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女百鍊 第三十六章 我們回家吧！

    把兩個行李箱放進了後備箱，揮別了舅母和表弟，季月雙和季越恆，如今多了一個搭順風車的牧凡，三人上了舅舅的家庭麵包車，終於踏上了回家之路。

    對舅舅的解釋，牧凡和自己在同一個城市，當初跟家人來海邊玩，瞧著他不想離開就讓季月雙照顧著，還給了季月雙一筆錢，如今自然要跟著一起回家的。借著這個理由，連帶著自己的那份，季月雙給了舅舅五百。自己一個人一個月的生活費也花不了這麼多，如今也確實有些對不起舅舅他們。季越嵐那小子總算少哼哼了兩句。牧凡知道後雖沒有什麼表示，但是對於季月雙時不時找茬逗他的行為也能忍上兩秒了。

    季月雙的家在洛省西川市，是個內陸城市，和在沿海的洺市曦海的舅舅家中間還隔了一個省。而季月雙老家，也就是每年寒假會回的外婆家，是在中部的內陸城市青省東市。西川市和洺市並不遠，如今坐舅舅的車，一天多就能到。

    牧凡看著後視鏡里季月雙的造型，撇嘴哼哼。

    鴨舌帽，口罩，小攤上淘的幾塊錢的塑料墨鏡。自己一個逃命的都沒這麼誇張，她大夏天整這個造型是想掩人耳目還是引人注目啊！這麼招搖不要連累我！

    他知道季月雙變化很大，一個月的時間裡，整容都沒這效果吧？她消失的一個月里都發生了什麼？算了，想這麼多幹嘛，反正自己很快就和他們沒什麼關係了……想到這裡，牧凡不禁哂笑。

    不過，雖然很討厭季月雙，可是她的人品還是很信得過的，她是不會把自己的事告訴別人的。這樣的話也安心。不對，與其說相信她的人品，不如說相信她不願意和危險扯上關係吧……

    28號一早出發，29號上午就到家了。季月雙收拾著房間，弟弟季越恆張羅著買菜準備午飯，舅舅吃了飯就開始休息，等第二天一早交代了一些事，就開著車回家了。這一路上順帶著還得採買一些新貨，回去整好能趕上他兒子的開學。

    「這房子好小啊！」牧凡一等季志坤離開，就開始嫌棄季月雙家的房子。

    季月雙父母不過是最普通的工薪階層，她在的城市，東郊是有錢人的天堂，西郊是雜亂喧囂的普通居民區，父母不在這座城市裡工作，自然不會去市中心去住，只有兄妹兩人在附近的縣級初中上學，在西郊居民區租下一間小房子自然足夠了。可是對牧凡這個含著金湯匙出生的小少爺來說，這簡直和貧民窟差不多！

    樓上是其他租客，樓下是房東，進進出出都是人，這得多吵多煩！環境也差，還能見到野狗夜貓到處散步，衛生怎麼搞的！再說這一個五十平米都不知有沒有的空間，居然擠下了三個臥室！客廳小的可憐！廚房和衛生間居然就隔了一道牆！為此，牧凡在季月雙家的第一頓飯都省下了……

    牧凡快要瘋了！

    偏偏他看著姐弟兩人進進出出收拾著房間，時不時有點小互動的樣子，心裡酸溜溜地不是滋味。他難以置信地發現他最生氣的不是自己要在這破地方休息一晚，而是他竟然隱隱渴望著留下來！

    牧凡覺得自己瘋了。

    「阿恆，過來。」季月雙招呼著剛剛洗完抹布的季越恆到衛生間。季越恆看著水池裡蓄著的清水和姐姐手裡乾淨的毛巾，甜甜一笑，走了過去，就著清水洗了臉，正要接過毛巾，沒想到就感覺自己的臉頰被姐姐捧住，然後一個溫涼的毛巾就覆在自己臉上，替他溫柔地擦拭著水滴。

