苗疆,隆家堡。
江寒硯和蕭山潼早已戴上人皮面具,站在嘈雜的人堆之中。
他們四周,擠滿了等待入隆家堡做雜役的人。
隆家堡管家緩緩走出大門,看著大門前人滿為患的場景,不禁皺起了眉頭。
他朗聲道:「隆家堡用不了那麼多人,只選十個人就夠了。」
「我!我!我!」
「這位爺,我!我吃的少,乾的多------------」
「我只要口飯吃就行,不要工錢,選我-------------」
「管家爺,我很勤快的,我!」
「我什麼都會幹,每頓只吃一個饅頭就成!」
管家看著蠕動的人群,眉頭皺的更緊了,十分不耐煩道:「一個個都給我站好了,別擠,再擠的都不選!站好了,我過來選人-------------」
蕭山潼被擠的連前方的管家都看不見,一下被推到右邊,一下又被擠到左邊,他只感覺臉上貼著的人皮面具都要被擠下來了。
管家一邊走,一邊不耐煩地大喝道:「煩死了,都別擠了!別擠了-------------」
管家的嗓門很大,他一連吼了好幾聲,嘈雜的人群才稍稍安靜了一些。
「你,你,你,還有你。」
蕭山潼很辛運的被選中,和另外幾個被選中的人站在了隆家堡台階上。
而台階下的人,還在拼命往前朝前擠著,高舉著雙手,試圖讓管家看見自己。
「你,你,還有那邊那個,行了就這些,別擠了,讓我出去啊!」
蕭山潼見江寒硯沒有被選中,急的像熱鍋上的螞蟻。
直到十個人都選完,站在了隆家堡台階上,江寒硯還是沒被選上。
蕭山潼急的不行,可江寒硯卻不緊不慢地走上前,拍了拍管家的肩膀。
管家本來在工作,就煩得不行,被江寒硯一拍肩膀更不耐煩了。
「你幹什麼?說了只要十個人,你..........................」
江寒硯沒有說話,只是偷偷朝他手心裡塞了一塊碎銀。
管家臉色一變,偷偷摸摸低頭看了一眼手心的碎銀。
在看見銀子的那瞬間,臉上不耐煩的表情立馬變成了喜悅。
管家手中攥著銀子喜笑顏開,仔細打量了一番江寒硯,低聲道:「你一個流亡難民,居然有這覺悟?」
江寒硯輕笑了一聲,道:「一頓飽,和頓頓飽我還是分得清的。」
管家眼睛笑成了一道縫,露出來一口大白牙。
他先前不耐煩的態度,來了個一百八十度大轉變,道:「罷了,罷了,多選一人也沒什麼,跟我去隆家堡吧。」
眾人看著被選中的人走進隆家堡,知道自己沒有希望了,便垂頭喪氣,一步三回頭地走遠了。
這其中,有牽著孩子面黃肌瘦的婦人,有背脊坍塌的瘦小老人,有缺胳膊少腿的壯年男人,還有在戰亂中失去雙親,需自力更生的孩童。
雖然江寒硯有驚無險的進了隆家堡,但蕭山潼看著眾人落寞離去的背影,卻有些不是滋味。
江寒硯似乎發覺了什麼,就拍了拍蕭山潼的肩膀,示意他進去。
那些被選中,進入隆家堡的,全都是四肢健全,年輕力壯的男子。
蕭山潼和江寒硯就這樣走了進去,此時的他們,還不知道接下來會發生什麼。
管家走在前頭,仰首挺胸,像只雄赳赳高傲的公雞。
「如今戰火連天,你們在外流亡的日子不好過,能進入隆家堡,是你們的福氣。我告訴你們,進了隆家堡,便不能再自由進出大門,幹完每天的活,就在院子裡待著。不能出大門,更不能接近堡主的房間。」
管家頓了頓,道:「白天不能接近堡主房間,但晚上還是可以的。」
不讓人接近的地方,一定藏著什麼見不得人的秘密。
蕭山潼正想著該怎麼找到隆傑書的房間,就發現管家徑直將眾人引進了,隆傑書房間前的大院。
眾人呈一字形排開,站在了大院的假山下。
管家對著面前緊閉的大門,抱拳躬身道:「隆大人,新來的一批人到了。」
緊閉的房門緩緩打開,裡面走出一名身材矮小,滿面絡腮鬍的中年男子。
看樣子,他就是隆家堡堡主--------------隆傑書。
蕭山潼看著這一副要選妃的架勢,心中泛起一陣強烈的不安感。
別選我,千萬別選我!
