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洲異事錄 第一卷 、智斗京城 第一百二十三章、乞酒得漿

    【大乾康元七十一年二月初一、午時、午門外法場】

    此時,法場外人山人海,人流如潮湧動。眾人都踮起腳尖、伸出脖子爭相往裡觀看。今日在此地處斬的,乃是赫赫有名的青衣衛北安平司千戶孫勛滿門。這孫勛的名字,在長安城也算家喻戶曉。無論高官還是平民,聽到「鬼面孫勛」幾個字時,心中都不免要湧起一份驚懼之情。蓋因在他手裡吃過苦頭的人實在不是少數。許多官商大戶的親屬,不幸被抓入詔獄之後,就從此再也沒有出來,這筆賬自然也都記在了孫勛的頭上。如今,聞聽得孫勛全家都要被押至午門外處斬,長安城中怎能不群情涌動?此刻,若不是法場外的兵卒用力阻攔,這些圍觀的人流怕是要擠爆整個法場了。

    法場北端搭著一個高高的木台。台上正中就座的正是青衣衛巡查千戶楊文淵。楊文淵旁邊坐著的是刑部員外郎申利民。其他陪同監斬的是青衣衛中的兩個百戶還有刑部的兩名推官。

    「申大人,時辰已到,開斬吧?」見午時三刻已至,楊文淵便向一旁的申利民問道。雖然今日楊文淵是主監斬官,但畢竟申利民的品階與他一樣,都是從四品。官場的規矩與客套,對於他楊文淵而言,自然是怠慢不得的

    「楊大人,開斬吧!」旁邊的申利民忙回道。

    於是,楊文淵朝手下揮揮手,說了兩個字「開斬!」便聽得鳴炮三響,眾位劊子手上前,手舉鬼頭刀,運勁而落。那一把大砍刀,迎著正午耀眼的陽光,刀光閃閃,直映得眾人睜不開眼,刀鋒過處,就見一排排人頭紛紛落地,斷頭處鮮血噴涌只片刻之後,一百多位人犯盡皆被斬,屍首分離,從此他們便身入輪迴、魂歸幽冥。

    圍觀的人眾眼看一大片人頭落地,大多拍手稱快,但也有少數人各自搖頭嘆息,都道這些人犯不過是孫勛同宗同族的親屬,只怪命運不濟,竟遭此連累

    按照皇帝的聖旨,孫家全部女眷盡皆充為官妓。法場被斬的這百餘男丁,其實多半並非孫勛的直系親屬。孫勛的父親、祖父均已不在人世,唯一的一個親弟孫昌也已死在了汪猛的手中。法場受斬的卻是孫勛的一位堂叔祖、兩位堂伯、四位堂叔、幾十個堂兄堂弟以及堂侄,還有孫勛的岳父、姑父、舅父、姨父全家男丁。孫勛在青衣衛官至三品千戶之後,他在京城中幾可呼風喚雨,這些堂、姑、表、舅等親屬紛從各地趕來,爭相投靠於孫家門下。這十年,他們跟著孫千戶也是嘗夠了富貴繁華的滋味,卻未曾想,到最後也是跟著孫勛一同人頭落地。

    這被斬的一眾人犯中,為首者正是假冒的「李君羨」。因為是太子謀逆一案的重要欽犯,楊文淵與其餘監斬官還特意上前仔細檢查了一番。眾人見那「李君羨」已然是雙手反綁,跪在地上,手腳與脖子卻還在微微晃動不已,臉上也無半分臨死之前的恐懼之狀,均是大感奇怪。不過,畢竟見他長得與李君羨一模一樣,眾人雖覺心中詫異,但也都沒有懷疑是假。不過,楊文淵畢竟親自審訊了孫勛多日,驀地見那「李君羨」渾身上下的傷口以及兩腿的斷骨之創竟是如此眼熟,正要上前仔細查看,忽覺眼前一陣暈眩,再看「李君羨」之時,他便已無絲毫懷疑了。

