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先生您在今天傍晚進入庫爾匹斯,又為何於深夜來到我的教堂?」
眼看伊爾開始對這名病人進行更加細緻的檢查,霍普金斯這才把視線往多米尼克臉上投去一絲。
但這位老神甫問的問題。
確實是一個既讓多米尼克感到開心,同時又令他恐懼的問題。
自己該如何回答?
此刻開口以後,是不是自己的生死就會被作出判決?
或許他也會像面前躺著的這個人一樣,無奈地接受成為一個實驗品的命運?
「……」
「我……我不想死!」
強烈的恐懼驅使下,心中最渴望的想法直接從多米尼克口中吐出。
也就在這時,多米尼克才恍然發現——
自己現在能開口說話,甚至也恢復了行動能力!
「啥?你不想死?」對於多米尼克此時的表現,老神甫霍普金斯反而有些無語,「只要你不是來庫爾匹斯搞破壞的,我為什麼要奪去你的生命?何況這種事情,羅納德先生也不會允許啊?」
語氣莫名其妙地念叨了幾句,霍普金斯馬上把話題牽回正軌:
「好了,現在好好回答我的問題。」
「先生您的身份,還有來這裡的目的,只要解釋清楚這些。相信我,你從這裡走出去不會有任何麻煩。」
說出這話的同時,霍普金斯眼神里仿佛透露出一種魔力,讓多米尼克覺得這位老人能夠洞察世間的一切謊言。
而且對話來到這種地步,多米尼克不信也得信。
所以他非常乾脆地回答道:
「神甫大人,我是多米尼克,由丹特麗安女王委派前往黑山鎮,進行城市規劃和發展的後續管理工作,今晚來到這裡,也只是想拜見一下羅納德先生,好提前跟他這樣的大人物認識認識。」
「真的!我真的沒有任何不軌的企圖!您一定要明鑑啊!」
「多米尼克……女王陛下……」
聽到多米尼克的回答,霍普金斯馬上就把眼神放到了正在給病人開顱檢查的伊爾臉上,這個本質非人的怪物完全不在乎多米尼克的狀態,此刻在專心致志地進行著自己的檢查工作。
「喂!怪物?」
「聽你剛才說話的語氣,應該是和這位多米尼克見過面的吧?」
「啊,對對對!」伊爾一邊做著手術一邊就點頭了,而且與此同時,這傢伙還甚至不忘抽空給多米尼克展顏一笑,「其實我覺得自己培養的植物,有幾種變異之後很適合售賣,所以一直想和人類這邊進行一下商業溝通來著。」
「今晚我在路邊檢查那些護坡植物的時候,剛好看到這傢伙,所以就跟他打了個招呼。」
「哈?!」
如果不是顧及正在被伊爾檢查大腦的病人,霍普金斯真想一巴掌拍到這個該死的怪物腦袋上!
但是人命為大,他還是壓制住了自己心中的怒火。
「你這個該死的怪物,這是又有什麼該死的企圖?」
伊爾的反應無辜極了!
「什麼叫做該死的企圖?你買我賣,正常交易,這不是你們人類向來使用的規則嗎?怎麼你現在又埋怨我不顧及人類的法則了?」
幾個月時間都住在庫爾匹斯,霍普金斯已經完全摸清楚了伊爾這傢伙的秉性。
所以他根本不在乎對方的辯解,直接簡明扼要地說道:
「那你就告訴我,你打算給這名多米尼克先生出售什麼植物?」
「一種能讓人變得愉快的藥草!」
「這是我從紫鼠兒尾花上提取樣本,並專門培養出來的獨立品種。」
伊爾毫不猶豫地做出解答。
而且在說完這麼一句之後,她甚至還有些開心地朝霍普金斯發出邀請:
「不信的話你也可以試試,那感覺真是美妙極了!」
「如果人類體驗到這種至上的美妙快樂,我相信他們一定會想盡辦法來獲取這種藥草的!」
聽到這個邀請,霍普金斯睜大了他蒼老的雙眼。
一旁的多米尼克看得清清楚楚,這老神甫眼睛中出現了一個燃燒著火焰的豎瞳,房間裡的溫度甚至也隨之升上。而在老神甫手上,他帶著的一枚金色的戒指,也在高溫之下浮現出美麗的陌生文字。
「你這怪物,又要出售毒品?」
下一秒,霍普金斯怒喝而出。
但伊爾卻理直氣壯地把話頂了回去:
「可是根據我所了解的,你們人類不也是這樣向同類身上榨取金錢的?這兩者之間沒有任何本質的差別,你為什麼偏偏對我看不過眼啊?」
「……」
霍普金斯就這樣被伊爾問住了。
如果他是個不講道理的人,此刻當然能直接向面前的怪物宣洩自己怒火。
但霍普金斯並非如此。
所以面對伊爾的反問,老神甫表情低落地嘆了口氣,手指上發光的戒指也在此刻歸於原本那平常的模樣。
「算了,你好好檢查這傢伙的身體吧。」
「我去外面照看其他幾個病人的狀況,我可不希望明天早上打開教會大門的時候,人們看到的是四個只會在那流著口水傻笑,並且身上散發著黃色孢子的大蘑菇人。」
返回禮拜廳的時候,霍普金斯還特地看了一眼多米尼克。
對於這位由女王派遣來黑山鎮的貴族,他只是小聲提醒了對方一句「你好自為之」,然後便徑直離開了這裡。
「……」
這時候,全部壓力又回歸到了多米尼克身上。
看著伊爾在那專心致志地對病人進行開顱手術,他別說開口向對方搭話了,甚至連挪動自己的位置都不敢,生怕做出什麼危險的動作。
就這樣站在原地畏首畏尾了好久,伴隨著教堂外一個人走來的聲音,多米尼克才小心翼翼地回頭:
「羅……羅納德先生?」
一瞬間,多米尼剋死沉的雙眼印上了光彩。
他仿佛看到了一位英雄人物,闖破重重難關來到了自己面前!
在這種極強的感情渲染下,多米尼克甚至忍不住跪倒在地,然後抱住了羅納德的雙腿。
「我……我什麼都沒看見,也什麼都不知道!」
「求求你讓我回去吧!」
「……」
「唉?」
面對多米尼克的反應,過來查看情況的羅納德一時也傻了眼。
最後他看了看還在給病人檢查大腦變化的伊爾,以及剛才霍普金斯朝自己抱怨的事情,這才明白了這位倒霉鬼,在庫爾匹斯究竟經歷了什麼。
於是羅納德一把將多米尼克從地面撈起,幾乎是扛著把他帶離了教堂。
「多米尼克先生,您還是儘早休息吧。」
「雖然確實沒有危險,但庫爾匹斯的經歷,對您來說或許還是有些衝擊過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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