    季越恆心裡暖暖的，開心卻又有些不好意思。姐姐現在對他太好了，就是姐姐還沒有變得冷淡不愛理人之前，也沒對自己這樣好過！要不是這一切都是那麼得真實，他都以為又是夢了！

    「累壞了吧，坐著好好休息一下，飯快要好了。我這邊的活也都解決了，下午我去取一趟錢，其他應該就沒什麼事了。」季月雙一邊給如今已經比自己矮半個頭的弟弟洗臉，一邊柔聲說到。

    季越恆心下有些驚訝，姐姐在家就是個手懶腳懶的，本來姐姐突然說要幫忙做家務他也沒指望姐姐能做些什麼，沒想到姐姐不僅早早完成了自己的任務，還幫他做了不少！更讓人吃驚的是，那個飯來張口從來不碰廚具的姐姐什麼時候還會做飯了？對此，他覺得自己很不厚道地想到那飯能吃麼……

    「我去取吧，以前都是我去取的……」季越恆還要再說些什麼，卻被季月雙打斷了。

    「沒事的，看一看就會了。我是姐姐，這些事本來就該我做的。」說到這，季月雙還有些小心虛。自己以前可是把什麼都扔給了弟弟，這取錢的事竟然敢交給一個9歲的小孩，不是說不相信弟弟，而是覺得若是被不安好心的人看到得多危險啊！真不知道自己以前是怎麼想的！想到這，季月雙有些愧疚地看著季越恆，「以前是姐姐不好，以後姐姐會好好照顧阿恆的。」

    「不是的，不……」季越恆明明想要反駁，可是卻說不出話來，因為看著姐姐如今的改變，想起之前的日子，他突然覺得好委屈，好委屈，怎麼那麼想哭呢，明明應該高興才是啊……

    季越恆強忍著委屈的小表情看得季月雙整顆心都融化了！丟下了毛巾，摟住那纖弱的身子，輕聲安慰著。心裡忍不住抽自己幾大耳刮子！自己以前乾的都是些什麼事啊！這麼可愛懂事弟弟我怎麼就沒有好好照顧著疼愛著呢！然而，最過分的是，自己在外面卻又是另一個樣子。

    我們都習慣對熟悉的人冷言冷語，對陌生的人卑躬屈膝。

    以前覺得這是大人的教義，現在想起來是多麼的可笑而悲哀。是什麼時候呢，我變得這麼冷漠，這麼市儈，這麼醜陋的。如果說對陌生人的微笑是禮儀，是社交的哲學，那對真正愛自己的人不聞不問又是什麼道理？我的一顆心，究竟是被誰澆涼了的？是這個社會，還是我對自己無能的憤怒？

    摟著弟弟，季月雙心裡卻是深深的嘆息。自己在兩個世界的旅行，若是命運，不論結果如何，它都帶給了自己太多的財富……她不知道是自己變強了，有了守護自己和家人的力量，不用窩在社會的最底層事事都看別人的臉色行事，還是自己在那邊的世界經歷了人生的大起大落，終於意識到了什麼才是最重要的，到底是哪個原因，還是兩者都有，如今的自己，回到這裡，看到的一切好像都不一樣了。

    「行了行了！一個弟控一個姐控！趕緊收了這戲碼，看得我雞皮疙瘩都掉一地了！」在廚房到衛生間的入口上，牧凡站在那裡，誇張地搓著胳膊，粗暴地打斷這溫馨的一幕。

    季月雙挑眉看了牧凡一眼，冷冷道：「怎麼，羨慕了？」

    果然，小孩立刻就炸毛了！「你特麼才羨慕了！你有什麼值得我羨慕的！小爺我住的是比你這裡大一百倍的別墅！小爺我有好多又漂亮又溫柔的女僕姐姐！小爺我有……」

    季月雙擺了擺手打斷了小孩的炫富，好笑地點出他企圖掩飾的重點：「可就是沒有兄弟姐妹，沒有一起玩的好朋友對不對？」

    「誰，誰說嘶！」小孩像被踩了尾巴的貓咪，急著叫嚷回去，沒想到咬到了自己的舌頭，想到自己這樣窘迫的姿態正被季月雙當笑話看，小孩臉上就跟火燒似的，恨不得立刻掉頭就走，可是這樣就像是敗犬一樣！氣得他不住跺腳，等聽到季月雙再也忍不住笑出聲來時，終於抗不下去了，一溜煙逃出了兩人的視線。

