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國之上 第兩百五十二章:便宜女兒

    小女孩坐在船頭,哭得稀里嘩啦。

    她穿著棉夾襖但被海水打濕了,此刻棉襖更在寒風中凍住,套在身上好似穿著一身冰渣子。她扎著一個沖天鞭,白白嫩嫩的小手扶著船舷的木壁,凍得發紅的臉看上去有些嬰兒肥。

    見到寧長久之後,她如遇至親,一把抱住了寧長久的大腿,眼淚汪汪地抬起頭,口中不停地喊著爹爹爹爹。

    寧長久低頭看著她,一時竟有些不知所措。

    陸嫁嫁走到他的身邊,蹲下身子,看著這個可憐兮兮的小女孩,取出巾帕擦了擦她的臉,她抬起頭看了寧長久一眼,道:「徒兒出息了呀,沒想到你在外面都有種了。」

    寧長久嘆了口氣,他也蹲下身子,摸了摸小女孩的腦袋,柔聲道:「你是哪家的孩子?是與父母走散了麼?別哭了,我帶你去找他們。」

    小女孩卻緊抱著他的大腿不鬆手,還將涕淚橫流的小臉往他的褲腿上蹭:「爹爹……嗚嗚嗚,爹爹……不許不要我。」

    「我不是你爹爹。」寧長久苦口婆心地說著,想要揉開她抱著自己的小手。

    「嗚嗚……嗚,你就是我爹爹。」小女孩死活不撒手。

    陸嫁嫁看著這孩子的模樣,心生憐惜,她心中也生疑,望向了寧長久,質問道:「到底是怎麼回事?」

    寧長久揉著額頭,無奈道:「你要我解釋什麼?」

    陸嫁嫁正色道:「不管如何,你還是實話實說的好,若是情有可原,我……可以理解的。」

    寧長久看著陸嫁嫁一本正經的眼神,嘆氣道:「我剛剛的評價果然沒有說錯。」

    「什麼評價?」陸嫁嫁微怔。

    寧長久當然不會說出那四個字去討打,他認真解釋道:「你看這個小孩子怎麼也有六七歲了,我在南荒斷界城不過待了兩年,怎麼生出這麼大的孩子?」

    陸嫁嫁眼眸眯起,認真地思考了一會兒,心想確實如此,為何自己剛剛沒有想到呢。

    但礙於面子,她當然是不願意承認這種低級錯誤的。

    「那你解釋一下,為什麼你的孩子都這麼大了。」陸嫁嫁道。

    「?」寧長久看著陸嫁嫁蠻不講理的樣子,無言以對。

    寧長久看著小女孩,耐心道:「你再仔細看看,我是不是爹爹?」

    那小女孩在船邊哭著,抹著眼淚,她抬起頭,認真地看了寧長久一會兒,道:「是啊。」

    陸嫁嫁神色更加不信任。

    接著,小女孩見寧長久沒有回應,哭著望向了陸嫁嫁,道:「娘親娘親,爹爹是不是不要我們了?」

    寧長久望向了陸嫁嫁。

    ……

    樓船的風波暫時平定,屍體被清了出來,船上哭聲四起。

    因為這艘船是由龐大的海國庇護的,所以關於此次劫難的調查也是由海國修士陸陸續續展開的。

    這一次風波不似偶然,更像是蓄謀已久的,仿佛這艘船上,藏著什麼價值極大的東西,竟能引來一大群劫龍和一頭大妖的窺伺。

    而那頭藻龍大妖的身體碎片被研究之後,引起了更大的軒然大波。

    這頭藻龍是活化石一般的存在,數百年前,海國之外常有大妖興風作浪,那頭大妖便是龍與海魔所生的怪物,後來洛書樓的大修士於暴雨之夜親自踏孤舟於海上,在暗無天日的無運之海上,與那藻龍血戰了三天三夜,終於將藻龍打成重傷,驅逐回了地底龍窟之中。

    藻龍負傷之後幾十年不曾出世,如今為何敢無視洛書樓的禁令,再次現世人間?

