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惜還是失敗了!」一道冷冷的嘆息聲傳入劉啟超耳中,驚得他出了一身冷汗,如此近的距離,他居然沒有發現任何人接近,對方若是心懷歹意,只怕現在自己早已橫屍當場。
「放心,不用害怕,若是我對你們懷有惡意,你們根本活不了!」那個冷冷的聲音這回直接在劉啟超的身邊響起,他悚然回首,卻見原先盤坐在石碑前的那具乾屍,不知何時已經站了起來,面無表情地盯著他看。
翟得鈞和沐水心反應極快,他們在乾屍站立的瞬間便有所反應,立刻按住兵刃的柄端,冷冷地回望著它。而劉啟超卻有一股異樣的感覺,仿佛那具乾屍從頭到尾,一直都在監視著他們。
「你究竟是何方神聖?」劉啟超厲聲質問道。
「問別人身份之前,先自報家門,這是術士間的規矩吧!你師父難道這點都沒有教過你?」穿著雲紋衫的乾屍冷冷道。
劉啟超先是一愣,旋即拱手行了術道後輩禮,朗聲道:「在下劉啟超,師從京畿東道碧溪一脈吳老道,現忝居輪迴殿餓鬼堂門下親傳弟子。這次來春岩島便是為了解決南海一帶黑霧作祟的事情。」
「碧溪一脈?居然還有傳人存在!」乾屍眉尖一挑,它伸出幾乎沒二兩肉的手指,對著劉啟超的額頭點點道:「你說你的師父是吳老道?可是玉陽子的徒弟吳得道?」
「家師正是吳諱得道,不過大家都喜歡叫他吳老道。」劉啟超老實地答道。
乾屍若有所思地點點頭,沉聲道:「嗯,是這樣啊。沒想到沒落已久的碧溪一脈居然能教出你這樣的年輕俊傑,倒是有點意思,憑你現在的道行,恐怕已經遠遠超過了你師父的本事了吧?」
劉啟超有些茫然,隨著見識的增長和修為的提高,他越發感覺到自己的師父吳老道的厲害,對於乾屍的話,他理解為一種對晚輩的誇讚,自然也就沒放在心上。
「不知前輩有何見教?」從乾屍身上的種種跡象表明,它已經死去不下十年,可它的樣貌卻是中年人,這聲前輩叫的也不算吃虧。至於乾屍為何能說話,只能說術道讓死者說話的方法實在太多了。
乾屍摸了摸自己清癯的臉龐,嘆息道:「你們既然是來解決黑霧邪祟的,那應該知道許家坐鎮這座春岩島,先前的術士是誰吧?」
「是金屏鎮大管事許青陽的同胞兄弟許青月。」劉啟超應道。
乾屍點點頭,擠出一絲無奈的笑容,「我說我就是許青月,你們信嗎?」
劉啟超頓時愣在原地,磕磕巴巴道:「許青月……許青月不是死了麼?」
「我就知道常人很難相信。」乾屍說著解開胸前的衣襟,露出只剩一層枯黃表皮貼著的胸膛,劉啟超驚愕地發現,它的胸口位置,原先長著心臟的部位,如今卻是黑漆漆的一個大洞。黑洞周圍的皮肉仿佛是被人硬生生地挖去,依稀可見傷口的猙獰。黑漆漆的大洞看不到裡面的情況,不過按照常識來說,如此深的貫通傷,只怕心臟也很難保住。
劉啟超帶著一絲驚疑道:「前輩,莫非你這傷是被黑霧邪祟所創?」
按照許青陽等人的說法,許青月是許家分脈中少有的修道高手,憑著自身後天的努力,搏得了一番地位。可如果連他這等高手都被黑霧挖了心,那自己這三人豈不是要死無全屍?
誰料乾屍的回答大出眾人意料,它說道:「不,這是我自己所做的!」
「你……你自己做的?」劉啟超兩眼都瞪圓了,他搞不懂為何許青月會自己把自己的心臟掏出來,難道他有自虐症?