    「姐姐，你又欺負小凡了……」季越恆責備著姐姐，臉上卻是藏不住的笑意。這樣真好，這個家裡這樣才有個人氣啊，多熱鬧。可惜，小凡還是要回家的。

    季月雙收住自己誇張的笑聲，揉了揉季越恆柔軟的短髮。「別理他，他就是欠虐。你怎麼叫他小凡啊？」

    「嗯？怎麼了，不對嗎？」牧凡，叫小凡不是很親近嗎？

    「他沒告訴你他比你大？」季月雙這麼問，其實心裡已經篤定那毒舌死傲嬌肯定是沒說了。誰讓他長得那麼矮的，估計他是覺得比自己小的人矮，還不如默認自己比他小呢！

    「啊？那小凡，不是，牧凡，牧凡哥哥多大了？」想到自己要叫那個超級小孩脾氣的小豆丁哥哥，饒是季越恆也覺得有些尷尬了。

    「他啊，就比你大一歲。你也不用叫他哥哥，都差不多大，就叫小凡了，還顯得你們親近不是。你也別告訴他你知道他比你大的事了，免得他又要鬧出什麼么蛾子來。」

    「哦。」季越恆就著自己心裡的感覺，乖乖地聽了姐姐的話。這在牧凡對著季越恆撒潑耍賴很多年之後才知道真相時，簡直無地自容到想咬死季月雙的心情都有了的發展打下了堅實的鋪墊。當然，這些都是後話了。

    「對了，牧凡有沒有跟你道歉？」突然，季月雙莫名其妙問出這樣一句話。

    「道歉？為什麼要跟我道歉？」

    「之前你把他衣服晾在外面的事，他不是胡亂發了一通脾氣的嘛。」

    「哦，那個啊。嗯……那應該算道歉吧……我記得那天晚上他突然對我說什麼以後不要這樣自作主張了，要不然別人一定討厭死我的，還有他不應該瞞著我的，雖然我很笨，但是一開始就讓我不要動的話我還是能明白的，沒有意識到這一點的他也是值得檢討的……這樣一些話。我覺得小凡是不擅長和別人說這些吧，但我看得出來他還是在道歉的，所以小凡還是挺好的。」

    季月雙一想到牧凡說這些話的彆扭表情簡直樂得停不下來，這小子怎麼能這麼好玩呢！

    …………

    吃了午飯，留下兩個小孩在家睡午覺，季月雙背著背包、拿著銀行卡出了小區。本來小區外就有銀行，可是季月雙還要買些東西，所以坐公交去了市中心。

    也許是假期快要結束的原因，為了孩子學費來取錢的，為了出門打工來取錢的，總之銀行業務繁忙，人還挺多，這讓季月雙真有點後悔沒在家附近多走兩步路取了錢再來，城裡堵車又厲害，去找其他的銀行還不如等著呢，真是失策。

    百無聊賴的季月雙在長長的隊伍里玩起了手機，眼見著就快要到她的時候，突然門口傳來人們驚恐的喊叫，季月雙立刻收好東西看向騷亂的中心，竟然是帶著頭套舉著槍支的四個男人！

    銀行搶劫！

    季月雙簡直忍不住在心裡罵娘！自己才回來就遇上這麼狗血的事情，我的生活要不要這麼豐富多彩啊！

    心裡咆哮著，季月雙臉上卻沒什麼情緒，一個旋身就趁眾人驚慌之際悄無聲息地溜到了一個不起眼的角落，還有一株盆栽擋著，如此隱蔽，用來躲著乖乖等事件過去就好。

    「抱頭蹲下！你，趕緊給老子過去！」搶匪之一對著眾人大喝一聲，大家顫抖著使勁往大廳一側的牆角里縮。一個看上去瘦弱的男人看著搶匪手裡武器那黑洞洞的槍口正對著自己嚇得完全不敢動了，搶匪一見，十分不耐煩地踹了他一腳，男人這才連滾帶爬地鑽進蹲在一團的人堆里。