    從被藻龍斬殺的三具屍體來看,它的殺意決絕,似殺盡滿船之人也在所不惜。

    寧長久也以修羅的精神力展開神識之網探查過,船上除了遍布死氣之外,並沒有發現這艘船有其他的異常之處。

    當然,此刻他也無心去理會這些。

    寧長久與陸嫁嫁坐在床上,看著這個換上了一身乾淨衣物的乾瘦女孩,眉頭皺起。

    「你到底是誰家的孩子?為什麼胡亂認人做爹娘?」寧長久問道。

    陸嫁嫁也柔聲道:「放心,好好說實話,嗯……我們是好人。」

    小女孩已經止住了哭。

    她像是餓了很久,低著頭拿起了桌上的乾糧,小口小口地塞入口中,用力地咀嚼著。

    等到吃了半盆子之後,小女孩才輕聲開口:「我……我也不知道我爹娘是誰?」

    「那你是和誰一起上船的?」寧長久好奇道。

    小女孩解釋道:「帶我上船的是一個黑衣服的男人,我不認識他,他說帶我去一個好地方,會有好吃的……」

    寧長久初步斷定:「看來是個拐賣小孩的騙子。」

    「嗯,是騙子……」小女孩埋怨道:「他先跳進海里找好吃的去了,沒有帶上我……」

    「……」寧長久認真地想了想,問:「那你是哪裡人?」

    小女孩伸出手指,指了指南面。

    南州……

    寧長久又問:「那你還記得你家在哪裡嗎?」

    「不記得了。」小女孩誠實道。

    「你的父母呢?」

    「我……我的娘親被人埋起來了。」

    「埋起來?」寧長久心生憐惜與遺憾。

    「嗯,娘親被埋起來的時候,還在叫我的名字呢。」小女孩怯弱道,鼻子抽了抽,像是又要哭了。

    活埋?!寧長久與陸嫁嫁對視了一眼,心中寒冷。

    寧長久猶豫了一會兒,還是柔聲問道:「那你爹爹呢?」

    小女孩道:「他們說,爹……爹爹被人關起來了。」

    看來是罪犯……

    娘親被活埋,爹爹是罪犯,她又被人拐賣去中土,中途還遇到了這等災難……

    陸嫁嫁不由想起了自己的小時候,她輕輕搖頭,露出了苦澀的笑意。

    寧長久看著她水汪汪的大眼睛,悄悄地展開識海籠罩在這個小姑娘的身上,他瞳孔中覆上了一層淡淡的金光,無聲地探查了一番,確保她身上沒有類似邪靈印記之類的寄生物。

    小女孩坐在椅子上,只有小半個屁股是搭著椅面的,她的肩膀收窄著,低著的頭偶爾抬起,悄悄地看他們一眼,拘謹極了。

    陸嫁嫁正和寧長久小聲商量著如何安置這個孩子。

    小女孩看著陸嫁嫁,發動了致命一擊。

    「娘親,你長得好漂亮呀!」

    陸嫁嫁此刻的妝容是稍稍遮掩著的,但依舊秀美絕俗,非尋常貌美佳人所能比擬。

    寧長久時常誇她容貌,話語雖天花亂墜卻總讓她覺得虛偽。而現在,這樸實的話語從一個天真可愛的小女孩口中說出來,效果是截然不同的。

    畢竟有個詞叫「童叟無欺」,便是兒童和老人不會騙自己的意思……

    「我們收留她吧。」陸嫁嫁提議道。

    寧長久總覺得這件事哪裡有些蹊蹺,他看著落雪未止海風低徊的窗外,心中短暫地推算了一番。

    小女孩低聲道:「爹爹好像不喜歡我。」

    陸嫁嫁伸手摸了摸她的腦袋,道:「放心,家裡都是娘親做主的。」

    小女孩感慨道:「娘親真厲害!」

    陸嫁嫁笑靨如花。

    寧長久收回了視線,撫平了那抹微亂的情緒。

    「你叫什麼名字?」寧長久問道。

    小女孩看著他,怯生生道:「邱月。」

    ……

    寧長久與陸嫁嫁都沒有想到,不過是坐了個船,便撿到了一個便宜女兒。

