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回說到賊夫婦一見小三子,怔住了,問:「什麼?是你?」
小三子說:「當然是我了!」
「剛才你躲到樑上了?」
「我要不是躲在樑上,不給你一刀砍死了嗎?看來你們開的不是什麼客棧,開的是謀財害命的黑店。\www.yibigЕ.com\這裡不是荒山野嶺,而是鬧市集鎮,想不到居然也有黑店的。你們太過膽大包天了!不怕王法了嗎?」
這對賊夫婦想不到這麼一個未成年的小娃子,面對自己居然全無懼色,還這麼大聲喝叱自己,罵自己開黑店。要是一般的客人,別說是娃子,就是大人,也會嚇得跪地哀求了,他怎麼這般的大膽?他到底是一個什麼樣的娃子?
賊婦人叫起來,喝著自己的男人:「你還不快殺了他?要是讓他跑了出去,亂說我們開黑店,那還了得?」
賊店家說:「不錯!我們非殺了他不可!」說著,一刀向小三子狠狠劈來,「娃子,你去死吧!」
小三子一看這店家劈刀的招式,完全是一個不會武功的人,只是憑一股蠻力,似在廚房砍大塊豬肉、牛肉似的。這麼一個不懂武功的漢子,居然敢開黑店,干謀財害命的事。看來以前為他所害的客人,太過怕事了,不敢反抗,才讓這兇徒得逞。所以小三子身子只略為一閃,順勢一掌拍出,這不是什麼鬼哭神泣連環三掌法,只是匕首拼刺法的一招,但小三子並不是用匕首,而是握著的手改為掌。就是這麼隨隨便便的一掌,「卟」的一聲悶響,就將這賊店家拍翻在樓板上。小三子這一掌近乎太極拳法,是借力打力,以四兩撥千斤的巧式。這個賊店家所以給拍倒在樓板上,除了小三子輕輕的一掌推力外,更主要是他自己撲來的衝力太大,收不穩腳步而翻倒了。要是小三子用的是連環三掌法,雖然用勁不大,也擊中了他的要穴,那就不是什麼翻倒的事,而是必受嚴重的內傷,就是不死,也爬不起來。
賊婆娘見男人翻倒了,罵了起來:「你怎麼這般不小心,給一個娃子推倒了?還不快爬起來,用刀砍死了他?」
這一對賊夫婦,既兇殘又愚蠢,只要一般有眼光和機靈的人,早已看出小三子不是一般的青少年,應趕快逃命才是。可是賊店家仍看不出小三子是一位武林高手,加上自己老婆的唆使、責怪,登時爬起來,又像一隻猛虎般舉刀向小三子撲去,想一刀將小三子劈成兩半。
小三子見他仍這麼兇狠,身形輕靈一閃,雙掌齊出,用力一推,這個賊店家的身軀像一捆敗草似的。撞爛了樓上走廊的欄杆,飛到樓下大廳去了,嘩啦一聲,將大廳上一張飯桌砸爛,人跟碎木斷板一起滾在地面爬不起來。他的一條腿骨已跌斷,痛得他雙眼金星亂飛,捂著斷骨呀呀地叫痛。
賊婆娘不明白自己的男人怎麼跌下樓去了,一雙眼也直了,跟著像瘋了似的撲向小三子雙手亂抓,一邊說:「老娘跟你拼了!老娘跟你拼了!」
這個賊婆娘跟她的男人一樣,同樣不會武功,亂撲亂抓還亂踢。小三子見她來勢兇猛,只好縱開。韋珊珊這時從樑上躍下說:「兄弟,你閃開,讓我來對付這個潑婦。」韋珊珊已看出,小三子不忍心向這賊婆娘下手。
小三子的確是有點不忍心下手。一來這賊婆娘不會武功,二來又是一個無知的婦女。她不同深山老林那個雌大盜,武功極好,步步逼緊,在生死之間,小三子不出手不行。而對這個兇惡的潑婦,自己輕輕躍開就可以了。再說自己已重傷了她的男人。儘管他們夫婦謀財害命,殺了他們也不為過。但恐怕主犯是她男人,她只是一個從犯,罪不當死。何況好男不與女斗,所以小三子縱開了,打算等她瘋狂過後,出手點了她的穴位,令她乖乖地靜下來。
韋珊珊不明白小三子的心意,以為小三子不屑與她交手,便躍了下來,看見這賊婆娘伸手來抓自己的頭髮,一招匕首拼刺法出手,一下就劃傷了她伸來的爪子,痛得這賊婆娘呀呀地叫喊。
韋珊珊是第一次面對兇惡的人,為了自保,出手不知輕重,這一刺,令這賊婆娘的一張右掌也幾乎刺穿了,鮮血直流。再看看,手掌也不成手掌了,匕首從掌心刺入,將她的中指和無名指之間的皮肉完全劃開,她這一隻右掌算是全廢了!