    自然,楊文淵的這一陣「暈眩」以及對於眼前「李君羨」短暫的錯覺,便都是法場外暗自躲藏的胡依依之功。

    眼見所有人犯都已經人頭落地,劊子手正在清理屍身與法場,胡依依終於舒了一口氣,暗道此事終於順利了卻,小無病也幸喜沒有留下任何紕漏和把柄。這時,一陣陣血腥之味隨風而來,胡依依不由得皺了皺眉。她便緊了緊披風和帽兜,將自己的頭臉再次遮住,匆匆地離了人群,回自己的徐府而去

    然而,機智如胡依依者,也仍然是百密一疏。

    因為皇帝李重盛對於李君羨的口諭乃是「斬首示眾」之刑。斬首已畢之後,雖然屍身一概被清理,但那一顆「李君羨」的頭顱,卻還要被高掛於午門外示眾三日。於是待得處斬已畢,楊文淵又親自上前,命手下找出「李君羨」的頭顱。

    一個青衣衛衛卒找著了「李君羨」的斷頭,正要拿去午門外懸掛,忽然被楊文淵叫住。

    楊文淵在整個青衣衛中被稱作「楊子房」,果然是有些本事。非但胸中有機謀、處事又狠厲,眼光亦是極其敏銳。他只是眼睛的餘光帶過,便覺那一顆「李君羨」的頭顱有些異樣。這時,衛卒呈上來「李君羨」的斷頭,楊文淵仔細一看,果不其然,那一顆腦袋其餘都是完整,只右眼眶中,卻是空空如也

    「李君羨曾被施過剜目之刑麼?」楊文淵向著一眾手下問道。

    「啟稟千戶大人,據聞那李君羨在天牢中,被孫勛施了一個月的酷刑。不過,屬下卻未曾聽說過,李君羨曾被剜目」見衛卒們紛紛搖頭以示不知,楊文淵身旁的一個百戶便上前答道。

    「去!找找看」楊文淵吩咐道。

    「找到啦!」未幾,便有一個衛卒從地上撿起了一個「眼珠」遞到了楊文淵的手中。楊文淵拿起這顆「眼珠」仔細端詳,雖然見它黑白分明、頗為相像,然而畢竟手感僵硬。楊文淵兩指一捏,微微用勁,那一顆「眼珠」頓時破碎,化作了滿手的牆灰與殘碎木屑。

    「易容術!」楊文淵見狀,不禁心中暗自冷笑道。

    「楊千戶這是怎麼一回事?難道他不是李君羨?」那一位百戶見楊文淵臉上表情頗有異狀,不禁上前問道。

    「休得胡言!這不是李君羨還會是哪個!快去!將此逆犯的頭顱懸掛於午門之上,以儆效尤!」楊文淵臉色一變,森然道。

    「是!」衛卒接過了「李君羨」的頭顱,便都領命而去。

    旁邊的眾位監斬

    官,眼見楊文淵已然下了定論,心中雖覺懷疑,口裡自不好多言。更何況,那「李君羨」的頭顱,除了右眼珠掉落之外,其它的均與真的李君羨一模一樣,這些人大多是些欺軟怕事之人,眼見得問斬已畢,人人只盼著快些回去交差,有誰還會去沒事找事?!

