追上來了!
曹天罡心中震顫,但是震顫過後,便是難以抑制的興奮!
來了!
果然不愧是被他看中的對手,註定會崛起的存在。
事實上,曹天罡在第一座殘碑上參悟的時候,就明白方舟一定會追趕上來,那殘碑的奧秘他無法參破,但是方舟卻是看透了其中是神秘。
這是他無法比擬,所以曹天罡選擇繼續行走,想要拉開與方舟之間的距離,但是,如今方舟依舊是趕上來了。
這速度……
著實是快!
而且,曹天罡的眼眸無比的鋒銳,他看出了此時此刻方舟身上的狀態。
兩股交融一般,宛若化作陀螺似的在方舟周身盤旋的人皇氣,這明顯不是武道家第一個境界,初納人皇氣入體的一元境!
「兩儀境!」
「他也在衝擊兩儀境,甚至……比我更快!」
曹天罡深吸一口氣,眼眸中有精亮的光芒閃爍。
他感覺到身後灼灼熱氣,仿佛一團燃燒的火焰在飛速的靠近。
曹天罡回身,驟然感覺山風劇烈,吹來的風,都充斥著壓迫和衝擊感。
曹天罡開始繼續行走,行至下一座碑廬,他要繼續解武碑。
衝擊兩儀境!
他也不能落下!
對手……
這就是擁有對手的感覺!
曹天罡深吸一口氣,感覺渾身每一個細胞都在顫慄。
老師曾說,高處不勝寒,那是一種非常痛苦的感受,或許此生,他曹天罡不會有這種感受了。
當曹天罡盤坐在碑廬大坪中,準備解武碑之際。
方舟來了。
周身纏繞著猶如兩條蟒龍的方舟目光璀璨。
他行至碑廬中,掃了一眼盤坐的曹天罡,隨後目光落在了武碑之上。
傳武書屋轟鳴,記錄成冊。
這是一式劍法,由一位已經戰死的武道家所留,方舟以指為劍,演練出這式劍法。
武碑中,有人皇氣洶湧而出!
納入方舟體內,讓那盤踞的兩條蟒龍越發的濃郁,可是……不夠!
隨後,方舟踏出碑廬,繼續前進。
在方舟離開後,曹天罡睜開了眼,雙眼之中滿是複雜。
這就結束了?
這就是解武碑完了?
所花費的時間……
怎麼能這麼短!
他以為自己花費在解碑上的時間已經夠短了,但是,方舟比他更短了!
曹天罡第一次感受到挫敗。
自從被曹滿收為弟子,曹天罡一路順風順水,同齡人中一直都是第一,從未吃過太大的虧,或者被壓制。
而今日。
曹天罡明白被壓制是什麼情況了。
一種面對天才的絕望是如何。
他的心,亂了。
閉上眼眸,碑廬中一片安靜,曹天罡沒有了繼續解碑的心思,他要強迫自己的心沉靜下來。
聆聽著林海起波濤的聲音,靜謐的夜色中。
曹天罡睜開了眼。
眼眸中再無波瀾,也再無挫敗。
他本就起於微末,乃是小叫花子出身,如今能走到這樣的程度,還有什麼不知足呢?
面對比自己更有天賦的存在,那便用盡全力去追趕便好了。
曹天罡抬起頭,看向又解完一座武碑,在山道石徑上跋涉的方舟,眸光熠熠。
「方兄,等我。」
……
……
方舟感覺丹田中的氣海雪山在震顫。
玄黃之氣充斥在氣海雪山之間,靈氣下沉,玄黃之氣上升。
這是一股獨特的變化。
讓整座雪山都覆蓋上一層金皇的色澤,堂而皇皇,大氣沖霄。
方舟內視,可以看到整個丹田氣海都染上一層玄黃之色。
武道家,在修行鍊氣武道的同時,還在蘊養人皇氣,武道家的等級越高,人皇氣就越發的濃郁。
「兩儀境,何為兩儀?」
「萬物負陰而抱陽,一陰一陽之謂道。」
方舟呢喃著。
他在收斂著武碑上的人皇氣,打算通過這些人皇氣來踏入兩儀境界。
但是,人皇氣越聚越多,方舟卻是發現,兩儀境似乎並不是那麼容易突破。
如今的方舟,在鍊氣武道上,因為凝聚了氣海雪山,踏足大武師的境界,這是鍊氣武道第三境,距離武宗也相差不遠。
但是,武道家追尋的是意的修煉。
一元,是一種意。
兩儀,亦是一種意!