賊婆娘捂著右掌,才知道害怕。她驚恐地望著韋珊珊:「你,你,你要殺我?」
韋珊珊是第一次將人傷成這樣,她終究是一個少女,一時間也害怕了,後退兩步說:「你,你,你別過來,過來我就殺了你。」
小三子這時縱過來說:「姐姐,他們夫婦害死了那麼多的客人,殺了他們,也算是為死去的人報仇。」
小三子這一句話,無疑是為韋珊珊壯膽,鼓勵韋珊珊別心怯、別害怕,勇敢對敵,要不這樣,韋珊珊今後就不敢與人交鋒了。
韋珊珊說:「是!兄弟,我就殺了這黑心謀財害命的潑婦。」說著,便拿著匕首向賊婆娘走來。
這賊婆娘見韋珊珊提著一把發光的匕首逼近,頓時痛也顧不得了,轉身就往樓下跑,大概是心慌,一不小心,一腳踩空,人像冬瓜似的,骨碌碌地滾到樓下大廳去了,滾到了她男人的身邊。她男人剛好忍著痛扶著一張長凳掙扎著站起來,給她一撞,又翻倒了。小三子和韋珊珊看見他們這一副狼狽相,也忍俊不禁。
賊店家雖然給自己的老婆撞倒了,竟然沒有發怒,反而關心起他老婆來,問:「賊婆娘,你怎麼樣了?」
賊婆娘給跌得暈頭轉向的,說:「賊漢子,這兩個男女娃子不是人,我們快跑吧!」
小三子從樓上一躍而下,從地上拾起了賊店家飛落的刀,刀刃貼在賊婆娘的頸上:「你還想跑嗎?要是你敢再亂動一下,我就將你的腦袋砍了下來!」
不但賊婆娘,連賊店家也嚇得不敢亂動了,跪在地下連連求饒:「小爺爺,請你高抬貴手,放過了小人夫婦兩條命吧!」
「放過你倆?你剛才那麼兇狠的一刀想劈死了我,有沒有想到要放過我們?」
「小,小人知錯了!再也不敢了!」
「賊子!要是你們單單只想偷去銀子,我還可以放過你們。可是你們也太狠心了,不但謀財,還要害命。我要是放過了你們,那些給你們殺害的客人,不死得冤枉麼?說!你們夫婦害了多少條人命?」
「小,小人沒有害過什麼人命的。」
「沒有?我要是去你們後院樹下挖開泥土,發現了屍體你怎樣打算?到時,我就要活埋了你們!」
「我,我,我……」
「快說,你們害了幾條人命?」
賊婆娘叫起來:「賊漢子,你千萬不能亂說。」
小三子突然利刀一閃,便在她臉上留下了一條刀痕:「你這賊婆娘,信不信我首先將你身上的肉一塊塊割下來?」
賊婆娘痛得大叫,小三子說:「好!你叫呀,叫大聲一點,最好將全鎮子的人都叫醒過來,讓他們看看你們犯下的謀財害命罪。」
小三子這麼一說,嚇得賊婆娘不敢大叫了。賊店家再次叩頭求饒說:「小爺爺,小人求求你放過了我們吧!」
「說!你們一共害了幾條人命?」
「小,小人前後一共害了五條人命!」
「五條人命?我更不能放過你們了!」
韋珊珊這時走下樓來。她到底是一個少女,心腸軟,看得不忍,問:「兄弟,你真的是殺了他們嗎?」
「姐姐,不殺他們可以,但也不能放過了他們!姐姐,你去找兩條繩子來,讓我先將他們捆了起來再說。」
賊店家見勢不妙,打算掙扎著想逃跑。小三子一出手就封了他的穴位,順手也點了他老婆的穴位,令他們想跑也跑不了。當韋珊珊找到幾條麻繩來時,小三子將這一對賊夫婦分別捆綁在一條木柱上,同時將他們的罪行寫在一張紙上,貼在了他們的身上,說:「好!我不殺你們。到明天,讓鎮上的鄉親父老來處置你們吧!」又對韋珊珊說,「姐姐,你上樓去睡吧!明天一早,我們就離開這裡趕路。」
「兄弟,你不回房間嗎?在這廳上看守他們麼?」
「他們給我點了穴位,就是不捆住他們,他們也不能動,不能叫喊,用不著看守他們。但剛才的打鬥和他們的叫喊聲,恐怕已驚動了左鄰右舍的人,會跑來詢問的,我留在這裡應付他們。姐姐,你先回去睡吧,不然,明天你沒精神趕路了;我一夜兩夜不睡也沒有什麼,要是沒人來,我也會回房間去睡的。」
韋珊珊見小三子這麼說,只好上樓去睡了。在這天寒地凍的風雪夜裡,別說他們的打鬥聲和叫喊聲已為風雪聲淹沒,就是有人聽到,半夜三更也沒有人爬起來管這閒事。小三子守候了好一陣,不見有人來拍門,也上樓去睡了。
第二天一早,天還沒有亮,小王子和韋珊珊就起床了,熱了一下昨夜吃剩的飯菜吃了。臨出門時,小三子又在店門上寫了「賊店」兩個大字,對那捆在木柱上有神無氣的賊夫婦不屑地看了一眼說:「今後你們是生是死,就看鎮子上的人怎麼處置你們了!你們死了不必說,要是僥倖活下來,仍幹這黑心事,讓我們姐弟兩人知道了,哪怕是天涯海角,我們也要追殺你們!」說完,便與韋珊珊離去。
這時,風雪已停,天才蒙蒙亮,家家產戶閉門未開,大街小巷,全無人蹤,整個小鎮上的人們,仍沉睡在夢鄉中,他們根本不知道這客棧發生了這麼一件大事。
在他們離開小鎮來到山野時,天色大亮,四周白茫茫的一片,一天一夜的風雪,將大地裝飾得如粉裝玉琢一般。小三子問韋珊珊:「姐姐,你精神恢復過來沒有?」
韋珊珊一笑:「我恢復啦,兄弟,你不見我精神很好麼?」
「姐姐練了內功吧?」
「練啦!不然,我哪有這麼好的精神?」
「好!姐姐,現在四野無人,我們就在這雪地再施展輕功,早一點趕到松江。雪地,可是練輕功最好的場所。」
「好的!」
於是他們姐弟兩人,在雪地上施展輕功趕路,翻山越嶺,跨澗穿林,像兩隻小鳥似的,在山野、樹林中飛翔。雪地上,留下了他們一道淺淺的腳印。作為上乘的輕功來說,應該是踏雪無痕,不留任何痕蹤。他們兩人輕功雖好,仍不能達到這樣的佳境,尤其是韋珊珊,留下的腳印更深。但以她來說,才練了短短半年的武功,能達到這樣的境地已是難能可貴了。要不是韋珊珊練的是一門上乘的內功,其他的人,在短短的半年裡,根本不可能達到這樣好的佳境,縱躍飛跳,也不會這麼的輕靈。韋珊珊兩日來在風雪路上,無疑又練了兩日輕功。
下午申時左右,他們在山嶺上已遙遙看見坐落在群峰下江邊上的松江鎮了。松江鎮是貴州、廣西兩省交界處的一個大鎮,屬貴州管轄,坐小船和木筏子,沿著都柳江而下,可到達廣西邊界的福祿小鎮,沿江而上,可到達古州城,是貴州廣西兩地往來的一個大鎮,人煙稠密,來往的人也多,不同洞頭小鎮,沒有什麼人來往。
小三子說:「姐姐,松江快到了,我們奔走了一天,坐下來歇歇,再進鎮好不好?」
「好的。兄弟,其實我也走累了。」
