暖洋洋的太陽光,透過公交車的車窗玻璃熏灑在許願這張臉上。
是好聞的太陽氣味,暖光籠罩著這座城市。
隨著公交車在交通道路上行駛,陸陸續續上車下站的人流,讓許願感到了久違的人間煙火味。
吳州這座城市的生活節奏很平和。
特別是在老城區,街道上放學的年輕學生,成群結隊。
在回家的路途,隨意找個理由推攘到小吃街,或者路邊各種糯嘰嘰的點心鋪子。
冒著熱乎氣的青團,白糖糕,新口味的冰淇淋。
或者用平台上薅羊毛薅來的優惠券,請親友來一杯瑞幸咖啡和飛天茅台,聯名活動的醬香拿鐵限定,重點是要備註少放冰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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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沒有那些詭異的因素,註定會發生。
這份屬於正常人的幸福畫面,很容易就將許願深陷進去。
靜靜地坐在公交車最後排的靠窗位置。
從吳州城市中心的商業街區,和萊安小少爺分開後,許願用最快的速度去公共盥洗室,將這套為了混淆認知的奢侈品服裝,打包塞進了挎包里。
cj品牌店,白露昨天專門為他清洗並且熨燙好的老款校服。
以及挎包里,熨燙好的文件資料,都是許願提前預留好的準備手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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換上吳州中學,老款的運動校服。
許願再次將自己的存在,屏蔽在了天網的監視網絡下。
吳州特偵局的天網終端,最終能夠鎖定的定位目標,也只有留在商業區不斷移動的萊安少爺。
坐上計算好的公交班車,這輛公交其實許願經常乘坐。
他享受著短暫融入正常人的氛圍,甚至面對女學生在公交班車上的偷拍,配合到就差單手向著人家比只兔兔。
魅力十足,而且有顏有氣質的一隻學生帥哥。
公交車上隨著許願友好的露出微笑,不少心思懵懂的女孩子,矜持著要不要主動上前要個聯繫方式。
直到某個渾身都是膽的姐妹,懷揣著滿臉羞澀,從扶手位置小心翼翼挪到許願身邊。
紅著臉頰,說了一通後。
後座這個年輕帥哥,笑呵呵的掏出一部老式諾基亞。
老款到,怕是連微信都下載不了。
委婉的拒絕,隨著首戰失敗的姐妹紅著眼睛跑下了站。
車內,懷揣著上前搭訕心思的小姑娘們,也都安分了起來。
低著眼睛,看著諾基亞屏幕上亮起的17:37分。
這個時間段,和自己預估的差不多。
兩個小時的時間,算上回程,如果順利的話,能在今天七點之前回到商業街區。
晚上還約了某隻炸毛的小少爺,去搓頓啤酒燒烤。
計劃安全的前提下,許願並不想這麼快就和夏侯碰到。
「嘟,嘟,吳州安全交通提醒您,江城北岸到了。
請即將下車的乘客,準備出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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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交班車內,機械的到站提示音響起。
這段聲音,打斷了許願的思考。
他看著車窗外不斷急駛,印入眼中的熟悉街景。
忍不住揉了揉眉心,雙手將臉上的情緒用力搓了搓,捏臉出一副天真無邪好學生的皮膚。在公交車到站提示音的迴響中,許願背起挎包,迅速的擠出車門。
這個時間段,恰逢下班的高峰期。
許願挑的時間很好,剛剛好錯開堵車的車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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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城北岸,這裡是吳州老城區的一座小區。
雖然坐落於老城區里,但因為靠近吳州大學,分劃在老城裡的舊址分院學校,被規劃入了學區房的範疇內。
有一陣子,江城北岸小區還掀起過一陣炒房熱度。
但隨著新校區的選址,和院系分流。
如今落座在老城區的這套學區房小區,裡面居住的大多是曾經的院校職工,退休的老師,教授等。
背著挎包逐漸走進小區,看著印象里記憶深刻的這座大門,許願努力維持平靜的臉上也是露出一絲回憶。
這裡算是他難得的美好回憶。
曾經許願有過因意外事故,導致他在孤兒院收容過半年的檔案記錄。
後被寄養家庭收養,檔案也被轉移到了吳州老城。
