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言一出,那白衣中年是徹底的怔住.就連宗守身後那位老祭祀宗凌,也同樣驚訝的張開了嘴。一我今日繼承的是乾天妖王之位,又憑什麼要我宗守當這勞什子天狐族長?
細品其意,是令人不寒而慄。一直以來,幾乎所有人心目中,乾天山城之主,自然是與天狐宗氏的族長同列掛鉤。一為二,二為一一一。
可聽宗守之意,卻似乎是要將這二者,分離開來。
再仔細想想,也未嘗沒有道理。
宗未然白手起家,城內城外幾十萬嫡繫心腹人馬,其實與天狐宗氏,都無太大關聯。
宗氏族長,也是宗未然在建立乾天山城基業幾年之後,這才強行搶來。
現在人家兒子,父死子繼,繼承城主。不要當這族長了,你們這宗氏嫡脈,憑啥硬塞?不要了還不成
接著更又深悟一層,宗守此舉,簡直是狠辣毒絕。在大義名分上,將這兩者的關聯,徹底的斜裂!
日後能繼承城主的,只有宗未然與宗守的血裔。而能夠當上天狐族長的,卻未必能當上乾天妖王。
可既然這一城一國的大軍在手,宗氏之內,又有誰還能穩坐族長之職?誰還配與宗守爭?與宗氏所謂的嫡脈子弟之間,也再沒有了干連。
不止是對方的言語狠狠頂了回去,更一舉解決所有後患。
那邊宗嵐也是眨巴著嘴,越想越覺世子的話,是回味深長,同樣裝出一臉疑惑:「是呢,我們家世子,今日繼承的只是城主。什麼天狐族長,誰稀罕?宗伯,你管的著麼你?」
虎千秋與邱為幾人也都是似笑非笑,神情輕鬆。柴元的目光,甚至有些敬佩。
四兩撥千斤,輕輕鬆鬆就將名份之事敲定。自家世子的手段確令人意外而又驚喜。
那白衣中年顯然也是悟到了其中奧妙身軀如涮糠一樣抖著,臉色鐵青,陰沉如水。半晌之後,是不怒反笑:「好!好!好!好一個宗未然,真是生出一個好兒子。即然世子,不將我天狐一族八十萬子民放在眼裡。以後世子若有什麼事情也就別怪我宗氏一族不出力。只要老夫宗政還在世一日,你宗守就一日別想繼承這族長一職!你們這一脈,當真是我宗氏一族的孽障。出身旁脈血裔讓你們擔任族長,就該感恩戴德。居然如此不識好歹一
宗守本來是已準備將此事略過,不再與這些人計較。只要對方服軟,就說幾句好話,讓對方下台。已經占了便宜那就何妨大度一些。
此刻聞言,卻募地是胸膛一悶。也不知從何處騰起的一股戾意,忽然間直衝心頭。怒火暴怒積鬱沖騰幾乎要將他意念撕裂。
不由是咬著牙,格格冷笑。自從入乾天山城之後他還從未如此惱火過。
即便方才在祭天壇上,身處重圍之中,他也能處之泰然。自信局面,都在他掌握之中。
卻惟獨這位所謂的『宗伯」真正把他徹底激怒!
「旁脈血裔?孽障麼?你這個老匹夫,還真是要沒完沒了了。天狐宗氏八十萬子弟,嘿一」
一句『老匹夫,罵出,令宗政的臉色,更是難看。宗守又嘿然一聲含笑,九群劍忽然再次一划,把那腕脈處已經結痴的傷口,再次哉,開,語氣平淡道:「今日我宗守,在此起誓!求蒼天為證,至今之後,我宗守脫離天狐宗氏,自建一族,以乾天為堂號,是為乾天宗氏!宗守不少,誓叫我族之內,絕無嫡庶之分,只惟才是舉。血脈無高下之別,只惟能是問。要令我之族人,老有所依,幼有所養,無溫飽之虞,無衣食之憂。若有違此言,就請天地罰我」
當宗守說到自建一族四字時,祭天壇上下諸人,就都是神情一變。
而當說到『乾天宗氏,無嫡庶之分,只惟才是舉。血脈無高下之別,只惟能是問,這些話語時。那宗政似乎也想到什麼,那雍容俊雅的臉上,忽然是抽搐猙獰到可怕!
