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咚!」一個五大三粗的中年術士轟然倒地,胸口猙獰的傷口噴灑出無數鮮血,他的臉色還帶著不甘和怨毒。渾身焦黑的高階符傀輕輕把手中的斬馬長刀垂地,鮮血順著刀尖慢慢滴落,將地面浸成猩紅一片。
整座廣場上幾乎已經沒有活人了,地面上到處是死相悽慘的術士屍體,以及低階符傀的殘肢斷臂。鮮血浸透了鋪設地面的水磨青磚,偶爾會有尚未死透的重傷者發出幾聲微不可聞的呻吟,不過很快就會消散。
天泉老道半邊臉被利刃削沒了,剩下的半邊臉上還保持著臨死前的驚愕與一絲恐懼,他手中的佩劍也已經斷為兩截,一身道袍破破爛爛,和街邊的乞丐毫無二致。
生鐵羅漢弘真和尚更是悽慘,躺在地面身形扭曲,體內每處骨骼都被生生捏碎,以至於四肢都彎曲到常人無法達到的程度,活像一坨腐臭的爛泥。
火雲三爺渾身焦黑,幾乎化為焦炭。他的屍體斷了一臂,他臨死前將另一隻手臂深深插入一具高階符傀體內,拼盡全力以赤陽宗秘法重創了殺死自己的高階符傀。儘管隨後火雲三爺就被其殺死,可那具高階符傀也在眾術士的聯手攻擊下,轟成了廢品,成為唯一被術士擊殺的高階符傀。
至於浩然們的荀智彥,並沒有看到他的屍體,但從浩然們弟子悉數被殺的情況來看,他很可能已經死無全屍了。
隨著四大高手和眾多高手的戰死隕落,剩下的低階術士想到了逃跑,可是廣場周圍似乎被金袍男子設下了法陣,任何想要逃出這裡的人,都會被一堵無形的牆壁阻攔,繼而被傳回廣場中央,慘遭屠殺。儘管赤陽宗的火雲三爺和其弟子拼命擊殺了一具高階符傀,可同等級的戰傀依舊還有三具,即使它們各自帶傷,仍然不是殘存術士能應對。
隨著那名五大三粗的中年術士倒下,廣場上幾乎已經沒有活人,當然劉啟超和翟得鈞還是頑強地堅持了下來。之前他們被浩然門要求提供真氣給法陣迎敵,兩人照做了,幸好荀智彥對付的是四具高階符傀中最弱的一具,這才讓他們僥倖活到現在。可是如今幾乎所有術士都被斬殺,兩人就只能獨自面對殺氣騰騰的三具高階戰傀了。
「我****大爺,沒想到我居然會死在這裡!」劉啟超不甘心啊,自己第一次執行堂口的任務居然就遇到這種絕境,他怎肯甘心就死,他還要振興碧溪一脈。
翟得鈞眉頭緊皺地思索著逃離之策,眼前的高階符傀顯然不是兩人能夠應對的,別說三具戰傀,就算只有一具他倆都不是其對手。
「小心!」劉啟超一把抓住他的肩頭,將他帶離原地,旋即一道黑影重重地轟擊在翟得鈞原先站立的地點,無數青磚碎石飛濺,砸在兩人衣衫。一具腦袋被削去小半,右肩也被砍斷大半的高階符傀,正面色含煞地看著兩人。
「你有什麼辦法,最好現在就說,否則恐怕以後都沒有機會說了。」劉啟超輕聲對著搭檔笑道,即使身處危局,他仍然還能笑著講話,這倒讓翟得鈞有些看得發愣,不過後者很快就回復了他:「沒有,我們死定了!」
「……」
就在高階符傀準備舉臂揮出一記絕殺時,一個陰冷的聲音忽然自祭壇上方傳來,「且慢!」
劉啟超和翟得鈞悚然轉頭,向著祭壇上那道金色人影望去。
「帶他們過來。」
沒等兩人有所反應,高階符傀就身形一動,將兩人衣領抓住。劉啟超只覺得眼前一黑,耳邊風聲呼嘯,等反應過來時,他已經和翟得鈞被丟到正中那座祭壇上了。
劉啟超這下徹底死心了,自己根本就沒看清符傀出手的動作,它就把自己給抓小雞似的扔到這祭壇上來,如果它真的動了殺手,自己和翟得鈞根本連一招都接不下就會斃命。
可是等到辦完這事之後,那三具高階符傀卻轉身離開這座祭壇,返回原先所在的祭壇。若不是廣場上屍橫遍野,血流成河,劉啟超只怕會認為自己做了場噩夢。
「坐吧!」金袍男子伸手做了個請坐的手勢,自己穩穩地坐在一把石椅上。劉啟超環視四周,看著坐在唯一一把椅子上的金袍男子,嘴角抽搐了幾下,終究沒敢發怒,他雙手抱拳,恭聲道:「不知前輩為何手下留情,小子感激不盡。」
金袍男子伸出右手食指,朝著劉啟超虛空一點,在他驚駭的目光中,自己的衣襟被無形之力所生生撕裂,露出裡面金燦燦的艮山乾金袍。他甚至沒有感受到對方功力的波動,護體真氣就被輕易洞穿。
「果然……」金袍男子目光投向劉啟超貼身穿著的艮山乾金袍,微不可察地輕嘆道:「看來老九還是沒能逃過這一劫啊!」
