命運莫測。
魚王從未想過,自己一隻自學成才的貓咪,有朝一日會教真正的冥府後代識字,識的還是冥府本土的文字。
冥殿遺失幽冥仙卷,冥君遠古傳承中的文字記憶便也不完整,這使得殿中許多古卷,冥君無法翻閱。
而它則以幽冥仙卷作為妖丹多年,其中的文字早已與他心生感應,相互熟識。
「之前一個月,怎麼沒有發現你是這樣的貓才?」冥君看著趴在桌面上,一臉高傲模樣的白貓,嘖嘖稱奇,道:「你該不會真的是諦聽轉世吧?諦聽上輩子是不是發了什麼『騙人我就是貓』的毒誓,然後你就成這樣子了呀?」
宛若老學究般翻譯著古卷的魚王嘆了口氣,他伸出貓爪拍了拍冥君的腦袋,古板道:「少廢話,別打擾我幹活。」
冥君哪裡肯,她天馬行空地說道:「在我的記憶里,冥府確實是有諦聽的……那是一隻虎頭龍身的獨角獸,很白,又長得像狗,所以大家都叫它大白狗!大白狗以前可厲害了,很多古神都來找它問過問題。但大白狗很不敬業的,它遇到弱小的,就胡言亂語糊弄一番,遇到厲害的,就把它趕去更厲害的人那裡。」
魚王一邊聽著冥君神神叨叨地說著,一邊嘆了口氣,將紙面上文字的釋義串聯起來。
寧小齡倒是聽得入神,問道:「冥君姑娘,你還記得其他的事情嗎?比如有關於真正的冥君的?」
寧長久亦有此疑問。
冥君指著身後道:「那就是我爹啊。」
寧小齡回身望去,王座後的神柱上,白骨羽蛇的翼展占據了大半個冥殿,一節節的骨頭上布滿了鋒銳的骨刺,它纏繞在漆黑的神柱上,蒼白與漆黑之間反差強烈。
「當然,我爹爹全盛時候,肯定是要大很多很多的,但是哪有人是把所有的骨頭敲碎塞骨灰盒裡的,只能隨便挑點,拼拼湊湊,在這口大棺材裡充充場面。」冥君解釋道。
寧長久看著那尊羽蛇屍骨,問道:「除此以外呢?還有其他的,關於冥君的記憶麼?」
「其他的啊……」冥君撓著頭髮,默默地想了會兒,道:「其他的都很破碎呀,這麼多年過去了,誰還記得啊。」
寧長久沒有追問,只是道:「那你所看的書里,有關於太初神戰的記載麼?太初六神因何而死,十二位國主的神國又是如何建立的?」
冥君心想你說的都是什麼啊……她理直氣壯道:「不記得了!」
寧小齡聽不下去了,問道:「那你記得什麼呀?」
冥君道:「這些年太無聊了,很多時候我都在睡覺,睡覺的時候倒是做了不少奇奇怪怪的夢,所以後來夢和記憶有些混淆了,就……都不記得了。」
「……」寧小齡誇讚道:「你可真是一個稱職的冥君。」
冥君慚愧地低下了頭:「我這些年一直在考慮治國,所以疏於學業了。」
寧長久想著入冥國以後的見聞,輕輕搖頭……哪怕幽冥不死,也不是這麼折騰的啊。
寧小齡嘆了口氣,道:「對了,二世姑娘,你叫什麼呀?」
「……」冥君沉默了會。
寧小齡驚嘆道:「你不會這也不知道吧?」
冥君道:「我一直是一個人,不需要名字。」
寧小齡想了想,道:「那我給你取名字吧。」
冥君拒絕道:「起名字應是父母對的,你這語氣……怎麼像是給寵物起名字?」
「寵物?」寧小齡更高興了,她指著正在翻書的魚王,道:「它的諦聽就是我取的!你看,很應景吧?」
「可諦聽這個詞……也不是你起的啊。」冥君小聲嘟囔道。
「沒關係的!」寧小齡擺了擺手,道:「我給你取個名字吧。」
