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然的身體沉入海中,一個大浪打來便被捲入深海,消失的無影無蹤。△↗
大破滅之槍貫穿項典的心口,這樣的傷勢原本對他來說雖然不輕,但並不致命,可此時他氣海已毀,連自己的力量都難以控制,又如何有能力自愈?
強大的力量在體外散去,鮮血汩汩而流,他眼前逐漸變得模糊,生命飛速流逝。
那個小子為什麼對自己有這麼大的仇恨?竟不惜以死相拼,真是想不到自己身為一方之主,到頭來居然會死在一個月族小輩手中。
「嗤」,
大破滅之槍倏然拔出,斂去火焰,調轉鋒芒探入海水之中。
項典體內生命流逝的更快,海水一點一點將他吞沒。
就在這時一隻大手將他提了起來,隨即強大的力量度入他體內,轉頭一看卻是菲戈爾,他當即好像被澆了一盆涼水,死裡逃生的喜悅也被衝散了大半。
一道銳利的白光從海里探出,白光中的小圓錐緩緩旋轉,利芒奪目。
它沒有發動任何攻勢,但方圓三尺處的空間卻不斷崩裂,一道道裂縫裂開又飛速彌合。
「破空錐」,
金剛三怪只從人偶師口中聽說過這件寶物,此時一見卻立刻便認了出來。
三怪心中大喜,原本看王崇古身死他們不得不救下項典,只求能從他口中得到破空錐的下落,沒想到這破空錐卻是王崇古隨身待在身上,他身體自爆,這破空錐失去主人的意念便如同失去了禁錮,自行飛了出來。
「哈哈哈,我們走」,
眼看著那群魔怪距離自己已經不到千里,金剛一把抓住破空錐,吩咐菲戈爾帶上項典,領著諸怪往西退去。
海上巨浪翻滾,群怪之中,六眼黃金猴沉肅地瞥了一眼岸邊快速消失的金剛,繼而目光斜向轉向海下,六隻眼中金光閃爍,他抬起手指了指前方,口中發出含糊不清但又頗具威嚴的囈語,外圍的魔怪立時變換陣型,原本在巨型章魚背上的魔怪紛紛躍到巨鯨背上,而巨型章魚俱都咆哮著潛入海中......
研究所的海下基地極其複雜,宛若迷宮,從上方窺其全貌會發現這基地好像是一個被開膛破肚的人形,四肢,頭顱,甚至心臟,五臟六腑,每一個部位,每一個器官都精準而清晰,無論誰在幽暗的深海中乍一見到這樣的迷宮都會有一種陰森可怖之感。
琴蓮,貝克斯,扎馬,吉米四人拼命游到迷宮的巨大石門跟前,石門上有兩個鑰匙孔還有一個圓形的凹槽,貝克斯和扎馬各從懷裡取出一把鑰匙插進鑰匙孔里,琴蓮從懷中取出一塊血玉放進凹槽。
過了片刻,石門發出轟然巨響向兩邊打開,門內如法炮製又有一道石門矗立。
在這裡還是陸地的時候,這個地下迷宮是沒有頂的,它自身就嵌在地下,但其後東大陸地形丕變,桑田化滄海,為了保護這迷宮中的東西研究所不得不給它加蓋了頂部,那可是花費了極大的人力和物力才建造而成的,在當時工程堪稱浩大。
進門的這一間石室也是加蓋的,單純是為了防水設計,過了這間石室才是這座迷宮的真面貌。
四人進入這間石室後並沒有關上門,而是靜靜站在門口看著上方。
誰也沒有說話,只是那麼靜靜地看著上方涌動的水流。
海上的戰鬥無比激烈,即便在這深海中也不時有波流划過,而每一次有波流划過他們就幻想著,是不是那個人終於打退了那些怪物,來與他們匯合了?
可每一次他們的眼睛都是從驚喜到失望,漸漸的直到心冷。
研究所的藥劑師常年與屍體打交道,無論當初進入時內心多麼的狂熱,最終都會變冷,繼而對生命變得無比漠視。
他們也不會相信自己的同伴,彼此之間只剩下冷冰冰的上下級關係。
但這一次,他們心中竟都無比希望那個人能夠活下來。
是因為他強大的力量?是因為他不止一次奮不顧身的救過自己?或許都是,又或許都不是,但不管怎樣,那個人確實打動了他們的內心,至少這一次,對這個人,他們的內心不再冰冷,不再漠視。
最終,海面上的戰鬥停止了,而那股氣息也越發微弱,最終好像絢爛的流星般消失在上方。
琴蓮身子一晃,淚水汩汩流下。
「琴蓮,我們走吧」,
貝克斯道,他低著頭不敢看向她的背影。
琴蓮搖搖頭,哽咽著道:「再等等」,
很久以前,她曾經見過一個人,他擁有世界上最乾淨的笑容,在同齡人中劍術最強,他身背長劍,負手而立時自成卓然之氣,好像太陽下永恆的光明。
那個時候她以為每一個女孩夢中所想的就是這樣的男子。
後來,她遇見一個人,他戴著面具,手纏絲線,總是坐在黑暗的角落裡,以局外人的目光審視著一切,似是光明找不到的角落中永遠無法抹滅的影。
那個時候已然過了少女年齡的她好奇世界上居然還會有這樣的人,整個世界在他眼中好像只是一個玩具,任他操縱玩弄。
現在,她又遇見一個人,他不苟言笑,臉上總是神色冷峻,但內心卻好像一團烈火,初見時只覺得此人平平無奇,毫無趣味,但越是相處的久了就越是對他產生依賴,漸漸的只要靜靜待在他身邊便會覺得心安。
他和他們一樣追求力量,但從未迷失自己,他和他們一樣有許多奢望,但始終恪守著自己的底線,他和他們一樣超越了眾人,但只有他的內心會因每一個平凡的生命而悸動,在需要有人犧牲的時候毫不猶豫的燃燒自己。
已經歷經千年歲月,洗盡鉛華的她沒有了少女的幻想,沒有了懵懂時的好奇,只是在平淡被打斷,猝然回頭的時候才警覺,不久前消失的那個人居然在不知不覺中便在她心中化成烙印。
不知過了多久,又有波流從上方傳來,隨之而來的是章魚的觸鬚,還有石門關閉時的隆隆聲響。
當石門最後的縫隙合攏的時候她轉過頭看了一眼,那個人,終究沒有出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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