    這個女兒確實便宜,不挑吃不挑穿,經過了最初幾日的拘謹,如今也開始活絡了起來,里里外外地蹦躂著,問這問那的,不勝其煩。

    「爹爹,你和娘親是怎麼認識的啊。」

    「我與你娘親……師出同門。」

    「娘親,之前海水裡那些嚇人的東西都是什麼呀?」

    「那是海妖,成不了什麼氣候,等以後你也修行了,就不用怕它們了。」

    「爹爹,我們這是去哪裡呀?」

    「去找你,嗯……小齡姑姑?」

    寧長久想著姑姑這個詞,心想年僅十七歲的小齡師妹應該也沒有預料到自己能有這樣的輩分。

    「對了,爹爹,娘親到底做錯了什麼?為什麼你晚上老是打娘親啊……」

    「……」

    「你爹沒有打我,那是……」陸嫁嫁羞赧,想要合理地解釋一番。

    「那娘親為什麼要認錯求饒呀?」邱月眨著眼睛,天真地問道。

    陸嫁嫁伸出手指觸了觸自己的額頭,輕聲嘆息,想著她原來一直是在裝睡……不愧是便宜女兒,便宜果然沒有好貨。

    之後的日子沒有太大的風浪。

    寧長久注意著先前海魔之亂的後續,也幫助著他們一道調查。

    根據他們得到的資料,那頭藻龍的境界竟比自己想像中更高,當初未被鎮壓之時便已邁入了紫庭的第七樓。

    洛書樓在鎮壓它之後也曾對它下達過逐殺令,這頭藻龍大妖應是不敢重現人間才對。

    而這艘船的內艙之中,也被發現了駭人聽聞的重大事件。

    上百位小女孩和兩個黑袍人的屍體被發現了。

    他們盛放在一堆棺材裡,據說這些棺材是夜間抬上船的,具體是誰下的令,沒有人知道。最重要的,是這兩個人黑袍人竟然都是妖。

    「萬妖城?」寧長久第一反應便是那座偏居東北一隅的萬妖城。

    旁邊一位老者笑道:「想來這位劍仙公子是第一次來中土,只聽過萬妖城的名頭,不曾實際了解過。那座萬妖城圈地自居,庇護群妖,其中的妖怪修為也普遍不高,平日裡根本不敢隨意出城的,更別提做這種大事了。」

    寧長久笑了笑,說自己確實是遠道而來探親的,對此不甚了解。

    老人點頭,看著這個少年年紀也輕,想來修為也不高,便提點道:「看你口音是南州人吧?南州雖不算什麼彈丸之地,但深山野林太多,修道者往來艱難,遠不似中土繁華,你們這樣的年輕人,還是儘量在中土修行比較好,將來僥倖修個長命境,也好回南州安逸養年。」


    「老先生說得是。」寧長久笑著應了幾句後打聽道:「中土最近可有出什麼大事?」

    老人一副與有榮焉的神情,道:「劍閣出世,算不算大事?」

    「劍閣出事?出什麼事了?」寧長久對於大名鼎鼎的劍閣略有耳聞。

    「是世間的世。」老人捋著鬍子笑道:「劍閣可是中土第一名門。過去雖偶有露面,卻也算是沉寂了一甲子,如今劍閣不但出世,而且要收一個關門弟子了,這……算不算石破天驚的大事?」

    「關門弟子?」寧長久神色悠悠。

    中土劍聖的關門弟子,該是何等不世之才?

    他們又閒聊了一會兒關於中土的事,老人覺得自己和這個年輕人還算投緣,話語中順便傳授了一些自己鑽研多年的術法。老人一生最大的遺憾便是未能邁入長命境中,空有一身本事,也只能如俗子老去。

    談話之間,樓船的過道上,一個背著鐵傘的男子忽然走了進來。

    他沒有去看滿地堆放的屍體,而是對著寧長久抱了一拳,道:「閣下便是當日擊退藻龍的英雄劍客?」

    老人一怔,捋鬍子的動作停了下來,轉而看著身邊這個清瘦秀氣的少年,心想是不是認錯了?

