梵文乃「佛祖最真實的語言」,道世法師曾言:「昔造書之主,凡有三人:長名曰梵……次曰佉盧……少者蒼頡……梵佉盧居於天竺……取法於淨天……故天竺諸國謂之天書。西方寫經,同祖梵文。」
佛經由西方傳入,為了便於傳教,許多佛經都被譯成了漢文。而被翻譯過來的佛經,卻很難完全準確地表達佛陀的本意。
所以真正的得道高僧,都是用梵文書寫以及用梵音誦詠經文的。
曾經的佛門也十分輝煌,整個森武大陸大大小小的寺廟處處可見梵文,可聞梵音。
而自二三百年前,梵文與梵音便開始稀少了起來。
如今,整片大陸可以梵文抄經的僧人,屈指可數。
就連虞老太太,也是曾經有緣親眼見過碧空寺妙覺法師手書的一篇經文,才大致識得了梵文的模樣。
而此刻她面前的這篇經文,長度很短,十有八九是心經了。
這篇心經運筆流暢,字見隱隱有金光閃動,每一個字符仿佛都蘊含了玄妙深遠的智慧,靜心盯著這篇經書,默念心經,所謂貪念、痴念、嗔念似乎離自己遠了一些。
虞老太太心知這是一篇有法力的心經,立刻將這經書請到了佛堂,與觀音像一處,日夜受香火供奉。
而那位來無影去無蹤的神秘僧人,卻腳踩芒鞋,出現在了金壇縣西北處的一片小湖邊。
這是怨龍化雨之後被稱作上清湖的地方。
遠處的柷山樹木蓊鬱,充滿生機,而湖邊的郊野也不再同先前那般荒蕪。湖邊入眼一片新綠,那是近幾日才從地底先後透出的嫩芽,長成了一片鮮綠的小苗。
湖泊大致已經定型,湖面不若曾經的大澤那般寬闊,卻也聚起了一縷細微的青氣,那是一種生氣,是一種滋養萬物的靈氣。
「荒野重綠,死地再生。眾生沒在生死海,輪迴五趣無出期。有因有果,因果輪迴,善哉。」
僧人雙手合十,對著湖泊青山,微微躬身,行了一禮。
做完這些,僧人沒有再看此地一眼,毫不猶豫地轉身離開。轉瞬之後,身影便消失在了這一片曠遠的天地間。
又過一日,金壇城西,草棚前。
雲念初低頭收拾藥箱,周邊圍著遲遲不肯離開的百姓。
小神仙一連七日日日在此地為人診病,從明天起,就不會再來了!有些身患疾病卻未等到就醫的百姓眼中滿是期望之色,苦苦哀求。
「小神仙,您再給我們看看吧。」
雲念初抬起了頭,一雙清明而又冷靜的眼睛看向眾人,這些百姓忽然心頭一緊,生出一種無地自容的感受。
「各位,七日的免費看診已經結束,我一人力量所限,只能到此為止了。」
雲念初聲音溫和,神色依舊淡然。
「餘下沒有看診的,我觀你們氣色尚可,城中大部分醫館都可以醫治。還望各位速去就診,以免耽誤了病情。」
眾人見她這般,便知糾纏無用,紛紛向她行了個禮,陸陸續續離開了。
人頭攢動的草棚終於冷清了起來。
雲念初將藥箱背在肩上,緩步而行,路口處停了一輛青色馬車,看似平平無奇,但她卻知道,這馬車內里大有乾坤。
車前站著個藍衣玉冠的俊朗少年,不知道等了多久。
雲念初目不斜視,經過馬車邊的時候未做絲毫停頓,虞珮似是早便料到她會如此,急忙跟了上來。
「我只是想送你回去,你又何必拒絕我。」
雲念初停下了腳步,依舊從容淡然,待她抬眼看向虞珮時,臉上卻帶上了一股凜然之色,整個人仿佛神女般不可褻瀆。
「你的姻緣應在別處,不在我身上,請你不要再做無意義的事。」
雲念初的聲音清冷,神色淡漠,說出來的話也十分冷漠無情。
虞珮卻面上毫無惱色,反而輕輕一笑,「我並非想要向你求姻緣,我只是不想看你如此辛苦,想像個朋友一樣關心你,就如同虞夏姑娘那般。」
聽他提起虞夏,雲念初的神色閃了一閃,隨即又恢復了原樣,她輕輕搖了搖頭。
「你同她,終究是不一樣的。」
虞珮以為他是在說她與虞夏情分更深,並沒有因為她的話而產生退縮之意。
「我不會妨礙你,也不奢求你對我能同對她那般親近。我只是想親眼看著你越走越高,如果有一天我能有幸站在你身邊並肩前行,我虞珮此生足矣。」
雲念初停下腳步轉頭盯著他看了半晌,虞珮也坦然立於她身前大大方方給她看。
在落日的餘暉下,對面而站的兩人的身影被拉得老長,一切顯得安然平和、雲淡風輕,仿佛一切的野心欲望,早已被這浩然太清沖刷得一乾二淨。
「你有你的錦繡前程,我有我的無上道法,橋歸橋,路歸路,你我不是一路人,又談何並肩前行?」
雲念初抬頭看了眼即將落下的夕陽,金色的日光落到她臉上,她清冷的眉眼顯得更為悠遠,似是遠山與寒潭,讓人觸不到邊際。
虞珮看了眼面前這個清雅出塵的女孩,也同她一般,負手而立,看向夕陽,臉上卻是輕鬆篤定之色。
「你不必拿這話來搪塞我,我知道你有所求,我也知道將來你我二人必能橋路相通,你又何必過早地拒絕我,讓將來所行之路少一方助力?」
「道不同,不相為謀。我知你日後會飛黃騰達,富貴加身,但我之所求,你未必懂,你也未必有能力成為我的助力。我身後已有九霄上清宮,卻不再需要沾染更多不必要的因果了。」
雲念初說完這句話,便沒再等虞珮的回答,垂著眸掩去了眼底的情緒,乾脆利落地轉身離開。
虞珮看著她越來越遠的背影,輕笑出聲,伸手從腰間解下了一枚造型古拙的玄色玉佩,玉佩底下隱隱有吉氣流動,這是一枚為人增運免災的法器。
這枚玉佩,是雲念初當日為虞珮求藥給自己療傷的謝禮。虞珮輕輕摩挲著玉佩上簡約卻玄妙的紋路,喃喃自語道:
「你乃修道之人,卻不願看清局中事。也罷,總有一天你會醒悟過來的。恰巧,我也是一個有耐心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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