收養他的家庭,和許願父親有過很深的情分。
方誠,現如今在吳州大學文學系教書,擁有副教授的職稱。
胡曼月,作為其配偶,任職於吳州中學,初中部的英語老師。
方誠作為大學老師,並且評上了副教授,日常的基礎收入和開支,還是能提供一個小康的環境給孩子。
雙職工,父母雙方都是從事教育工作者,讓方家的家境生活的還算不錯。
當年許願從孤兒院被方誠收養後。
從初中到高中的學業生涯,日常生活,這對夫妻都對他極好。
雖然他那時候極力隱瞞著能夠看到各種詭異的異常,表現的過於內向,陰鬱。
方叔這個人也沒有放棄對他的心理安撫,甚至在出現那場事件後,被公安部門移交至吳州精神療養院。方家也在按時繳納高額的療養院,治療費用。
除了最後那陣子,院裡準備進行封閉式手術,治療,杜絕了家屬的探望。
幾乎每隔兩天,方家這一家子人都會從上班空餘擠出時間,到院裡探望。
自己親生父母的記憶,似乎已經從精神海里淡薄了。
對方誠這一家子流露出的親情,許願倒是有些留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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隨著這一場復甦,在如今吳州如今詭異的局勢下。
許願硬生生靠著萊安少爺混淆安全部和夏侯的認知,也要抽空趕回這裡,為的是讓這一家子人在今晚之前離開吳州這座城市。
曾經無數次的循環內,許願嘗試過很多次了。
救不了,根本救不了任何人。
在這個閉環的命運里,誰也逃
脫不得。
靠著多次的經驗,許願之所以沒有選擇離開吳州精神療養院的第一時間,就回到江城北岸小區。
是因為記憶里,那天方誠一家,因胡曼月的公差沒有湊齊人數。
算算日子,今天這個下班點恰好可以趕到一家子齊聚。
不管能不能活過七天,許願此刻最大的執念就是讓一家人暫時先離開吳州,能活過一陣子是一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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專程準備的學生校服,以及許願那天讓校方出具的證明文件,還有他自己親簽的出院證明,這些繁瑣的文件資料全部是為了安撫方誠一家的道具。
許願努力的按照常識,為他的突然出現做出了充足的準備。
總不能一進門就嚷嚷著。
還差幾天就世界末日了,吳州城要完蛋,我在外面有條路子,大家快收拾收拾準備跑路吧。
如此發言,大概率會被方家人認為自己是瞞著院方,偷偷摸摸越獄跑出來的吧。
其樂融融的一頓晚飯後。
直接一顆安眠藥給自己晃倒,連夜開車給送回精神療養院去。
腦海里的思索,隨著許願觸碰到熟悉的安全門,密碼鎖。
身體的本能反應,讓他直接輸入了密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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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嘟」
伴隨著密碼鎖成功解鎖的一陣顫動,家裡的密碼還是維持著他在的時候那樣,沒有任何改變。
心裡多少流露出一絲暖意。
輕輕推開門,撲面而來的是獨屬於家的安全氣味。
方家在江城北岸小區購入的這套房型,也算是三室兩廳,帶景觀陽台的150平方高層湖景。
因為方誠在吳州大學任職,並且擁有副教授職稱的原因,當初購房的時候開發商還給優惠了不少。
家裡是普遍的暖色調風格,雖然這個家稍微有些陳舊,但推門走入的瞬間,還是帶給了許願很大的安全感。
無論在什麼時候,家都是最能讓人放鬆的地方。
貪婪的嗅著空氣里熟悉的氣味。
許願看到門口玄關鞋柜上,照常擺著自己的拖鞋。
離開這裡有半年時間了,家裡還是按照往常一樣,準備好屬於自己的物品。
仿佛,隨時準備著等他回來一樣。
進入這個熟悉的家,讓許願抽風,壓抑的神經緩和了不少。
比起在外面生死搏殺,遊走在詭異邊緣的大恐怖,不成為瘋子就會死的環境。
這裡讓他能夠放下戒備心,短暫的成為一個普通人,即使這份正常,來自於完美的偽裝。
換鞋走進客廳,隨著許願腳步聲在房間裡響起,一陣松懶的聲音從客廳里慢悠悠的傳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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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媽,你不是拽著老爸去附近買熟食了嗎?
