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刀」字甫出口,楊玄感抬臂舉刀,刀尖遙遙針對著宋缺,激出陣陣銳利凌厲的刀氣,意態固然張揚狂傲,姿勢間卻似是破綻大露,將自身多處致命要害,都毫不顧忌地展示人前。宋缺雙眸之內精光閃爍,嘴角微往上牽,逸出絲絲莫測高深的笑容。緩緩問道:「敢問霸王,何者為刀?」
楊玄感微微一怔,對此「不應之應」亦感覺大出意料之外,他不假思索,沉聲道:「刀為兇殺之器。若無一往無前的死志殺意,絕不足稱刀。」
「暴虐殺戮,徒落下乘。」宋缺目光轉冷,道:「刀非兇殺之器,而是入道之器。死志殺意可有,而不足為恃。結局雖大致必是你死我活,卻不必以此為追求。霸王太執著了。」
「天道飄渺,難證難憑。惟有霸者偉業,方可萬古長存。」楊玄感渾身上下紋風不動,掌間奔雷刀卻陡然自行「嗡嗡~」鳴動,似是已經快要按耐不住,急不及待想要痛飲敵人鮮血。冷冷道:「天道無情,人卻有情。以有情之身相合無情之道,縱使成功,我已非我,如此,又與頑石草木何異?」
「世間萬事萬物,無不有舍才能有得。」宋缺悠然道:「入道為刀,礙道亦為刀。成就大業在刀,大業難成也在刀。得失之際,在乎有意與無意之間,關鍵只在於得刀之後,能否忘刀。」
「惟能極於情,方能極於刀。惟能極於刀,方能成我道。」楊玄感神情嚴肅,凝聲道:「你若不誠心誠意對你的刀,刀也不會誠心誠意地服從你。你若為那什麼天道而要去忘刀,刀同樣可以忘你。」
宋缺沉吟半晌,終於嘆道:「十年之前,宋某悟得『除刀之外,別無所有』之理。十年之後,宋某更知『得刀之後須要忘刀』。未想今日與霸王一晤,竟得聞『惟能極於情,方能極於刀』十字。委實有柳暗花明,豁然開朗之感。由此可見,大道千條,實在學無止境。未曾成道之前,誰也不敢說自己所走就必然是唯一正確的道。」他頓了頓,抬頭正視楊玄感,語氣一改,凝聲道:「只不過大道之間,本就難分高下。既已到了你我這個境界,那麼相信彼此所選擇的,也必然是最適合自己的道。你我言盡於此,宋某也不必再多費唇舌。霸王,請指教!」
話聲方落,這位名震天下,畢生中從來戰無不勝的「天刀」,終於出刀。他右掌探而向後,氣機牽引之下,磨刀堂內,當即了生出震耳欲聾的轟鳴巨響。緊接著,滔滔洪流從堂內洶湧傾瀉而出,其勢正若黃河泛濫,水勢無拘無束,一泄千里,直要將神州大地也徹底淹沒般,充滿了野性狂霸之意。隆隆大水當中,宋缺手上不知道從何時開始,竟已無中生有般多出了一柄刀脊如河水涌動,刀身卻是泥黃渾濁的奇形大刀。
要知道宋缺不但愛刀用刀,而且更煉刀鑄刀。窮其三十年之心血,合共鑄造出了九柄形狀特質各不相同的神兵。他乃文武全才,生平最愛者,莫過於春秋戰國時大詩人屈原的《九歌》與《天問》兩則傳世名篇,所以無論愛刀與刀招,均以此而命名。天問九式配合「九歌神刀」,一刀一招,不但可將招式與刀兩者之間的特質共同揮至淋漓盡致之境,其變化更是無窮無盡,不可計算。
此時此刻,「天刀」手上所執者,正是「九歌神刀」中象徵黃河之神的「河伯」。他縱聲長嘯,毫不猶豫地揮刀當頭斬劈。斬出天問第六刀「一蛇吞象,厥大如何」。刀勢猶如九天銀河倒懸,驚濤駭浪吞天蝕日而至。霎時間,再世霸王雙眸激烈收縮,赫然竟生出了不但完全無從逃避,更連體內的紫雷真氣,竟也似要被這恐怖的一刀,徹底衝垮、劈散的恐怖感覺!