「嗯……」冥君無奈同意。
於是這兩個小姑娘開始商討起名字的事情。
寧長久揉了揉太陽穴,心想一個國家將亡,一個受其連累,怎麼這兩個這麼沒心沒肺,最操心反倒還是自己。
我可真是一個稱職的師兄。
寧長久這樣想著。
「師兄,你覺得哪個名字好呀。」寧小齡拿著紙,湊了過來。
寧小齡對於先前擅自吻了師兄這件事依舊有些害羞,所以此刻哪怕內心非常高興,也刻意與師兄保持了一些距離。
嗯……畢竟自己長大了,男女有別之類的,還是要遵守的。
寧長久接過了她的紙,掃了一遍,敷衍道:「都挺好的。」
冥君冷哼了一聲,也不指望他能挑出一個好名字。
冥君看著寧小齡,問道:「外面的人,都喜歡叫什麼名字呀?」
寧小齡道:「叫什麼的都有呀,比如我叫寧小齡,我師父叫陸嫁嫁,女帝姐姐叫趙襄兒,還有我從九幽殿下來時,殿主兼古靈宗的宗主,名字只有一個字,叫禍。」
冥君的關注點卻有點奇怪:「九幽殿?」
寧小齡點頭道:「嗯?怎麼了?放心……九幽殿沒有這裡氣派的。」
「這裡在九幽殿下面?」冥君問。
「嗯。」寧小齡點頭。
「九幽殿下……」冥君很是滿意自己的才華,道:「以後你們就尊稱我為,九幽殿下吧!」
「嗯……好的,二世姑娘。」寧小齡表示贊同。
……
魚王還埋在書海里翻看著古卷典籍,不停地撓頭,撓下了好多雪白的貓毛。寧小齡和冥君還在商討著一些「重要」的事情。
寧長久則來到了大殿外,他遠眺著這座幽冥古國。
冥國的上空,黑暗之海宛若暴雨來臨之前翻滾的烏雲,它是這裡生機的源頭,也是此處絕望的伊始。從殿外遙遙望去,依舊可以看見無數飄散的野鬼,還有許多歸虛宗的人在殿門口橫七豎八地睡覺。三十萬大軍已經撤走,他們大部分都留下了這裡。
洛書樓得到的信息與此處的所見所聞拼接了許多,寧長久的腦海中,大致勾勒出了三千年前那場神戰的模樣。
只是他隱約覺得,那神戰之後,似乎還有一個超越了太初六神的強大存在……否則,四神盡死,二神翻盤,死是為何,叛又是為誰呢?
他正思考著這些,身後,隱隱有氣息由遠及近地傳了過來。
是寧小齡躡手躡腳地走過來了……
寧長久假裝不知。
寧小齡潛伏到了他的身後,呀地叫了一聲。
寧長久假裝在出神思考,然後身軀一震,佯作嚇了一跳,然後苦笑著望向寧小齡,道:「師妹,你如今的魂魄還太虛弱,應當好好調息,不該這麼一驚一乍的。」
寧小齡笑了笑,她來到了寧長久的身邊,手扶著欄杆,微微仰頭,看著師兄久違的臉,道:「木靈瞳果然是個大騙子。」
「是啊,那個女人可是將洛書樓的樓主都騙死了。」寧長久笑道:「小齡被她騙了什麼呀?」
寧小齡道:「木靈瞳告訴我,下面是最可怕的煉獄,九死一生,但下面不是煉獄呀。有師兄在的地方,哪裡都是最好的。」
寧長久伸出手,笑著揉了揉她的腦袋,道:「這次重逢了,以後就再也不分開了。」
寧小齡用力點頭,小心翼翼地湊近了一些,像是小貓一樣,在寧長久的胸膛上蹭了蹭。
寧長久輕輕擁了擁她。
這襲盛開在殿前的雪白道裙,是昏暗天地里唯一的芳香。
「對了,襄兒姐姐去哪裡了呀?」寧小齡問道。
寧長久道:「襄兒回娘家去了。」
「回娘家?師兄,你是不是欺負襄兒姐姐了啊?」寧小齡問道。