何為兩儀,易有兩儀,是生太極。
天地,陰陽,奇偶,剛柔,玄黃,乾坤,春秋……
此為兩儀的七種說法,七種兩儀之意。
而這其中的任何一種意,皆是武道家踏入兩儀之境的鑰匙,與敲門磚。
方舟在鬥武場中,曾推演過太極之勁,那其實就是兩儀之意。
太極生兩儀。
方舟其實早就參悟了兩儀之意,他需要的便是足夠多的人皇氣來撐起這一個境界。
方舟心神沉入傳武小黑屋,消耗武道經驗開始繼續推演和參悟。
他繼續推演太極。
他在山巔打太極,在驕陽初升之際,感受天地陰陽交泰的變化。
他的柔勁,可柔綿似水。
他的剛勁,亦可爆裂開山!
方舟愈發的完善著太極之勁,這是他兩儀之意的根本。
轟隆隆!
傳武書屋在震顫。
完善了太極剛柔之勁的方舟,忽然感覺眼前畫面一變。
一處峽谷,滿地蒼茫。
遠處卻是有轟轟煙塵滾滾,大地震顫如有雷鳴!
方舟佇立在空曠的峽谷中心,朝著遠處觀望,卻見得有野馬奔騰,鬃毛紛飛之間,有成百上千的野馬。
方舟觀望四周,感覺身臨其境,若是不抵擋,怕是要被這軍團野馬給傾軋踐踏成肉泥。
而方舟洒然一笑。
原地起手畫圓,復畫圓。
周遭空氣似乎都被其牽引,野馬奔騰而來,方舟以剛柔之勁,撞向奔騰的野馬群。
一人之力撼野馬族群踐踏之威!
可柔可剛的勁力,被方舟發揮的淋漓盡致。
或是有野馬嘶鳴,被風卷般沖入雲霄,或有赤紅著眼的野馬,被方舟一記剛猛勁力,震的眼鼻流血,最後身死倒地,被踐踏成泥!
而方舟佇立原地,起手畫圓,如撼乾坤,周身玄黃之氣彌散。
巋然不動如山。
……
……
半山閒亭,涼風習習。
裴同嗣等人看著佇立在山腰之上,渾身人皇氣鼓盪化作兩條游龍,纏繞周身的方舟,面目皆是古怪起來。
因為,他們都是過來人,很清楚方舟此刻在經歷什麼。
「武道家的境界突破,都是要參悟一種意,一元之意最為簡單,但兩儀,三才,四象,五行……一種比一種難。」
「迄今為止,武道家的境界,最高才開闢至六合。」
「對於意的參悟,我等幫不了他,可是,卻不曾想,他竟然剛剛成為一元武道家,便參悟兩儀之意,衝擊兩儀境。」
「此子為天生的武道家。」
謝顧堂捋著鬍鬚,笑的燦爛。
他望著那山巔的方舟,眸光熠熠,心中似乎有獨特的思緒在流轉。
康武等武道宮的武道家都沉默不言。
這一次,算是栽了。
裴同嗣從哪裡找來這麼一個怪胎,連曹天罡都壓制不了他。
一入武道家,便直衝第二境。
真的是個怪物。
而裴同嗣則是目光閃爍,有些恍然,嘴角噙著一抹柔和的笑意,道:「當初他在鬥武場上,曾以戰創武,借剛柔之勁,創一武學,力克魔族修士,存活下來。」
「剛柔,亦是兩儀。」
裴同嗣道。
眾人頓時恍然,原來是本就參悟有兩儀之意的武學。
但仔細一想卻越發的感到震撼。
生死之間,以戰創武。
這得何等大心臟才敢行此壯舉!
此子一日成兩儀,理所應當。
這一日。
人皇壁下,八十一座武碑之間。
方舟一念證兩儀。
人族再多一位兩儀境武道家。
……
……
周身人皇氣濃郁而茂盛,化作一朵朵絢爛的金色花朵,悄然間綻放,隨後又枯萎凋零。
這是人皇氣所形成的花,宛若天地異象,像是在慶賀著方舟成為兩儀境武道家。
而黑夜之間,漫山遍野的野花也開的嬌艷。
宛若一人得道,百花盛開似的。
這一盛景,吸引了山道之上跋涉的諸多武道宮弟子的目光,大家都是流露出艷羨之色。
但是,也僅此而已。
他們收回目光後,便繼續行走自己腳下的路。
陸慈咬著牙,心頭莫名有幾分壓抑和煩躁,她的腦海中不住的閃爍過洗塵橋上的畫面,那個畫面,像是一把彎刀,直戳她的心窩。
「青州大會……是不是快開始了?」
陸慈呢喃。
隨後,她甩開這些思緒,全身心的投入到解武碑中。
她現在要做的,便是用盡全力成為武道家!