    其他三人則拿槍指著銀行工作人員，其中一人指揮著看著像是男經理的人取錢，其餘兩個要防著其他人按警報或者有其他異動。

    然而這些自然不是季月雙關心的，她安心當著她的綠葉，低著頭，不讓別人察覺到她異常的冷靜。

    但是她沒有想到，生活還能這麼戲劇！這世界上居然真有這樣的傻子，在這種情況下，被自己那點不知道是可敬還是可悲的正義感教唆著作死！

    「死丫頭你在幹什麼！」注意著人質的搶匪突然爆喝起來。季月雙抬眼看了過去，正看到那男人吼著向她呆著的地方的另一邊大步邁了過去，中途還狠狠地踢翻了幾個成年人，所有人都急急避開。看著越來越多的人往自己這邊擠，季月雙不悅地一皺眉，索性從盆栽後面走了出來，向外圍移動著。

    季月雙自然一直留意著搶匪那邊的動作，只見那男人到了一個和她差不多大的女孩跟前，一腳踹開那女孩，正飛到季月雙腳下。周圍的人嚇得趕緊四散逃開，這樣唯一還留在那裡的季月雙就顯得很突兀了，只不過看她小小年紀，所有人都以為她是嚇傻了，並沒有太放在心上，也沒有誰有那個閒心去拉她一把。

    而另一邊，男人撿起女孩掉落的手機，看到手機的內容後，暴怒地將手機往地上一摔，成了粉碎。朝著另一邊他的同夥們喊道：「動作快，有人報警了！」說完，就轉過頭來，帶著殘忍的目光看向季月雙在的方向，看著她腳下蜷縮成一團，明顯受了重傷，身體不住顫抖著卻強自無畏地望著男人的女孩。

    被所有人無視的季月雙看著女孩那視死如歸的表情，心裡好笑，又忍不住直嘆息。

    簡直就是在考驗我的良心啊！

    季月雙確實很不願和麻煩、未知的危險扯上關係，她不是缺乏冒險精神，你看她在斗靈大陸幹的事就知道。只是她不想為自己的家人招來災禍。可是，她再冷血也是別人先冒犯了她的原因，她也有不忍的時候的。

    所以，季月雙出手了。

    在男人一腳踏向女孩的時候，就站在女孩身後的季月雙出手更是快如閃電，她那纖細的右腿就在半空橫掃向男人快速踩下的都快趕上她腰的粗細的小腿。這男人也算是有些實力的，竟還能察覺到不對，快速地想要借勢揚起腿，躲過季月雙的一擊。

    然而他躲得掉嗎？當然不能！這個世界的人，沒有靈鬥氣的滋養，還受著各種有害物質的污染，整體素質簡直太糟糕了！不愛鍛煉的，身體素質一般的，就相當於是斗靈大陸被定義為「身體孱弱，壽命短」的白子；而那些身體機能相當出色的也就是一般的凡子水平；只有那些練家子，估計才能抵得上凡子中最出色的勇士甚至有些還能達到靈鬥士的程度！當然，季月雙之前遇見的那個奇異的白衣少年，雖然看著挺柔弱的，但感受著他緊密細緻的肌理，不顯山露水卻絕對結實有力的肌肉，就知道這才是入了靈子的列的人物！

