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氣因為他這句話而短暫地凝固了半晌,隨後蘇成意就感覺自己聽到了小鄭和女人的心理防線同步崩塌的聲音。
好像有點過火了啊。
蘇成意默默想著。
不過都演到這裡了,不能露餡。
他定了定心神,看著縮在沙發角落,已經瀕臨崩潰的女人。
「現在,可以開始了嗎?」
唯一不好的點就是
小鄭這傢伙不知怎的,也跟見了鬼似的。
蘇成意搖了搖頭,他轉過頭去,稍微開了一點車窗。
蘇成意瞧著他嚇得三魂七魄至少丟了一半,好像真的在懷疑他幹了什麼違法犯罪的勾當。
所以我說費盡心思供養她,也是假話。」
蘇成意忽然慶幸她被StarBoat公司扯進了這個事件里,這樣一來,通過正規的法律渠道,她也會付出一些代價。
但至少,很明顯的是她發自內心地害怕了。
小鄭篤定地搖搖頭。
至於我為什麼會知道這件事,因為陳文德時常把這件事當做笑話一樣,在喝過酒之後炫耀一樣地講出來。」
「因為她始終沒給我添什麼麻煩,再加上花費也少,時間久了,我對她的態度也有了變化。
「沒有被星探發掘只是因為她的年紀還太小了,憑著這張臉,想在哪裡出道都是可以的。
「是麼。」
「可、可以。」
街頭路演的歌手不少,圍觀群眾包圍著他們,時不時發出一陣歡呼和掌聲。
路邊人依然很多,街道上燈紅酒綠,很是熱鬧。
或許並不是演技呢。
「睜眼看看這到底是什麼。」
「真不用。」
小鄭話還沒說完,就發現對方看他的眼神像是在看村頭的二傻子,他只好硬生生把沒說完的話憋了回去。
蘇成意從口袋裡摸出一個東西塞到他懷裡。
但是她表現得很乖巧,從來不像其他孩子一樣撒嬌或者哭鬧。
小鄭推了推眼鏡,客觀評價道。
話音剛落,女人頓了頓,神情變得有些複雜。
我說,假如出道的話,她就可以變得很有錢,想去哪裡就去哪裡。
「不會,我已經提前和他們約好了。」
不過這份亢奮很快就消失了。
所以我向她提出了這件事,和之前我所說的不一樣,陳錦之自己那時候並不想走出道的路。
「在當練習生的期間,她一直在打工兼職,幾乎承擔了自己除學費以外的所有開銷。
「始終保持無視。
「兩位先生,已經到了,前面那棟建築就是StarBoat公司。」
蘇成意想,陳錦之雖然在這樣「人人都有明星夢」的環境裡長大,但她成為愛豆的理由卻僅僅只是減少被家暴的可能性。
「我的媽呀!!!!!」
「她會被騙是這個原因,你會被騙又是什麼原因?真覺得我是個砍人手指頭的變態是吧?」
小鄭心有餘悸地拍了拍胸口給自己順氣,又小心翼翼地問道:
因為時差的關係,南韓比國內要快一個小時。
「閉嘴。」
那截手指和剛剛一樣,看上去觸目驚心,只不過靜下心來之後,才看出來似乎有些不對勁。
「那就是她至少可以不再挨打了。
蘇成意一邊這樣想著,一邊瞥了小鄭一眼。
蘇成意垂下眼睛,掩蓋住思緒。
自打陳錦之送了這塊表,除了洗澡和睡覺,他就再也沒有摘下來過。
夜風從窗里呼嘯而來,將僅有的幾分困意給吹拂乾淨。
「這招兒真狠啊,少爺,你怎麼想出來的?」
還真是國家文化啊。
因為跳舞的時候稍有不對勁就有可能會被舞蹈老師發現,對方可能會報警。
因為坐在那個房間裡的蘇成意看起來是真的陰鬱而狠厲,他那雙眼珠子生得太黑了,眼神又淡漠得不像人類,著實嚇人得緊。
蘇成意的手插在褲兜里,神色散漫。
小鄭嚇了一個激靈,被他這句話給成功拉回了現實。
「不用。」
蘇成意打了個哈欠,他倒是忽然開始困了。
我對她的偏見,只是因為她太過完美了。
南韓人不知道的還以為帕瓦羅蒂來了。
自覺該澄清的好像都澄清完畢了,女人深吸了一口氣,看向蘇成意。
最後擔心她會在面試時故意出醜而被淘汰,我又緩和了態度去勸她。
也有僅僅只是用音響放歌,每個會跳這首歌的人都可以自由地參與進來,這樣的活動似乎被叫做「隨舞」。
