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詩冉背景強硬,刁鑽古怪,以往新入社的成員被她弄哭的可不是一兩個了。
她準備的五彩簽筒本來是打算行酒令時捉弄人的,沒想到用在了黎三這個新入社的成員身上,可見老天都看不過去黎三的囂張,給她機會收拾黎三一下。
就是不知道江姑娘會出什麼題目了。
杜飛雪無比期待起來。
「杜姑娘,貴府有演武場吧?」江詩冉問。
杜飛雪一怔,隨即點頭:「有的。」
固昌伯府是軍功起家,傳到現在雖早已沒有子弟再上戰場,演武場卻一直留著的。她騎術精湛,可少不了家中演武場的功勞。
「有就好。」江詩冉目光落在喬昭身上,唇畔含笑道,「剛剛呢,我見識到了黎三姑娘的急才,還聽聞過黎三姑娘的字是頂頂好的,這些我都不懂,自然也考教不了黎三姑娘。所以呢,我今天要考黎三姑娘的題目便是——」
她頓了頓,緩緩吐出兩個字:「勇氣。」
勇氣?
這個題目可真是新鮮,江姑娘會如何考教黎三姑娘的勇氣呢?
眾女面面相覷,好奇心大起。
「杜姑娘請帶路吧,咱們到了演武場再說。」
杜飛雪猶豫了一下。
這花園因為要招待姑娘們早早就清場了,只留了少數端茶倒水的丫鬟,今天別說亂七八糟的人,就連打理花園的婆子們都不許進來礙姑娘們的眼。哥哥他們知道這邊是馥山社的活動,自然也會避嫌,可演武場那邊她卻沒有安排。
「怎麼了,杜姑娘?」江詩冉見杜飛雪站著不動,不悅擰了眉。
「哦,請姐妹們隨我走。」杜飛雪心一橫,抬腳領著眾女往演武場走去。
這個時候,按理說大哥他們不會去演武場的。
其實就算是撞上也無妨,如今又不是以前那般對女子嚴苛,意外遇到陌生男子再避開就是了。她就是不願意讓這麼多人見到朱表哥……
可剛剛她已經丟了臉面,這個時候再拒絕,以後在這些人中就尷尬了。
演武場離著花園不算太遠,杜飛雪心中轉著這些念頭,遙遙望見演武場上空無一人,不由鬆了口氣。
還好,她就說這個時候大哥他們不可能來這裡的。
演武場邊上是一排架子,掛著各式兵器。
江詩冉繞著看了一圈,在場中站定,笑盈盈道:「我呢,學不來文縐縐那一套,想要考教勇氣,那就得來真的。」
她說完,看向喬昭:「黎三姑娘,你敢不敢?」
喬昭面無波瀾:「願聞其詳。」
「黎三姑娘倒是爽快!」江詩冉伸手從武器架上取下一張弓,試拉了幾下,揚手道,「黎三姑娘在頭頂、肩頭放上仙桃,讓我試試準頭,可敢?」
此話一出,眾女頓時倒抽了一口冷氣,有沉不住氣的當場便驚呼出聲。
江詩冉眼波一轉,笑道:「放心,咱們可以用鈍頭箭。」
眾女聽得膽戰心驚。
鈍頭箭也不行啊,這麼快的速度飛過去,要是射到了眼睛——
這樣一想,眾女頓覺頭皮發毛,膽子小的直接嚇出冷汗來。
「黎三姑娘,敢不敢試試?」江詩冉笑吟吟問,一副篤定了喬昭會認慫的神情。
面對著首輔蘭山的孫女蘭惜濃的刁難,喬昭一直波瀾不驚,可這個時候她的面色卻變了。
要說她膽小嗎?並不。
但凡江詩冉換了任意一項活動,都不會讓她猶豫退縮,可當箭靶子卻不同。
那一箭穿心的痛,這世上還有誰如她一般,體驗過又活著呢?
從前的她不善騎術,拳腳功夫亦不成,唯獨射箭能拿得出手,可自從重生以來,再見到弓箭就下意識渾身發冷,半點都不想靠近。
喬昭看著笑意盈盈的女孩子輕嘆。
這位江姑娘,可真是無意中抓住了她的要害啊!
不過——
喬昭眸光一轉,瞥了寇梓墨一眼。
她先前說過,沒有機會也要創造機會通過寇梓墨見到兄長,那麼,還有什麼比這更好的機會呢?
江詩冉給她出了天大的難題,卻同時給了她最好的機會。比起見到兄長,別的都不重要,包括她對死亡的恐懼。
「黎三姑娘要是不敢試呢,那也不打緊,反正我以前出的題目也沒人通過過,照樣還是可以做馥山社社員的。」
在場有運氣不好抽到過「江」字簽的幾位姑娘悄悄變了臉色,心有餘悸之下,看向喬昭的目光中多了幾分同病相憐。
「可以的。」喬昭平靜道。
眾女萬萬沒有想到喬昭敢答應,不少人驚呼出聲。
「黎三妹妹,副社長出題考教新社員,只是為了給聚會添些樂趣,並不是強制性的,你若不願,就不必勉強自己!」蘇洛衣走出來挽住喬昭的手,沉聲道。
「是的。」朱顏也站了出來。
見她們兩位副社長開口,不少人紛紛附和。
蘭惜濃牽了牽唇角,暗道:一場對對子的遊戲,倒是讓這位黎三姑娘成功打進了圈子,還真是好機遇啊。
許驚鴻則一直面無表情看著,心生疑惑:看黎三姑娘之前的行事,不像逞強之人,她這樣做意義何在呢?還是說,只是不敢得罪江詩冉而已?
「三妹,你還是不要逞強了,你若有什麼事,我可如何對母親他們交代呢?」當了許久隱形人的黎皎開口道。
「大姐不必擔心,我相信江姑娘的箭法。」喬昭說完,謝過眾女關心,抬腳走到場中站定,淡淡道,「江姑娘,你準備好的話,就可以開始了。」
「杜姑娘,有鈍頭箭吧?」江詩冉問。
「有的。」杜飛雪強壓下心中激動,拿出鈍頭箭給江詩冉,又命人取來桃子送到喬昭面前。
喬昭伸手拿起水靈靈的桃子,在頭頂與雙肩各放一個,就聽江詩冉問道:「黎三姑娘,你準備好了嗎?」
「好了。」喬昭深深吸了一口氣,身體緊繃,面上卻不露聲色。
她眼睜睜看著江詩冉彎弓拉箭,對準了她。
那一瞬間,喬昭仿佛重新站到了冰冷的城牆上,成了任人宰割的魚肉。
原來有一種怕,會身不由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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