不驚反喜,楊玄感放聲長笑。雙手反執奔雷刀,刀勢縱橫交擊,劈出紫雷第四擊冬雷霹靂。紫雷真氣應刀而運,凜冽寒風隨勢急涌,霎時間霜雪紛飛,溫度劇降,磨刀堂外的花園猶如陷入苦寒地獄,冷得教人連血液也要被凝固。滔滔黃河,剎那間盡遭冰封凍結,再不可對任何人構成半分威脅。然而,縱使那寒流凜冽得能夠凍結黃河之水,卻也不可令「河伯」同遭封禁。寓快於慢,大巧若拙,有若天地無窮,宇宙無極,宋缺這一刀變化之妙,已臻達神而明之的武學至高境界。
西楚霸王,向來遇強越強,胸中戰意受此奇招激,登時更攀登至前所未有的全新高峰。他毫不猶豫地跨步踏前,斷喝道:「好刀!」雙手赫然放脫「奔雷」,改為以氣牽引。剎那間,這柄天下地神兵之猶如車輪般急旋烈轉,瞬息間化作一潭滿蘊了天地間最狂暴能量的巨大雷池。無數道粗若船桅的紫電雷蟒,爭先恐後地從中奔涌急躥而出,同時從四面八方向宋缺動疾撲狠噬。同是這招冬雷霹靂,在楊玄感手上應用起來,卻竟能衍生出各種截然不同的效果,絲毫不讓宋缺專美在前。紫電雷蟒本身所擁有的光芒就是刺目欲盲,再加上其行進軌跡錯綜複雜,幾乎全無規則可言。故此這著冬雷霹靂,刀勢不但雜亂無章,更能使敵人難辨其中虛實。
宋缺刀勢仍是不增不減,極慢極慢地持續向前推出。但那千千萬萬,看似數之不盡的雷蟒不管再怎麼凶狂狠惡,卻也無論如何侵入不到他身周的三尺範圍以內。只要稍微越界,必定會被澎湃鼓盪的刀氣徹底擊成粉碎,防守得可謂固若金湯。剎那之間,紫電雷蟒盡被毀碎,楊玄感搶身沖前,雙手重新緊握刀柄,主力一擊全面爆。宋缺兩眼精芒大盛,朗聲長吟,先前被封住的黃河水勢,應聲全面解凍。「河伯」刀隨之暴增逾倍。只聽得「當~」爆震聲響,兩柄神兵窮盡變化以後,終於正面交擊。奔雷刀悍然斬斷黃河大水,將宋缺狠狠斬飛震出。
只在這一刀之間,兩者的強弱高下,已是截然分明。
論境界,論招式、論變化、宋缺都絲毫不比再世霸王遜色半分。惟獨在內家修為之上,兩者卻拉開了差距。「天刀」天縱奇才,實為武林中不世出的人物。他由刀入道,妙悟「神凝始可意到,意到手隨,才可言法,再從有法人無法之境,始懂用刀」的至理,進而上窺天道,成就半生無敵的「天刀」威名。放眼當今天下,其修為僅在眾所公認的天下第一高手,極樂正宗宗主摩訶葉之下,當能與朝陽天師並駕齊驅,比起陰後、邪王、武尊、散道人以及奕劍大師等諸多頂兒尖兒的大宗師,均要尤勝一籌。只可惜……
西楚霸王項羽,無論生前死後,盡皆無敵。更兼他在輪迴轉世為楊玄感並且得到覺醒之後,不但前世的武功與記憶,都原封不動地轉移過來加諸己身,甚至連那八百年的功力,也一併重拾。此時此刻,再世霸王便絕對要比前生的任何時候,都更加強悍十倍以上!如此強大得恐怖的實力,若非神佛妖魔之身,則試問凡夫俗子,卻又怎有可能與之相比?