「那我們就在這樹下多休息一會,我可要改改容再進鎮才好。」
「改容?兄弟幹嗎要改容的?」
「姐姐,你不知道,我經常在江湖上行走,又愛管閒事,得罪的人不少。為防不測,所以經常改容換裝,以免讓人識出來。」
韋珊珊不明了:「兄弟,你是一位俠士,行俠仗義,除惡救人,只會受人尊敬,人家認識你不好嗎?」
「姐姐,我不敢自稱是位俠士,只是不忍心見死不救而已。我雖然救了一些人,但也殺了一些人,就像雌雄大盜和洞頭那對賊夫婦,他們不恨我麼?我還是小心一點的好。」
小三子不想將自己干小偷的事說出來,更不願說出自己就是近兩年來名動黔東南一帶的俠偷義盜黑影。他不是擔心韋珊珊瞧不起自己,而是感到自己在黑、白兩道人以及官府追拿下,令韋珊珊聽了害怕,甚至累及了韋珊珊。
小三子不但沒向韋珊珊說出自己的真面目,就是侯府上上下下的人,也不知道小三子就是黑影。世上除了小神女和一陣風知道他是小偷外,就沒人知道了。
韋珊珊聽了小三子的說明之後說:「兄弟這樣做也好。」
小三子說:「我看姐姐也改容進鎮子才好。」
「認識我的人不多,我改容幹嗎?」
「姐姐不擔心洞頭那對賊夫婦認出來?」
「他們會來這裡嗎?」
「事情不怕一萬,就怕萬一。」
「兄弟,那我改什麼容好?」
「姐姐喜歡扮丑一點的?還是喜歡扮美一點的?」
韋珊珊笑著:「我已經這麼丑了,能扮得美嗎?兄弟,我還是扮丑一點的好。」
「姐姐一點也不醜,是一位很好看的少女哩!」
「看兄弟說的!」
韋珊珊聽了小三子的讚美,心裡感到很甜。世間上的少女,都希望人家說自己美,而不喜歡別人說自己丑,就是一個醜女,也希望別人說自己漂亮。何況韋珊珊的確是一個美人,無論外表、內涵、風度,她都很美,是深山裡的一朵幽蘭。美出乎自然,沒有經過任何人工的雕琢。人們乍一見她,還不感到她怎麼美,但接觸久了,就覺得她美了。
韋珊珊又接著說:「兄弟,你將我改成丑一點的吧!」
小三子說:「其實姐姐用不了怎麼改容,我只給姐姐面上添上一顆黑痣,就沒有什麼人能認出姐姐了!」
「好呀!那兄弟就給我面上添顆黑痣好了。」
添顆黑痣,對小三子來說,那是最容易不過的事情了。他立刻從自己的行囊中掏出一個小盒子來,取了一顆小小的黑點子,貼在韋珊珊嘴角下。一貼上,韋珊珊的面容一下像改變了很多,反而增加了韋珊珊的美,特別叫人注意,連小三子也看得愕然。
韋珊珊見小三子愕然地看自己,問:「兄弟,是不是我變得難看極了?」
「不!不是!不知怎麼,姐姐比以前變得更好看了!」
韋珊珊笑著說:「兄弟別哄我,這麼一顆大黑痣放在面上還好看嗎?那一定是醜死人了!」
「不!姐姐,我是說真的,姐姐真的比以前變得好看了!」
「兄弟!你別說啦!不管丑也好,美也好,只要沒人認出我來就好了!」
小三子恐怕不知道,世上有一種美人痣,能給女子帶來三分俏,增添幾分風韻。一個黑痣貼在韋珊珊粉臉上,貼的地方又恰到好處,反而給韋珊珊增添了美感。當然,一顆黑痣貼鼻尖上,那就十分難看了。
小三子說:「姐姐說的是,只要沒人認出就行了!」
「那兄弟怎麼改容?」
「姐姐,你轉過身去,等一會我叫你看,就知道我是什麼面容了!」
韋珊珊依言背過了身子。沒有多久,聽到小三子叫著:「姐姐,你可以看我了!」
韋珊珊一看,幾乎嚇了一跳。在她面前的,已不是什麼英俊而又機靈的兄弟了,而是臉上長著一塊紫紅色胎記的青年。她驚愕地問:「兄弟,是你嗎?」
「姐姐,當然是我了!」
要不是小三子聲音沒變,衣服沒變,韋珊珊真不相信他就是小三子了,說:「兄弟!你真的變成第二個人了,我簡直不敢相認。」
「是嗎?姐姐,我們可以完全放心到鎮上投宿了。」
夕陽西照時,他們已進了松江鎮,準備在一間客棧投宿。韋珊珊擔心地輕問:「兄弟這一間不會是賊店吧?」
小三子急忙輕說:「姐姐,你千萬別亂說。」
「哦?我說錯了嗎?」
韋珊珊是初次隨小三子出遠門,第一次投店住宿就碰了賊店。這個沒有江湖經驗的少女,因此就處處擔心害怕了。
小三子說:「姐姐雖然沒有說錯話,要是這話讓店家和店小二聽到了,就會惹出麻煩來。他們要是好一點的,會罵姐姐胡說八道,叫我們到別處投宿。不好的,就會叫姐姐賠償他們聲譽,會拉姐姐去見官府的。」
「不錯!兄弟,這話是不該亂說。」
「姐姐你放心,在這人來人往熱鬧的大鎮,不可能全是賊店。這不同荒郊野外或偏僻沒什麼人來往的小鎮,他們謀財害命沒什麼人知道。這裡只要一聲叫喊,就會驚動所有的人了!」
「兄弟這麼說,我就放心了!」
「話雖然這樣說,我們還是小心為好。在人來人往的地方,要注意小偷,別讓他們將我們錢財偷去了!」
小三子當過小偷,所以叫韋珊珊這個毫無江湖經歷的少女,特別注意防範。事情也剛剛就那麼巧,突然有兩條漢子迎面而來,似乎只顧說話,不小心地撞了韋珊珊一下,幾乎將韋珊珊撞倒了。他們立刻向韋珊珊賠禮道歉說:「對不起!對不起,姑娘沒撞壞了吧?」
韋珊珊說:「你們以後走路可要看路啦!」
「是!是!對不起,請姑娘原諒。」
這兩個漢子說完便想離開。小三子一看他們的行徑,便知道碰上了一對頗為高明的小偷了。他連忙喝聲:「你們兩個慢走!」
其中一位瘦漢子故作愕然地問:「小兄弟,你叫我們嗎?」
「我不叫你們叫誰?」小三子對韋珊珊說,「姐姐,你摸摸你腰帶上的銀袋是不是不見了?」
韋珊珊一摸,失驚地說:「兄弟,銀袋真的不見了!」
小三子板著臉對兩個漢子喝道:「快將我姐姐的銀袋交出來!」
另一個長臉的漢子揚起眉說:「什麼?你敢說我們偷了你姐姐的銀袋?」
「不是你們偷了又是誰?」
瘦漢子說:「小兄弟,東西可以亂吃,話不可以亂說。你姐姐不見了銀袋,怎麼說是我們偷了?」
馬臉漢子「哼」一聲:「說不定他們身上根本沒有什麼銀袋,卻向我們撒野!」
瘦漢子故作好人說:「算了!我們別與他們一般見識,我們走!」
小三子又喝一聲:「你們不准走!」
馬臉漢子頓時瞪起了一雙眼睛:「你這丑小子!是不是想討打了?」