許青月看著驚疑不定的劉啟超,淡然道:「你聽說過西厲帝國,有種叫做忍死法的禁術嗎?」
「忍死法?」劉啟超的腦子飛快地開始運轉,對於這門秘法他還真的知道。
天下術道之秘法多如繁星,目前已知的符咒便有三千六百一十四種,法陣一千七百八十二類。其中有專門用來救人的,有專門用來殺人的,有專門用來治鬼的,有專門用來殺妖的,卻極少有如忍死法這種分不清是救人還是害人的秘法存在。
以目前還流傳的忍死法來說,東瀛、西厲和南越帝國皆有此類秘法,但是最出名的還是莫過於西厲帝國的忍死法。
這是一種十分殘忍的秘法,說不上是救人還是害人。當一個術士執行任務時,遭到意外而身受重傷,陷入絕境,卻有重要的消息要傳出去時,或運送重要器物,他往往會施展忍死法,將自己煉為乾屍。
施法之時術士需要親手將自己的心臟挖出來,整個過程的痛苦術士會一點不少地接收,很多人會因為承受不了那份劇毒,導致暈厥過去,進而使得術法失敗,大出血而死。如果施法成功,術士會在短時間內化為一具乾屍,除了無法呼吸吃喝排泄,與常人並無二致,接下來已經化為乾屍的術士便可以根據自己的道行,再活三天到三年不等。
可最高期限也只是三年而已。在這段時間,術士將會承受著肉體和神魂雙重折磨。雖說不像殭屍一樣畏懼陽光,可天地間的陽氣卻無時無刻不在折磨著他的身軀,更可怕的同為昔日道友的術道中人。
對於邪道中人來說,一個屍化的術士無疑是上佳的修煉材料,不管是煉屍還是抽魂,這種情況難得一見。而對於那些滿口正道仁義的名門大派的弟子,忍死法本就是旁門左道,術士涉及屍道更是罪大惡極,必須處之而後快。
在天道和術道的雙重剿殺下,施展忍死法之後的術士,往往會在完成任務之後,自行了斷,或請同門師兄弟,亦或是師長,給他來個痛快的。
正是由於忍死法以上的弊端,導致很多術道宗派都將其列為禁術,加以打壓剿滅,如今會施展這門秘法的恐怕已經寥寥無幾了。只是肯施展此等秘法的,不是心懷夙願,便是有重要的任務在身。眼前的許青月又是哪種呢?
「看來你也知道忍死法啊!我不得不親手將自己的心臟挖出來,就是因為那詭異的黑霧啊!」已經化為乾屍的許青月長嘆一聲,無奈道。
劉啟超嘴角有些抽搐,他沒想到心裡所想竟成現實,許青月居然被黑霧逼得施展忍死法,那黑霧究竟有多厲害!
許青月捂著自己的額頭,搖首嘆息道:「當年我意氣風發,也算是年少輕狂,聽聞南海有黑霧襲島,便孤身一人出海,想要循著黑霧一探究竟,沒想到卻落得如此下場啊!」
「當年究竟發生了什麼?」劉啟超湊上前去,試探性地問道。
許青月沉默了片刻,方才開口道:「當時我乘船出海,循著黑霧來源之處尋找,結果半路遇到了鬼船!」
「鬼船?可是上面有無數水鬼,還有坐鎮的領頭惡鬼,是骸骨的模樣?」劉啟超急切地追問道。
許青月睨了他一眼,沉聲道:「那艘鬼船確實有無數水鬼,還有一批修為不低的殭屍存在,不過領頭的卻是一個身穿紅袍的惡鬼。」
「饒是我自負道行不低,孤身一人對付如此數量的水鬼和殭屍,也是頗為棘手。不過經過一番激戰,我還是將其悉數鎮壓,還將它們領頭的惡鬼給封印了。」許青月從懷裡掏出一個玉瓶,輕輕拔去瓶塞,一股青色的磷火從瓶內湧出,一個身穿紅袍的猙獰惡鬼出現在大家面前。
在紅袍惡鬼出現的瞬間,翟得鈞和沐水心便已經做好了廝殺的準備,反倒是劉啟超異常冷靜地發現,那紅袍惡鬼出現之後,並沒有立刻攻擊眼前的活人,反而呆愣在原地,一動不動。他眯眼凝視,卻發現紅袍惡鬼面目呆滯,雙眼無神,絲毫沒有惡鬼應有的猙獰和兇狠,看上去像個腦袋受創的痴呆兒。
「它的魂魄被重創了?」劉啟超打開天眼之後,才發現這個紅袍惡鬼的魂魄似乎遭到過重創,幾近崩潰,若不是周圍磷火的保護,恐怕它現在就已經魂飛魄散了。
許青月淡然道:「沒錯,這傢伙便是當時我遇到鬼船的頭頭,它被我一記雷懲妖邪重創了神魂,若不是百鬼瓶的溫養,它早就魂飛魄散了!」
劉啟超不由得對許青月的修為刮目相看,眼前的紅衣惡鬼明顯就起碼是真身境的道行,放在哪個偏遠之地也是為禍一方的主兒。現在居然被許青月輕描淡寫地,用一句話便劃了過去,真不知道他的真實修為有多高。而且雷懲妖邪乃是許家獨門功法奔雷掌中的一招,屬於雷法七十二術里中上之威的高階術法,許青月能施展此招,絕對不是簡單的人物!
想到這裡,劉啟超看向許青月的目光里不由得多了幾分崇拜和敬畏,許青月自然是不知道他的想法,繼續淡然地說著自己的經歷。
「你知道赤龍島麼?」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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