「天刀」半生無敵,向來百戰百勝。無數次生死搏殺,早將他意志鍛煉得堅定有如鋼鐵。更何況知己知彼,方為兵法大家。眼前所受挫折雖深,仍不足以將他動搖。而雙方在「力」之上會有所差距,此事亦早在算計之中。飄身退後的同時,宋缺右手一揚,「河伯」當即如活物般飛返磨刀堂內,自動還鞘而入。亦不必提氣催勁,只是輕描淡寫地低喝道:「山鬼!」
喝聲當中,又一柄「九歌神刀」自動應召飛出。通靈神兵如飛鳥橫空穿梭,自動投入主人掌間,流露出了它的真面目。此刀造型纖巧,紋理奇異,色澤正似翡翠美玉,有種孤芳自賞,不與人群的冷僻味道。電光石火之際,「天刀」已然卸盡冬雷霹靂的無儔霸力並止住退勢,返身飈前,揮刀橫削而來。但見碧光如帶,破空斬至。刀勢看似平平無奇,實質卻是妙象紛呈,在兩丈許的空間內不住變幻,而變化的不止是刀勢,更是步法。霎時間,楊玄感甚至都無從捉摸宋缺最後究竟會從哪個角度攻來。一切擬好的對付方法,在「天刀」之前仿佛都變成了敗著,令人不其然地產生出一種前功盡廢的頹喪感覺。
與代表豪放粗曠之黃河的「河伯」恰恰相反,此刻宋缺手中神兵,乃是代表山中女神的「山鬼」。正所謂「女人心,海底針」。女子心思,本已擅變。再與天問第二刀:「陰陽三合,何本何化」相互配合,更將那「一生二、二生三、三生萬物」的陰陽變化之天道至理,亦盡數融匯於此一刀之中。用刀至此,已臻登峰造極,出神入化的至境了。顯而易見,在「力」的較量上既然落於劣勢,宋缺便決定己之長,攻敵之短。紫雷七擊固然也是博大精深,但其基本路子卻是陽剛霸道,暴烈凌厲。論變化之精微奧妙,實在不及天問九式之無論陰陽剛柔,統統包容並蓄。
西楚霸王生前身經,何止千戰萬戰?若論對敵經驗之豐富,當今世上,根本就不可能還有人能夠勝得過他。既然變無可變,那麼乾脆就以不變應萬變。霎時間,楊玄感面色一沉,虎目迸射出前所未見的凌厲精芒。他斷聲霹靂狂吼,搶身往前,以瘋狂猛惡,一往無還之勢輪刀揮斬。奔雷刀上赫然衍生出五個旋轉不休的烏黑雷球,正是紫雷第六擊:驚雷爆五嶽!迅雷不及掩耳之際,只聽得「轟~轟~轟~」三聲雷爆連環炸裂,宋缺雙臂經脈紊亂,虎口崩裂,鮮血長流。「山鬼」當即脫手,旋轉著直衝天際。種種精微奧妙的變化,居然無一而能施展得出來就已經無以為繼。電光石火間,這「天刀」雖敗不亂,全力抽身退後,沉聲冷喝道:「東君、雲中君!」
呼喝聲中,兩道寒光應命如電飛出。左側神兵雲氣籠罩,是為象徵**之神的「雲中君」。右側大刀則曦如烈日,光芒四射,是為象徵太陽神的「東君」。宋缺雙刀在手,氣勢登時為之大振。非但人刀合一,更似人神之間也彼此渾融,成為一個不可分割的整體。這一刻,他不但是「天刀」宋缺,同時更是日月二神在凡俗紅塵之間的代言化身!說時遲那時快,天問第九刀「天命反側,何罰何佑」閃電劈落。刀勁灼熱如火,赫然竟可比得上河南王楊昭「大日火龍」的八成威力。一刀之出,便是赤地千里,生機滅絕之勢,實有天命審判的無限莊嚴氣派。
驚雷爆五嶽五個雷球連環爆炸,威力本是一爆更大過一爆。可是此時此刻被酷日之威所擋,殺傷力最強的第四、五兩個雷球,赫然竟只和天問第九刀拼了個旗鼓相當。剎那間,毀滅性的強大勁氣橫流滾動,狂飆四射。院落地面所鋪砌的青條石地板不堪承受如此重創,當場被炸得一片稀爛。煙塵四起,石土亂飛,當世兩大刀中高手同時被巨力反震而狠狠拋飛向後。未等站定,宋缺主動放棄「東君」,雙手改為緊握「雲中君」,連人帶刀迴旋急轉,向楊玄感疾卷橫掃而去。
「雲中君」去勢飄渺飄忽,刃身摩擦大氣,立有雲霞湧現,聚散幻變,無常無定。天問第一刀「上下未形,何由考之」因之得以揮得淋漓盡致,正似一團未開之混沌,敵人陷身其中,莫說出刀抗拒,甚至連自身五感也要變成渾渾噩噩,不辨東南西北。要應付如此奇招,什麼見招拆招,氣機感應都已經全不管用。惟有最原始野性的狂暴殺性,才能擊破混沌,協助霸王繼續譜寫他的無敵神話。興奮欲狂的洪亮大笑聲中,雷罡電亟噼啪爆響不絕,楊玄感執刀橫胸,狂野殺氣席捲上下十方,推動他劈出最簡單直接,平凡無奇的紫雷第一擊:春雷暴亟。但這一刀之威縱使擁有開闢混沌,再造洪荒之力,表面上看起來,卻又是出人意料地平淡。到頭來,就只有四個字方可勉強形容此刀真髓之萬一。那便是:反-璞-歸-真!