一時之間,是滿場寂靜。所有人都是屏息靜氣,心潮翻滾,消化著宗守的這些令人振聾發聵言語。
宗原也不說話,直接側身朝著宗守,半跪在地:「臣宗原,願入君上之族!」
宗嵐也被宗原的動作驚醒,接著也是桀然長笑:「君上這次可是大手筆!另立一族,我喜歡!反正這天狐宗氏一族裡,也呆的無趣。憑什麼我們旁系支脈,要被壓著一頭?乾天宗家,好名字!算我宗嵐一個!至於玄狐鐵騎,世子也無需憂心,都早就受夠了他們鳥氣!」
那宗凌是目光閃動,仰望著蒼天,接著那蒼老的臉上,竟全是感慨之色:「記得幾十年前,總看這些嫡脈之人不順眼,憑什麼投胎好些,就要壓過我們一頭,趾高氣揚?憑什麼先人留下的靈法秘武,不准我們這些旁脈修習?即便是如今,氣性菱角已被磨平,也同樣不爽。世子既有自創一族的雄心,我宗凌不能不助一臂之力!」
同樣是一拂袍袖,半跪了下來:「自我宗凌之下,一家四十六口。願入乾天宗家族譜!」
三人之後,那天壇之下,就仿佛是推倒的骨牌。幾乎所有的宗氏旁脈,都是紛紛拜服。聲音接二連三,此起彼伏。
上至都統與統領一級的大將,下至營將校尉級的中層將官。近千餘人,幾乎無一例外,都是面泛著興奮紅暈。
不止是旁支子弟,甚至一些宗氏的真正嫡脈子弟,也同樣是眼現異光,神情平靜至極的拜下。
虎千秋是目瞪口呆的看著這一幕,又見那宗政的面色,已經徹底的扭曲。不由是『嗤,的一笑,毫不猶豫的就決定落井下石,在這宗政的傷口上繼續撒把鹽,心頭上再插口刀!語音陰陽怪氣的讚嘆著:「居然沒有一個肯留下,世子這一招釜底抽薪,可真是妙極!老柴,你說今日之後。天狐宗氏八十萬族人,還會剩下幾人?」
柴元不由回頭瞪了他一眼,知曉這虎千秋,就是得理不饒人的性子。
不過對那宗政,他真沒什麼好顧忌的。宗守此舉,確實是釜底抽薪,沒了族人,失去羽翼的宗伯大人,即便還有著還陽境的靈師修為,也仍舊是被拔了牙的老虎,退了毛的蒼鷹。
便也是一笑,接過了話頭道:「誰知道?天狐嫡脈子弟,怎麼也有三萬多點。不過說不定,也只會剩下他一個孤家寡人。可嘆東臨大族,狐部王族,就此凋零一一」
虎千秋頓時是哈哈大笑,狠狠拍了拍了柴元的肩膀口此言真是深合他意,對情勢的判斷,與他是不謀而合。
那宗政已經是近乎失魂落魄,神情茫然失措的,看著眼前這一幕。一連串的衝擊,令他的心神近乎徹底失守。全無自前的霸道之態。
許久之後,又猙獰著臉,驀地踏前一步,語無倫次,有些神經質地搖頭道:「你不能這樣!你這是要毀了我天狐宗氏!誰給你的另立一族的權利?我絕不承認一一」
他話音未落,那宗嵐虎千秋與柴元幾人,就是警惕的手按兵刃,目透殺機。
先前是宗守族內之事,他們不好插手。可現下宗守既已另立一族,那麼自然就可以敵待之!
「本座何需你承認?就憑我是乾天山妖王,狐部之主便可!」
宗守臉迎著朝陽,搖了搖頭。他此刻心氣稍平,衝動已是退去。
雖覺有些古怪,不過這事做了也就做了,沒什麼好後悔的。
接養竟是信步踏前,往天壇之下踱去。
「記得宗世死前,曾經說過一句,這亂世之中,強者為尊,拳頭最大!雖是讓人有些惱火,卻也極有道理。你說我對那宗明宗浩,是無罪冤殺。
屠戮那千餘嫡脈子弟,是殘忍好殺,暴虐不仁。我也懶得駁你,今日只說一句,我宗守就殘忍好殺,暴虐不仁了你能怎樣?那千餘人等,我想殺就殺,又哪裡需要什麼理由?」
當話落之時,宗守的身影忽然一頓,正立在那宗合之旁,低聲淺笑:「一個雙脈之身的廢人而已,居然也敢仗著其父之勢,如此囂狂。果然是只能得意一時。只是可惜了我天狐一族,那近千精英子弟,真是死的不值!這個孽種,死的好,真是死的好。這些話,方才可是你說的?」
那宗合目內一縮,嘴唇張合,似欲說話解釋。宗守卻懶得聽,直接一劍,斜斜的撩出!
劍光閃過,就見這宗合的頭顱高高拋起!那血液有如是噴泉,噴出數丈余高。
當那漫天血點灑落,此處十餘宗氏族老,卻連閃避都是不敢,任由那血液都是濺在自己的身上。
只覺是心底涼透,宗守那毫不掩飾的殺意,此刻是直侵他們心神,寒徹骨髓。
「你們看,這個乾天城裡,我現在的拳頭最大,說的話就是道理,是王法,是天旨!我不知父親以前,到底是怎麼待你們。可我宗守,卻非是父王。所以爾等,也別給臉不要臉。」
又再次邁前數步,而這一次,宗守卻是站在那宗睿身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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