    只是楊文淵的心裡卻已然是清清楚楚。當下,他再無多言,辭別了申利民等人之後,便匆匆趕回青衣衛。他要即刻向沈都督回稟。

    原來,慕容嫣雖然精於易容之術,但昨日在詔獄天牢裡,畢竟時辰有限,她匆忙之間,未能將右眼眶中的那一顆假眼珠仔細固定。今日法場問斬,那劊子手一把鬼頭大砍刀用力之下,「李君羨」人頭落地之時,他那顆假眼珠就順勢滾落了出來。不想,卻被楊文淵當場看破。

    不過,楊文淵心知此事干係重大,若不慎走漏消息,萬一被皇上知道,天子勢必大發雷霆,到時候,他青衣衛上下,凡與此事相關者,免不了都要受到責罰。他自己這個巡查千戶搞不好也要受到連累。

    最好的策略,當然是將此事的原委,立即稟告整個青衣衛中的老大都督沈環。

    半個時辰之後,在沈環籤押房之側的一間退室內,楊文淵急匆匆地趕了進來,來不及喝一口茶,便將自己法場所見,以及心中所疑,全部講了出來

    沈環沉吟道:「你是說,被斬的不是李君羨,而是孫勛的死屍?」

    楊文淵點頭道:「正是!」

    沈環問道:「死屍怎地會動?」

    楊文淵答道:「都督,這世間多有奇門之術,定是有人施了控屍之法或是傀儡之術,能夠御使殭屍,簡單行走,旁人自是看不出來。」

    沈環再次問道:「文淵,你能確定那受斬的真是孫勛的屍體?」

    楊文淵再次答道:「都督!屬下可斷定那必是孫勛的屍體無疑!他那顆右眼珠子,還是屬下命人用釘子給打出來的,是以他右眼眶中的傷痕,屬下一看即知。再者,那一顆假眼珠乃是易容之物,由此屬下可以斷定,這幾日必有易容高手偷偷混進了我青衣衛詔獄之中,將孫勛的屍體化作了李君羨的模樣」

    沈環隨即又問道:「那『李君羨』的一顆假頭,你沒動吧?此事可還有別人知道?」

    楊文淵急忙回道:「都督放心!那顆假眼珠只是開斬時掉落。除此之外,『李君羨』還是李君羨!屬下已命人將那顆頭顱高懸於午門之外,不消幾個時辰,幾隻禿鷲便會將那顆人頭琢得面目全非,就算皇上見了,也分不清真假。這件事眼下,除了屬下,沒有任何人知道!」

    沈環站起身子,走了幾步,說道:「很好!文淵啊,你不愧是我青衣衛里的『楊子房』!這件事你處理得縝密!甚好,甚好呀!若是弄得滿城風雨以致驚動了聖上,可就難收拾了!」

    楊文淵也跟著站了起來,面向沈環躬身行禮道:「文淵能得都督栽培,實乃平生之幸!今後,文淵只做都督一人的『子房』即可。都督但有所命,文淵萬死莫辭!」

    沈環走到楊文淵的面前,伸出右手拍了拍他的肩膀,哈哈笑道:「坐下坐下,文淵依你看,這『李君羨』既是孫勛的屍體假扮,那麼真的李君羨又到了何處?」

    楊文淵一直等到沈環回到木榻上落座,方才完全坐下,他忙回道:「都督,那真的李君羨自然是被徐恪給偷偷放了出去」


    沈環問道:「不對呀!這幾日據衛所中人回報,並未有人見徐恪帶著李君羨出門。況且,天牢內防守森嚴,光鐵柵門就有三道,這個徐恪又是怎麼將李君羨給帶出的呢?會不會是別人?」

    楊文淵忙道:「斷無他人的可能!都督,昨日我到詔獄中巡查,便見徐恪偷偷搬出了孫勛的屍體,當時他還與我謊稱是『驗屍』,說什麼要查明孫勛死因!這孫勛本就是他刺死的,還有何因可查?如今回想,他昨日就已籌劃停當。定是他趁人不備,暗中將孫勛的死屍化成李君羨的模樣,又同樣將李君羨化成了別人的模樣。如此一來,就算他堂而皇之地帶出了「李君羨」,必然也無人知曉。他這『偷梁換柱』之計,便瞞過了所有人的眼睛」

    沈環又笑道:「不過,還是沒能逃過我楊子房的一雙法眼麼!看來,正所謂『魔高一尺道高一丈!』可笑這徐百戶計謀雖巧,手段雖高,比起文淵畢竟還是棋差一招啊!哈哈哈!」

    楊文淵卻道:「都督,要不要屬下寫個摺子,參他一本?」

    沈環卻擺手說道:「這個不忙,此事先擱一擱吧!畢竟這徐百戶也是皇上欽點的一名百戶,此次他又奉旨護衛欽差有功,皇上對他可寵信得緊啊!」他心裡的話卻是想說,本來要不是他徐恪做事衝動了點,這巡查千戶的位置,哪兒輪得到你楊文淵啊!

