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公司的副總經理劉駿凱,我認為他,很有嫌疑!」
王煜壓低嗓音,像是害怕被鄰桌的人聽到:「劉駿凱占有公司百分之十五的股份,聽起來不算多,但除了鄭總,他就是第二大股東了。」
周辰點點頭,招招手,讓他別害怕,別激動,放鬆下來慢慢說。
「嗯,好。」
王煜喝了口酒,緩了口氣,繼續說道:「一個月前,劉駿凱和鄭總吵了一架,發生了一點爭執,但這個不是秘密,也不是重點……另外一個情況,或許就只有我知道了。」
「前一陣,我親眼看到,劉駿凱被幾個人堵在地下停車場,像條狗一樣被人打趴在地,一個勁兒地求饒『再寬限幾天,再給我幾天,一定全都還上……』,我知道他,很喜歡賭博,雖沒有見過他賭,但平日裡通過一些扯淡聊天的話,還是聽得出來。」
「他絕對欠下了數額不小的一筆高利貸。」
擔心周辰聽不明白,王煜進一步解釋:「你想啊,被人逼到絕境,直接逼紅了眼的一個賭徒,啥事干不出來?」
「這麼說,劉駿凱確實存在一定的動機。」
周辰點點頭:「那你認為,鄭騰飛若是不在了,劉駿凱會在公司里占到哪些好處?」
「好處太多了!」
劉駿凱立即回道:「鄭總離婚了,孩子還小,他自己也是個獨生子,他若不在,就沒有別人能來公司主持大局,完全就是劉駿凱說了算。再加上,財務總監是個女的,我感覺他們之間有一腿,相互勾結起來,把一些賬務做得巧妙些,各主管部門那邊走走關係,再多的錢也能悄悄躺進他們的腰包,騰飛商貿只會剩下一個看似完整的空殼子。」
「確實有這些可能。」
周辰點點頭表示認可,更重要的一點則是,對鄭騰飛下黑手的那個人有件事做得比較高明,他只是整成了一起失蹤案,鄭騰飛下落不明而已。
要知道,警方對於失蹤案和殺人案,偵查力度那可是大不一樣。
而且,也沒有敲詐勒索的跡象,目前來說,連綁架案都算不上。
再就是王煜所說的,一個被逼入絕境的賭徒,的確有可能鋌而走險,什麼事都幹得出來。
周辰也不囉嗦,立即決定:「下班後跟蹤他,畢竟,這是咱們唯一的懷疑對象。」
接著又對他笑道:「看吧,你們公司三十多號人,非讓我偏偏找到了你,這就是說,註定了要讓你成為這樣一個功臣。那麼,我就有了直覺,你們鄭總一定還活著,眼巴巴等著你去拯救呢。」
「真的?」
王煜激動地有點哆嗦,下意識地又端起酒杯。
周辰壓住他的胳膊,不讓他再喝了,一瓶半瓶無所謂,下班後還要干正事呢。
考慮到自己那拿不出手的駕駛技術,周辰又問:「會開車嗎?」
「會!」
「技術如何?」
「挺好啊!」
王煜有點明白了,便放下酒杯:「我自己雖然沒車,但公司里七八輛呢,鄭總並不小氣,平日裡,我們需要公務用車,他都會爽快批准,所以我,差不多每天都能開車出去。」
接著又皺起眉頭,隱含氣憤:「現在是劉駿凱說了算,這些天,一塊錢油費都不給我們報銷,我再出來,也懶得開車了。」
「嗯,那就好。」
周辰點頭:「別喝酒了,下班後你來開車,跟蹤他!」
「好!」
王煜用力點頭,年輕人的熱血和衝動被徹底調動了起來。反正在他心裡,基本上已經把劉駿凱定性為此案真兇了。
只不過剛剛對周辰所說的這些話,他自始至終都沒對其他人透露過。原本是事不關己,不想也不敢惹那些麻煩,而現在嘛……
下午一點半,王煜按時返回公司,周辰卻不需要回淺藍報到,便在騰飛商貿的附近找了家網吧打發時間。
當然要給韓欣潔打個電話,畢竟說好了要去給她爸療傷,但不必完全推翻,只是說:下班後你先回家,晚一點,我自己過去。
她家的麵包房,咱又不是沒去過。況且,系統的療傷形式肯定會讓她爸陷入沉睡,她們娘倆必然也會無心照看店面,還是等到麵包房收攤子關門了,更為合適一些。
下午五點半剛過,王煜就從大樓里出來了,一拉門坐到駕駛席,對身邊的周辰說:「劉駿凱的車,向來停在地下,估摸著,得過一會兒才會出來。」
周辰點頭:「別緊張,把自己想像成電影裡的特工,或者,現在要跟蹤你的仇人。」
「你這麼說,我更緊張了。」
王煜咧嘴一笑,純屬自嘲。
不一會兒,他抬手指向剛剛從地下通道冒出頭來的黑色寶馬:「他的車,出來了!」
咱的車早就啟動了,中午的時候,王煜開過一會兒,對這車不是完全陌生,相當嫻熟地也就尾隨了過去。
「找機會,真要複製某個職業賽車手的駕駛技能才行……」
周辰覺得,這方面確實屬於弱項,足夠應變各種情況的駕駛經驗可不是通過短時間的自行熟練就可以打造出來的。
王煜的跟蹤水平,果然比周辰強得多,儘管,他也是第一次玩這種冒險遊戲。
「他不是回家!」
走了一會兒,王煜便有了判斷:「我雖然沒去過他家,但知道,他家位於城南江西路那一片……」
而現在,則是往截然相反的城北市郊在走。
第一次跟蹤,就可以直中要害,立馬就能讓劉駿凱現出原形嗎?