「叮噹~」的清脆之聲響起,宋缺沉聲嘆息,面色蒼白地飄然退後。他雖然還能勉強接得下這一刀,可是也不得不付出「東君」與「雲中君」雙雙被斷的沉重代價。「九歌神刀」,由此只余其七。而「奔雷刀」畢竟也只是地神兵的級數,砍碎兩柄「九歌神刀」,正是殺人一萬,自損三千,刀身之上已經出現了無數密密麻麻,排列得好似蜘蛛網一樣的裂紋。顯而易見,霸王先前對這柄地神兵的堅固程度,實在是估計錯誤了。照這模樣看來,別說堅持下去劈出百刀,甚至只要再出一刀,它都絕對就會立刻追隨「東君」與「雲中君」的後塵,變成一柄廢鐵。
然而,這也已經不重要了。此時此刻,楊玄感神情欣喜若狂,雙目圓睜至極限,眨也不眨地死死盯住了地面。任誰也不會想得到,這磨刀堂的院落之下,原來還秘密隱藏了一處地窖。那反璞歸真,卻又石破天驚的一著春雷暴亟,不但將「東君」與「雲中君」斬斷,正式終止了「天刀」的不敗記錄,而且更在地面上砍出了一道寬闊裂痕,讓這個地窖以及裡面所收藏的東西,都一齊重見天日。
事實上,地窖裡面所收藏的東西,就只有兩樣。一個人,一柄刀。那人身穿八卦道服,雙目緊閉,盤膝端坐。披頭散,須長過腹。渾身上下透出淡淡金光,呼吸心跳全無,其狀不類活人。奇的是在他額頭之上,赫然緊扣著一條通體赤紅,仿佛以鮮血鑄造的堅固鎖鏈。血鎖分別連通地窖中八根石柱,然後又反過來死死纏繞在金色人像手中那柄烏沉沉的大刀之上,將其禁制鎖困,無法得脫生天。
此刀寬刃厚背,刀刃寒光閃爍,鋒銳無匹。刀鍔處雕刻有一個猙獰鬼面,護手往刀柄方向彎曲,形如惡鬼雙角。刀脊之上,則有無數充滿痛苦神情的扭曲怨魂之浮雕。乍看似是並無異相,但假如仔細觀察,則不難現那些怨魂厲鬼的頭像,無時無刻也在不停地蠕動掙扎。細心聆聽,甚至還能隱隱約約地聽到有陣陣勾魂奪魄的恐怖呻吟哀號之聲,正從刀上不絕緩緩飄蕩開來。就仿佛那短短的五尺刀鋒,本身已經是一座具體而微的無間地獄,情形顯得無比詭異恐怖。
彩虹萬年之前,天庭雷部正神大雷仙,為了克制西方妖魔之主邪神羅剎的神兵「噬魂」,於是採集九天紫雷,鑄造出蘊涵無限神能的神兵「九天雷刀」。只可惜大雷仙與九天雷刀威力太過強悍,竟導致被天廷所忌。太乙真君施展陰謀詭計,先誘騙大雷仙轉世下凡與羅剎拼個兩敗俱傷,然後再乘機施展解仙化氣手,將大雷仙與九天雷刀的仙氣神能剝奪。大雷仙從此成為凡人,亦即項氏先祖。雷刀則褪變為僅僅能夠稍微越地神兵威力的普通神兵,再無「九天紫雷,盡為我用」的無上威能。
八百年前,西楚霸王項羽出世。他手執雷刀東征西討,殺戮天下,建立無雙霸業。雷刀因此得以飽吸千萬冤魂,並將其力量匯聚轉化為己用,從而逐漸恢復本身部分神能。只可惜楚漢逐鹿,霸王終於因為太過重情重義,不忍下殺手對付義兄劉邦而招致兵敗身死的悽慘下場。而雷刀也隨著主人,一起沉淪至阿鼻地獄。然而,對於雷刀本身來講,這反而是件求之不得的天大好事。經歷八百載漫長歲月,阿鼻地獄中無窮無盡的怨戾霸殺之氣,幾乎統統都被雷刀當作無上補品般盡情放量鯨吞,終於重新成長為神能威力絲毫不遜色於九天雷刀,甚至在某種程度上尤有過之的全新形態——地獄-雷刀!
