寬大的楨楠木茶几上,五塊六角鎖魂棋盤的碎片齊整地擺放著。樂筆趣 m.lebiqu.com
百苓沐浴出來,換了身輕盈的睡裙,跪坐到茶几前的藤蓆上。稍稍平神靜氣了一會兒,她拿起眼前的其中一塊碎片,細細地觀摩起來。
明亮的燈光下,它的棋面如蛛網交錯,隱約流轉著一股玄妙之力。再看側面,斷紋平滑,黑里透著紅意,均勻緻密。
絕非尋常神力所能為之。
暝光從廚房回來,看到的就是她手握碎片,微微沉思的模樣。長發有小半垂在胸前,並不凌亂,卻帶著濕氣。那纖細的手臂從滑落的寬袖裡露出來,還有裸在外面的肌膚,白得像塊豆腐。
他把端來的果汁放到茶几上,走到後方的牆櫃裡,拿出了吹風機和梳子。然後回到百苓的身後,挺著身子,正坐了下來。
百苓對自己的後背極其警覺,察覺到有氣息靠近,下意識地回了神,扭頭看了一眼。見是暝光持著吹風機,這才轉回了頭。
暝光伸出手,輕輕將她半濕的長髮撩到肩後。玉頸生香,她的肩骨窄而優美,惹人憐惜。再往下,弧度也很誘人。
他眼神微暗,卻是正大光明地看了一會兒,才拿起吹風機,調到小風,動作輕柔地幫她吹起了頭髮。
百苓壓根沒注意到他的眼神,因為她忽然想起了一件事——
曲薇靈魄被抓的那天,她在陰市見過一個背著六角鎖魂棋盤的鬼差。當時只覺得那鬼差在做倒賣魂靈的買賣,可現在想來,疑點重重:
他一個小小的鬼差,憑什麼帶著鬼帝的法器招搖過市?還大搖大擺地進了賭坊,仿佛生怕別人看不到似的。還有賭坊二樓的身影,她敢肯定,那面屏風後一定有玄機。
這時,暝光關掉了吹風機。
她的長髮瀑布般地垂落,烏亮柔順,散發著幽幽的清香。
他輕輕捏起一縷髮絲,有些情不自禁地傾下身,烙下無聲的一吻。卻是生怕她察覺,又不舍地拉開了一點距離。
他的唇上沾上了她發間的香氣,心蕩神馳,他不得不按捺住,怕嚇到她。
暝光拿起放在旁邊的梳子,打破了沉寂,「在想什麼?」
「唉,有點後悔。」
百苓對他的小動作一無所知,只是看著手裡的碎片,沉吟道,「我去找曲薇靈魄的那天,曾在陰市見過一個背著六角鎖魂棋盤的鬼差。直覺告訴我,眼前的這幾塊碎片,跟我當日見過的是同一件東西。」
說完,卻感覺到有梳齒慢慢滑過自己的頭髮。
百苓頓時轉過身,卻發現暝光右手微抬,正在為她梳頭。
她心頭怔了一下,卻是反射性地避開了頭,「你幹什麼?」
「梳頭。」
暝光說著,正欲繼續,手裡的梳子卻被百苓搶走了。
「我自己會梳。」
她的臉上滿是抗拒之色。暝光說道,「不行。」
百苓沉下臉,「你現在只會說這兩個字?」
暝光卻將她的肩膀板正,「聽話。」
聽話??
果然換了兩個字。
百苓又被他氣到了,用力放下手裡的梳子,「你在跟誰說話?」
「不要生氣。」暝光低聲哄道,「我只是覺得,這種小事,由我做就好。」
每次他這種忽然良好的態度,都讓生氣生到一半的百苓鬱悶不已。
她別過頭,卻是把頭髮一股腦地扯到了胸前,口氣硬邦邦的,「我不喜歡別人碰我的頭髮。」
暝光不以為意,卻是說道,「沒關係,你會習慣的。」
然後將她捋好的長髮重新撥到肩後,一手拿起她手邊的梳子,一手托起一撮發尾,輕輕地梳理起來。
邊梳邊問道,「你剛才說,有個鬼差背著這件法器,走在陰市的街上?」
聽出他在轉移話題,百苓張了張嘴,剛想說些什麼,卻又被他撥正了頭,「別動。」
他堅持起來,還真是強勢到讓人頭疼。
但是這個舉動,又帶著溫暖。
百苓有些彆扭。在她的認知里,梳頭這種事,應當是伴侶才可以做的親密舉動。這個觀念很久以前就在她的心裡根深蒂固。
可是,時代在變。她不想把這種陳腐的觀念灌輸給一張白紙的暝光。
百苓糾結了一會兒,還是順著他的意,轉開了話題,「我帶回來的那枚白色法棋,就是從那個鬼差手上偷的。」
暝光問道,「大概在陰市的哪個位置?」
「一間賭坊附近。」百苓說道,「我當時以為他在倒賣靈魂,就沒放在心上,沒想到這把火現在燒過來了。」
說起正事,她逐漸將心頭的那點不自在感摒棄了,正色道,「現在想想,他有些過於明目張胆了,好像故意想引起誰的注意似的。」
「還記得他的長相嗎?」
「地府的那些鬼差,容貌都幻化得凶神惡煞,大同小異,再讓我碰到八百次,我也認不出來。」百苓頓了頓,「你問這個幹嘛?」
「沒什麼。」暝光淡淡地說道,「只是好奇,他會不會是哪個鬼帝假扮的。」
「這個問題我剛剛也想過。」百苓說道,「可惜那些鬼帝獨來獨往,不受約束,即便真的是他們中的某一個,也很難知道是誰,而且……」
她的指間撫摩著碎片的輪廓,若有所思,「這東西碎成這樣,照理說,持有它的鬼帝應該怒火中燒,不會放過罪魁禍首吧?可竟然一點流言都沒聽到。很難說,是不是那個鬼帝本身出了問題。」
暝光停下動作,「他們不一定有毀壞六角鎖魂棋盤的能力。」
「我不是這個意思。」百苓搖搖頭,「鬼帝到底有怎樣的能力,我不清楚,但他們總不至於自己毀了自己的法器吧?我是在想,琵沙身後顯然有地府的影子,他手上也有六角鎖魂棋子,這兩件事,可能有什麼聯繫。」
暝光放下梳子,雙手輕柔地順了順她的頭髮,問道,「琵沙最近沒再找過你?」
「沒有。」百苓突然嘆了口氣,「有你在,他可能不敢出現在我面前。」。
她調整了下坐姿,轉向暝光,試探地說道,「要不,你離開幾天,看看他會不會來找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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