唯有如此,她才不會辜負爹和娘的期望!
等爹和娘從青州歸來,她會給他們一個大驚喜!
徐秀獨臂獨袖,在不斷的飄蕩著,她的面容上浮現著堅毅,哪怕她解碑的速度很慢,可是她一直都不曾放棄。
她沒解一座碑,都需要花費比尋常人更多的努力。
可是,當她真的解開武碑的時候,那份開心,那份滿足,讓她不禁流露出樂觀的笑容!
秀秀!你可以的!
閒亭中。
白髮白眉白鬍子的雲麓書院院長謝顧堂站起身,背負著手,行至八角閒亭邊緣。
就著微拂的山風,眺望著山道上,那宛若一團團燎原星火般的不斷攀登的少年們,滿是溝壑的臉上不禁流露出笑容。
「這是多麼醉人的一副風景。」
「他們就像是清晨初升的驕陽,美的讓人心醉,裹挾著無限的美好和希望。」
……
……
青州,青城。
由青城鬥武場暫時改為的青州大會會場。
四周由異族修士進行嚴密的把守,保證著絕對的安全。
會場內。
一道道身影安靜端坐。
此次參與會議的,除了諸族在人族域界內的駐界使以外,還有來自各族域界內的高層存在。
他們的身份極其尊貴,哪怕是駐界使在這些諸族強者面前,都要低上一頭。
陸茫然牽著妻子,不卑不亢,在諸多異族強者的各色目光中,行至了代表了人族的位置。
而妻子,則是雍容華貴的走到觀眾席上。
楊虎鎮守使跟隨在陸茫然身邊,而他安排了數位實力強大的將士,護佑著陸母。
四周頗為嘈雜,各族使者皆是在互相交流和商討著。
楊虎湊到陸茫然的耳畔,面色嚴肅道:「陸公,要不要我安排人把陸母先送出青城,我怕……」
陸茫然卻是一笑:「她若肯離去,那自然是最好。」
楊虎沉默下來。
顯然,陸公很清楚妻子是不可能會在這個時候選擇離開。
事實上,從他們夫妻二人攜手離開京城,共赴青州的時候,陸母就已經表明了態度。
陸公曾說,讓陸母留在京城照顧陸慈。
但是陸母拒絕了。
陸茫然眼眸中閃爍過一抹溫柔:「得妻如此,夫復何求。」
楊虎不再言語,只是眼眸中愈發的堅定,若是真的發生什麼不太好的事情,他一定會用盡全部力氣帶陸公和陸母離開青州!
「噹——」
一陣鐘聲響起。
青州大會開始了。
陸公靠在椅子的背脊,猛地挺直,眼眸鋒銳,像是一隻蓄勢待發的雄獅。
率先發言的是神族,這一次來者,是神族域界內一位地位尊崇的大圓滿上位神,用著純正的神族語言,嚴厲譴責著魔族,鬼族,妖族等虛空諸族掀起的神魔大戰,破壞諸族域界之間的相處模式。
又哀悼了在神魔大戰中死去的神族修士與仙族修士等等。
陸茫然作為鴻臚寺卿,自然是研究過神族語言,所以他聽得懂神族話語。
聽完這位神族強者的發言,待得這位神族強者發言完畢,陸茫然舉起手,高聲道:「閣下只哀悼神族與仙族修士?我人族數十萬參戰血脈武者,難道就可以白死,無需哀悼?」
陸茫然用的是神族語言,話語很強勢,該發言的時候就發言。
神族強者眉眼一挑,彼此對視一眼後,臨時增添了哀悼人族武者的話語。
陸茫然微微頷首,隨後靠在椅子上,不再言語,繼續聆聽會議進程。
然而,會議過程中,並沒有陸茫然表態和發言的機會,神魔仙妖等各族在發言完畢後,就開始商討對魔族,鬼族和妖族等諸族的賠償事宜。
楊虎一直坐在陸茫然身後,渾身都氣的發抖。
他第一次明白什麼叫做弱族無外交,這一場青州大會雖然是在人族地盤舉辦,可是,根本沒有將人族放在眼裡,也完全沒有理會人族的意見。
甚至,人族使者連發言的資格都沒有!