由於小三子臉上的一塊紫紅色胎記,俗稱的「火燒臉」十分的難看,馬臉漢子便罵他為丑小子。同時他們的爭吵,已引來不少人的圍觀。馬臉漢子為了在人們面前顯示自己受了莫大的污辱,因此表現得特別的憤慨,揚言要打小三子。他以為這麼一對鄉下年青男女,一定為自己的惱怒、恫嚇,嚇得不敢出聲了,然後自己和瘦漢子便可以堂堂正正地離開。
要是以往,小三子見有人偷錢包,絕對不會出聲,因為自己也是一個小偷。要是偷一般富家公子、有錢人家的錢包,小三子就不會出聲;要是偷一般鄉下女子的錢袋,小三子也不敢嚷,頂多想辦法將錢袋偷回來,送還那可憐的鄉下女子。現在,小三子已下決心不再做小偷了,而這次偷的又是韋珊珊的銀袋。小三子別說有武功在身,就是沒有武功,他也要出面管了。
小三子不理睬馬臉漢子的恫嚇、威脅,問韋珊珊:「姐姐,你的銀袋做了什麼記號沒有?」
「兄弟,我在銀袋上鏽了一朵梅花,袋口邊鏽了『珊珊』兩個小字。」
小三子轉臉對瘦漢子說:「我姐姐的銀袋就在你的身上,快拿出來!」
瘦漢子一怔,跟著發惡起來:「你這丑小子竟然血口噴人,毀我聲譽,看來不打你不行了!」
馬臉漢子早已一拳朝小三子胸口擊去,小三子舉手一攔一撥,就將馬臉漢子撥到一邊去,同時出手極快,一下就從漢子的懷中取出了韋珊珊被偷去的銀袋。這種取物的手法,比這個小偷的偷技更高明,迅速而又輕靈。
小三子提著銀袋向圍觀的人們揚揚說:「各位叔伯父老,你們看看,這銀袋是不是鏽了一朵梅花和我姐姐『珊珊』的名字?」
眾人一看,果然銀袋上鏽有一朵梅花和『珊珊』兩個字,顯然這銀袋是這兩個小偷偷去了。人群中有人出聲了:「這兩個小偷,偷了人家的東西,還敢行兇打人,太可惡了!」
也有人叫道:「將他們抓起來!」
這兩個小偷本想揮拳再打小三子,一見自己的賊贓顯露,群情洶湧,早已嚇得從人群中逃走了,跑進了一條小巷,就不見了人影。
有位老人好心地對小三子和韋珊珊說:「你們兩個小娃,今後可要小心自己身上的錢財,別再讓人偷去了!」
另一位老婦人說:「是呵!幸好這時大街上人多,要是在背靜的小巷裡,你們兩個娃子可危險了!他們兩個會打死你們的。」
小三子一揖說:「多謝伯伯、嬸嬸,今後我們會小心的。」同時又向眾人一揖說,「我姐弟兩人,感謝叔叔伯伯們的聲援支持了!」
眾人見無事,也就散去。
小三子對韋珊珊說:「姐姐今後更要小心了!」
韋珊珊說:「誰知這兩個小偷這麼一撞,就快手快腳將我的銀袋偷了去的!」
「姐姐,他們兩個已是笨手笨腳的了,要是碰上高明的小偷,他們只和你擦身一過,就不知不覺地將你的銀袋偷了去。當你發現銀袋不見了,還不知是在哪裡丟失的。」
「兄弟,我今後會更加小心了。」
是夜,他們便投店住宿,一夜沒發生什麼意外。第二天,他們吃過早飯,便準備上路。小三子問:「姐姐,你看我們怎麼走好?」
「兄弟,不就是這麼走嗎?又如何走法了?」
「姐姐,我是說,我們是坐船去古州呢,還是走路去呢?坐船,是逆水而上,雖然不那麼辛苦,卻慢得多了。走路呢,雖然辛苦一點,可早一天趕到古州。」
「兄弟,你看呢?我是隨兄弟的意。」
「我是怕姐姐辛苦。」
「兄弟,我不怕辛苦。我們還是早一天趕到古州的好。」
小三子擔心自己出來有半年多,不知候府怎麼樣了,同時也擔心山妹妹和一陣風已到了古州。的確想早一點趕回去。便說:「姐姐既然不怕辛苦,我們就走路好了!在路上,姐姐還可以多練輕功。」
「這不更好嗎?」
這樣,他們便沿江邊的山道而出發。誰知當他們走到離鎮子五里多路的江邊山道上,見有三條漢子從轉角處閃出來,攔住了他們。小三子怔了怔,一看,脫口而問:「什麼?是你們?」
原來攔住他們的是昨天鎮上的小偷,馬臉、瘦漢子和另外一個凶神惡煞的大漢。瘦漢子嘿嘿嘿地冷笑說:「丑小子,昨天我們跟你好說好講的,誰知你竟然不識趣,當眾丟了我們的面子。」
小三子向韋珊珊示意一眼,問:「你們想怎樣?」
馬臉漢子說:「你這丑小子,老子昨天看得起你們,才在你們身上取一些銀兩。現在,你們將身上所有的銀子給我全交出來,我可以放你們一條生路。不然,嘿嘿!」
「我們不交又怎麼樣?」
「那就別怪我們手狠心辣,將你們拋到江水裡去!」
「你們當小偷,已是犯罪了,現在竟然敢攔路搶劫,罪行不更大了嗎?」
「丑小子!你少跟老子們羅嗦!銀子你們到底交不交出來?」
小三子看看前後左右,山道上沒人來往,這裡又是一處山口,一座山峰將江水隔開。瘦漢子冷冷笑:「丑小子,你別張望了,這裡再也沒人來救你們了!」
那位凶漢一下將身上的一把殺豬用的利尖刀拔了出來,喝道:「快!將銀子全交出來,不然,老子一刀先宰了你這丑小子。」
小三子問:「姐姐,我們現在怎麼辦?」
韋珊珊擔心地問:「兄弟!我們鬥不過他們麼?」
「不是鬥不過,我是想看姐姐的。」
「我?」
「姐姐,你放心,恐怕他們三人比深山老林里的山賊還不如。你勇敢一點,有我在一旁看住姐姐的。」
「好!有兄弟在,我就更放心了!」
這三個賊人,以為他們姐弟兩個在商量交不交出身上所有銀兩,可是聽了他們姐弟兩人的對話,感到莫明其妙,一句話也聽不明白,什麼斗的,什麼山賊的,馬臉漢子首先不耐煩了,喝問:「你們說好了沒有?」
韋珊珊大膽地迎了上來:「我勸你們,還是快點離開這裡的好!」
「什麼!?你叫我們離開?」三個賊人一時愕異驚奇了,他們怎麼也想不到,一個鄉下弱女人,居然叫他們快點離開這裡,而不是將銀子交出來,他們幾乎認為自己聽錯了!再問一句:「你叫我們離開?」
「不錯!我叫你們離開!」
「毛丫頭,你是不是吃了老虎膽、豹子心,敢叫我們離開?」
韋珊珊壯著膽子說:「你們離開的好,不然,我們會殺了你們的。」
瘦漢子瞪大了眼睛:「你會殺了我們?」
「是的!」
馬臉漢子怒吼起來:「臭丫頭,老子先就殺了你!」他也拔出了身上鋒利的匕首,向韋珊珊刺來。韋珊珊身形一閃,匕首出手,順勢一划,一下就將馬臉漢子的手劃傷了。
這個小偷,可以說與洞頭鎮那一對賊夫婦一樣,根本不懂武功,也不知閃避,靠偷竊過日子。當給主人發覺了,便兇惡地將匕首拔出來,威脅主人不准反抗,甚至給人捅上一刀,掠劫錢物而去。他過去碰上的,都是一些善良、怕死而又不敢反抗的百姓,因而得手。