「不知道。」
「在一起生活的這些年裡,起初我對她的態度是嫌惡,就像每一個後媽對待不是親生的孩子那樣。
畢竟上次見面的時候她以為自己真的捅了陳文德一刀嘛。
「總之,她要出道的理由並非我所說的,為了錢,為了成為光鮮亮麗的愛豆。
錦之啊,不用道歉,那不是你的錯。
「少爺,你說她是真的在懺悔嗎?」
在她需要踩著凳子才能夠得到灶台卻還要給我們煮麵洗碗的時候;
在她因為下雨沒有人接而淋著雨回家,發燒到三十九度卻連顆退燒藥都吃不到的時候;
在她被她的生父陳文德用掃帚或者晾衣杆抽打的時候.」
「.」
「橡膠做的工藝品啦。」
「我只需要她在我面前做出這樣懺悔的樣子,就夠了。」
又或許該感到慶幸的人是她,至少逃過了私刑。
因為他知道那樣的事情遲早有一天會發生的,所以才表現得那麼自然。
蘇成意不置可否,只是仰頭沉默地看著這棟建築。
做著隨時都要乾嘔的準備,他的目光重新落到了蘇成意掌心。
他狠狠揉捏了一下手上的橡膠,大步趕上前去。
因為蘇成意轉過臉來,陰惻惻地瞥了他一眼。
「哦好。」
說到這裡的時候,女人的聲線顫抖了一下,臉色蒼白地看了一眼地上的那截手指,又飛快地轉過臉去。
司機停下車,主動幫兩人拉開車門。
「我草你還這樣拿著你真的是人麼我真的受不了不是這玩意沒味兒的嗎還是我已經失去嗅覺了蒼天啊不如也讓我失明吧我真的看不了一點啊!!!」
舉手投足之間,都只是對未來的演練。
相比起出道之後的遐想,顯然是眼下的這件事更能說服陳錦之。
想他行走江湖多年,居然被這樣的一個小花招嚇得魂飛魄散,面子全無!
說出去他的那些同事們、徒弟們、競爭對手們,都是要笑掉大牙的。
「於是我狠狠罵了她一頓,並自顧自地給她投去了報名表。
「這個點會不會沒人在了?」
「伱再鬼叫我就把這玩意塞你嘴裡。」
像是水泥地縫隙里長出來的樹苗一樣,你只要稍微給她一點水和陽光,她就能悄無聲息地長大。」
女人捂著臉沉默了一會兒,才繼續說道:
蘇成意捂住他的嘴,沒好氣地把那截手指遞到他眼前。
其實說到底,在和StarBoat公司勾結上之前,她的行為都說不上是「犯罪」。
然而對方並沒有要關閉錄像的意思,臉上的表情像是在等待著她的下文。
非常現代化的商業樓,流光溢彩,熠熠生輝。
「.」
好像接下來的話讓她感到難以啟齒。
「也是,你都整出這種禮物來了」
從嫌惡,變成了無視。」
「我還要向陳錦之的生母道歉,同樣是為了爆料的戲劇性,我將她塑造成了一個十惡不赦的精神病人形象。
蘇成意咳嗽了一聲,冷不丁地朝他開口道。
「嘖,看起來也沒那麼草台班子吧。」
「要不休息一下,明早再談?我估摸著一時半會兒也難得搞定。」
從公寓裡走出來的時候,小鄭臉色凝重,陷入沉思。
至少在那個時候,只是為了不挨打而已。」
因為那段時間陳文德染上了賭博,整個人都很暴躁,除了喝酒就是在家裡發脾氣。
而是他的確有著這樣的打算。
「麻煩開快一點,我們著急。」
「少爺,你不會是真的?」
這次還翻山過海,不辭萬里地跑到南韓來,一看就是來者不善的法外狂徒。
女人恐慌的眼淚淌了一臉,幾乎是伏身跪在地上回答,一句簡單的「Yes」在她的嗓子裡卡了好幾下才撕裂著嗓音嗚咽出來。
蘇成意慢悠悠地說道。
終於意識到自己被耍了,小鄭的臉色難看得逐漸與手指的顏色齊平。
「後來,她出落得越來越漂亮。明明沒吃過幾頓好飯,應該是營養不良的樣子才對。
蘇成意面無表情地伸手捏了捏,那截手指很快凹陷下去,又回彈起來。
而她患病的原因是陳文德常年對她進行的精神打壓和家暴。
手錶的時針指向凌晨兩點,也就是說,現在已經是凌晨三點。
踏上前往StarBoat公司的路,蘇成意低頭看了看腕錶。
可她完全不像遭受過那樣的事的孩子,反而,她每一天都在比前一天更漂亮。