    就這樣一個隨便碰上的搶匪難道還有和靈子抗衡的能力？更不要說已經是靈斗師的季月雙了！就算季月雙連十分之一的力氣都沒有使出來，對付一個凡子也是綽綽有餘的！

    只見那男人粗壯的小腿突然凹陷出一段，然後朝另一邊折出一個詭異的弧度，顯然是骨折了。然而這還不算，送佛送到西，季月雙借著男人的手一把捏爆了手槍，那碎裂的部件和男人骨碎的手掌交織成血肉模糊的畫面。但季月雙卻沒有停留，直奔另三人在的地方。那三人驚恐地胡亂開槍，嚇得後面的人質眾人嗷嗷亂叫，卻並沒有阻下季月雙的腳步，避開本來就沒什麼準頭的子彈，迅速地依次制住三人，同之前一樣毀掉了三人的槍支。去了他們的最強武力，還沒留下指紋，不想在現世多貪殺業的季月雙自認為這已是最好的方案。

    接下來的事就不是季月雙要管的了，直接破門而出消失了身影。

    眾人都驚呆了！許久也沒反應過來發生了什麼！等好不容易回過神來的時候，自然第一時間湧現出了幾個「人民英雄」撲向那四個搶匪。被廢了一腿的劫匪還好說，其他三人雖被廢了手槍，但身手也不是這些普通市民能比的，讓不少人都受了傷。好在沒有殺傷性武器的威脅，幾個熱血小伙、大叔前仆後繼，最終還是把他們都制住了。

    那個女孩更是驚訝得大腦一片空白！她維持著最後一絲的清明，看到季月雙的消失，才最終在疼痛的折磨下眼前一黑失去了意識。等她醒來之後發現自己已經在醫院躺著了，身邊是抽抽搭搭的母親和驚魂未定的父親，她小臉一皺就要哭出來，但猛然想到了什麼，眼淚一瞬間就收了回去，焦急地朝父母喊到：「快查，是誰救了我！」

    …………

    另一邊，出了銀行的季月雙幾個閃身就鑽進了人群里。有幾個人注意到有什麼閃過，看什麼也沒有隻當是錯覺，大多數人只覺得突然出現一陣涼風，感嘆了幾句而已。等季月雙停下腳步的時候，她已經混在人群里，一點都不起眼了。

    季月雙也不知自己這樣做對不對，會不會招惹上什麼未知的麻煩，可是既然做了，自然不能後悔，而且除非一開始就沒有遇上，否則她對自己的出手依舊是肯定的。好歹，自己還沒有太過冷血。

    換了一家銀行，總算是順利地取到了自己和弟弟開學的一應費用和第一個月的生活費。經過這一番變故，到現在也不過是下午三點左右的樣子。季月雙把錢裝進了自己的小背包，就樂顛顛地進了百貨大樓。

    自己突然長高，之前的很多衣服都穿不下了，好歹得置辦一些夏天和秋天的衣物，還有家裡小孩的。幸好自己現在也算得上力大無窮了，要不這大袋小袋的弄回去真得累得半死。不過為了不招人注意，季月雙買東西的速度很快，也沒有買太多，而且儘量把東西塞在一個塑膠袋裡，免得包裝袋、包裝盒什麼的占據太多面積。

    出了百貨大樓，一看時間，已經是四點半。想了想沒什麼需要的了，就心滿意足地準備打道回府。

    然而，沒想到她剛坐過了兩個站，就看見了一個熟悉的身影。牧凡。

    儘管小孩戴著連著衣服的帽子低頭混在等公交的人群里，季月雙還是一眼就認出了他。

    本來那件衣服就眼熟，更不要說牧凡的體型特徵早就儲存在季月雙的腦海里了，就算他完全換了一個造型，看背影季月雙也是能認出來的。

    他不在家呆著跑這來幹什麼？

    眼見著小孩上了另一輛車，季月雙趕緊下車攔了一輛出租車跟了上去。又過了十來個站，眼見著是到了北郊的地徑，時間也快到六點了。等小孩下車走了一段距離後季月雙才發現小孩後面還跟著一個男人。男人時不時笑著說上兩句話，看樣子是在給小孩指路。

    季月雙一見這情形，當下就明白了幾分，眉頭一皺，結了出租司機的錢就下了車，悄悄跟在兩人後面。心裡急氣的季月雙打定了主意要讓這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少爺吃點苦頭長長記性再說！

