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進大殿,在神位之前,站了兩個人,二人面前,擺著七張檀木大椅,左右各三,居中最前方又有一張,但都空無人坐。
見其中一人,便是昨日來看望江辰的青書師叔,此人居位於靈音派六大長老之首,另一人負手背向江辰,不見其容。
江辰見其身影,自覺熟悉,道:「爹,我來了。」
......
負手那人,聞聲轉過身,只見這人雖衣著與青書同樣的道袍,但略有不同,衣領之後插有七根大孔雀羽毛,頓時讓人覺得氣勢非凡,此人鶴骨仙風,雙眼溫柔明亮,澄澈但有深不見底,這自然是靈音派掌門明陽真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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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陽真人注視他片刻,道:「辰兒,可痊癒了?」
江辰頓時拍拍胸脯,笑道:「當然,這點小事。」說罷,目光一轉,發現大殿左側大門附近站著一個人,此人看上去,年紀約十七八歲,雖一身弟子打扮,但英姿俊朗,氣勢非凡,雙眼炯炯有神,冷峻挺拔,給人一種器宇軒昂的感覺。江辰自然認識他是誰,心頭一陣氣惱,道:「爹,允天這傢伙怎麼也在這?」
&肆,他乃你大師兄,怎可隨便喚其名。」明陽真人厲聲道。
&就是這傢伙害我掉下山崖的,害我昏迷了幾天。」江辰辯道。
&你且說說你天兒如何害你的?」明陽真人淡淡道。
&江辰一時想不出理由,饒了饒頭,怔了怔,道:「反正就是他害我的。」
&鬧,我告訴你罷,你是想作弄你大師兄,你自己卻摔下山崖了,幸好你大師兄見狀,救了你,還送你回來。」明陽真人微怒道。
&總之是他不對,爹你罰他。」江辰依然辯解道。
&直蠻不講理,你大師兄救了你,你非不感恩圖報,還胡攪蠻纏。」明陽真人一陣氣惱。
&江辰還要辯解,明陽真人打斷道:「本這次,我要你來是你要好好跟隨你大師兄修習道法,看此情景,你先去反思谷好好思過,兩天之後,你再下來跟隨你大師兄修習道法。」
&我不去,那裡人都沒有。」江辰聞聲,怔了怔,心下大為焦急。
此刻,明陽真人已經轉過身去,「爹,我錯了,別讓我去反思谷「,一連叫了幾聲,但任憑下江辰怎麼叫,明陽真人始終不回頭,負手背著他。
&傅,四師兄已經知錯了,請原諒他這次罷。」一直站在一邊的允天突然開口道,居然還幫江辰求情。
江辰聞聲,當下更是惱火,怒氣中火,道「誰要你假好心,去就去,不就是呆兩天而已。」心中一沉,轉身便走出了大殿了。
......
&兄,他走了。」青書低聲對明陽真人道。當下又對允天道:「天兒,你先退下罷,兩日之後,你再帶你四師兄好好修習道學。」
&弟子領命,二位師傅與師叔,我先告退。」允天行了一個禮,便退下了。
待允天走了後,大殿之內就剩下明陽真人與青書二人,明陽真人緩緩回過頭,沉默片刻,對青書低聲道:「青書啊,我適才對……辰兒是不是太嚴厲了?」
青書聞聲,只嘆了一聲,沒說話。
明陽真人緩緩道:「這麼多年,我們對辰兒太放縱,任由他喜好,也使他的性格變成如此,如今對他這般,不知他承受得住不。」
青書沉吟了一下,道:「我們也是為他好啊。」說罷,目光望著殿外,但臉色露出無奈的神色,喃喃道:「唉,當年的事,我們也必須要負上責任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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傍晚,江辰已經在反思谷待了半天,他倚靠在一棵大樹旁邊。
這處位於琅光山北面,琅光山禁地附近,江辰從小就聽同輩的說這裡鬧過鬼,也不知是真是假,但江辰一人孤單望著漆黑的深林,順眼一看,深林之大,深不見邊際,只能聽見嘰嘰喳喳的蟬鳴之聲,不管是真是假的,到了晚上,江辰也心有餘悸。
江辰心道,「算了,越想越害怕」,江辰好不容易把這些事擠出腦外,腦裡面全是今天在大殿的情景,「爹,今日對我這麼凶,平日還沒有過呢,二天之後,還得隨允天這傢伙修習道學,這傢伙必定公報私仇。」
&該如何是好呢」江辰想著兩日之後,要隨允天修習道學,心中不由一片焦慮,思索對策。
......