「記下來。」
可是生活在這樣的環境之下,又怎能不完美呢,擺在她面前的從來都不是生活而是生存。」
察覺到是什麼之後,小鄭簡直嚇得靈魂出竅,像是被鐵線蟲入侵了一樣原地跳起了霹靂舞。
小鄭臉上的笑容很促狹,像是為自己成功抓到這少爺的軟肋而感到幾分亢奮。
「那我問問Iris小姐用不用。」
說完這句話,她起身站了起來,深深鞠躬。
所以,說將她當做親生孩子對待的話完全是為了吸引眼球而捏造的。」
我還真的以為你把陳文德做掉了呢,嚇得我頭腦風暴想著要怎麼給你找後路,計劃都列出ABCDE了.」
小鄭一時語塞,實不相瞞,他剛剛是真的當真了。
現在是凌晨,那麼算起來,這貨是真的兩天沒睡了。
陳錦之甚至只能蹲在走廊里寫完作業再回家。」
沒有化妝品,沒有華麗的衣服,她就只是簡簡單單站在那裡就足夠了。」
「對於她所經受的這些,我都只是旁觀者,從未提供過任何幫助。」
但是現在站在外面的世界,他又恢復了平日裡那副散漫的模樣,看起來就是個眉眼好看的普通大男孩。
小鄭正襟危坐,眼神堅定得像是在紅旗下講話。
她從來不會開口向我們要東西,身上的校服洗到發白還在穿著,唯一的玩具是幾本舊書。
蘇成意不知道在說起這些的時候,她是否有在懺悔。
但事實上,她從來沒有毆打過陳錦之。陳錦之身上的傷都是那個精神上毫無異常的父親造成的。
小鄭打著哈哈給自己找補。
蘇成意想,國內的話就只能約到第二天一早,談判的話,說不定還能一起吃點油條豆腐腦之類的。
「招兒就是普通不過的招兒。只不過她對我有印象加成,下意識就覺得我是能幹得出來這種事情的人,所以輕易就信了而已。」
「真不用?」
儘管在旁觀者聽來,只覺得她的罪行罄竹難書,但是在法律上,她並不會得到任何懲罰。
「這一點還是放心吧,南韓人是很能熬夜的,不能熬夜,也會灌幾斤咖啡等著。」
印象中,那似乎是她第一次忤逆我。」
「首先,我要向所有人道歉。因為我在之前的視頻中,所有關於Iris陳錦之的控告都是虛假的。」
他再次把手指丟到小鄭懷裡,插著兜若無其事地繼續往前走。
「呃這個嘛,那個。」
「最後,可以的話,我還想最後跟她說一句話。
「除此之外,關於她的性格問題,也是我配合公司一起捏造的。
小鄭看著他的神色,有點擔心。
蘇成意無視了對方的抗拒,抱著胳膊坐在桌子對面,沉默地聽完了她的犯罪陳述。
小鄭知道這貨是真的能幹出來這種事,只好鬆開了死死捂住眼睛的手。
「嗨呀,我說,都怪你演技太好了,高低得是個金馬獎影帝好吧?
商場的LED屏幕上播放著當下最熱門的團體的打歌舞台,
他重新架好了攝像的機位。
小鄭連珠炮一樣嘚啵嘚啵,剛剛還是帕瓦羅蒂現在又化身埃米納姆了。
蘇成意對這樣的效果頗為滿意,畢竟一開始都沒想過會這麼簡單。
蘇成意卻沒有再接話,目光落在遠處的欄杆上,那裡有一片起伏的飛鳥,在霓虹的映照之中顯得像是外星生物。
女人很快意識到了他在等什麼,只好再次開口道:
蘇成意跳下車來,看向大門口的標牌。
「我並不喜歡她,對她也沒有任何感情。
就算出道之前暫時只能當練習生,也有一個好處。」
錯的是你那個不配為人的父親,錯的是同為施暴者的我,錯的是企圖用資本脅迫和控制一切的那些所謂的大人物。」
難怪陳錦之在那時候會跟自己說,她其實並沒有那麼想當愛豆,只是擺在她面前的只有這樣一條路罷了。
他的目光帶著幾分審視,像是想要穿過玻璃的外層,落到不為人知的最深處。
與表面的光鮮亮麗不同,一棟棟像這樣的建築里藏污納垢,仿佛裝著半島所有的秘密。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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