赫連靈越看越驚,心道:「難道那師父埋劍之處,所謂汝,便是指劉裕不成?」嘆道:「師父竟然為了劉裕,而殺了恩師,著實不該,怪不得師父終生不嫁,原來是為了劉裕緣故了。這劉裕莫非就是當朝皇帝?」
赫連靈心道:「誅殺師父,虧你想得出來,我赫連靈深知恩師對於我恩重如山,我怎麼可能殺了師父去了?」轉念又想:「是了,這武功秘籍不學也罷。」當下折轉身子,便要走了回去。
赫連靈還未走出三步遠,便感覺眼前一道身影閃了過來,那白色巨猿直直擋在赫連靈面前。
赫連靈哼道:「你讓不讓開些?」雖說赫連靈長劍落在神女峰練武場上,然則自幼也是學了一些拳腳功夫,眼見著白色巨猿擋在面前,若是這白色巨猿傷害自己,定然會將這白色巨猿殺了了事。
那白色巨猿雙眼落下淚來,赫連靈微微一怔,說不出話來。旋即那白色巨猿雙腿一撲,跪在地上,赫連靈奇道:「這白色巨猿怎麼回事?」那白色巨猿站起身來,左蹦右跳,神色頗為焦急不安。赫連靈心下驚疑不定,心道:「定然是這白色巨猿有事相求與我了。」便俯下身來,將那白色巨猿緩緩扶了起來。
那白色巨猿旋即急急奔了過去,赫連靈心道:「是了,看來這白色巨猿有要緊事情了。」當下跟了過去,那白色巨猿一路直奔而去,行不多時,便到了空地盡頭。赫連靈心道:「難道這白色巨猿想不開,想要自盡不成?」眼見那白色巨猿疾奔到那石壁之旁,赫連靈急忙跟了過去。
誰知那白色巨猿並非想要自盡,雙手摸索這石壁,過不多時,只聽得轟隆隆之聲,不絕於耳,旋即一道石門竟然從石壁間滑了開來,這石門當真是與石壁渾然天成,若不是不知道機關機括,定然找不到這石門了。
那石門一開,洞內黑黝黝一片,那白色巨猿回頭看了一眼赫連靈,旋即消失在洞內。赫連靈心道:「這白色巨猿怎麼回事?」跟了過去,也隱沒在了黑暗之中。其實這四下里雖說頗為黑暗,卻遠不如適才那石洞伸手不見五指,這洞穴竟然可以看到一些亮光,赫連靈談起頭來,原來這洞穴頂上鑽了一些小洞,此時天光攝入,從小洞內照入洞穴,使得洞穴不太黑暗。
那白色巨猿走了一會,便停了下來,顯然是在等赫連靈,赫連靈嘆了口氣,心道:「今日陪著這白色巨猿跑了許久,也不知道這白色巨猿心中想一些什麼?」
就在此時,只聽到一陣輕微呻吟聲傳了過來,赫連靈心下陡然一驚,心道:「怎麼著洞穴內,還有人了?」轉念又想:「是了,定然是這洞穴內人有了危險,這才讓那白色巨猿前去找尋,誰知這白色巨猿竟然找到我了。」也不知道那發出呻吟之聲,到底是何許人也,赫連靈換緩走了過去。
只聽到一個嬌媚女音緩緩說道:「小哥,今日咱們良宵美景,洞房花燭夜,你就不要再推辭了吧。」
赫連靈聞聽此言,不禁臉上一紅,心道:「原來不知不覺竟然闖入別人洞房之夜,這白色巨猿難道騙人不成?」
就聽到一個清脆男音哼道:「你這老妖婆都活了一大把年紀了,竟然還不知道羞恥?」
此言一出,赫連靈微微一怔,心道:「老妖婆?聽這嬌媚聲音,怎麼也不向老妖婆了。」
只聽得那嬌媚女音哼道:「你這小子頗為骨質奇佳,若是被我所用,定然是受用無窮。」
那清脆男音道:「呸,也不拿銅鏡照一下自己容貌,竟然這般大言不慚。」
那嬌媚女音笑道:「雖說容貌有些不太好,卻是半老徐娘也行。」