怎麼回來的這麼快。
你這陣子不在家,家裡能吃的都被老爸煮完了。
今晚為了犒勞我,一定要買街口那家阿爺的秘制燒鵝啊,他家排隊老火了,去晚了連根燒鵝腿都搶不到。」
語氣裡帶著一絲怨念,似乎因為胡曼月的公差,老方家這幾日的伙食嚴重打了折扣。
客廳的沙發,兩條腿直接翹在了沙發靠背上。
穿著黑色的寬鬆T恤,整個人懶洋洋的躺在沙發上面。
紅色遊戲耳麥里若隱若現的技能釋放特效音,說明男孩正在掌上任天堂的遊戲機里大殺四方。
悠哉悠哉的打著掌機遊戲。
年輕的男孩子看樣貌倒是沒有許願帥氣。
碎蓋髮型,稍微流長一點的小狼尾,只不過因為過於慵懶,懶得搭理的微微呆毛,還有身上不怎麼講究的衣品,讓他看起來顯得有些遊戲宅。
但特有的娃娃臉長相,以及骨架逐漸長開的身高,讓他這類男生在女生那裡也挺有市場。
熱衷於遊戲的廝殺,以至於他根本沒有發現房間裡的異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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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方源,你衣服又不換就在沙發上亂盤。
作業寫齊了沒有,就開始打遊戲?
你馬上就升高中了,初三大考正是用功的時候,天天打遊戲,衣服也不知道自己換洗,什麼時候才能讓人省心。」
看著擺爛在沙發上的年輕男孩,許願突然咳了咳嗓音。
獨有的家庭婦女語錄,噴吐而出。
這一陣呼喊,讓沙發上擺爛的胡方源嚇了一跳。
猛地拽下耳麥,開口反駁道。
「哎哎哎,媽,不是說好今天你公差回來特批我玩一小時遊戲嗎?
你不能說話不算話啊。
還有,我這個名字上初中的時候,老爸跪了一個月鍵盤才從戶口本上改回來的。
叫我方源,胡方源什麼的土死了。」
方源,作為老方家的獨苗苗。
早些年因為方誠妻管嚴的傳統美德,戶口本上強制跟了老媽的姓氏。
後來因為老方家的苦口婆心,加上方誠加班一個月的夜晚,鍵盤都跪爛了三套,才讓這小子回到本家。而且他自己也一直挺討厭三個字的名字,覺得有些土氣。
不如方源這兩個字,高端大氣,且有品。
聽著就有一種玄妙的好感。
方源的年齡比許願小兩歲,如今也是初三備考的關鍵時期。
這小子的脾氣,許願很了解。
家裡一旦沒人管著,基本上就會開始擺爛。
哪怕父母兩個都是從事教育工作的,也無法拯救他學渣的命運。
目前,最大的志向是成為職業的電競選手。
遊戲耳麥里響起的雜亂聲音,掩蓋住了許願聲音的異樣。
感受到家庭婦女不講理的語錄攻擊,方源拽下耳機從沙發上直坐起身子,寬鬆的黑色T恤隨著他的起身露出淺淺的腹肌,這小子半年不見,小肚腩都給餓沒了?
眼睛看向推門進來的「胡曼月」,從一開始的慌亂,驚異,轉變成大大的震驚。
看著這張熟悉的臉,雖然許願染了發色,換了髮型。
但在方源印象里,這張只堪堪壓住他半分顏值的容貌,還是很好分辨的。
瞪大了眼睛,看著突然出現在房間裡的許願。
方源眼神里出現了許願預料之中的驚喜,這小老弟果然還是在思念著他的。
露出溫柔的微笑,看著家裡這個便宜弟弟,許願慷慨的露出擁抱的空隙,已經準備好承接來自愚蠢的歐豆豆,熱情,含淚的擁抱。
印象里,這小子以前還是挺粘人的。
沒少纏著自己,幫他抽空刷題寫完那成套的暑假作業,寒假作業以及做不完的練習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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誰知道,這小子在看清許願的模樣後。
迅速反手抓來一個抱枕,有些瑟瑟發抖的抱住。
看著許願,方源深吸一口氣,試探的對著他開口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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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那個啥。
哥,你啥時候瞞著院方,偷偷越獄跑出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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