這一次,他碰上剛學會武功的韋珊珊,這一匕首拼刺法又極為上乘,每一招擊出,都有它意想不到的威力,所以出手一招,就將馬臉刺傷了。
馬臉痛得呀呀直叫,驚愕地望著韋珊珊:「你敢刺傷老子?」
「我不是勸你們離開嗎?」
馬臉忍著痛又兇狠地一匕首刺出,一面大吼:「老子殺死你這臭丫頭!」
韋珊珊不敢大意,全神迎戰,身形一閃,又是一匕首擊出。由於韋珊珊第一次正式與人交鋒,為了自保,出手更不知輕重,這一下,不但刺傷了馬臉,更將馬臉的一條右臂幾乎割了下來。他這條右手臂,算是完全報廢,今後再也不能偷人家的錢財了。
那握著殺豬尖刀的兇惡大漢,先愕然地看著,以為馬臉打發一個黃毛小丫頭,簡直易於借火,不消兩下,就會將黃毛小丫頭捅翻在地。怎麼也想不到一個鄉下弱女子竟會兩下武功,出手兩下,反而將馬臉擊成重傷。他一下跳了出來:「臭丫頭!看老子來打發你!」
這位殺豬的屠戶,跟拳師學過一年功夫,在松江鎮上可以說是無敵手,人又兇惡,鎮上幾乎無人敢招惹他。正因為這樣,兩個小偷才請他出來打劫小三子和韋珊珊,以報昨天在鎮上出醜之恨。其實他所學的三腳貓功夫,也可以說是花拳繡腿,中看不中用,活動活動筋骨,練練身體還可以,真正與會武功的人交鋒,簡直是不堪一擊。
韋珊珊見他來得兇狠,出刀又虎虎生風,便以小三子教會的狸貓千變身法先行閃開。儘管韋珊珊這一身法仍未到火候,但閃避兇惡大漢的襲擊卻綽綽有餘。
兇惡大漢見自己一連進攻幾招,韋珊珊都一味避開,不敢交鋒。這隻井底蛙,便以為韋珊珊害怕自己了,更放膽進攻,毫不防備韋珊珊的反擊。誰知韋珊珊身形輕閃,閃到了他的身後,順勢一匕首刺出,「嘶」的一聲,刀尖不僅劃開了他的棉襖,更在他背脊上留下了一條刀痕,鮮血浸透了內外衣服。
這個兇惡大漢受了傷後,仍沒意識到對手的武功不俗而逃命,反而更瘋狂地亂刺亂劈。韋珊珊在避開他這一股瘋狂銳氣之後,驟然進攻,匕首一下將他握刀的手腕刺中劃傷了,「當』』的一聲,殺豬尖刀脫手落地,嚇得他魂飛天外,轉身飛逃到樹林裡去,丟下兩個小偷不管了。
瘦漢子見勢不妙,也想轉身逃跑。小三子身形一縱,凌空揪住了他的衣後領,順勢一扔,將他扔到山道上,扔得他四腳朝天,也痛得他雙眼金星亂飛一時爬不起來。廢了一臂的馬臉給這一情景驚得呆了,竟然不知道逃命。其實他想逃也逃不了,小三子早巳縱到了他的面前,一腳將他踢翻在地,亮了亮手中的匕首,問:「你們兩個想生還是想死?想死的,我一刀一個,送你們去地府。」
這兩個小偷才知道自己碰上的不是什麼鄉下娃子,而是身懷武功,要命的可怕人物,連忙叩頭求饒。
小三子說:「你們想我放你們可以,你們得答應我三個條件。」
瘦漢子說:「小爺爺,別說三個,就是三百個我們也答應。」
「好!你們聽著,第一,今後不得胡作非為,傷害人命;第二,不得偷取別人的財物,尤其是婦女和來往客商;第三,找一門正當的謀生本領,重新做人。這三條你們答不答應?」
「答應!答應!」
「好!你們滾吧!今後你們要是再犯事,給我知道了,我一定會取了你們的性命!」
「是!是!」
這兩個小偷撿回了一條命,又一連叩了幾個頭,才灰溜溜地走了。
小三子望著韋珊珊:「姐姐,你沒事吧?」
韋珊珊是第一次與兇惡的匪徒作真正的交鋒拼殺,在交鋒中,她完全忘記了自己的生死。當她重傷了兇惡大漢,眼見著他逃跑了,才松下一口氣來。至於追殺敵人,她根本沒有去想。事後想起,她反而有點害怕,她不敢相信,自己能將一個凶神惡煞、如狼如虎的大漢打敗了。現在她聽小三子這麼問,忙說:「兄弟,我沒事。」
「我見姐姐怔怔地站在那裡,以為姐姐在交鋒時扭傷了筋骨哩。」
韋珊珊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我怎麼扭傷筋骨的?」
「姐姐是不是有點害怕了?」
「兄弟,不瞞你說,不知為什麼,我打敗了匪徒之後,反而有點害怕了。」
「今天是姐姐第一次與賊人交鋒,以後姐姐與人交鋒多了,就不會害怕了。其實,我也跟姐姐一樣,第一次戰勝了對手,事後想起,也有點害怕。不過,有了今次經歷,以後碰上兇惡的匪徒,當他們要你的命時,你就不知道害怕了,與他們拼死相鬥的過程中,反而增添了自己的勇氣。」
「是嗎?我想我以後也不會害怕的。」
「姐姐,不過話得說回來的,要是碰上了武功十分好的敵人,我們鬥不過,就不要去硬拼,運用身法趕快逃開才好。這些,以後姐姐經歷多了,自然會明白。總之,與惡人交鋒,除了鬥力,更要學會鬥智用計。就像我對深山老林那一夥山賊一樣,真正交鋒,我恐怕勝不了他們,我只好用計取勝,才救了你們!」
「兄弟,我明白了,我今後要多用心思才好!」
「姐姐,我們趕路吧!」
於是他們沿江而上。這一段路程,要是小三子一個人,不需一天便可以到達古州,可是他帶著韋珊珊,就不能走得太快了。韋珊珊輕功才學成,內力不足,前兩天,小三子更拉著她的手在山嶺上飛行,韋珊珊是借著他的力,勉強才能跟上。而這一天,小三子為了鍛煉她,再不拉她的手,讓她一個人施展輕功行走。韋珊珊不時要停下來歇息,所以就比前兩天慢了。小三子也便陪著她,從旁鼓勵。他們穿過了下江小鎮,快要來到停洞小鎮時,驀然聽到前面有位少女絕望的呼叫聲:「爸爸,救我!爸爸!快救我呵!」
跟著是位男子的吆喝聲:「你們快將妞兒拉進樹林裡!」
小三子一聽,連忙對韋珊珊說:「不好!前面出事了!姐姐,快!我們快趕去看看。」
小三子和韋珊珊飛躍來到了前面的樹林中,只見兩條漢子拉著一個披頭散髮、呼天喊地掙扎著的少女往樹林深處走,另外兩條漢子圍攻一位中年漢子。這個漢子手執一條棗木扁擔,一邊揮舞亂打,一邊怒吼著:「我跟你們拼了!」他的行李,散落一地。
小三子一看圍攻中年漢子的兩個匪徒,不是別人,是古州城中四小丑中的鬼臉和八哥,顯然將少女拖往樹林深處的兩個賊人是長腳和兔子了。這四個小丑怎麼竄到這裡攔路打劫?