「你看師兄有這膽子嗎?」寧長久嘆息。
寧小齡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問道:「對了,哪個娘家呀?」
「朱雀神。」寧長久道。
「……」襄兒姐姐原來來頭這麼大呀。寧小齡感慨道:「那以後朱雀年,我們就可以橫行霸道,再也沒有妖怪敢欺負我們了。」
寧長久微笑著點頭。
寧小齡又抱了他一會兒,還是有點不敢相信:「師兄,這真的不是在做夢吧?」
「不是做夢。」寧長久道:「師兄從不騙人的。」
「嗯,師兄從不騙人。」寧小齡彎起了眼眸。
寧長久沉吟片刻,忽然道:「對了,小齡,我們出去之後,你千萬不要將我先前搜取冥君記憶的事細說出去,雖然其間並沒有什麼,但發生誤會總是不好的。」
寧小齡對師兄一向言聽計從:「懂的懂的,師兄從不騙人,所以要由師妹來幫師兄騙人。」
「……」寧長久苦笑著拍她的腦袋:「師妹越來越懂事了。」
……
……
不知不覺里,時間過去了三天。
冥殿裡,穿著一身絲薄睡裙的九幽從足以容納數百個人的床榻上醒來,百無聊賴地仰起頭,看著這座城市般大小的冥殿,陷入了日常的空虛與感慨。
結束了日常的空虛之後,她將頭調轉向了另一邊。
這個搭著軟墊的巨大骨牙床的另一頭,寧長久與寧小齡正在那裡休憩。
九幽看著他們,蹙起了細黑的眉。
「嗯,距離保持得倒是微妙……」九幽輕聲道。
之間寧長久與寧小齡睡在一起,但他們並未擁著,也未肌膚相貼,相反,他們的中間,還用靈力隔了一條線,似是防止睡夢中的一些不軌動作。
「哼,有這麼漂亮的小師妹,怎麼可能沒有非分之想呢?」九幽怨氣道:「一定是剛剛重逢,想要維持形象,假裝正人君子。和師妹睡在一起就是禽獸了,什麼都不做更是禽獸不如!」
「哼,這麼可愛的師妹,既然不用,還不如讓我給來疼愛……」九幽的怨氣越來越重。
寧長久感受到了殺意,警覺地睜開了眼,望了看了過去。
「怎麼了,九幽姑娘?」寧長久問道。
「沒事。」九幽冷冷回應。
她穿著薄薄的絲裙,從床上跳了下來,身子纖細極了。烏黑的頭髮披在背上,隨著她走路的動作一晃一晃的。
九幽穿好了那身她最喜歡的,鑲嵌有金絲的千褶黑色長裙,在鏡子前打了個旋,很是滿意。
她轉過頭,卻發現寧長久沒有看向自己。
「禽獸不如……」九幽又罵了一句。
寧小齡醒來時,連忙伸出手向身邊抓了抓,寧長久握住了她的手。寧小齡看著師兄的臉,這才鬆了口氣,閉上眼又睡了一會兒。
九幽掰了掰手指,抱怨道:「距離末日還有兩百九十七天了,那隻貓怎麼還沒看完書呀,它到底行不行呀!」
「你行你來呀……」
一個滄桑的聲音傳來。
九幽回頭望去,只見魚王從書閣的方向走了過來。它已經三天三夜沒合眼了,眼眶泛著疲倦的黑色。
九幽問道:「小貓咪,怎麼樣了呀?」
魚王有氣無力道:「你們……自己去看吧。」
說著,它跳上了這張大床,隨意一趴,直接睡了過去。
寧小齡醒來之後,看著疲憊沉睡的諦聽,默默給它記了一個大功,心想以後一定要讓喻瑾帶它去衣裳街犒勞一番。
寧長久帶著寧小齡去往了書閣。
九幽已穿著那條千褶的裙擺坐在閣中,開始翻看諦聽的筆記了。