赫連靈心下好奇,悄然走了過去,那白色巨猿躲在暗處,連呼吸都是微小。赫連靈不禁微微一笑。
當下赫連靈悄無聲息一步一步走了過去,透過那洞內小洞,赫連靈赫然見到一間石室內,一名樣貌頗為英俊不凡青年,五花大綁般綁在了石柱上,旁邊一位鶴髮雞皮老太婆笑吟吟看著那英俊青年。
其實這青年只有十五六歲年紀,而赫連靈也只有十三四歲年紀,只是有些早熟罷了。這才看不出來實際年齡。
那鶴髮雞皮老太婆笑吟吟道:「小哥,你若是從了我,定然會榮華富貴,享用不盡。」聲音頗為嬌媚。
赫連靈這才知道,怪不得那青年說這這人是老妖婆,果然是鶴髮雞皮老太婆,只是聲音有些嬌媚,若是聽了聲音,自然不知道這嬌媚聲音,竟然出自一位鶴髮雞皮老太婆嘴中。
赫連靈心道:「這可真是天下之大無奇不有,這老太婆已然鶴髮雞皮,竟然聲音頗為嬌媚。」那青年哼道:「榮華富貴?享用不盡?」
那鶴髮雞皮老太婆點頭道:「是了,當然是享用不盡。」
那青年嘆道:「你如今居住在這破洞穴內,哪裡有榮華富貴?享用不盡呢?」
那鶴髮雞皮老太婆臉色一變,怒道:「若不是那萬點紅陷害與我,我定然如今榮華富貴,享用不盡。」
此言一出,赫連靈身子一顫,心道:「這鶴髮雞皮老太婆怎麼說我師父來了?我師父雖說是女流之輩,卻是為人正派。」
那青年奇道:「萬點紅是何人?」
那鶴髮雞皮老太婆奇道:「怎麼?難道你不知道中原門派神女宮宮主萬點紅?號稱中原萬紫千紅?」
那青年搖頭道:「自然不知道,那萬點紅怎麼陷害與你?」
那鶴髮雞皮老太婆哼道:「那萬點紅竟然挑撥我與劉裕哥哥感情,使得劉裕哥哥移情別戀。」
此言一出,那青年臉色一變,赫連靈也是心下一驚,心道:「這劉裕真乃多情種子了。」
那青年奇道:「這劉裕便是大宋武帝?」聲音頗為顫抖不已,顯然驚慌失措。
那鶴髮雞皮老太婆疑惑不解,道:「怎麼?劉裕哥哥做了皇帝老兒了?」
那青年卻不回答,緩緩說道:「那劉裕怎麼與那萬點紅移情別戀,將你拋棄了呢?」
那鶴髮雞皮老太婆聞聽此言,臉色一變,怒道:「誰說劉裕哥哥拋棄我了?只不過是暫時喜歡那萬點紅而已。」
那青年萬料不到這鶴髮雞皮老太婆如此激動不已,緩緩說道:「這劉裕與萬點紅在一起,難道不是移情別戀?將你拋棄了不成?」
那鶴髮雞皮老太婆怒道:「你再敢說,我定然殺了你不可。」
那青年仰天一聲長笑,卻不答話。
那鶴髮雞皮老太婆怒道:「你以為我當真不敢殺了你?」
那青年搖頭道:「殺了我,何足道哉,只可惜那劉裕定然與萬點紅雙宿雙飛,使得你守在這洞穴內,孤老一生。」
那鶴髮雞皮老太婆怒道:「劉裕哥哥只不過還沒有找我罷了,若是想我了,自然會來這裡找我了。」
赫連靈萬料不到這鶴髮雞皮老太婆如此痴情,不禁微微一笑。只聽得那鶴髮雞皮老太婆緩緩說道:「當年我陰素棠與劉裕哥哥相識於京口。」
此言一出,那青年心下頗為震驚,心道:「京口?當年劉裕確實客居京口。」只感覺這件事情頗為匪夷所思。
那鶴髮雞皮老太婆陰素棠笑道:「劉裕哥哥喚作寄奴,孩童之時,我便於劉裕哥哥青梅竹馬。」
眼見著陰素棠鶴髮雞皮,容顏大變,赫連靈不禁心道:「難道這陰素棠幼年之時,還是一個美人坯子?」