小三子哪裡知道,八哥、鬼臉四人除了在古州城內不時入屋盜竊外,還不時到古州四鄉一帶攔路搶劫。而且他們的手段極為兇殘,搶劫之後還殺人毀屍滅口。劫到了錢財之後,便回古州出入賭場妓院,大肆揮霍。
小三子以為他們只是一般的小偷,偶而傷害人命,教訓他們之後,便不再去理他們了,同時也不想在古州城中出頭露面,為人注意,他以為這樣的流氓、賭徒兼小偷,若是出了事,自有官府的捕快去捉拿,也用不了自己出面。而且他們那一夜給自己嚇走之後,再也不敢來侯府生事了。
正因為這樣,小三子放過了他們,章標總管也沒有去注意他們。官府的捕快們一來沒有什麼苦主到衙門控告,二來也找不到他們作案的證據,只要他們不在城中鬧得太不像話,也不去多管他們。何況有些捕快們不時得到了他們的一些好處,也開隻眼,閉隻眼讓他們在城裡混下去,從而讓他們竄到四鄉路上為非作惡,兇殘地搶劫單身路人了。
年關將臨,四個賊子在賭場上的手氣又不好,便竄到停洞小鎮附近一帶搶劫,恰恰碰上了趕回古州的小三子。
小三子知道這四個賊人部有一兩下功夫,不同松江鎮的兩個小偷和洞頭小鎮那對賊夫婦不會武功,並且也知道八哥、鬼臉兩人的兇殘不亞於那對賊夫婦。眼見那位中年漢子不是八哥、鬼臉的對手,遲早會命喪在他們兩個的刀下。小三子急忙對韋珊珊說:「姐姐,你快去救那女子,我去救那漢子!」
韋珊珊已有了交鋒的經驗,對自己也有信心了。何況救人如救火,自己再不去救,那位可憐的弱女子就會遭賊人們的毒手了。她應了一聲,縱身直奔女子而去。小三子更飛身來到了八哥、鬼臉和中年漢子之間,匕首擊出,「當」的一聲,擋開了八哥劈向中年漢子的刀勢。小三子的出現,令鬼臉、八哥一齊愕然,雙雙躍開,定神一看,是一位十五六歲的丑少年。八哥瞪眼兇狠地問:「你是從哪裡闖來的丑小子?」
別說小三子現在改容化裝,他們認不出來,就是小三子沒有改容,這兩個賊子恐怕也一時認不出來。他們見小三子那年,小三子只是一個十一二歲的少年,闊公子,面前的小三子卻是鄉下人裝束的青少年,面丑而雙目有神,眉宇之間隱藏一團英氣。小三子不屑去理睬這兩個賊子,對中年漢子問:「大叔,你沒事吧?」小三子見中年漢子身上已中了兩處刀傷,幸有厚厚的棉衣護體,棉衣給刀刃劃開了,但不見血流。
中年漢子見是一位神態威嚴的青少年,一出手就震開了賊人手中的刀而救了自己,雖然驚愕,卻很快便回答說:「小俠士,我,我沒事。」
「大叔沒事,快去助我姐姐救你的女兒,這兩個賊子由我來對付他們好了!」
「小俠———」
「大叔!快去吧!」
這位漢子的確擔心自己的女兒,見小三子這麼說,便說:「小俠,那我去了!」
「去吧!去吧!」
八哥早已忍不住問:「小子!你敢管老子們的閒事?」
小三子說:「你們行兇搶劫,殺人越貨,這是閒事嗎?」
鬼臉一刀向小三子劈來:「你到閻王爺面前去管閒事吧!」
小三子身形輕閃躍開:「我勸你們兩個乖乖地束手就擒,到宮府面前去自首吧!或許你們還有一條生路可走。」
「什麼!你小子是官府的人?」
「你們這樣無法無天,光天化日之下攔路搶劫殺人,任何人都可以將你們捉去官府問罪。」
八哥冷笑說:「小子!你知不知道古州的邱捕頭是我們的什麼人?」
「哦?他是你們什麼人了?」
「他是我們磕頭的把兄弟!」
「哦!他叫你們出來攔路搶劫?那不是官匪!一家人了?這還有王法嗎?」
「王法!王法!老子們手中的刀就是王法。小子!你也將你身上的銀兩放下來,我可以給你一個全屍!」鬼臉兇殘地說。
「這麼看來,我不殺你們是不行了!」
「小子!死到眼前,還敢這麼大口氣?是不是大蒜吃得太多了?」
八哥喝著鬼臉:「少跟這小子羅嗦!我們合力劈倒了他,早一點離開這裡,免得夜長夢多,有別的人闖來。」
這兩個沒人性的賊人,兇殘夠兇殘,講到武功,他們連三流的武林人士也比不上,不但不及湘黔邊界上的慣匪吊眼狼和元寶山中的雌雄大盜,頂多與吊眼狼手下的土匪一般高下,所以小三子一抖出匕首拼刺法,不用四五招,先捅翻了八哥,又重傷了鬼臉。八哥是魂歸地府,鬼臉是不見了一隻手和斷了一條腿,倒在雪地上爬不起來。
這些當地的流氓兇徒,他們不敢去招惹武林中人,俠義人士也不屑去殺他們,碰上他頂多警告一下就算了,殺一些武功不高的流氓無賴,污了自己手中之刀劍,也有損自己的聲譽。他們不是什麼黑道上的魔頭,也不是當地罪惡累累的豪強土霸與慣匪,只是一些宵小之徒。這樣的人,地方上的捕快們完全可以擒拿歸案。
可是他們碰上了不是什麼名門正派俠義人士的小三子,不懂得俠義人士的不成文規矩,也不管什麼損不損自己聲譽。可以說,小三子現在既是武林中人,又不是真正的武林中人,為了救人,他在交鋒中毫無顧忌。何況小三子所學的匕首拼刺法招式又極為上乘,給擊中的,不是死就是重傷。同時小三子也惱恨他們太過兇殘了,搶劫了錢財還不算,還要殺人滅口,出手更不會留情了。
小三子解決了八哥和鬼臉之後,看看樹林裡,韋珊珊也將長腳捅翻倒地,兔子給那憤怒的中年漢子一扁擔擊得頭破血流,倒在地上也奄奄一息了。
小三子不屑地看了看不能逃走的鬼臉一眼,走過去問:「姐姐,你沒受傷吧?」
韋珊珊說:「兄弟,我沒事,這兩個賊子比松江那個殺豬的賊人更難纏!」
「他們再難纏,還不是叫姐姐幹掉了!」
「也幸好大叔趕來,我才能幹掉他。」
韋珊珊說的是實情,她一個人不易打發這兩個賊人,當然閃開他們的進攻卻綽綽有餘。中年漢子的趕來,分去了她的負擔,可以從容幹掉長臉。兔子見長臉一死,又瞧見八哥、鬼臉雙雙倒地,早已心慌了,正想逃走,卻給憤怒的中年漢子一扁擔擊中腦袋,腦漿飛濺。