寧小齡看著那些字,心想果然和自己冊子上的一模一樣……看來諦聽不是故意寫那麼丑的。
「上面都寫了些什麼?」寧長久問道。
九幽攤開了一卷,讀了出來。
「在踏足幽冥之前,我從不相信所謂的終結。在暗主降臨之後,我才發現,過往所見之黑暗,都只是遮掩光明的簾幕。」
「我來此間不過千年。六神所約定好離去的日子也是千年。」
「但哪怕是神祇亦無法逃脫貪婪,不知哪一天起,我已不想再回到我的母星。」
「我鍾愛這顆星辰,滿天充盈的靈氣不該是災厄根源。」
「只是暗主已然來臨,世界將陷入漫長的夜,燭龍的雙眸已然渾濁,如何還能照破此間的混沌?」
「……」
少女的聲音清澈,此刻誦念時宛若涼風起伏,悠久與綿長里,夾帶著微微的,懾人的意味。
寧長久靜靜地聽著。
「暗主究竟是什麼?」
待到九幽誦念完第一頁,寧長久忍不住問道。
九幽輕輕搖頭,她翻到第二頁,掃視了一遍,尋到了與暗主有關的內容,念了出來。
第一句便是劈頭蓋臉的「暗主要殺死我們。」
第二句是:「暗主要殺死所有。」
此刻九幽讀的是魚王的譯本,若她看的是原本,便能看到冥君寫這句話時,羽筆刺破了紙背。
九幽繼續念著。
魚王譯出的幾本書里,大部分都是一些長詩。
這些長詩是冥君千年來於世界上的所見所聞,其中記載的很多內容,與盛傳的山海經,萬妖經倒是有許多驚人的相似之處。
書中還夾雜了一些關於冥君對於太初六神的看法。
冥君的眼裡,天藏是一頭什麼也不懂、喜歡金銀財寶、容易暴怒的傻龍。玄澤是一頭背負著蒼穹之島的神龜,它明明是海洋之主,卻總喜歡趴在沙灘上曬太陽。燭龍則是一頭冥頑不靈的老龍,總喜歡行雲布雨,打破人間的元素流動,讓人類和妖族敬畏,祭拜它,人間有關於神祇的神話里,也屬它的最不真實。
歲菩提的性情很慢,最不像神,無論做什麼事都是慢慢吞吞的,對於人類和妖族的祈禱也時常響應,看上去就像是個和善的老爺爺。當時的冥君,無論如何也不會想到,它竟會背叛。
荒河龍雀則是天藏的死敵,在權柄與力量上,當時的天藏是更勝一籌的。但是冥君覺得,荒河龍雀真正想要的並非力量,她比任何人都渴望真正的大自由。
長詩中透露了越來越多的信息。
原來……當初的六神從它們的母星來到這顆星辰,為的便是榨取這顆星辰的靈氣。
靈氣不只是修道的工具,它是真正的生命之源,是星辰孕育出生命必要的條件之一!
它們帶回靈氣,便相當於給母星帶回了生機。
它們是神祇,亦是母星那個巨大的、朦朧的意識所派遣出的礦工。它們唯有將生機帶回母星,才能真正地掙脫本源的束縛,獲得無上的自由。
某種意義上說,神祇亦是囚徒。
寧長久在洛書的所見所聞里,已猜測到了一部分真相,如今這些猜測終於得到了冥君筆記的親口證實。
神裂峽谷的淘金村里,那些被聖水污染的人類成為了無鱗無爪的龍,被瀕死的天藏當做了奴隸和礦工。
不曾想,原來天藏所擔任的職責,與那些奴隸竟是相似的。
只是神之心唯有一顆,對於金木水火土冥,這六顆星而言,這六位來到此間的神祇,相當於是它們整個荒蕪的星辰的希望了。
它們本該在此停留一千年。
但後來,一個叫暗主的存在降臨,遮蔽了它們回歸的路……
將太初六位至高的神明盡數攔在蒼穹之下,那個名為暗主的,究竟是何等恐怖的存在?