這愈發的讓楊虎覺得,將大會地點設在青州絕對不懷好意。
而當大會進行到分贓的時候,楊虎就更加的憤怒了。
他握著刀的手,都在止不住的顫抖。
諸族完全不曾提及人族數十萬血脈武者的事情,也絲毫不提人族參戰的功績,他們在大肆的壓榨和收刮著魔族等戰敗族身上的利益,但是大多利益都是向著神仙二族。
相較於楊虎的憤怒。
陸茫然顯得愈發的平靜,他知道這個時候他不能急,不能燥,要平靜的與他們講道理。
因為講拳頭,如今的人族講不過,所以只能講道理。
陸茫然抓住了發言的機會,他站起身,撣了撣身上的官袍,目光如刀如劍,掃視四周。
他展開了一張紙,高聲言語其上列出的每一條細則,以及人族作為此次戰勝族,所要求獲得的一些利益與賠償款項。
就陸茫然提出的要求,諸族也進行了商討。
青州大會一直在進行著。
楊虎聽的渾身顫抖,大汗淋漓,口中只能一句句的大罵著「狗屁」、「艹」、「一群王八蛋」等宣洩情緒的話語。
反觀陸茫然,依舊不卑不亢,幾次站起身為人族利益據理力爭。
「恕在下無法苟同爾等的粗鄙的言語和醜陋的目的,人族數十萬死去的血脈武者,他們流淌的鮮血也不允許在下答應你們粗鄙的要求。」
「魔族作為戰敗族,理所應當將駐紮青州的魔族大軍退出,將青州歸還為人族統治,而不是交由在神魔大戰中背棄魔族倒戈一擊的鬼族……」
「鬼族,妖族等駐使界軍隊也當撤離,並歸還駐使界區域與人族。」
……
陸茫然不卑不亢,一條條的訴說著人族所該獲得的利益。
楊虎看著陸公,感覺陸公身上有一團放肆燃燒的火焰。
面對諸族強者如惡獸般環伺,陸公揮舞著這火焰,咆哮著,捍衛著應有的安全與尊嚴。
我們不能用溫柔來面對黑暗,而是要用火!
這是陸公曾經說過的話語,楊虎在此刻,終於有所領悟。
這是一場暴風雨,而楊虎和陸茫然皆身處風暴中心。
觀眾席上。
陸母臉上掛著驕傲的笑容,目光只盯著那面對各族強者都不卑不亢的夫君。
大會一直在進行著。
愈來愈激烈。
陸茫然所提出的賠償款項,一條條的被諸族代表所否決。
楊虎氣的渾身顫抖。
而陸茫然亦是臉色陰沉,心頭愈發出沉重,感覺到頭頂上有一片黑雲,滾滾而來,壓的人喘不過氣。
陸茫然站起身,一掌狠狠拍著桌子,吐出一口氣:「我人族數十萬血脈武者參戰,他們身死戰場,連馬革裹屍的資格都沒有,難道他們不該得到該有的賠償?」
「我等雖非為同一族,但生為生靈,便有父母,有兒女,有羈絆,有糾葛,他們身死,悲傷者不在少數,若是你們的孩子,父親或者丈夫戰死在他鄉,難道不願為他們尋求所該有的賠償嗎?讓他們死的毫無價值,不明不白?」
陸茫然開口,他現在用的依舊是諸族語言,他只能講道理,用盡全力去講道理。
然而,回應他的,只是諸族代表冷漠無情的目光。
非是一族,無法感同身受。
陸茫然不說話了,他發現和一群禽獸講道理,是講不通的。
青州大會的本質,就是一場瓜分大會,瓜分的是戰敗族魔族,而青州在之前淪為魔族統治,如今也成為瓜分的戰利品。
他們絲毫沒有考慮到人族的感受。
大會如火如荼的進行,諸族熱火朝天的起草擬定著條約。
終於條約擬定完成。
抄錄分發給諸族代表。
陸茫然端坐在椅子上,面無表情,一紙擬定著款項的條約草案,飄落在他陸茫然的面前。
身後,楊虎捂著臉,渾身上下青筋密布。
終究還是失敗了,他想為戰死的那數十萬的人族血脈武者討一個公道,卻根本討不得。
陸茫然靠在椅子上,他抖了抖條約草案。
視線落在其上。
他看到了青州治理權從魔族之手挪交至鬼族……
他看到了滿滿條約上只有「瓜分」二字。
漸漸的,他的臉上浮現出了嗤笑,浮現出了諷刺,浮現出了嘲弄……
陸茫然施施然站起身,保持著他參與此次會議,一如既往的優雅。
他正了正官帽。
兩手拿捏著條約,撕拉一聲,眾目睽睽之下,將條約撕的粉碎!
拋灑間如雪片飛揚,眸光嗤笑嘲諷的掃視全場,緩緩開口。
這一次,他用的是正宗的人族語言。
「汝母皆婢也!」
「此約,生而為人,誰簽誰為犬!」
話語激盪在整個會場。
只剩滿堂皆死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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