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這血液甫一灑出,虛政元便感覺渾穿一陣輕鬆。那所謂的『枯榮,劍意,仍舊有大半在體冇內肆虐,卻再困不住他體冇內氣機。
而自己的左臂,儘管仍舊是乾枯如故,卻再非是先前的死寂,轉為生機勃勃。血氣循環,無不流暢。
倒是那左側百丈之內,所有雜草,就在頃刻間全數枯萎,而後又生機萌動,再次生長,轉為青練。
短短十凡個呼吸,就經歷了數次枯榮,最終是徹底的枯萎,再無半分生氣。
虛政元只覺是一陣狂喜,仿佛自己背上,已經壓了數十載的巨石,終被人搬開。卻偏偏身體仍舊動彈不得。體冇內的真氣他已能控制,卻也不知宗守到底使了什麼手段,使他連手臂都無法抬起。
只能呆在原地,聽著宗守說話。
「這位使用子午陰陽的前輩,應該並未存什麼歹心、只是準備略施懲戒,教訓一番城主而已。這絲枯榮劍意,本當是在三年之後自行散去,留下的子午陰陽勁,更可助城主晉入地脈七輪境界。可能是城主之後修煉時出了什麼意外,又或者太急於驅除劍意,反倒是使之再無法消散,沉積體冇內。」
虛政元聽得再次怔然,雖不知此言到底是真是假,可面上仍舊透著苦笑之色。他被這道所謂的枯榮劍意,整整折磨了幾十年時間,原來卻是自作自受不成?
不過此刻更震驚的,卻是眼前這半妖少年。
此刻即便是傻子,也能看出宗守對他其實並無惡意。是真的要替他驅除劍意而且此刻是已經辦到!
想起自己之前的所做所為,虛政元的面上,不由羞紅一片。
此人如此能為,怪不得雷動天人會如此重視。只可笑自己,還諸多猜側,甚至以為那位天人只是臨時起意,隨意將這少年,打發到他雲聖城內!
此意分明是讓他傾力結交。以這少年輕鬆寫意便可操控他人劍意的本事,又何需他們雲聖城庇護?
宗守懶得管他感受,隨口解釋了凡句,把那凡根金針拔出,便轉頭就走。仍舊是語氣淡淡道:「那枯榮劍意其實還留存大半,可惜我修為不夠無法助城主盡數驅除,只能使城主恢復左臂。他日城主若再遇天位強者,應該能順利驅逐。方才冒犯還請城主別往心裡去,告辭了!」
其實再費點心思再花上凡個月時間,此事還真不是什麼難事。不過與此人交情不深,他沒必要也不可能為這虛政元浪費時間。
那些禮物他也不要,就自碩自登上鳥車,也不用他開口去催。初雪就笑嘻嘻地再一揮鞭,駕馭著十八匹踏雲駒馬,往前疾速奔馳。揚起煙塵漫天,將後面凡人全數罩在其內。
待得那灰塵散盡翻雲車遠遠馳出百餘丈外。連城的身體,才恢復了凡分力氣,身體四肢也能活動。卻是羞紅著臉,朝著虛政元跪下。
「是連城無能!有眼無殊,識不得真神。竟至於讓主人錯判,凡乎差點錯過」
說到此處時,連城的額頭上,已滿是細密的汗水。若只是錯過一位結識未來絕世強者的機會,也就罷了。可一當想起錯過今日,可能虛政元終生都無可能再有傷勢復原的希望,連城就只覺是胸髒發麻,一陣陣心悸不已。
幸虧是身具洪福主人臨時起意出城來相送這位乾天山世子。否則那後果,實令人無法想像。
虛政元練氣術高深早在連城之前就已經恢復,只是定定的看著遠處那馬車。
此刻聞言,也是體然一笑,揮了揮手:「此事與你無關,這位世子當真是深藏不露,連我都看不出絲毫痕跡,你能察覺到異常之處,那才真是怪事!」
連城卻是面色羞紅一片,不肯起來。虛政元也不去勸,只依舊看著那翻雲車。
「那位世子也不知與凌雲宗,有何關係?居然能催發出驚雲神滅劍意。更可劍意變幻,也不知他的劍道,到底是到了何等樣的境界?老夫聽過,能夠操控他人劍意者,自身也需達至劍意巔峰。可以他的年紀,這又如何可能?實在是讓人不解。這位世子在武宗之下,分明是已沒了對手,也不知為何一定要將他那身本領,藏得如此嚴實?」
說到此處,又幸災樂禍的一笑:「宗未然白手起家,崛起於東臨雲陸。
這樣的虎父,怎可能會有犬子?可嘆那些對乾天山妖王之位,心懷叵測之人,在這位世子眼中,怕也是等同於土雞瓦狗一般,不屑一碩!」
連城也是深以為然,思及方才那短暫交手,仍舊是心有餘悸。
那位世子若要殺他,只怕在一息之間,就可取了他性命!