神兵通靈,神兵嗜戰,神兵好殺!它早已不甘被封引,它渴望能夠重見天日,再度屠戮天下,協助主人稱帝為皇,成為名副其實的天子神兵。此時此刻,霸王與雷刀彼此已然近在咫尺,神兵感應到主人的氣息,登時從長久沉睡中甦醒,隨即興奮莫名地出激鳴烈震,將束縛刀身的血鎖也帶得「叮叮噹噹~」地作響。楊玄感心中狂喜,早將宋缺全然拋諸腦後。他不假思索地縱身跳下地窖,迫不及待地伸手去抓雷刀,放聲獰笑道:「張良死老鬼,當年本霸王離開地獄之前就曾經親口說過,終有一日,定會回來解你封印,重新奪回雷刀。本霸王言出必踐,永無虛言,今日本霸王就回來了。看你這死來死去,總是死不斷氣的老鬼,究竟還有什麼本事可以阻止地了我!」
「是嗎?項羽,你未免太低估我張良了!」霸王聲尤未落,張良金身驟然睜開雙眼,一聲大吼,起身如電撲出。血色鐵索破體而出,形如萬千巨蟒,縱橫交錯地向楊玄感纏鎖而來,聲勢極是猛惡。以一口精純元氣護住肉身存活八百年,為的就是不准雷刀出世禍亂天下。此時此刻,張良非但不許楊玄感得回雷刀,更要將這位再世霸王也重新以捨身血鎖**加以封印禁制,再度將之扯回地獄。
若是旁人,驟然見「死人」復活,必定早已嚇得手足酸軟,再無絲毫反抗之能。但楊玄感何許人也,又豈會被張良嚇唬得倒?他縱聲狂笑,震聲斷喝道:「死老鬼,你早已油盡燈枯,居然還想來張牙舞爪?乖乖去死吧!」聲尤未落,奔雷刀早如狂一劈。耀目紫雷橫掠虛空,將飛撲而來的張良金身一斬為二。滿帶不屈不忿不甘,張良徹底灰飛湮滅,形神俱喪。以其本身精血形成的血鎖隨之崩潰消散,地獄雷刀「嗚嗚~」地顫動鳴響,迫不及待地冉冉浮升,自動投向命中真主之手。
「雷刀!哈哈哈哈,本霸王的好搭檔,我們終於又在一起了!當年失去的江山,現在便重新去奪回來吧!」楊玄感哈哈大笑,拋開已成廢物的奔雷刀,一把抓住雷刀刀柄。狂態畢現,霸氣凌霄!紫雷暴勁猶如漫天煙花霹靂爆,聲勢震天動地!
霸魂重生,先在烏江邊吸納八千子弟兵的靈氣,然後又召喚烏騅還陽,再得虞姬轉生在懷。此際更加重握雷刀,楊玄感霸氣暴增而空前凌厲,直達驚天地而泣鬼神的恐怖境界!縱然如今仍是白晝,天空上卻陡然變得一片昏天黑地,日月盡無光芒。偏偏卻有一顆銳氣如矢的紫色巨星獨耀長空。正是霸王的本命帝星,彰顯上天下地,惟我獨尊!
正在此時此刻,雷刀忽然再度劇烈震動,出龍吟怒鳴。鳴音急促激烈,透出空前強大的殺氣與戰意。就仿佛感應到在千里之外的遠處,有另外一柄同樣應劫出世,足堪將其地位威脅。楊玄感面色一變,非但不顯驚怒,反而更呈欣喜。他橫刀當胸,舉手輕撫刀身,喃喃道:「雷刀啊雷刀,你是要告訴我,真正可堪與你相匹敵的對手已經出現了麼?哈哈,哈哈哈~~好啊,好啊!就來給本霸王看看,哪個值得與你一斗的對手,究竟是誰?」言畢舉刀閉目,將雷刀緊貼自己額頭,要運用神兵靈力,嘗試去找出令雷刀殺氣勃的真正原因。
霎然之間,楊玄感靈台之間全被滔天烈火所占據。無盡火海當中,赫然有一尊渾身上下晶瑩剔透,散無比凜然神威的天界巨神。而在這尊巨神手中,正正緊握著一柄同樣通體赤紅,仿佛聚天地萬火而成的奇形巨劍。此劍的殺氣霸意,竟似絲毫不下於地獄雷刀。再世霸王心中微覺詫異。急忙再聚精會神,竭力要看清楚那尊巨神的真面目。然而轉念之間,靈台中的情景再生變化。那柄奇形巨劍忽然出清脆聲響,一斷為二。與此同時,赤晶化身的巨神也隨之轉為肉身凡胎,那眉宇五官,儼然無比熟悉,卻正是楊玄感今生今世最最痛恨的生死仇敵。他渾身遽然劇震,猛然睜開雙眼,咬牙切齒,一字一頓地低聲咆哮道:「河南王,楊-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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