隆傑書目光從上至下,將眾人仔仔細細瞧了個遍。
隆傑書目光始終來來回回在眾人身上掃視著,他緩緩從高處台階上走下。
從左至右,來回走了一陣,一個一個認真打量了許久。
蕭山潼被他盯的全身發毛,垂下腦袋不敢跟他對視。
見隆傑書越過了自己,朝一旁走去,蕭山潼不禁暗暗鬆了口氣。
但沒等蕭山潼高興多久,隆傑書忽然折返回來,站在了蕭山潼面前。
他抬起蕭山潼的下巴,淫笑了一聲。
「今晚就你吧。」
隆傑書說完這話,便頭也不回地走進了屋。
只留呆若木雞的蕭山潼站在原地。
管家走上前,方才的桀驁不馴,轉眼間變成了諂媚的笑容,道:「第一天進來,就能得堡主青睞,公子真是前途無量啊。」
其實管家確實是真心誇讚他前途無量,但這話落在蕭山潼耳中,卻如同晴天霹靂。
一想到今晚將要經歷的事,蕭山潼恨不得現在就一頭撞死在面前的假山上。
我一大老爺們,怎麼能做這種事?
我寧願去死!
這麼多人,為什麼偏偏就挑中我了?
為什麼這麼倒霉的事偏偏被我遇上了!
管家看著蕭山潼,皺眉道:「有機會伺候堡主,是多少人都求之不來的福分,你怎麼一副不願意的樣子?」
江寒硯走上前,道:「我弟弟這是第一次,所以有些不適應。」
管家看了江寒硯一眼,回想起方才收的銀子,態度稍稍友善了些,道:「你們是兄弟啊,長得一點也不像。行吧,既然你們是兄弟,那便安排你們住在一起吧。」
江寒硯笑道:「多謝管家。」
眾人看見方才的場景,心知肚明今晚蕭山潼將要面對什麼,都默然不語地各自回房。
蕭山潼面如死灰,無意間瞥見了牆角的麻繩。
那麻繩,那房梁,此時此刻在蕭山潼眼中,是那樣具有誘惑性。
江寒硯半拖半拉,將行屍走肉般的蕭山潼帶進了房間。
原地,只留下一名長相白淨的青年。
他直勾勾地看著蕭山潼離開的背影,深吸了一口氣,似乎下定了一個無奈的決定。
................................
江寒硯看著蕭山潼,沉默了好一陣,道:「你得到隆傑書的青睞,正好可以趁機,旁敲側擊地了解了解木鋒寒的情況。吹吹枕邊風啥的........................」
蕭山潼抬起一雙絕望的眼睛,看著江寒硯,道:「我不想吹風,我想死。」
江寒硯安慰道:「害,都是大老爺們,堅持一下啊。反正一下就結束了,你也不會懷上他的孩子。」
蕭山潼苦笑了一聲,忍住想要一巴掌拍死他的衝動,道:「你可真會安慰人,還是趕緊閉嘴吧!」
江寒硯卻不依不饒,道:「為了落冥淵,為了弄清木鋒寒背後的秘密,只好先委屈你一下了。我平常怎麼沒發現,你居然這麼偉大!」
蕭山潼只感覺自己已經到了崩潰的邊緣,喝道:「你快閉嘴吧,真想一巴掌把你拍到牆上,摳都摳不下來!」
管家催命惡鬼般的身影在門外晃動。
「公子啊,堡主在等著你了。」
蕭山潼面如死灰,朝後退了一步。
「我不大舒服,我...........................」
管家推開門,畢恭畢敬道:「若公子不舒服,明日便安排大夫為你醫治,今晚先堅持一下。」
蕭山潼絞盡腦汁,正想找些其他藉口,卻猛然見一白淨青年正偷偷摸摸往隆傑書房間走去。
他臉上的表情,一下從絕望變成了警覺,正想悄悄跟上去,剛走出幾步,管家滿意的笑聲便從腦後傳來。
「公子真是聰明人,知道識時務為俊傑的道理,看你方才百般推脫,我還以為你不想伺候堡主。」
蕭山潼一聽這話,整個人像被雷劈了一般,轉頭一看江寒硯,只見他一副大義凌然的樣子,雙拳緊握,正給蕭山潼打氣。
蕭山潼嘴角抽了抽,還是抑制不住想一巴掌拍死他的衝動,但也明白如今的形勢已是騎虎難下,若強行拒絕,恐怕會後患無窮。
在管家銳利的目光中,蕭山潼面如死灰地朝前走著。
沒辦法,事到如今只能隨機應變了。
管家領著蕭山潼,到了隆傑書房間門前的大院。
只見隆傑書房門大開,他就站在房間門口,而方才那偷偷摸摸的白淨青年,正淚眼汪汪地跪在他面前,似乎在乞求著什麼。
他忽然抬起頭看了蕭山潼一眼,滿含淚水的雙目中,似乎還帶著愧疚和無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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