這一對父女雙雙跪在雪地上,叩謝小三子和韋珊珊的救命大恩。小三子慌忙扶起他來:「大叔,別這樣,我們只是路過里,順手除惡而已。」韋珊珊也扶起了那少女說:「姐姐,你起來,天不早了,你和爹爹快點離開這裡才是,不然,恐路上還有危險。」韋珊珊是第一次出手救人,心情既高興又興奮,她更理解被救之人的心情。
中年漢子說:「要不是小俠和女俠趕來,我父女兩人,恐怕早已慘死在賊人們的刀下了。此恩此德,永世難忘。小人父女斗膽請教小俠、女俠的高姓大名,仙鄉何處,小人日後好登門拜謝!」
小三子忙說:「大叔,這些小事,你不必記在心裡。我姐姐說得對,天色不早了,大叔還是趕快檢點行李,早一點進鎮投宿才是。我們處理一下賊人們的屍體後,也要離開這裡了。」
「那讓小人來處理他們好了!」
「不不!大叔還是快走。大叔不為自己著想,也要為令愛著想才好。要是有官府的人到來,那就麻煩了。」
這位中年漢子也是見過世面的人,了解江湖上的俠客義士救了人後,往往不願留下姓名,更不希望人報答。同時也見自己女兒面無血色,十分的害怕,便說:「小俠既然這麼說,小人便拜別了!」
中年漢子收拾好散落一地的行李,紮成一擔,和女兒再次向小三子和韋珊珊叩謝,挑著行李,攜著女兒往停洞小鎮而去。
小三子在夕陽下目送這對父女遠去的背影,轉身來到已重傷殘廢的鬼臉面前。鬼臉眼見同夥中三個先後死去,自己斷腿缺臂的又不能逃跑,便驚恐地問:「你,你,你要殺我?」
小三子說:「你不是要殺我嗎?」
「不不!小人知錯了,求求你放過了我。」
「在四個賊人之中,最兇殘的就是你和什麼八哥了!他們三個都死了,你能不跟隨他們去?」
「不不!你放過了我,我今後再也不敢作惡害人了!」
「你今後還能作惡麼?」
「是是,我已是個殘廢之人,再也不能作惡了,你們就當可憐我這個殘廢人吧!」
「好!我暫時放過了你。要是我打聽到你今後仍在作惡,唆使他人犯罪,我誓必會殺了你。現在,你慢慢走吧,今後別讓我再見到了你。」
小三子打發鬼臉走後,又將三個賊人拖到樹林裡草草埋葬了。這時,夜幕早已降落,小三子說:「姐姐,我們走吧!」
「兄弟,天黑了,我們也該走了!」
「姐姐,你害不害怕?」
「有兄弟在,我害怕什麼?」
「我是問姐姐在殺了人後,害不害怕?」
「我事後是有點害怕,現在不害怕了。面對惡人,你不殺他傷他,他就會殺我傷我呀!」
「不錯!姐姐不但自衛,也為了救人,在交鋒中殺了他們,問心無愧,沒有什麼可害怕的。」
走了一段路,韋珊珊見小三子不是向小鎮走去,愕然地問:「兄弟,我們不到鎮子上去投店住宿麼?」
「姐姐,我們救了人,也殺了匪徒,還是別進鎮住宿的好。」
「為什麼?」
「姐姐,要是讓鎮上的人知道了我們的事,人們都會跑來看我們,我們怎麼去應付?要是鎮上有官府的人,他跑來向我們左查右問的就更麻煩,所以我們還是避開人們的好。」
「兄弟,那我們今夜去哪裡住宿呢?」
「姐姐放心,我知道前面不遠,有一間破廟,我們去那裡住宿好了!」
小三子來到這裡,可以說是已回到了自己的老家。他對這一帶的山形地勢、村莊、小鎮,再熟悉不過,知道什麼地方有亂墳、野廟、山岩可夜宿,本來停洞小鎮上也有侯府所辦的一個義莊,負責義莊的人更知道小三子是侯府的小主人,自己的三少爺。小三子救了那一對父女,殺了古州三丑,他不想鎮上的人知道是自己所乾的,更不想義莊的人知道自己。儘管自己已改了容貌,但說話的聲音改變不了,義莊的人一聽,便會認出自己來。所以他不願進小鎮,寧願多繞幾里路,到山裡那間破廟去住宿一夜。
這一間破廟,不但他和山妹妹住過,山妹妹在這間破廟中還第一次傳給了他防身自衛的武功。他更在這一家破廟裡碰上了一陣風這一位武林中少有的奇人。也是這一間破廟。改變了他人生的道路,使他從一個四處流浪的小偷變成了行善一方的侯府三少爺,更變成了一個神出鬼沒、驚震官府、富豪的俠偷義盜黑影。
小三子帶著韋珊珊在月夜中走了好一段崎嶇的山路,最後來到了破廟。破廟是在栽麻、停洞和古州城的三地之間,平常極少人到,在雪夜裡更沒人來了。破廟比三年前更破爛荒涼,幸好仍有擋風避雨的地方。小三子拾了一大捆枯枝柴草回來,在大殿上升起了一堆火,以驅寒氣,同時也烤些東西吃。
韋珊珊是第一次在這麼一間山野破廟中過夜,她感到陌生,也有點怕,問:「兄弟,在這麼一間破廟裡過夜不害怕嗎?」
「姐姐,在我以往的生涯中,這是一處最好過夜住宿的地方了,不但安全,也沒人來打擾,不用擔心野獸闖了來。」
韋珊珊不明白:「這是最好的地方了?」
「是呀!姐姐,我以前經常四處行走,什麼地方沒住過?我在荒墳中睡過,也在山崖下呆過,有時爬到大樹上過夜,有時就縮在街頭巷尾人家的屋檐之下,甚至我還躲到農家的豬圈中睡著了。」
韋珊珊驚愕了:「兄弟,你怎麼盡睡這些地方的?不到客棧里投宿?就是沒有客棧,也可以找一處人家求住一夜呀!」
小三子笑了笑:「姐姐,當時我身上沒有銀兩,更不想麻煩人家,只好這樣了。」
「兄弟怎會沒有銀兩的?」韋珊珊又困惑不解了。在她的印象中,小三子是一位行俠仗義的英雄,一位有錢人家的少爺,出手大方,視錢財如糞土。在那深山老林的賊窩裡,有一千幾百兩白花花的銀子,他連正眼也不去瞧一下,全部分給了別人,自己一文錢也不要,怎會沒有錢住宿的?她接著又問:「兄弟,你總不會出門不帶銀兩吧?」