那陰素棠緩緩說道:「誰知道七八歲光景,那寒谷老人眼見劉裕哥哥根骨奇佳,便擒走了劉裕哥哥。我當時捨不得劉裕哥哥,也被這寒谷老人擒了去。」說到這裡,臉色一變,怒容滿面。
那青年奇道:「這寒谷老人為何擒走了你劉裕哥哥?」
那陰素棠哼了一聲,道:「其實這寒谷老人是西漢中山靖王劉勝後裔,覺得劉裕哥哥是西漢楚元王劉交後裔,便覺得劉裕哥哥是西漢後裔,同一血脈,便將劉裕哥哥擒了去。」
那青年輕咦一聲,奇道:「中山靖王劉勝?莫不是那蜀漢漢昭烈帝劉備同一祖宗?」
那陰素棠道:「是了,這中山靖王劉勝著實會生孩子,竟然一大把生了一百多個,著實是頗為厲害。」
那赫連靈臉上一紅,心道:「這老婦人著實沒有男女之防,這中山靖王劉勝雖說生了一百多個兒子,也不能說了出來才是。」
而這陰素棠早已經鶴髮雞皮,就算是說了出來,也是無妨。
其實自晉朝以來,婦女性情而為,無漢代禮法之家拘束禁忌,頗為自有大膽,男女之防,日漸違禮,更是生疏,而女子或宿於他門,或冒夜而返,或遊戲佛寺,觀視漁獵,登高臨水,出境慶弔,周章城邑,杯殤路酌,弦歌行奏更是顯然易見,比之於東漢末年三國魏蜀吳男女之防觀念薄弱,猶有過之而無不及。
然則神女宮在江湖上鼎鼎大名,門下女弟子卻是深受男女之防,想來那神女宮宮主也是深學葛洪之學術了。
那青年奇道:「後來如何?那寒谷老人將你囚禁在此?」
那陰素棠搖頭嘆息,道:「並非如此,雖說那寒谷老人日夕勤練劉裕哥哥武學,卻讓我侍奉左右,端茶倒水,燒火做飯,本來這些粗活,我當時年紀幼小,做不上來,然則眼見劉裕哥哥,便心花怒放,那些粗活漸漸就會了。」
那青年笑道:「能為心愛之人燒火做飯,洗衣鋪床,也是人生一件樂事。」
那陰素棠嘆道:「當時我便頗為歡喜,誰知好景不長,那寒谷老人第二年便帶了一名女弟子過來,這女弟子天生麗質,容貌可人,令我黯然失色。」
赫連靈心道:「只怕這女弟子就是恩師萬點紅。」
那青年笑道:「這女孩子就是萬點紅?」
那陰素棠聞聽「萬點紅」三個字,粉臉一變,滿臉褶皺顯得分外清晰,哼道:「是了,這萬點紅便是那女弟子,女弟子便是萬點紅。其實這萬點紅來了也不怎樣,我時時刻刻照顧劉裕哥哥,誰知過了數年,劉裕哥哥時常與萬點紅在那玄潭練習劍法,情愫日盛。」
赫連靈心道:「玄潭?難道就是那水脈凝聚成水潭?」轉念又想:「是了,確實是那玄潭。」
那陰素棠嘆了口氣,道:「其後數年,劉裕哥哥逐漸與萬點紅越來越近,又越來越疏遠於我,我痛不欲生,便想要離開這傷心之地,然則心中放心不下劉裕哥哥,自然是不能去了。」
那青年臉色沉吟,道:「其實也是劉裕打小就把你當了妹妹看待,你又何必這般執著?」
那陰素棠怒道:「放你奶奶的狗臭屁。」這一句粗話被陰素棠罵將出來,赫連靈不禁微微一怔。
陰素棠怒道:「誰說劉裕哥哥把我當妹妹看待?那時劉裕哥哥曾經拉著我的小手,在那玄潭上說:念我一輩子的好呢。」話音未落,顯然頗為興奮不已,抬頭看著洞頂,頗為無限神往。
那青年嘆道:「念你一輩子的好,也不是劉裕並非把你看做了結髮之妻。」
那陰素棠哼道:「自從那萬點紅來了之後,劉裕哥哥時常與萬點紅在那玄潭上練習劍法,而將我遺忘一旁,一日,那寒谷老人突然大發脾氣,想要殺了劉裕哥哥與萬點紅,我當時心下惶恐不安,那萬點紅突然下了毒手,將寒谷老人殺了,劉裕哥哥便將寒谷老人屍體拖到了不遠處。其實寒谷老人在這神女峰下圈養了一頭白色猿猴,只是不知道這白色猿猴往哪裡去了。」
