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冬至之宴上,楊昭之所以選擇將自己和梵仙子以及祝美仙的關係公開,更明確地斷然拒絕漢王楊諒與唐國夫人意圖強加於己身之安排,事前是經過了深思熟慮,決非臨時之間的衝動行為。成就無字真經上卷元始篇章,不但帶來了實力的提升,更令心靈的修行更趨圓滿。回望前塵,檢討功過得失,便不難見,自己以往在許多事情上的做法都太過瞻前顧後,以至於當斷不斷,反而成為日後之累。
所以在痛定思痛之後,楊昭終於下定了決心。從今往後,無論自己再要作出任何選擇,都必當直指本心,決不作多餘無謂的掩飾。是喜歡的就直接說喜歡,是討厭的就直接說討厭。黑白之間,該當截然分明,不再留下任何可供他者誤會的灰色地帶。而在此時此刻,面對陰後怒火衝天的質問斥罵,小王爺態度始終平靜如恆,從容道:陰後覺得荒唐,楊昭卻覺得很正常。在我心目中,清惠和仙兒妹子一樣,都是我的女人,並沒有什麼靜齋與聖門之分。同時迎娶入門,又有什麼不妥?而且
河南王頓了頓,凝聲道:有一件事,是陰後您從頭至尾也搞錯了的。我和仙兒成親,僅僅代表仙兒妹子從此成為楊家媳婦。除此以外,便沒有其他任何意義。楊某是大隋宗室,當今天子敕封的河南王。以前不是、現在不是,將來也不是什麼聖門中人。
陰後嬌軀遽然劇顫,腳下不由自主地倒退半步,怒道:你你猛然一頓足,喝道:仙兒,這臭小子根本沒把聖門放在眼內。/這樣的丈夫,不要也罷。咱們走!
祝美仙向來最聽母親的吩咐。可是自從與小王爺定親以來,她少女懷春,一縷可可芳心,盡已縈系在這位未來夫君身上。適才聽得小王爺當眾明誓,更覺心蕩神馳,哪裡還能離得開了?她用力一咬銀牙,摟住了楊昭手臂,無論如何也不肯放開。抿起紅唇,澀聲道:媽,其實梵姊姊雖然出身在靜齋,可是和咱們往日無冤,近日無讎。女兒即使和梵姊姊共嫁一夫,那也、那也沒什麼不妥的呀。您又何必
所謂女生外向,當真所言無差。這根本連門都還沒過,居然就已經懂得替丈夫說話了。陰後胸中怒火逾加熾烈,氣往上沖,不由分說舉手就是一個耳光摑過去。盛怒之下,赫然竟動用了幾分真力。祝美仙心中害怕,也不敢躲避。楊昭見了她楚楚可憐的小模樣,心內愛憐之意不由大生。當下想也不想,舉步移形換位,擋在祝美仙身前。
楊昭身量甚高,祝美仙在女子中雖然已經要算是高佻的了,但也只到他胸口而已。陰後這一掌摑下來,變成了打在楊昭胸膛。小王爺肌肉微收略放,將掌中天魔異勁盡數化於無形,儼然絲毫未損。他正要開口說話,忽然衣角微動,被人扯了兩扯。回看去,只見梵仙子向自己作了個手勢,示意自己莫要作聲,更莫要出手。她隨即款步向前,向陰後盈盈拜了一拜,啟紅唇,開檀口,柔聲道:祝宗主,鄙派與貴宗之間,過往確實曾經多有誤會糾結。然而,貴我兩派間之所以會生嫌隙,歸根究底,亦無非是爭一個道統誰屬而已,雙方並無私怨血仇。慈航靜齋傳到清惠這代,派內除去清惠與碧師姊以外,已經再無其他傳人。碧師姊早已歸隱,並不過問紅塵中事。清惠亦甘心嫁為人婦,今後相夫教子,再不涉江湖紛爭。故此,慈航靜齋數百年傳承,便自清惠而止。祝宗主,惟有放下,方能自在。清惠已經看破了,您又何必再執著呢?
梵仙子居然能下此偌大決心,將慈航靜齋的傳承徹底斬斷。陰後突然聽聞如此消息,心中亦不由得為之聳然動容。她深深吸口氣,再度倒退半步,灼灼目光向梵仙子逼視而去。好半晌過去,陰後忽爾一聲冷笑,緩緩道:慈航靜齋自地尼之下,歷代皆與我聖門作對。每逢聖門有何動作,靜齋總是橫加干預,總要千方百計地加以破壞方才罷休。雖然手上確實不曾沾染過多少鮮血,但妳又可知道,我聖門中有多少前輩因此導致壯志難籌,最終鬱鬱而終?汝雖不殺伯仁,伯仁卻因汝而死。這幾百年的舊債,又豈可單憑妳輕飄飄幾句說話,就此一筆勾銷?
梵仙子幽幽輕嘆,問道:那麼以陰後之意,又當如何?
