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的『天符種子』,都在魂力海外,仿佛後世的時鐘刻度般整齊排列。左右對稱,以乾字為首,運字收尾。
與那些劍意靈種同樣,在不斷吸收著他的魂力,自動孕養著自身。便連他那吞元之法,也差點跟不上這些靈種的吞吸速度。
宗守暗自嘆息,知曉今日之後,自己身體裡面,又多了兩個吞吸真元的大戶。
好在多了這些天符,也非全無好處。這些符種,同樣可精純神魂,效用只比天鏡照魂術稍差。更可增益魂念,日後助他鎮壓體內的雙脈之身。
緊接著,宗守的注意力,就又被那個『運』字符吸引。
也不知是否因最後的那塊石碑破碎之故,所有的十二個『天符種子』當中,只有這『運』字符,是最為龐大,也最為完整。
宗守的意念只稍稍接觸,便有種躍躍欲試之感。感覺自己,應該能夠只憑己身之力,將這道天符之力繪出。
只是這又如何可能?若不借那石碑之力臨摹,一個靈修想要繪出天符,至少也需塑體之境!那已是如今的靈師,可達至的巔峰境界!
※※※※
幾乎同一時間,在丹靈山腳處的一級石階上,宗靈與馮曉二人,正各自負手而立,冷冷看著遠處那輛翻雲車,漸漸遠去,消失在山外暴雨狂風中。
馮曉眉心,此刻已是皺成了一個川字。按說宗守被凌雲宗逐出,此次丹靈山之行的目的已是達成,接下來,只需在旁冷眼旁觀,看著這三人的下場就可。
然而也不知怎的,方才見過那位世子之後,馮曉卻莫名的,有些不安。總感覺自己,似乎是遺漏了什麼。
而旁邊的宗靈,神情則更是難看、一雙藍眸之內,寒芒隱透。定定的站了許久,才驀地一聲冷哼:「遲早有一日,我要親手將這宗守,千刀萬剮,方才解恨!」
接著又若有所思的沉吟道:「馮叔,我以前常聽兄長說起,你在這東部諸城,交遊廣闊可對?以馮叔之能,想必可在半月之內,替我聯絡些人手過來——」
馮曉暗暗一驚,一時也忘了之前的糾結,轉過身急道:「靈少主這是準備直接對那宗守出手?此舉萬萬不可!君上雖死,可乾天山人心還在,其親信部屬,也大多身居要職。眼下宗世少主,還需時間籠絡諸族。這宗守可以死在任何人手中,你我卻絕不能親沾其血!」
正心忖這年輕人到底還是不夠沉穩,只為一個小小侍女,便全然亂了方寸時。馮曉接著卻只見旁邊的少年,搖頭一陣失笑。
「馮叔無需憂慮,這輕重利害,宗靈自然也曉得。要馮叔請人過來,只是以備萬一而已。」
說到此處,宗靈的話音再次微頓,神情也漸漸凝然:「我那堂弟,這次給我的感覺,實在有些不同尋常。唾面自乾,毫不在乎,以前的他,可不會如此大度。呵呵!其實馮叔也無需在意,多半是我錯覺。一個廢人而已,難道還真能逃過那兩位的手掌心?」
馮曉卻是心神一震,原來有這感覺的,非獨只是他一人而已。不過當凝思片刻之後,馮曉也同樣是暗暗好笑,自己恐怕也是疑心過重了。
一個八脈秘武師,一個小有實力的侍女,再加那位走幾步就要喘氣的『世子』,又能掀起多大的風浪?情形再怎麼變化,再多的變數,也無法改易這三人最終的結局。
微微一哂,帶著幾分諷刺之意,馮曉的眉心,也舒展開來:「公子放心,馮曉自會竭盡所能,保全那素初雪的性命。就唯獨那尹陽有些可惜了,此人非但是出身名門,更另有秘辛——」
正說到此處,便見天空中,一朵『祥雲』降下,落在那山門之前。內中一位青年道人走出,正是之前帶宗守三人上山的黃奕。
望見下方的二人,黃奕只目光閃了閃,就恢復了平靜,語氣淡淡的問道:「你二人,可是在這裡等候梁妙子師叔?」
宗靈面上的傲意,立時一斂。而那馮曉更是臉現諂容,俯身一禮笑道:「正是!我家世子與梁妙子前輩有些交情,此次我二人,是奉世子之令來此。有一份薄禮,要獻於梁妙子前輩。」
「薄禮?」
黃奕眉頭輕挑,接著卻是無聲一笑:「恰好,師叔他方才也有一句話,要我帶給你們——」
那宗靈馮曉立時抬起頭,眼下訝然錯愕之色。然後下一刻,便只覺耳旁『啪』的一聲重響。
也不見眼前的年輕道人如何動作,右邊臉頰就如遭錘擊,沛然巨力,使二人立時拋飛至數十丈開外。只覺是腦內一陣昏眩,脖頸幾乎斷折。
好在二人,俱都是秘武師的境界,幾乎同時恢復清醒。馮曉只覺是慌張惶恐,也不知是哪裡出了岔子。宗靈卻是一陣暴怒,面上青筋畢露,殺意爆熾。
哪怕是凌雲宗,這東臨雲陸第一宗門,也不能無緣無故,將他這天狐宗氏嫡脈子弟,欺辱至此!
卻還未來得及說話,二人耳旁,又是再次『啪』的一聲重響。
這次卻是拍在左臉,力道更勝之前,身形拋出百餘丈,跌在泥地中,狼狽不堪。那悽慘之狀,令黃奕身後的幾位凌雲宗弟子,都是側過臉去,有些不忍卒睹。
黃奕卻渾不在意,立在石階之上,神情冷漠的俯望二人:「師叔托我傳話,你們所託之事,他已經辦到,不過今日大仇,師叔他也同樣記在心上。從今日起,與你們那位嵐葉真人割袍斷義!十年之後,也會親自去尋你們,一一算賬!」
黃奕接著又伸手一抓。將馮曉身上掉下的一個木盒,招到手中,寒聲冷笑:「你這禮物,我也代師叔收下了。給你二人五日時間,五日之內,若還在這蘇甸山脈之內,我凌雲宗必定取你二人性命。這句話,乃是我丹靈山首座法旨!」
把話說完,黃奕就沒事人一般,走到那巨大的山門後站定。面上笑意盈盈,仿佛什麼事都沒發生過。
而在泥漿中,馮曉卻是渾身一陣陣顫慄不絕,眼神恐懼無比。宗靈也是面色蒼白,再沒半分怒意,只剩下了不安惶然。
凌雲宗素來都是地位超然,從來涉及五陸十島的爭鬥,也從來來沒什麼人,會輕易去得罪這凌雲宗。故此一向以來,都是以和善的形象示人。
對他二人突然展現出敵意,絕非無因。
那梁妙子將他們視為仇敵,更是令人莫名其妙。
不自覺的,馮曉與宗靈的目光,再次交匯在了一處。都從對方目中,看到了疑惑與震駭。
方才的幾個時辰中,這丹靈山的山巔,到底是發生了何事?
為何突然之間,就有了這樣的變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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