後來十二位神國之主的誕生,想來與暗主也脫不了干係。
寧長久聽著冥君的誦讀,已然出神。
寧小齡卻把握住了重點,她弱弱地舉起手,問道:「所以,說了這麼多,我們到底要怎麼樣才能救下冥國呀?」
九幽默默地翻著書頁。
不得不說,魚王這些天確實恪盡職守,除了幾本純粹的詩集,其餘的一些重要的內容,它都譯了出來,行雲流水地總結在了冊子上。
「我知道了!」九幽忽然開口,她一向散漫的神色出乎意料的凝重,仿佛知道了什麼驚天的隱秘。
寧小齡眼眸一亮,連忙問道:「知道拯救冥國的方法了嗎?」
九幽道:「我終於知道我的來歷了!」
「……」寧小齡並不關心。
寧長久倒是好奇道:「說說看?」
九幽仰起頭,漆黑的眼眸里竟亮起了一點光。
「我就是冥君!」
她認真地說道。
「……」寧長久並不相信。
寧小齡看著她的氣質,也怎麼都無法將她和冥君聯繫在一起。
九幽雙手環胸,認真道:「你們懂什麼?你們知道什麼是神祇麼?冥君可不是羽蛇,真正的冥君只是一顆冥王的心!軀殼對於冥君而言,不過是容納自身的家罷了,與著冥殿並無本質的區別。」
「你的意思是……」寧長久猜到了些什麼。
九幽頷首,驕傲地拿起了幾張冊子,道:「你們看,這些詩文寫得多麼細膩婉約而綿長呀,說明冥君也是這樣的人……他雖然以羽蛇的形象存在於神話,以男子詩人的形象行走於世間,但是冥君大人其實擁有一顆——少女心!」
「我就是冥君的少女心!」
九幽說得高興,霍然起身,一腳囂張地踩在椅背上,左手猛地拍著桌子,右手豎起大拇指高高地指向自己,為自己解決了一個千古難題高興不已。
……
寧小齡感慨著命運的奇妙,心想如果真如你所說,為何你是男子的時候心思這般細膩,變成了女孩子反倒一點也不少女了。
寧長久亦有此想。
只是他們都沉默著,不忍心打破九幽的高興。
九幽歡呼了一會兒,終於被他們摁回了椅子上,重新尋找拯救冥殿的方法。
九幽翻了許久,終於在冊子的最後翻到了八個字。
「權柄復歸,冥國新生。」
九幽沉默了許久,心想這隻貓看了這麼久的書,最後只總結出了這八個字?
這個道理哪怕不需要你我也知道啊……
九幽輕輕將它念了出來。
「小齡姑娘,看來我還是不能放過你了!」九幽的話語帶著些許遺憾。
寧小齡的體內還殘餘著許多權柄,這些權柄是需要盡數取出的。
寧小齡擔憂地看了一眼師兄。
寧長久問道:「哪怕將小齡體內的權柄碎片盡數取出,夠麼?」
九幽想了想,搖頭道:「不夠的。還有很多權柄的碎片散落在外面呢。」
寧長久道:「那好,三百日內,我去幫你將碎片取回來。」
「哼,又想騙人。」九幽冷哼道:「你不知道收集權柄的辦法,也不關心冥國的死活,你只想帶你師妹出去,你就是個只在乎自己的騙子!」
對方說得確實是事實,所以寧長久也沒有反駁。
可聽著九幽的話語,寧小齡卻不由捂住了自己的心口,輕輕喊疼。
「怎麼了?」寧長久擔憂道。
九幽嘆了口氣,道:「我早就說過了,你師妹與冥府羈絆太深,一榮俱榮一毀俱毀,方才你師妹應是生出了放棄冥國與你私奔的念頭,所以遭到冥國的警告了。」
寧長久按著她的心口,探入靈氣,卻未能尋到身體有什麼異樣。
九幽說得或許是真的……
寧長久道:「三百天內,我會將冥國的權柄帶來的。」
九幽道:「那你也不准帶走你師妹!」
「為什麼?」寧長久問。
九幽道:「要是你們不回來了怎麼辦……」
寧長久道:「你也說了,師妹的安危與冥國息息相關。」
九幽總有著額外的擔憂:「要是這三百年,你不找權柄,反而去找辦法護住你師妹的命,怎麼辦?」
寧長久無奈道:「你想怎麼樣?」
九幽道:「總之你要押點東西在這!」
寧長久試探道:「諦聽聰明伶俐,你看……」
「不行!」九幽氣鼓鼓地說道:「把你師妹押一縷神魂在這,要不然我今日就調動冥國的力量,和你們一同毀滅!我雖然打不過你,但若要玉石俱焚,我還是有信心的!」
寧長久尚在猶豫。
他並不懷疑她的話語。
先前與她一戰時,他便感知到了這個少女想要調動某種更高層次,但代價很大的力量。
九幽見他猶豫,軟硬兼施,央求道:「你不是燃火者嘛,不是救世主嘛,我的幾十萬子民還在等你拯救呢?你怎麼忍心……怎麼忍心說走就走啊?」
寧長久道:「可若有神魂留此,師妹就無法回到她的身體裡了。」
九幽心想這才能防止你們逃跑呀!
九幽道:「你們可以選擇一副其他的,暫時的容器嘛,等到時候把冥國拯救了,就能將你師妹的身軀一併贖回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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