陰後冷冷道:若當真只一心相夫教子,再不涉江湖紛爭,那麼這身武功留下亦再沒有用了。只要妳在此當眾散去全身功力,再將《慈航劍典》交出,從此便恩仇兩斷,今後陰癸派再不會管妳何去何從。
不行!陰後這個條件,未必太過分了。梵仙子還未回答,楊昭在搶先開口,斷然拒絕。他緊皺雙眉,沉聲道:如今楊玄感之禍未去,又有妖孽重生。大難將至,我正需要清惠作為助力。更何況,清惠如今這身修為,亦與慈航靜齋無關,卻是出於《無字真經》。至於《慈航劍典》他回頭望望梵仙子,凝聲道:本王就代清惠答應了陰後,從今以後,《慈航劍典》將被徹底封存,再不傳授給任何人,這總可以了吧?
梵清惠自幼苦練而成的《慈航劍典》修為,早在當初凌雲山尋找神州龍脈之時。便已經徹底廢去。如今她一身純粹的坤月功心法,確實再和慈航靜齋無關。魔門歷代前人和慈航靜齋糾纏了數百年,對於《慈航劍典》心法,自然無比熟悉。陰後雖然未曾直接與慈航靜齋的傳人交過手,可是根據前人筆記再加上自身目光,自然也看得出楊昭所說的並非謊言。可是梵清惠雖然明言要退隱江湖,從此斷絕慈航靜齋傳承,但這不過是口頭之諾,讓陰後如何能夠信得過。她本欲冷笑嘲諷,然而她眼角餘光瞥去,卻看到了女兒面色蒼白,目光又是害怕又是堅決,那副楚楚可憐的模樣,終究還是禁不住心下一軟。沉聲道:好,看在仙兒份上,那就再讓一步。梵清惠,妳若敢不避不擋,更不運功護身地站在原處接下我三掌,那麼陰癸派與靜齋之間的百年恩怨,就此一筆勾銷。
楊昭雙眉豎起,道:這怎麼一句話還未說完,忽然只聽有把聲音粗聲粗氣叫嚷道:不公平,不公平!不避不擋,更不運功護身,那三掌下來,豈不是要活生生被她打死了嗎?那位梵姐姐,千萬不要答應這個惡女人啊。
這句話正是小王爺自己想講的。突然聽見有人搶先說出,他也不由得當場為之一怔。回頭看時,原來居然是程咬金。這半大小子原本只是埋頭吃東西,也聽不懂大人們都在說些什麼。但陰後開口爭執,河南王又與之理論,彼此聲音都越來越大,程咬金的注意力難免就被逐漸吸引了過去。他性格耿直,又有雖然四肢達,頭腦卻略嫌簡單的傾向。聽得陰後提出這樣明顯不合理的條件,第一個先按耐不住,不管不顧地就大聲嚷嚷了出來。大龍頭翟讓心中暗叫不好,正要去掩住這個不知死活的臭小子那張沒遮沒攔的大嘴巴,,驟然只聽得咻~的破風之聲響起。他駭極失色,連忙全力以赴,循聲出手急擒拿。
電光石火之間,翟讓手掌似乎已經抓住了些什麼,可是掌心一痛,居然抓之不住,反而被那東西硬生生在掌心劃開道傷口,滑脫了出去。他心下涼,情知自己本事和陰後相差太大,根本連接下對方一招的資格都沒有。無奈長嘆下,惟有奮力擋在程咬金身前,盼望能夠以自身為盾,讓自己這名乾兒子平安度過一劫。可是正在閉目待死之際,卻聽得又是咻~的銳聲激響傳出,竟是後先至。緊接著奪、奪兩下震動,那股如利劍錐心般的奪命殺氣,已是消失得無影無蹤。睜眼看時,但見酒案面前的地板斜斜插了兩根筷子,均是深深入地,僅僅留下兩寸來長的一小截在外面。
程咬金仗義執言,卻招來大禍。陰後盛怒之下,殺機再起。當即袍袖輕拂,射出席上一根筷子。天魔秘**催動之下,雖然只是輕飄飄的木筷子,可是殺傷力卻竟比什麼強弓硬弩射的箭矢,都還要更加強勁數十倍。幸虧楊昭也及時依樣畫葫蘆地射出根筷子阻截,否則的話,翟讓和程咬金非要屍橫就地,當場死於非命不可。
只在這眨眼之間,義父子兩人赫然已經由生而死,再由死至生地在鬼門關前轉了一圈。饒他翟讓身為綠林大豪,畢生闖過無數大風大浪,霎時間仍是禁不住嚇出周身冷汗來。他急忙出手在這渾小子腦殼上狠狠敲了一記,罵道:大人說話,你小孩子家懂得什麼?趕快給我住嘴!見這渾小子居然不知死活,還要出話,乾脆出手點了他啞穴,也省得他再繼續惹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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