    楊文淵急道:「都督!這個徐百戶雖是皇上欽點,然他目無法度、膽大包天,竟敢偷梁換柱、私自放走欽犯,縱然皇上有心庇佑,可我大乾律令,也容不得他!況且,那李君羨可是太子謀逆的要犯!徐百戶竟敢將李君羨放走,這可是滔天的大罪!屬下以為,皇上若知道此事,必定雷霆震怒,決計不能饒他!」

    沈環兀自思忖道:「徐百戶年紀輕輕也算是一個人才啊!我青衣衛中,著實需要象他這樣的青年俊才。若因此事讓徐百戶咳!本督心有不忍,心有不忍啊!」

    楊文淵聞聽此語,已知沈環急欲拉攏徐恪之意。他心道若令這聖上欽點的徐百戶又投至你沈環的麾下,那還有我楊文淵什麼用處?當下,他急忙起身,又上前幾步,說道:「都督,你可知這幾日,徐百戶與我們北安平司的新任千戶南宮不語可打得火熱呀!他二人每日都要同

    進同出,據聞,他們都快結成姻親了呢!」

    沈環奇道:「哦南宮到北安平司也才不到三日,怎地就會與徐百戶結成姻親了呢?」

    楊文淵道:「千真萬確呀!都督,屬下聽聞,徐恪已至南宮的府上,與他妹子喝過了定情酒。非但如此,南宮千戶的妹妹,每日都要親手做一頓豐盛的早膳,送到這徐百戶的公事房中」

    沈環不禁笑道:「竟有這般奇事!本督可知道,南宮的那位親妹子,她可著實是『分量』不輕啊!這徐兄弟模樣這般英俊,能看得上她?」

    楊文淵也訕笑道:「這個屬下倒不清楚,不過,有道是『情人眼裡出西施』麼。再者,以南宮千戶今日的官職地位,多少人還搶著想做他的妹夫呢!」

    沈環卻臉色轉冷,哼了一聲道:「文淵,你是我的『子房』,南宮也是本督的愛將!你二人皆是我的左膀右臂。既然徐百戶都快成南宮的妹夫了,此事更是要放一放。更何況,這件事捅出去,也有礙我青衣衛的顏面」

    楊文淵忙躬身施禮道:「沈都督如此愛才,文淵真是感佩不盡!都督的意思,屬下明白了!」

    話已至此,楊文淵便不好再多說,只得行了禮之後,便即轉身恭恭敬敬地退了下去。

    楊文淵離了沈都督的退室,他一邊走,一邊卻心中冷笑:「南宮不語昔日是你的愛將不假,可如今,若說他還是你的膀臂,恐怕連你沈環自己,也已然不信了吧!」

    令楊文淵也想不到的是,就在他轉身剛剛離開之後。沈環便走至書案前,取出紙筆,將適才楊文淵所講的徐恪私放李君羨一事,前前後後、所有細節,全部寫成了一封「密折」。寫完之後,沈環卻將這封密折放入櫃中鎖牢。

    看來,這位儀表堂堂、威風凜凜的沈都督,今日對於徐恪之所為所展現出的包容與大度,並不是像楊文淵所言的那樣,是因為「愛才」,而是胸中另有一番計較。他這一封密折,對於徐恪而言,無疑便如一個炸藥桶一般,任何時候,只要一拉引信,便會將徐恪給炸得粉身碎骨。