小三子不想讓心地善良的韋珊珊知道自己的過去,只好說:「姐姐,一個人在江湖上行走,很多事情很難說,有時銀子用完了,有時在荒山野嶺中前不見村、後不著店,只好隨便找一處地方住一夜就算了。要是姐姐今後學好了武功,一個人在江湖上行走,恐怕也會這樣的。」
韋珊珊笑著說:「兄弟,我一個人怎敢在江湖上行走的?叫我一個人住在這荒山破廟裡,這實在害怕!」
小三子一想也是,一個少女,孤身隻影在這破廟裡,說不害怕是假的。世上又有幾個女子像山妹妹那樣膽大異常,一個人在荒山野嶺中獨來獨往,還裝神扮鬼嚇人?便說:「姐姐,除非你今後不在江湖上行俠仗義,要是在江湖上行走,經歷多了,就會不害怕了。我有一位山妹妹,她大膽極了。」
「她也一個人在江湖上行走嗎?」
「不錯!她在三年前,只有**歲左右,一個人就跑到江湖上闖蕩了。」
「她這么小就跑出去,不危險嗎?」
「她武功又高,膽子又大,簡直不知道危險兩個字是怎麼寫的。她除惡霸,殺壞人,救百姓,有時裝神扮鬼嚇人,精靈古怪,弄得人啼笑皆非。可以說山妹妹是一位無法無天、大膽任性而又十分豪氣的小俠女。」
小三子乾脆將山妹妹火燒賭場,夜闖古州堡、栽麻鎮救人的事情都說了出來,甚至將山妹妹不諳世故,一個人不敢去飯店屹飯的趣事也說出來,令韋珊珊聽得驚奇而又神往不已。
韋珊珊以往從小三子的口中知道有山妹妹和一陣風這麼兩個人,認為那都是慷慨俠義人士,像民間流傳的神奇人物。山妹妹是一個俠女的名字,不一定比小三子小,甚至是一個成年的女子,不然怎麼能有這麼豪爽大方?韋珊珊怎麼也沒有想到,山妹妹竟然是一位小姑娘,九歲左右就出來闖蕩江湖了,還干出這麼一連串的驚人事跡來,超出了民間流傳一些俠女的故事,這怎不令韋珊珊驚奇神往?
韋珊珊問:「兄弟,我能不能見到這位山妹妹的?」
「姐姐,要是沒有什麼意外發生,我們回到侯府之後不久,她一定會出現。到時我不但可以見到她,還可以看見一陣風叔叔。」
「真的?」
「我騙姐姐幹嗎?」
「兄弟!那我們早一點回去!」韋珊珊急切想見見這位令人神往的山妹妹了。至於一陣風,韋珊珊不是武林中人,從沒聽說過,而且一陣風的事小三子也說得不多,印象就沒有山妹妹那麼深刻。
「姐姐,明天中午,我們就可以回到侯府了。明天一早,我們要恢復原來的面容,而且我們還要裝成不會武功,不但山妹妹的事不能向任何人說出去,就是我們在深山老林和路上經歷的事,也不能對任何人說出來。」
「對侯府的人也不能說出來嗎?」
「是!不能說出來!」
「侯府的人不知道兄弟會武功?也不知道兄弟在外面行俠義之事?」
「我不說,他們怎會知道?而且我更不想別人知道,所以姐姐一定要守口如瓶。」
「兄弟為什麼要這麼做?」
「姐姐,你不明白,江湖上的是是非非可多了,一旦讓人們知道我有這麼一身武功,就算仇家不找上門來,一些好武爭強之人,也會找上門來與你比武論劍,不但自己不得安寧,也連累了侯門上上下下的人。仇家尋來,更會有流血的慘事發生。」
「兄弟,我明白了。怪不得有人說,真人不露相,露相不真人。也怪不得兄弟每到一處,要改容化裝的。」
「姐姐明白就好了。」
「是呀!我也明白了,原來你們不是真面容的人。」
這一聲音從夜空裡傳來,令小三子大為驚震,韋珊珊也驚愕了。這說明荒山破廟中藏有人,聽到了小三子的秘密。小三子一下跳了起來,喝問:「誰?你給我站出來!」
「我站出來幹嗎?你們想殺我滅口嗎?我才不那麼傻哩!」
聲音雖然細小,在寒夜中聽來卻字字清楚,好像是從廟外傳來,又好像在自己身邊似的,只聞聲而不見人。
小三子又喝一聲:「你站出來!」
「我站出來,你們不會殺我嗎?」
「我保證不會傷害你。」
「你這化了裝的丑八戒,你以為我會相信你的話嗎?」
「朋友!那你想怎樣?」
「我不想這樣,我只想看看你這侯三少的真容,看看這位姑娘嘴角上是不是真的長有那麼一顆好看的美人痣。」
小三子辯明聲音是從神台上破爛的神像背後傳出來,驟然身形一閃,如閃電般撲向神像。韋珊珊似乎看見一條人影一閃而逝,跟著「轟隆」一聲,殘破的神像從神台上倒了下來,跌成幾塊,神像更不成神像了。而小三子撲了空,什麼也沒有抓到。跟著那聲音從外面咭咭格格笑起來:「你怎麼將神像也推倒下來啦!不怕神惱怒麼?」
小三子感到今夜黑又碰上了一位武林中的奇人異士,怎麼事情這般的巧?上一次在這裡碰上一陣風叔叔,幾乎給他嚇得半死,現在又碰上一個,怎麼這間破廟盡出奇人的?還是這間破廟,是最適合奇人異土藏身的地方,這以多奇人異士跑來了這裡?
上一次碰上的是一陣風叔叔,那是人間少有的俠義道上的人物,除了喜歡捉弄人外,是一位與人為善的好人。而這一次碰上的是什麼奇人異士呢?還是一位邪惡的大魔頭?自己恐怕還可以逃走,那姐姐可危險了。
小三子暗想:這位奇人異士是誰呢?不會是一陣風叔叔吧?可是聲音一點也不像,不可能是一陣風叔叔,不是一陣風叔叔那又是誰?總不會是山妹妹吧?而且聲音也不是山妹妹的聲音。小三子想到這裡,便舉手向空一揖說:「在下知道前輩是位武林奇人,剛才在下出言不遜,冒犯了,請前輩恕罪!」
「你這丑小子怎麼前倨後恭了?你硬的不行,就來軟的了?你以為這樣我就會出現嗎?我是一個軟硬不吃的怪物,才不會上當。」(全本小說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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