的手掌猛地發力,陳晝錦甚至能夠看到犀利強悍的氣勁,常人若是受了這掌,肩頭絕對碎裂。可小道童卻忽然恢復了鎮定,他肩頭一抖,掙開了敵人的手掌,他面色淡然地問道:「你是怎麼發現我不是真正的道童的?」
黑衣武士的首領看了看自己的手掌,若無其事地說道:「你的易容術和氣息毫無問題,只是我們地下的每個人都在那座宮殿裡留下了一盞本命源燈,誰要是死了,燈就會熄滅。而一炷香之前,有一盞燈熄滅了,你說是誰死了?」
小道童冷冷一笑,他伸手朝臉頰邊緣扯去,將一張製作精良的人皮面具撕了下來。緊接著他身軀一顫,個頭也長高了兩尺有餘。陳晝錦認出了他是巫門白家的少主——白玉庭!現在想來,之前看到那個小道童,總有種覺得怪怪的感覺,原來是他戴了人皮面具。
人皮面具這種東西在江湖上傳得神乎其神,然而真正用起來,卻沒有那麼廣泛。因為即使再精良的人皮面具,那也是個死物,貼著人臉上,總會有一絲不和諧。常人還好說,若是眼力稍微好點的人,都會發現異樣。所以如果沒有秘法加持,術道中人很少願意用人皮面具。即使用了也只是告訴你,我不想給你看自己真正的相貌罷了。
「原來還真是一隻老鼠啊!」黑衣武士的首領甩了甩手頭的彎刀,眼裡滿是戲謔和殺意。
白玉庭也不甘示弱地冷笑道:「我們白家老祖早在十多年前就曾經占卜到,萬屍沼澤有股異常的反應,他老人家想要進一步探查時,卻被一股無形之力給掩蓋了天意。老祖他雖說只有一重門的功力,可他畢竟是傳說中的聖賢。能讓他也無法探查的高手,恐怕也只有寥寥幾人罷了!」
「哦,你難不成是想說,你家老祖是故意派你來送死的?」黑衣武士的首領嘲諷道。
白玉庭抖了抖手頭的人皮面具,學著對方的模樣嘲諷道:「你們的身份和目的我們巫門多多少少有些了解,不過對於你們幕後的勢力,我們始終心存忌憚。如果直接派遣高手來剿滅你們,勢必會招致你們幕後勢力的反撲,到時勝負之數尚未可知。不過天龍翟家,到時為了我們提供了一個絕好的插手機會!」
黑衣武士首領的臉色頓時有些變了,他隱約感到不妙,握刀的手也微微發力,時刻準備出手將白玉庭斬殺當場。
「不要急,接下來的事情會出乎你們的意料的!」白玉庭似有所指地淡淡說道,不知為何陳晝錦總覺得,他的話並不是單單對黑衣武士所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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