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一路同行
鋪天蓋地的雪伴著冷風下了一天一夜,從未間歇,地上積雪厚齊膝蓋,待得冰雪漸消,已是五日之後。
這一日,秋心早早醒來,收拾好行李之後便要離開,心想趁著這好天氣快些進城才好,不然不知又要在城外耽擱幾時。
「京公子,我們就在此地作別,在下一路往東去往泰山,閣下一路向南去往梓州,秋心心中十分感謝公子陪秋心這些時日,只不過在這破廟中耽擱許久,不快些上路只怕誤了趕考時間。」於是秋心便抱拳向書生道別,一旁小白也連吐舌頭,對搶走自己食物之人也甚是憤恨。
「不勞秋少爺記掛,你且先行進城,在下趕考之事不打緊,不打緊的。」書生前些天還纏著秋心帶其一同前往泰山,今日卻一副比秋心還急著要分開的樣子,目光卻始終沒有離開書本,只怕是又看到什麼精彩之處吧。
秋心見此,心中暗嘆,果真頑石難點頭,不過也覺得有些奇怪,亦如師父所說,人心果真難測也,雖如此想,但也生怕書生反悔,連忙道,「如此甚好,那在下便在此先祝閣下能夠高中狀元,來日聽得公子的好消息。」而書生卻好似沒聽到秋心此語,兀自低頭看書。
見書生對自己並不理會,秋心心中微喜,終於可以擺脫了這煩人的傢伙,道,「既然這樣,在下這就上路了,公子一路保重。」
「去吧,去吧,你也保重。」書生說完卻再也不抬頭了。
無論是漫天飛雪還是冰雪消融,北方的冬末總是能給人不一樣的感觸,雖說這一場大雪阻礙了趕路人的腳步,卻也讓他們感受到別樣的自然之力。
只待雪融成露,滲入地下,才能喚醒沉寂了一個冬天的北方大地,等到種子發芽破土而出,枯樹抽枝,春天也就來了,又是一繁一枯新的輪迴的開始。
瑞雪兆豐年,暉州大地上的農戶此時也必定在歡呼雀躍,須彌山上的佛陀顯靈了,今年又是一個豐收年。
就在這充滿希望的景色中,秋心帶著小白上路了,離開破廟一路向瓮城趕去。
此時陽光異常溫暖,雪後已有行人在官道上來往,積雪早已融盡,地上也略顯泥濘濕滑,像剛下過雨一般,不多時秋心的鞋已經沾滿泥土,衣角也不覺沾上了污漬,在一身白衣上更加明顯,秋心對此也毫無辦法,每走一段距離就要停下來刮掉鞋上泥巴,心想幾十里地恐怕又要走一天。
不過看了小白一眼,秋心心中瞬間覺得平衡了許多,只見小白平日裡一身白色油亮的毛髮,對此甚是愛護,如今卻像是在泥水裡染過一樣,全身上下無一倖免,只有一雙小眼睛轉動著發出些許亮光,由於在費家吃了太多補藥而臃腫的身材,此時就像在路上翻滾著前進,十分憨厚可愛。
秋心見此不禁失笑,道,「如今山上的那群狐狸也認不出你來了,看你如何得瑟。」小白烏黑的眼睛盯著秋心,一副氣急敗壞的樣子,便要撲將上來。
「別想著讓我抱著你,雖說衣袍早了,上身還是乾淨的,我們快些進城,也好洗過身上,早些休息。」說著腳下不覺加快了步伐,小白聽見洗澡二字也露出喜色。
就在秋心和小白一直步履蹣跚向前走去的時候,身後傳來「吱扭吱扭」車輪轉動的聲音,秋心轉頭望去,心中暗喜,果真車到山前必有路,入眼卻是一輛馬車,車前坐著鬚髮皆白的馬夫,正趕著車向前走去。
「老人家,可是要去瓮城?不知能否載我們一段?」待到馬車走到秋心面前,他如此問道。
「一枚銅錢。」老人語氣簡短,秋心謝過之後便上了馬車。
「秋公子,好久不見。」這一聲可驚壞了秋心,不及細看,原來馬車之中還有一人,不是別人,正是那書生京墨,搖著紙扇,滿臉笑意地看著秋心。
秋心平復了一下心情,問道,「你怎的在此,不是該往南去麼?」
「這句話不該小生先問嗎?秋公子不辭而別,可不是什麼君子大丈夫所為。」說著又拿起那把摺扇輕搖起來。
「在下如何不辭而別,明明來時已像公子說明。」
「何時說過,小生怎的不記得了,如此匆忙離開,只怕是想撇下小生一人去泰山拜師吧。」聽過京墨解釋,秋心著才明白,原來當時這書生一心沉迷書中,連自己辭別之語也是隨口回答,等到回過神來,卻已不見自己去向,這才一路跟來,恰好在這馬車中遇到了秋心。