    卻見這個少年微笑著點了點頭。

    「那位女劍仙?」

    「家妻。」

    男子笑道:「公子與劍仙姑娘真是神仙眷侶。」

    寧長久問道:「可是有事?」

    男子誠懇道:「此船為海國之船,公子於我們有大恩,若是行程不急,到了海國之後,恰有一場龍母大宴,參與者皆著中州赫赫有名的修士,公子若有興趣,可與你妻子一同前去。」

    「龍母大宴?」

    「嗯,那是海國三年一度的大宴,哪怕是八大神宗,也會有出類拔萃的弟子參加,其間還有琴棋劍、術法道的比試,奪魁之人可以得到海國國君的親自接見。」男子認真地說著,他看著眼前少年波瀾不驚的神情,只當他要麼不了解,要麼只是壓抑了心中如狂的欣喜。

    能得到龍母大宴的邀請,是何等榮幸之至之事。他救了這艘海船,使得海國聲名免去了不必要的折損,這一邀約函也算是等價的回報了。

    想著這些,男子從懷中取出了船主轉交給他的兩封信函。

    那信函純黑,一角漆金,映著一個猙獰的海獸圖騰,那是海國之人對於神話故事中玄澤大神的想像。

    一旁的老人看著這幕,眼珠子都要瞪出來了。當年他曾僥倖參加過一次龍母宴的外宴,此事他吹噓了幾十年,這……這可是內宴的邀請函啊,這少年……

    寧長久平靜地接過了邀請函,道了聲謝。

    男子離去之後,老人立刻換了姿態,恭敬作揖:「大仙!」

    寧長久笑了笑,道:「您是長輩。」

    老人搖頭,言之鑿鑿道:「修道之路達者為仙,為大仙。」

    「……」

    回到房間之時,陸嫁嫁正在教小女孩識字,小女孩很是聰明伶俐,短短的時間內便學會了一到十的寫法。

    寧長久不由自主地笑了起來,想來到時候真接到了師妹,師妹也許就發現自己失寵了。

    樓船破浪而去,穿越無運之海,抵達海國便是七日之後的事情了。

    ……

    ……

    寧小齡從沒想過自己修道之餘會養一隻貓。

    古靈宗建於舊時冥府遺址,宗中的格局也與記載中的冥府相似。

    九幽峰居於中央,十座大山繞峰而起,如閻羅大殿。

    每座大山皆有四個弟子堂,弟子堂依山而建,登上閣頂高塔便可見令人神往的十山一峰。

    寧小齡便在御靈一脈的弟子堂中。

    弟子堂離主峰很遠,所以並非寸草不生的荒涼之地。這裡也有山水林野,其間野草肥沃,時有靈鹿出沒,放養一隻小貓不在話下。

    魚王如今改名為了諦聽。

    諦聽可是冥府之中類似麒麟的九不像神犬,它雖是只白貓,但對於這個稱呼卻也沒有不滿之處。

    那日瀕死之際,它在寧小齡的身上感受到過一股古怪的氣息,之後它小心翼翼地在遠處觀察了好一陣子,卻再也沒有類似的感覺。

    「寧小齡……」魚王想著這個名字,皺起了眉頭,心想自己怎麼偏偏和姓寧的過不去呢?

    魚王正想著,林間便有熟悉的腳步聲傳來。

    它從貓著的草叢中鑽了出去。

    只見那個叫喻瑾的小姑娘站在遠處望風,而穿著白裙子的寧小齡用筷子輕輕敲了三下鐵飯盒。

    「諦聽,諦聽。」她輕輕喚了兩聲。

    魚王竄了出來。

    過往五道境界時,進食不過是種可有可無的愛好,但如今不同,它真的變成了一隻只是稍有本事的普通貓了。

    魚王湊近了寧小齡遞來的鐵盆子,吃起了裡面盛著的小魚乾。

    「唉。」寧小齡看著它被剪去的虎牙,嘆了口氣,看著它緩慢恢復的毛髮,道:「諦聽啊,你也是只威風的大貓了,是哪個大壞蛋把你傷成這樣的啊?」

    魚王立刻想到了寧長久……

    「對一隻小貓咪都這麼殘忍,肯定是喪盡天良十惡不赦的壞人。」寧小齡知道諦聽無法回答,自顧自地說著:「對了,下午我要去參加拔靈會了,你要藏好哦,可別被宗門的人發現了,要不然我可就養不了你了。」