這時,傳來一聲女聲。「江辰你在哪?」
江辰頓時從思索之中驚醒,情不自禁想起這裡鬧鬼的傳言,大叫道:「鬼啊,鬼啊,救命啊。」
他心急之下,喊聲中帶了幾分焦急,幾分哭調,雙手抱頭,緊緊蜷縮在草叢的角落之中。
片刻,一陣靜悄,那聲音再沒有出現,江辰把頭從草叢之中伸出,四處打探。
&你在這啊。」江辰面前露出了一張臉。
&鬼啊,饒命啊。」江辰連忙叫了幾聲,雙腿發軟,雙手趕緊捂住眼睛,但忽覺那面容甚是熟悉,覺得有些不對,頓時從手指夾縫之間,偷看了一下。
&你」江辰一見其面容,心中甚是火大,瞬間站了起來,罵道:「你有病啊,幹嘛裝鬼嚇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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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來這「鬼「正是那青書座下名為謹茗的少女,她一見狀,怒道:」誰有空扮鬼嚇唬你,你自己膽小,自己嚇唬自己罷了。「
江辰聽聞,臉色漲紅,大感赫然,想了想方才的情景,口中仍想辯解,但一時又找不到理由,只好轉變話題,道:「你來著幹什麼?「
謹茗仍是不饒道:「我們靈音派的人居然怕鬼,傳出去真是笑話。「只見她手中提了一個籃子,繼續道:「給你送飯來了。「
江辰一聽,疑惑道:「你有這麼好心,居然會給我送飯,又是青書老頭叫你來的罷「
謹茗見楚辰居然直呼自己師傅,居然稱青書老頭,瞬間怒道:「你嘴巴怎麼這麼臭,活該你受罰。「
&你管。「江辰聞聲若無其事道,之後把頭一揚道:「你轉告青書老頭子,我不吃,我不餓。」
話音剛落,「咕咕」「咕咕」肚子像是和他作對一樣。謹茗忍不住「噗哧」笑了一聲,江辰這時恨不得有個地縫鑽了進去,但又如何肯在她前面丟這個臉,便故作鎮定,話題一轉道:「想來青書這老頭也算對我不錯,我就賞臉吃了罷。」
聽聞江辰又如此稱自己師傅,謹茗大怒,把籃子一放,道:「你愛吃不吃,我走了。」
......
好不容易來了一個人到這裡,江辰憋了一天沒說話,雖不怎麼愛和謹茗說話,有人總比沒人好,當下便道:「哎,我有事想問問你。」
謹茗回過頭,冷冷道:「什麼事?」
江辰淡淡道:「哎,兩日之後,我就要允天這混蛋修習道法,我該如何是好?」一邊說話,一邊打開籃子把食物放在自己嘴裡。
謹茗一聽江辰這時嘴不饒人又開始罵允天師兄,當下臉一紅道:「虧允天師兄怕你餓著,吩咐我帶些食物給你。」
正要繼續說,只見江辰一愣,嘴裡含著東西含糊不清道:「什…麼?這是允天這混蛋要你帶給我的?」
當下性子一倔,「呸」「呸」,連忙把嘴裡的東西吐了出來,「我就是餓死,也不吃他給我的東西。」
謹茗見狀不小心說露了嘴,但心中大怒,道:「你愛吃不吃!哼,我們修真之人,一個月不吃東西都沒問題,倒是你,你就餓死罷。」
&你們了不起,你們一個月不吃東西,我兩天不吃東西,難道就會餓死?允天這混蛋是瞧不起我麼?」江辰哼了一聲。
謹茗聞聲,更是怒火中燒,加上方才江辰一直出言不遜,有辱自己師傅,勃然大怒道:「呵,你到底看看靈音山上上下下,有誰瞧得起你?」
&誰瞧得起你」這六個字一字一字的像六根釘子一般深深釘入了江辰心中,楚辰愣了一愣,一時之間,居然沒話反駁,就像挖開了江辰心底,把自己的心底毫無保留的展現了出來,彷佛自己早已自覺,但他也不願承認,不過這次親耳從別人口中聽聞,全身一震,喃喃道:「是啊。」
謹茗見狀也是一愣,從未見過江辰如此神情,也意識到自己適才說話,口氣太重,見江辰倚靠在大樹坐著,痴痴望著地面,遲疑了一下,道:「對…對….不起,你沒事罷。」
江辰默然不語,當下只是搖了搖頭。謹茗看了他的樣子,不知莫名覺得有些不忍,當下後悔道:「對不起,我不應該對說這麼重的話。」
江辰默然片刻,道:「你走罷,我沒事,我想一個人靜靜。」
謹茗依然想說什麼,但又不忍再打擾他,思慮了一下,遲疑道:「好,我走了,你好好休息,不要胡思亂想。」謹茗仍是擔憂,但毫無法子,只能默默離開。
......
待謹茗走了片刻,江辰陷入沉思,心亂如麻,臉上滿是痛苦迷惘之色,整個人竟是微微顫抖,口中喃喃道:「我真如此讓人瞧不起麼,我真讓那麼多人討厭麼?從小爹就那麼遷就我,為何爹今日如此罰我?」
......
&知道為什麼嗎。」一道聲音傳入了江辰耳中。這聲音托的很長,仿佛就是那遠古的呼喚,聞聲覺得是二十多歲的青年男子的聲音,但有貌似經歷的滄桑,似乎有七、八十歲的邁入老年的聲音,分不清他的真實年齡。不管怎樣,這聲音聽起來就有種攝人心魄的感覺,但又不妖媚,而且較於穩重。
......
江辰身子忽然抖了一下,一絲不好的預感,甚至是一種惡寒,從他心頭泛起,從頭頂涼到了腳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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