赫連靈看著那白色巨猿聚精會神看著那陰素棠,滿臉憤怒之色,不禁心道:「原來這白色巨猿就是那寒谷老人圈養了。」
那青年臉色一變,奇道:「然後那萬點紅便將你囚禁在此?」
那陰素棠哼道:「也不是,又過了一年,劉裕哥哥便從軍而去,此時正是孝武帝年間,待得劉裕哥哥走了之後,那萬點紅那晚大發脾氣,將手中長劍折斷,埋在了地上,旋即又對我大發脾氣,我便於萬點紅爭執,誰知萬點紅武學修為甚深,竟然將我打成重傷,我當時昏迷過去,僥倖不死,只怕那萬點紅以為我死了,便離開遠去。我醒來之後,無意之中學的寒谷老人劍法,本來想要出去報仇,殺了那萬點紅,奈何卻沒有那白色巨猿指引,自然是出不得這山谷了。」
那青年奇道:「怎麼出了這山谷,還需要那白色巨猿指引?」
那陰素棠嘆道:「正是,若是出了山谷,定然要這白色巨猿指引,只因這寒谷老人將出口處,告訴了這白色巨猿,而這白色巨猿頗有靈性,自然是知道這神女峰下機關要地。」
赫連靈心道:「原來這白色巨猿還是機關高手,果然是猿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
那陰素棠道:「其間我身在這神女峰下生不如死,後來竟然從峰上掉下來一名女弟子,我當時疾奔過去,誰知那女弟子已經奄奄一息,我才知道那萬點紅已經坐上了神女峰神女宮宮主之位,在江湖上赫赫有名,至於這名女弟子,是因為無意窺視到萬點紅一些秘密,而被萬點紅拋下了神女峰。」
赫連靈心道:「我恩師萬點紅一生頗為慈愛,怎麼會做出這種事情?定然是你這鶴髮雞皮老太婆胡言亂語。」
那青年嘆道:「是了,當時我在巫山遊覽,突然被一名青色服飾青年攔住,那青衣青年呵斥我獨闖巫山神女峰,我當時頗為驚訝,奇道:『怎麼著神女峰便是你家之地?』那青衣青年笑道:『正是,這巫山神女峰便是我神女宮得了。』我當時哈哈大笑,道:『大言不慚,這巫山便是大宋朝廷之地。』那青衣男子劍眉一豎,怒道:『什麼大宋朝廷?全是狗屁。』我當時氣不過,便怒道:『你才是狗屁。』誰知道那人當真不可理喻,說打便打,將我一腳踹下了神女峰,我這才跌落下來。」
那陰素棠笑道:「想不到神女宮弟子,竟然如此蠻橫無理。」
赫連靈臉上一紅,心道:「我神女宮弟子,怎麼這般蠻不講理?」轉念又想:「是了,這青年獨闖巫山神女峰,自然是被宮中弟子以為江湖中人,這才突然下了殺手。」
那青年無可奈何,道:「可不是了?若是我死了,定然頗有冤情。」
那陰素棠輕咦一聲,奇道:「你這小子怎麼與劉裕哥哥這般相似?」
那青年奇道:「哪裡相似?天下之大,相似之人比比皆是,難道就是我與那劉裕相似不成?」
那陰素棠搖頭嘆息,道:「自然不是,只怕是我思念劉裕哥哥太深緣故,這才險些走火入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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