    跟著兩人越走越偏僻，不一會兒就看到了一棟獨立的民工房。男人敲了敲門，說了些話，裡面就有一個大漢給開了門。季月雙只看到了大漢那全是毛的大肥手，然後帶路的那個男人就推著明顯有些猶豫了的小孩走了進去。

    季月雙進了那民工房附近一條窄巷，放出靈魂力量探查房間裡的情況。然而此時整個一樓都沒有男人和牧凡的身影，季月雙只看到了一些破舊的機器。看來情況比我想的還要糟糕一些啊。

    季月雙一皺眉，控制著靈魂力量深入地下，果真如她猜測的那般，有一個地下室，而且裡面還有十來個小孩。大點的也就六七歲，小的看著也就兩三歲的樣子。原來不是收童工的，是販賣人口的！

    季月雙也沒有料到是這種情況，心中是又驚又怒！這小屁孩不是挺聰明的麼！這麼連這都沒有注意到！要不是自己偶然發現跟來了，她簡直不敢想像牧凡以後會過著怎樣的生活！

    而此時的牧凡卻倒在地上一動不動，周圍那些孩子都瑟縮在牆角，驚恐地望著坐在前面的兩個男人。一個是方才帶路的，另一人是個臉上帶疤的精壯男子。

    「這裡已經不安全了，估計再過個三五天條子就該摸過來了。這一批得馬上運走了。」

    「嗯，東子那邊我也聯繫好了，約摸著明天中午就會帶幾個人過來。不過沒想到今天出去一趟就撞上了這種好貨色，嘖嘖。」

    那帶疤男子用腳踢了一下昏迷狀態的牧凡，看到臉之後才說：「確實不錯，比前幾批都好。不過你確定不是有背景的？看著像個少爺。」這小子看著有七八歲了，已經知事了，萬一聯繫上家人可是個麻煩。要是家裡厲害的，一旦這男娃露了臉很容易就會被找到。

    「應該以前也是個有點錢的，不過我看他手裡都有了繭子，現在又出來找活做了，估計家裡也是敗了，不怕得。」

    季月雙這才注意到小孩手上的繭子，想來應該是在廚房幫忙那兩天，細皮嫩肉沒兩下就給磨出來了吧！沒想到他還真的在做事，難怪舅母還挺喜歡他的！

    「嗯……」

    看著刀疤男人露出滿意的神色，那個男人繼續顯擺到：「我瞧他是個聰明的，故意跟他說包吃包住，工錢一天十塊。這種苛待的條件他反而一下就信了。」

    季月雙這才心說原來如此。

    「哎呀，看這細皮嫩肉的，也不知道以前是怎麼養出來的……」那個男人說著竟然要去摸牧凡！季月雙哪能忍啊！不等收回靈魂力量就衝進了民工房，一腳踢暈了那個滿臉橫肉的守門大漢就直奔地下室，這樓梯口還大開著呢，季月雙毫無阻礙就跳了進去，借著靈魂力量的感知，連看都不用看，兩腳就把兩個聽到動靜剛站起來的男人踢暈了過去。

    冷冷看了一眼驚叫瑟縮的小孩們，季月雙沒有理會他們，而是放下右手中的塑膠袋，從刀疤男人的身上搜出了手機，撥通了110，沉著嗓子描述了這邊的情況，完了用男人的衣服擦了擦指紋就把手機丟在一邊。

    盡職地一直等到外面傳來警笛聲，季月雙才抱起已經開始恢復意識的牧凡離開。

    她沒有注意到，黑暗裡，一雙明亮的大眼睛，一直偷偷地、專注地注視著她……

    等牧凡徹底清醒的時候，就看到了黑著一張臉的季月雙。他來不及驚訝為什麼會見到季月雙，而是第一時間抓住季月雙的肩膀緊張地四下張望，等發現自己身處一片空曠的草坪上時，才驚詫到自己怎麼脫離了危險。