「京公子,你還是去梓州考取功名吧,習武一道並不適合你。」
「你怎知不適合,也許在下天生就是練武奇才也未可知。」
「……閣下若是硬要去泰山學藝,在下也不攔著,只是不知能否不要一直跟著在下。」
「如今可是秋公子後上的馬車,怎是小生跟著閣下。」
「那好,下車之後你我便分道揚鑣,你去你的泰山,我去我的泰山。」
秋心實在不想與這身份未知書生同行,可是如今在這馬車之中又見到,秋心直覺無奈,暗道一聲晦氣,便不再說話,轉頭向著馬車之外看去。
「秋公子,相遇即是有緣,況且你我短短几日相遇兩次,不要一直擺著一張臉,在下也看你年紀不大,開心一點多好。」
「秋公子,你看這路上景色多好,若是再有美女相伴就更好了。」
「秋公子,說說你著寵物吧,不是小白麼,怎得變成小黑了。」
「秋公子,在下還是好奇,你的名字怎麼來的。」
「秋公子……」
「……"
一路上書生從來沒有停下來過,一直說些無關緊要之語,不時還被自己的話惹得發笑,也不知有何可笑之處,如此讓秋心更加心煩,因天氣放晴而稍加輕鬆的心情也蕩然無從,後來直接堵上了耳朵,不去管他。
日頭像轉動的車輪一樣逐漸向西靠去,秋心一行人也終於看到了不遠處瓮城的影子。
瓮城果真如其城名一般,從遠處看去真像一隻瓮器,一眾低矮小城簇擁著主城,主城高大,小城依次降低,等到靠近些看竟不能睹其全貌,高大的城門用梵文書寫「瓮城」兩個鎦金大字,其下人來人往,
到達城門口,秋心下車付錢謝過車夫之後,就要入城,不料卻被京墨喊住。
「秋公子,在下一路說了這麼多話,只因路上花光了身上盤纏,如今囊中羞澀,能不能…能不能請公子幫在下付了車錢。」
秋心真是從未見過如此厚顏無恥之人,心中想了想便說道,「好,在下可以幫你付錢,但還請京公子不要再跟著在下了。」
京墨聞此,一臉笑意,抱拳握扇,說道「公子解囊之恩,小生銘記在心。」
進得主城,秋心才明白為何瓮城被人稱作佛都,街上隨處可見僧眾,化緣的,替人祈福的,禪坐入定的,不愧處在須彌山腳下,讓人仿佛到了西方極樂一般。
接著向前,便是茶館酒肆,飯館客棧,因為此地是方圓百里最大的城池,又處於其他各州之人去往須彌山的必經之所,所以生意極好,無論是這城中建築,還是城中來往之人服飾,比起洛城更加繁華。
「京公子,不是說好了在下幫你付過錢之後便不跟著我了嗎?為何要出爾反爾?」幫京墨付錢之後,他卻一直跟在秋心身後,不願離去,秋心這才如此問道。
「小生何時應過此事,怎待不記得了,小生只是說閣下之恩,永銘於心。」京墨嘿嘿一笑,如此回答。
秋心這才明白,這書生不僅厚顏無恥,更是油嘴滑舌,秋心入世時日無多,哪裡是他的對手,不覺又被擺了一道,真是如蚊蟲一般揮之不散。
「君子無功不受祿,今日公子代我付錢,小生自當一路護送公子到泰山,當牛做馬,在所不辭。」京墨卻將此事說得大義凌然,一副君子坦蕩之色。
「……」
秋心對此人真是無可奈何,只能任由他跟著了。
瓮城建來已久,聽說在須彌山上何時有僧人,這山下便何時有了瓮城,所以城中建築多少帶了些寺院風格,顯得古香古色,在夕陽下更顯的祥和寧靜。
入城之後,秋心在城中找了多家客棧,詢問之下,均是客滿,於是左拐右拐,不知不覺來到了一處僻靜之所,遇見一間客棧,雖是客棧卻十分古樸,更像人家院落,許是建在此處,所以客人並不是非常多,只見門口牌匾上書「客家」二字,略顯韻味。
在城中尋找多時住宿之所未果,如今得見,秋心心中微喜,便要邁步入內,不料此時卻是被京墨拉住,說道,「你看,此地怎有如此清秀可人的女子。」說著便抬手指去。
秋心聞言,便順著其所指的方向看去,只見得夕陽下兩抹倩影,順著古道,款步而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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