    魚王喵了一聲,表示自己知道了。

    口吐人言是長命境妖怪才能做到的事。

    不過它此刻修為雖失,但眼界尚在。它能看出這小姑娘天賦不凡,是世間罕見的可塑良材。

    當然,這與當年巔峰的自己相比還是不夠看的。

    它認為自己如今寄人籬下只是無奈之舉,絕不會因為一個小姑娘的小恩小惠屈服認主什麼的。

    魚王吃著魚乾,寧小齡伸手撥開它的毛髮查探著那些觸目驚心的傷口,像個老母親一樣念念叨叨地感慨著魚王生命力的頑強。

    魚王吃過了魚乾,喵地叫了一聲,很是滿足。

    寧小齡拍了拍它的腦袋,再次囑咐它一定要藏得好好的。

    遠處,堂中劍音清響聲起,喻瑾打了一個手勢,寧小齡收拾好了碗,連忙跑回堂中上課。

    魚王看著寧小齡遠去的背影,輕輕點頭。

    這是今日的最後一堂課,結束之後便要去參加拔靈大會了。

    拔靈大會顧名思義,便是將靈物拔出。

    唯有通過了此項,才有資格參加靈谷大比。

    臨近下課,寧小齡依舊盯著自己紙張上畫著的劍招與靈術,蹙眉不語。

    她這些月潛心修行古靈宗的驅魂控靈之術,有所心得,接著,她有了一個驚人的發現。

    她發現古靈宗的太真靈術與諭劍天宗的劍法有著許多契合之處。

    這兩種道法就像是一張撕開的紙,只要精準地找到裂痕的走向便能將其拼合完整。

    而雅竹師叔也曾她說過,當年古靈宗的祖師與諭劍天宗的祖師亦是好友,兩人曾經結伴遊歷天下。

    這更堅定了她的想法——這一定是自己的機緣!

    畢竟靠著刻苦修行,短短一個月不到的時間,她根本不可能邁入紫庭境中,與那個叫明廊的弟子一較高下。

    放課之後,寧小齡合上了滿是自己圖畫推演的書冊,前往拔靈大會。

    木堂空無一人。

    清風徐來。

    窗邊上,一隻白貓靈巧地躍了上來。

    它輕盈地躍入了屋中,鼻尖嗅了嗅,準確地找到了寧小齡所在的位置。

    它順著椅子跳上了桌面。

    「古靈宗……」魚王看著那幾本疊著的書冊,喃喃自語:「難怪有一股熟悉的幽冥之氣,原來是這裡。」

    接著,它隨意取過了幾本心經翻閱了一番,最後靈巧的貓爪停在了寧小齡自己的書冊上。

    那是他們修行的記錄本,每個弟子都將自己修行的感悟或者難題記錄在上面。

    魚王翻開了第一頁。

    它沉默了一會兒。

    只見寧小齡冊子的第一頁,赫然用毛筆畫著一個人頭。

    那個人頭看上去好像是個少年。

    他打量了一會兒,確認自己沒有見過這個人,然後翻到了下一頁。

    寧小齡的字跡是苦練過的,清秀小楷好似少女精緻的眉目……比她的畫要強上不少。

    魚王看著她的字,微微點頭。

    這個小姑娘的天賦比自己想像中更好,想來當初是得過良師指導的,對於道法的眼界和感悟皆不俗。

    它用貓爪慢慢翻著。

    越來越慢。

    它發現,這小姑娘比自己想像中更不簡單。

    「這……是劍法?」

    魚王看著那幾個拿劍的簡筆小人和旁邊的註解,陷入了沉思。

    「有點意思……」魚王喃喃自語。

    「這種劍法與古靈宗的靈術所演氣象截然不同,但為何心法要訣上看,卻好似一人所著?」

    魚王心中也生出疑惑。

    它緩慢地翻著寧小齡的冊子,腦子裡開始推演運算起來。

    越是推演,它便愈發覺得這劍術與靈術之間的變幻複雜而奧妙。

    合二為一……

    魚王盯著書頁,許久之後輕輕點頭,瞭然道:「原來如此。」

    它提起了筆,蘸上了墨,開始在冊子上寫字。

    



第兩百五十二章:便宜女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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