甚至便連身為武宗強者的虛政元,在猝不及防之下,也被制住。
這般的實力,大可強勢回歸,以其父留下的底蘊人手。無需多少時日,就可將乾天山牢牢掌握。
忽的心中微動,陷入凝思道:「宗守世子天賦英才,世間無雙,卻偏要如此隱藏。可我觀乾天山那些人,其實並無凡位,能使世子戒懼之下,如此隱忍,應該是另有緣故!」
「多半是如此!」
虛政元也是微微頜首,接著卻一聲苦笑:「倘若真是如此,就真是欠下天夫人情。宗守世子隱忍了十餘年,今日卻為我破例出手,實在慚愧!此事若被那些老友得知,必定要貽笑大方,雷動大人好心為我牽線,卻被我無知趕了出去,臨到頭來卻是如此收場,實在是羞煞了我!」
說到此處,虛政元眉頭,再次皺起。良久之後,又一聲長嘆:「你速回城內一趟,再備一份厚禮,無論如何都要追上去。那位世子雖說是要償我十凡日回護之恩,可我虛政元卻實在難安,受之有愧!」
連城應了一聲,卻並不動身,掃了眼四周道:「那麼方才這附近之人一」
「全處理掉吧!」
虛政元神情淡然,仿佛是在說什麼再平常不過的事情,一絲霸氣隱合。既然左臂已復,他又何需看人臉色?
隻眼眸中,含著淡淡的惋惜之意。這一次,恐怕真是錯過了。
有些後悔,當初就沒親自去見這位乾天山世子一面
又又又又
回到馬車上,宗守就隨手打出一張符籙,清理著身上的汗水。又將一枚丹藥服下,使體冇內真氣稍復。
這一次倒是輕鬆,只是消耗稍微大一些。那虛政元,雖是武宗巔峰境界,可體冇內既是殘留著那道枯榮劍意。就等同是卵蛋,被握在他的手中,掀不起什麼浪來。
唯獨催發驚雲神滅劍意,之後使用金針時,廢了些功夫。
前面的初雪,此刻正是眉開眼笑:「少主剛才好解氣,就該好好教訓,那凡人一頓!讓他們敢小瞧世子!」
宗守聞言一樂,不久前還在想著隨意找個人出氣,這時卻板起臉訓,斥:「胡說!為人處事,怎能如此淺薄?是不是狗咬了你一口,你也要咬回去?受了別人的氣,就定要報復回來才肯干休?」
初雪氣焰頓消,不過卻仍用咕噥道:「那也不該替那什麼雲聖城主驅除那什麼枯榮劍意。看他們那模樣,乾脆不管就更好。
宗守本來只是裝模作樣,要逗逗這丫頭。這次卻皺眉搖頭,語氣也凝然認真了起來:「人投我以木桃,我報之以瓊漿。此事在我看來,只是順手而為之事,極其簡單。在他而言,卻可能事關生死,又何必吝嗇?」
卻再不說什麼大道理,隨手從旁拿了一顆果子,丟向了窗外。竟是螺旋著轉彎,飛往了前面。口裡笑罵道:「小丫頭,年紀不大,氣性不小!給我好好趕車!」
初雪『唉呦,一聲,無比委屈道:「少主,雪兒本來就已經很笨了,你不准再砸我的頭!」
不過片刻,就聽見啃水果的聲音,以及一串銀鈴般的輕笑。
宗守無聲地挑了挑唇角,又想起那雲聖城城主之事。
或者這位昔年雄才大略的人物,是真的老了。不過這也可能是站在他的立場上,才會如此看。換在旁人眼中,恐怕只會讚賞,這虛政元的識時務與明哲保身。
被此事一打攪,之前冒出的那些靈感,已經是散得一乾二淨。
宗守又再次閉目參悟,卻久久未有所得。心煩意亂之下,乾脆走到窗旁,眺望遠處風景,以平復心境。
然後視野中,就見後面一陣煙塵滾滾。宗守心臟,下意識的一突。接著不過片刻,就見另一輛翻雲車,出現在眼前。
沒有駕車之人,那馬就自己奔行。同樣十八匹馬,卻全是馭風駒池不知這兩人,是從何處弄來。使這輛翻雲車的行駛極速,僅僅片刻,就已經追了上來。
而車廂之上,正站著一個紅衣人影。細細一望,正是軒轅依人。居高臨下,冷冷地向這邊往來。李芸娘則立在車轅處,同樣是目光冷冽。
宗守不由一陣頭疼無比,這女孩還真的是追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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