    只不過,這封密折什麼時候會到皇帝的手中,這個引信什麼時間會被點燃,一切就全看沈環的心情了。

    而與此同時,在楚王府內荃湖中的墨雲閣上,正端坐著三人。楚王李祉、刑部尚書蕭一鴻、兵部尚書秦建勛。

    李祉聽罷蕭一鴻的回稟,默然了良久,方才低聲言道:「都斬了嗎?」

    蕭一鴻道:「殿下,孫家滿門總共一百二十六人,盡皆已斬首。」

    李祉又問道:「孫家的那些女眷呢?」

    蕭一鴻道:「依照旨意,已將她們全部發往『沉香院』充為官妓。殿下是想將她們也給?」他做了一個去首的手勢,心道你必是不放心,擔心還有罪證留下,要將她們一併除了吧?

    「對她們好生照顧,待得風頭過去,你派人去花些銀子,將她們全都贖了出來,好好安置」不料,李祉卻換了一副慈悲的口吻,緩緩言道。

    蕭一鴻卻道:「殿下,依照我大乾律令,一旦充為官妓者,永世為奴,不得贖身啊!」

    李祉卻道:「我叫你去贖,你便去贖,出了事找我李祉就是!還有今日孫家所有被斬之人,你也派人,將他們的後事都給料理了!」

    這時,一旁的秦建勛忙道:「殿下!你為他孫家女眷贖身,對孫勛也算是仁至義盡了!這件事倒也好辦,那沉香院私賣官妓也不是一天兩天的事了。只是,若要替今日被斬之人料理後事,則萬萬不可!殿下想一想,他們可都是欽犯家屬,皇上說不定還在氣頭上,殿下自己還沒脫去嫌疑如今,竟還要公然為欽犯收屍安葬這可萬萬使不得啊!」

    李祉又默然半響,向秦建勛點了點頭,算是默認了他的話。旋即又問道:「聽說,孫勛逃脫了一個兒子?而且,還是他唯一的一個兒子?」

    蕭一鴻剛才被李祉訓斥了一頓,這一次他總算摸到了李祉的心意,於是急忙說道:「殿下,孫勛只有一個兒子,叫孫習文,他並沒有在今日處斬的人犯中,想必是被人給劫走了。殿下放心,日後,屬下一旦找到孫習文,必全力接濟,將他好生撫養成人,以慰殿下撫恤舊部之心」

    李祉一抬臉,冷然道:「誰讓你去接濟他了?!」

    蕭一鴻不禁心中茫然,有些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遂問道:「殿下的意思是?」

    「找到他,殺了他!」李祉道。

    蕭一鴻還待再言,卻被身旁的秦建勛使了一個眼色。只見秦建勛起身答道:「屬下領命!」

    待蕭一鴻與秦建勛都已退下之後,李祉卻嘆了一聲,又從他懷裡取出了那封皇帝「賞賜」給他的密信。他打開信札,又仔細地看了一遍,然後又把密信慢慢地放入懷中,生怕這封信不慎丟失

    李祉倚窗而臥,微微地閉上雙眼,仿佛在盡情地享受窗外斜斜照進的殘陽,還有湖上空靈澄澈的氣息

    這一切,平日裡對於李祉而言,都是微不足道的存在。然而此時,李祉卻大口呼吸著,用力品味著,仔細感受著因為就是這些微不足道的存在,差一點,他從此也不能享受了。

    此時的李祉,內心既有些惶惑、不安、愧疚、後悔與失落,又感到慶幸、喜悅、放鬆與滿足

    伴隨著孫家滿門的被斬,刺殺欽差一案終於了結,也因為那一封假「密信」的功勞,皇帝最後還是放過了李祉,對他竟沒有任何責罰。

    楚王李祉,終於躲過了一劫,從此他可以放心睡個好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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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智斗京城 第一百二十三章、乞酒得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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