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洲異事錄 第十章、真假黑鐵牌

    雲州城規模不大,城內人戶不足一萬,比起兩百里外的杭州城來,自是遠遠不如了。

    城內最大的酒樓便是聚英樓,這聚英樓位於城中央的沽衣巷口,占據地利之便,往來商旅絡繹不絕,酒樓的生意也一向紅火。

    聚英樓的店主姓沈名通,坊間有個綽號,叫作「八面神通」,說的就是此人極擅與人交往,無論江湖還是官府,均是人緣極好,所到之處,但聞「沈通」之名,無不給他幾分面子。

    今日,沈通站在櫃檯內,原本正打著算盤盤算本月賬目,忽聽靠窗一張桌子處,一陣嘶啞的笑聲傳來,這聲音聽著刺耳又耳熟,他循聲望去,就看到了正坐在窗前飲酒笑談的舒恨天與徐恪

    對於徐恪,沈通印象不深,可對於舒恨天,他一見之下,頓時就認出,此人不正是去年中秋那一日,用一塊不知是從哪裡撿來的「破鐵牌子」訛去他白銀五十兩的人嗎?

    非但是訛去了他五十兩銀子,當日那一頓飯錢,他們幾人吃喝不少,算一算也要二十幾兩銀子!

    這總共八十兩銀子的虧空,沈掌柜每每想起,無不心痛不已。

    只因這沈通後來跟李捕頭一起飲酒之時,便曾說起這一檔子事。當時那李捕頭聽聞之後,頓時哈哈大笑,以至於笑得手拍桌子直不起腰來。

    見沈通滿臉疑惑,李捕頭便道,沈掌柜,你上了大當啦!

    沈通驚問何以見得?李捕頭笑言道,哪有一個青衣衛的百戶大人,會長得手短腳短,身高不滿四尺,就跟一個侏儒似的?再者,青衣衛可是萬歲爺親御的衙門,那裡面就算是走出來一個衛卒,也是神氣活現威風凜凜,一個堂堂的百戶大人,就算是穿著一身青衣便服,也當是衣衫齊整,又怎會穿的破破爛爛象個乞丐似的?

    而最為要緊的一點,若他真的是青衣衛百戶,豈是你區區八十兩銀子就能打發的?你當他真是要飯的不成?

    沈通就小心翼翼地問道,如若真的是青衣衛百戶,自己當「孝敬」對方多少銀兩才能擺平?李捕頭當即開口道,沒有八百兩銀子,你休想搞得定!

    當時的沈通立時就倒吸了一口冷氣,心道萬幸呀!對方不是真的青衣衛百戶。不過,就在下一刻,他心中又頓起懊惱之情,看來,對方真真是一個假的青衣衛百戶了,而自己辛辛苦苦賺來的八十兩銀子,便就這麼打了水漂

    一想起自己號稱是「八面神通」,竟遭此「失錢之痛」,沈通如何能甘心?是以,他心裡就將舒恨天當日的一副騙人之嘴臉,乃至於對方之聲音笑語,一直牢牢記在心中。

    天幸,今日居然讓他再次遇上了這個假的「青衣衛百戶」!

    於是,沈通忙叫來一個店小二,命他跑去知府衙門裡報訊,自己則在酒樓內盯著舒恨天兩人,恰巧李捕頭帶著一班衙役正在附近巡街,被小二急領了來到酒樓

    然而,待李捕頭仔細看清了徐恪的臉容之後,立時臉色大變,急朝徐恪躬身俯首道:

    「原來是徐大人在此,小的拜見大人!」

    說來也巧,昨夜徐恪與欽差一行入府衙內院之時,這李捕頭正是奉命接待之人,當時他見徐恪長得如此年輕又如此俊美,心中不禁訝異,事後便向旁邊的衛卒留神打聽,一問才知,那位年輕英俊的青年竟是朝中大名鼎鼎的青鏡司千戶。

    身後的沈通見狀,不由愕然,「李捕頭,這兩個不是江湖騙子麼?」

    「騙你個球啊!」李捕頭回身,伸開手掌往沈通臉上猛地扇了一巴掌,罵道:「好你個沈通,睜開你的狗眼看看,這二位大人一身正氣,威武不凡,分明是從京城南來的青衣衛上差,怎地在你眼中竟成了『騙子』?!」

    沈通捂著發紅的臉頰,委屈道:

    「他他們真的是青衣衛百戶?」

    只聽「啪!」地一聲,那李捕頭又朝沈通的另一側臉頰抽了一個老大的耳光,再度罵道:

    「什麼百戶?這位徐大人可是青衣衛的千戶大人!」

    「算啦!別去打他」徐恪朝李捕頭擺了擺手。

    李捕頭忙朝徐恪連連拱手,點頭哈腰道:

    「徐大人,都怪小的們辦事魯莽,攪擾了大人在此飲酒的雅興,大人這一頓酒,就由小的請了!」

    「不用!」徐恪從懷裡取出一張銀票,面值紋銀一百兩,他將銀票交到了李捕頭手中,卻手指著沈通笑道:

    「上一次本官同舒百戶來雲州辦差,確是跟這位沈掌柜借了五十兩銀子,加上今日這一頓酒錢,這張一百兩的銀票,就當是本官連本帶利一併還了!」

    「不不敢,小人萬萬不敢!」沈通連連擺手,已嚇得說話都不利索。

    徐恪把臉一沉,「叫你收下,你就收下,本官象是訛你銀子的人麼?」

    「不不是,小人不不是這個意思!」沈通已嚇得語無倫次。


    李捕頭畢竟在衙門裡混了幾十年,已看出徐恪神色間的善意,他拉過沈通的手,一邊對他連使眼色,一邊寬慰道:

    「沈掌柜,徐大人大人大量,已經饒過你啦!這一百兩銀子麼,既是徐大人好意,你就收下吧!」

    沈通這才戰戰兢兢地接過銀票,又朝徐恪噗通跪倒在地,連連磕頭道:「小人有眼不識泰山,方才得罪了兩位大人,望兩位大人莫要怪罪!」

    徐恪親自將沈通攙扶起身,又揮了揮手讓李捕頭與一眾衙役盡皆退下,問道:

    「沈掌柜,本官想問你幾句話。」

    沈通忙道:「徐大人儘管問。」

    「這幾天,你可曾見過雲州城裡來了些不一樣的外地人?」

    「不一樣的外地人?大人說的是哪裡不一樣?」

    「這些人大都年輕健壯,而且一個個看著身手矯捷,水下的功夫尤為了得,你在酒樓內,可曾見過這樣的人?」

    「哦」沈通略作思忖,當即回道:「回大人的話,小人的酒樓內,前天晚上倒是招待過一批人,這些人打扮都差不多,且一個個都很健壯,人數麼大約有好幾十人,聽他們口音,都不是雲州本地的。」

    沈通忽然一拍大腿,說道:「其中有一個,小人清楚記得,就是杭州分水堂的人,名叫張六子,是分水堂里的一個小頭目,之前小人跟他買過幾次鹽,是以認得他。當時小人還跑過去跟他說話,問他帶了這麼多弟兄,是不是有什麼大買賣?不過,這張六子卻不領情,只是低頭管自己喝酒,竟裝作跟小人從不認識一般」

    「杭州分水堂,杭州分水堂,嗯」徐恪反覆念叨著這五個字,心裡已大致有數,於是揮手讓那掌柜的自去忙碌。

    不過,沈通千恩萬謝之後正要轉身離開,卻又被舒恨天叫住。

    那「半解書仙」從腰間解下自己的「黑鐵獅牌」,「倉啷」一聲扔在了桌上,手指點了點腰牌,嘶啞著嗓子朝沈通訓斥道:

    「姓沈的,你睜大眼珠仔細瞧清楚,本書仙大人的腰牌,哪裡有半點假了?!告訴你」舒恨天拿起腰牌,指著上面一個巨口大張的獅頭,道:「這一塊腰牌叫作『黑鐵獅牌』,在咱們青衣衛里,只有百戶大人才能佩上,你懂不懂?!」

    「懂懂懂!小人總算懂了!都怪小人有眼不識泰山,不知百戶大人大駕親臨,小人給百戶大人跪下賠禮了!」

    那沈通又再度朝舒恨天跪倒在地,「咚咚咚!」磕了三個響頭,見舒恨天臉上終於露出了滿意的笑容,這才起身,訕訕地退了下去

    徐恪看得有趣,差點笑出聲來,待沈通退下之後,手指那塊黑鐵獅牌,朝舒恨天笑道:

    「書仙老哥,去年中秋那一日,你手裡的黑鐵獅牌雖是不假,可你這『百戶』的名頭,畢竟是從別人那裡借來的,你又何必跟一個酒樓掌柜過不去?」

    「話也不能這麼講!」舒恨天舉酒與徐恪對飲了一杯,搖頭晃腦道:「去年咱們在這聚英樓內喝酒,手裡雖有一塊黑鐵獅牌,卻何嘗能料到,僅僅過了一年,咱們又來聚英樓之時,竟已真的入了青衣衛,還成了千戶與百戶,這便是人的『機緣』!所謂『機緣』二字,最是難測,不過,本書仙大人卻早已料到,當日那一塊黑鐵牌子,遲早是本書仙囊中之物!」

    「哦」徐恪饒有興致地問道:「老哥連這也算到了?」

    「那是自然!」舒恨天小眼一翻,道:「非但是本書仙早已料到能升任百戶之位,且今日這一場酒局,本書仙大人也已算到!不過,可恨這酒樓掌柜,今日若不是你我已真的位列百戶之上,豈非要受官府圍捕,弄不好還要被抓入大牢?」

    「對對對!我書仙老哥真乃料事如神也!來,小弟敬老哥一杯!」

    兩人碰杯之後,儘是滿飲入喉。

    徐恪喝完了當地的烏程酒,又喝自長安而來的汾陽醉,不過,他喝了半天,卻總覺得手裡的汾陽醉味道有些不對,比之於自己在長安城所飲,總是少了一份酒味

    他搖了搖頭,長安的「汾陽醉」,果然還是要在長安喝。

    舒恨天忽然問道:

    「我說無病老弟,說起來,去年你手裡的那塊黑鐵獅牌,到底是誰給你的?」

    對於自己因何從杭州府千里迢迢來到京城之事,去年秋日,徐恪與舒恨天、胡依依在醴泉坊初見之時,也曾約略說起,如今時隔已久,舒恨天自然有些想不起來,徐恪當即回道:

    「那是汪猛大哥送給我的。」

    「汪猛是哪個?他如今人在何處?」

    「汪大哥麼,咳!他如今也不知還在不在人間?」

    徐恪嘆了一聲,手舉酒杯,緩緩飲了一口,眼光望向窗外,此時方當晌午時分,窗外陽光耀眼,烈日炎炎之下,大街上行人稀少,偶有一陣風來,吹起路上落葉片片。徐恪的思緒,便也隨著落葉上下起伏,他不禁想起了大約一年前,他忽然遇上了受傷的汪猛之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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