似乎沒那麼容易,還沒到市郊,他就開進了一家地腳不算很好的酒店停車場。
看這家酒店,門頭挺大,但比較破舊,不像生意紅火的那種。這類酒店若可以一直經營,必然不是依賴單純的餐飲收入來維持。
搞不好是一家地下賭場,最起碼也會有一些棋牌室什麼的。
「他喜歡打麻將?」周辰問。
「麻將紙牌,好像都玩。」
王煜回道:「平時聽起來,都很精通的樣子。」
周辰有了點直覺判斷:「酒局也好,賭錢也好,他還有這份心思,那就意味著,最起碼今晚上,不會有什麼特殊情況了。」
「是啊。」
王煜扶著方向盤,瞅著酒店大門:「這傢伙賭癮太深,估計是徹底沒救了。」
賭和毒,都是能讓人喪失理性的東西,也可以導致家破人亡,悔恨終生。
「先輪流吃飯,周圍的小餐館隨便解決。」
周辰又道:「等到八點,他還不出來,今天就這麼地了……主要是,我還答應過其他人一件事,對人家也很重要,不可以失約。」
「沒事,你忙你的!」
沒想到,王煜的回答竟然是:「車子留給我,我就在這裡跟他耗上了!」
嘢呵!
周辰瞅他一眼,心說,你咋就突然間這麼入戲了呢?
「我和你不一樣。」
王煜表情認真地主動解答:「對你來說,這只是日常工作,手頭上的一筆業務而已;但對我,很可能屬於改變命運的一次機會。下午在公司里的幾小時,我已經想好了,要麼不干,要干,就得有豁出一切,敢把皇帝拉下馬的那份勇氣。」
「好樣的,這就對了。」
周辰拍拍他肩膀:「人有多大膽,地有多大產,任何成功都不是僥倖得來,必然在某個方面高人一等,只不過外人眼裡不一定看得到罷了。」
「是的,周辰……」
王煜目光堅定:「我有了非常清晰的感覺,這件事百分之百就是劉駿凱乾的,若不是,我就……」
周辰一拍他,立即打斷:「別把話說得那麼絕,相信自己的直覺或判斷,這沒錯,但也要留點餘地……好了,我先看著,你去吃飯,若有動靜,我會立馬給你發消息。」
「好!」
王煜很聰明,能夠想明白,為什麼先讓自己去吃飯,便拿起手機下車而去。
不到半小時,他就回來了,但酒店裡面的李俊凱,還沒有任何動靜。
估計短時間內出不來,不到七點,王煜就對周辰說:「去忙你的事情吧,我在這兒看著。」
周辰點點頭,再一次叮囑:「若有情況,可以繼續跟蹤他,但無論怎樣都不能下車,你該做的,就只是給我打電話。其他的那些,讓我來。」
「明白。」
王煜點頭笑道:「我能吃幾碗乾飯,自己心裡有數,真讓我干別的,也沒有那個膽兒。反正就是,情況不妙,我就駕車逃竄。」
周辰回之一笑,下了車,先去路邊餐館扒了兩大碗拉麵,然後乘上出租,前往韓家的麵包房。
至於王煜這邊的盯梢,周辰不怎麼擔心,第一天跟蹤而已,不可能順風順水到當即便把劉駿凱的真面目揭開吧?
會嗎?
若真的會是這樣,就讓它自然發生好了。而且,那就不算自己的運氣了,而屬於王煜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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