    「我怎麼會到這來的？你怎麼在這裡？之前那些……你有沒有看到什麼奇怪的人？」小孩連珠炮似的問出一大堆問題。

    季月雙冷冷回到：「什麼奇怪的人？騙你說有包吃包住的活給你然後把你騙到房間迷.暈了的人？」

    「你怎麼……！」牧凡大驚。

    「要不是我看到了並聯繫了警察，你就等著被賣了吧！你心還真是大啊，都敢出來當童工了！」說到這個季月雙就是氣！

    小孩知道現在已經安全了，鬆了一口氣，聽到季月雙這話臉上自然掛不住，可是自己這會兒還後怕著呢，確實是自己太傻被人騙他怎麼反駁！到底還是個孩子，這會兒心裡正脆弱著，聽到的還是劈頭蓋臉的數落，心裡的委屈一下就爆發了出來：「那我怎麼辦！我沒錢不自己找活做難不成等著餓死啊！「

    季月雙氣還沒消，這事兒她也還後怕著呢！自然也挑起了火氣。「誰讓你自己走了的啊！」

    「我不走還等著你攆我啊！」小孩越說越委屈，眼淚嘩嘩地就往下掉。

    一看到牧凡哭了季月雙也沒脾氣了。得，都是祖宗，換我哄著總行了吧！「別哭了！行了好了，我不吼你了！你不是老說自己聰明嘛，怎麼就沒聽懂我的暗示呢！」

    「暗示啥？啥暗示？啊？」小孩還是一個勁地哭，壓根沒心思思考季月雙的話。

    季月雙一翻白眼，這才道：「我之前不是跟你說過『至於道不道歉就看你了，反正我們以後也見不到面了，你就是不道歉也不傷和氣。』這話的嘛，你既然到了歉，反過來自然就可以留下的。」

    「啊？」季月雙這回說的明白，可是小孩卻愣了，淚眼朦朧的，看得季月雙小心肝都萌噠噠的。

    「我的意思是，你可以留下來和我們一起住的。當然了，你得感謝你自己還沒有少爺脾氣到無可救藥，否則我再好心也不會請一尊佛回家供著。另外，也是看你和阿恆處得來，多個伴也好。」畢竟自己以後很可能就不在了，自己也不希望弟弟太難過，太孤獨。這牧凡是個聰明的，心眼不壞，以後也能幫著點越恆。

    其實要真想給弟弟找個小夥伴，完全能找個背景簡單清白的，季月雙之前唱了那麼久的白臉，也給自己做了不少危險論分析和心理建設，可是到頭來，那些所謂的堅持還是用來打破底線的……人與人之間的緣分，真是奇妙得可怕！

    季月雙心裡苦笑著嘆息。

    小孩經歷這一番大起大落明顯還覺得有些不真實，「你是不是這會兒安慰我呢？我不需要你的憐憫！」

    臭小子恢復一點精氣神就開始作死了是吧！季月雙冷笑著把手裡的塑膠袋往牧凡懷裡一扔。「你自己看看，我至於貼時間貼錢憐憫你個白眼狼麼！」

    牧凡疑惑著翻出塑膠袋裡的東西，兩雙鞋，他拿出來比劃了一下，整好是自己的尺寸！再看著季月雙手裡的幾個鼓鼓的大包，知道定然還給他買了其他東西的……

    一時五味陳雜，竟說不出話來！可是心裡一瞬間滿滿的，滿得有點堵，堵得不知怎麼的，那眼淚又剎不住了！

    牧凡覺得自己太丟人了！自己不愛哭的啊！可是自己才見季月雙幾天啊，這就哭了三回了！她會不會覺得自己不是個男子漢？丟臉丟大發了！好想找個地方躲起來！

    季月雙看著不知怎麼就撲到自己懷裡鼻涕眼淚一起往自己身上抹的牧凡，心裡無奈，又覺得憐惜愧疚。自己對這小屁孩是不是有些太狠了？唉……

    哭夠了的牧凡依舊彆扭著不看季月雙，好歹算習慣了的季月雙看著只是無奈又有趣地笑了笑，帶著連她自己都沒有注意到的寵溺。

    「好了，收拾收拾，我們回家吧！」

    「……嗯。」

    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