「老九?」之前仙靈殿那位不知姓名的神秘殿主見到自己,也曾說過類似的話,想來他口中的老九,應該就是養屍地那具金袍枯骨。
「你身上的艮山乾金袍是從哪兒得來的?」金袍男子凌空指著劉啟超的護體寶衣,淡然道。
劉啟超腦中無數想法飛掠,他知道現在的情況非常微妙,眼前的金袍男子脾性未知,稍有不慎說了一句不該說的,或許下一刻就被他拍碎了腦袋。
「我……」
「好了,你不用多說,本座知道情況,你這件的艮山乾金袍上面還殘留著一絲老九的神魂痕跡,想來他已經把當年發生的事告訴你了吧。」沒等劉啟超想好說辭,金袍男子就說出了自己的看法。
劉啟超含糊其詞地點點頭,「嗯」了一聲。
金袍男子忽然突兀地問了一句:「你知道術道盟嗎?」
「術道盟?那是什麼?」劉啟超有點茫然地反問道,而他身邊的翟得鈞卻是猛地眉頭一跳,兩人的表情變化沒有逃過金袍男子的眼睛。
「你不知道?你確定自己是術士?」金袍男子講到這裡,斜睨了翟得鈞一眼,「你知道啊?」
「術道六六天,玄門八九殿。天外無聖賢,殿內皆混元。」翟得鈞面無表情地念了幾句詩,再不言語。
「不錯不錯……」金袍男子輕拍雙掌,點頭讚許,沒多久又略帶疑惑道:「你倆應該是同伴,為何你不知道術道盟呢?」
翟得鈞不待搭檔回答,就連忙解釋道:「術道盟早在一百多年就已經被沒落無蹤,而且九龍內衛和術道幾大宗派一直都在打壓術道盟的殘餘附庸勢力,術道盟這三個字在現在可以算的上術道的一個禁忌。」
金袍男子默默地聽完翟得鈞的講述,長嘆一聲;「歲月無情,沒想到當年拯救天下萬民,威震法術界的術道盟居然也消散無蹤了,真是世事無常啊。」
劉啟超這時忍不住問道:「術道盟究竟是什麼宗派,我師父偶然提到過,可我問了之後他卻死活不肯詳細告訴我。」
「你聽說萬邪血難嗎?」金袍男子面色肅然,語氣低緩地說道。
「萬邪血難!」劉啟超和翟得鈞同時瞳孔一縮,冷汗順著臉頰流下。
「看來你們是知道這個的。」金袍男子眉尖一挑,略帶驚詫道:「所謂的萬邪血難是指當年洪荒十八國時期的一場術道,不,天地間的劫難!」
「萬邪,乃是天地間有史以來第一魔頭,它非鬼非妖,非屍非怪,不屬於任何一種邪祟,卻比任何一種邪祟還要厲害!」講到這裡,金袍男子眼中竟閃過一絲恐懼,「沒人知道它的來歷和姓名,只能用萬邪來稱呼它,當年它出現的時候,便掀起了陣陣腥風血雨,陽間幾乎所有的邪祟都向它臣服,無數術道宗派被滅,無數玄門高手隕落……」
劉啟超和翟得鈞或多或少都知道些,可沒想到當年的情況居然如此慘烈。
「當年不論是世俗界還是法術界,都幾乎毀於一旦,活下來的宗派意識到如果再不團結,只剩死路一條,於是在一位術道奇人太和神君的帶領下,組建了術道盟這個組織。」金袍男子講到這裡,他的眼中又帶著一絲崇拜和敬仰,「太和神君是術道一代巔峰奇人,他道行極高,年未過半百便已脫凡入聖。當他出面組建術道盟時,修為已經超出了所有人的認知。在他的領導下,術道殘存的宗派世家才團結起來,與萬邪的邪祟大軍殊死搏鬥,最終取得勝利。」
劉啟超忽然想起之前在養屍地那處閣樓,金袍枯骨傳遞給自己的影像殘念,那黑霧裹脅下的無數邪祟,光是那些邪祟,就足以讓現在任何一個大型宗派頭疼不已,想必那也只是當年萬邪手下的冰山一角吧。
「當年術道盟幾乎集中了法術界九成九的宗派世家和頂尖高手,術道盟內部分為三十六天,七十二殿,三十六天的首領被稱為天主,至少都是聖賢,而七十二殿的殿主也至少是混元境的道行。所謂天外無聖賢,殿內皆混元,指的就是這個。」金袍男子忽然語調哀婉憂傷,眉頭微皺,「我們天道府原本也是三十六天之一,本座的師尊乃是太玉天天主,萬邪趁著師尊渡第三重鬼門關時,突然調集大批邪祟來攻山。雖然萬邪本人沒有到場,可其麾下諸多悍將都參與其中,要不是師尊大人強行破關而出,出手斬殺三大邪祟頭目,只怕我天道府就被滅殺了。」
劉啟超不由得出言質疑道:「可是現在術道上並沒有天道府這個宗派,甚至幾乎沒人知道震雷山還曾經有個上古宗派存在。」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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